第三章

　　車子伴著夜色一路婉蜒來到北投溫泉區。

　　溫泉飯店業者結合汽車旅館的特色，獨棟獨戶，為保有顧客隱私，訂房投宿的顧客不須下車，在車內於入口處做完確認的手續後，車子直接即可開入住宿房間的車庫。

　　一切進行中，奇凱都在睡夢中度過。

　　中間雖然醒來一下，但週遭的景物和記憶問印象殊異太大，讓他以為仍在夢中，於是倒頭翻身繼續睡。

　　全然的日式建築，木製推門，古色古香的紙糊燈籠，榻榻米，透射微微暈黃的燈光……

　　「對……我在作夢……」奇凱喃喃說著夢話，側臥在一旁的厲仲桀已經換上旅館的和式睡袍。

　　反正計劃的時問有一整天，他也不急。

　　先讓奇凱好好休息，才能走更長遠的路，要不然保險套還剩三個，該配合的人沒體力，接下來什麼也別談了。

　　而他，想談的事情可多了。

　　宅配紙箱靜靜地被易置在枕頭後方的小櫃上。

　　翌日。

　　鳥鳴啾啾，食物的香氣從客廳隔著木門飄進臥房，喚醒了猶在睡夢中的人，昨天在車裡面實在做太久了，現在後方的私處感覺好像還有種難以啟齒的異物感。

　　「奇凱，起來吃飯了。」

　　「嗯……早。」剛醒來，奇凱意識還模模糊糊的，搞不清楚狀況，等到意識稍微清晰時，他猛然嚇了一跳。「這是哪裡？」

　　突然印入眼簾的淨是日式風格擺設，讓人幾乎有了錯覺，恍如置身電視中常介紹的日本溫泉，棉被大剌剠地平鋪在臥房中央，色情含意不喻可知，感覺就好像蜜月套房一般。

　　推開的木門一角，可看到置於和式桌上的食物，精緻菜色盛裝在各式各樣的小碟子上，中間用砂鍋熬煮的白粥正熱騰騰地飄著白煙……

　　「北投溫泉附近。」厲仲桀回答。

　　「我今天下午要上班啊——」奇凱緊張起身坐起，今天是星期六，假日班的時薪比平時高，對窮學生不無小補啊。

　　他現在已經大學三年級了，明年八月就要升大四了，現在碩七滿街跑，他謹慎考慮過後決定不上研究所，待當兵退伍回來後，準備先找工作賺錢再說。

　　可是……

　　食物的香氣冉冉飄進鼻端，加上厲仲桀可憐兮兮的眼神……奇凱心軟了。

　　厲仲桀不說話。

　　「可是今天店裡面的很多人都休假，可能忙不過來……」奇凱語氣不是很堅定，他當然也知道厲仲桀希望和他一起慶生，還特意訂了這樣的溫泉飯店。「我……」

　　厲仲桀還是不說話，用沉默成功逼出奇凱的愧疚。

　　在入夥微涼時，泡溫泉是人生多麼大的享受，前方盤盤碟碟精緻的美食動搖了意志，奇凱拿出手機。

　　拇指按下快速鍵，從通訊簿找出威廉。

　　「喂，威廉。是我，奇凱。我今天下午臨時有事……沒有辦法過去，你可不可以幫我請假？」

　　「沒有、沒有，我沒有和Jay在一起，你別亂說。」越描越黑，只是當事人沒發現。

　　厲仲桀將奇凱拉到桌前坐下，桌前滿滿的食物一時問中斷了奇凱辯駁的話。

　　「總之，要麻煩你幫我向店長說一聲。」一片鮮嫩的鮭魚生魚片在眼前晃蕩而過，奇凱忍不住張口，不過沒吃到，厲仲桀趁機吻住了他。

　　聽手機那端突地沒了聲音，基於切身經驗，威廉當然不會這麼單純的就認為這只是一時的收訊不好而已，更不是那種會在適當的時候禮貌地將手機掛斷的人。

　　重點是，手機是對方打來的，通話費他不心疼。

　　等著等著，他的枕邊人兼生活管理人抗議了。

　　還在講？張國毅皺眉用口形無聲說，現在才早上八點，還是睡覺的好時光。

　　威廉擺擺手，要他繼續躺回床上睡覺，下要吵。過了一會，貓女兒黑咪見人醒來了，快樂地從睡窩離開，跳到床上想眼人玩。

　　威廉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搔著黑咪的小下巴。

　　「Jay，你別鬧——」

　　來了。威廉精神一振，懶洋洋的神態一轉，變得聚精會神，張國毅看了奇怪，也湊身過來。

　　「我沒鬧你，現在我們是在吃早餐啊。你繼續吃，別理我。」話尾是Jay低沉的笑聲。

　　威廉輕哼，還說不是和Jay在一起，明明兩人就不知跑到哪邊野去了，現在抓到了吧。

　　奇凱完全忘了手機沒有按掉通話鍵。

　　現在他口中被美味的食物喂食，在榻榻米下的雙膝被分開……厲仲桀正在享用屬於他的早餐。

　　「一早你那裡就這麼有精神。」

　　威廉興致勃勃地繼續光明正大的偷聽。

　　有精神？哪裡一大早就這麼有精神？原本張國毅還沒會意過來，接下來拉長的『啊……』呻吟聲讓他馬上明白了。

　　男人一大早哪裡會有精神，當然是那裡。

　　好樣的，他平常工作表現良好的好員工！奇凱，翹班和男友Jay約會去了。

　　基於人性好奇的本能，張國毅阻止的話壓回口中，放任威廉的不良行為。

　　「Jay，我昨天下班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啊啊……就說等一下……」

　　「你放心繼續吃你的早餐，桌上這些都是我托飯店特地幫你準備的。」雞同鴨講。

　　「唔……可是……」奇凱話說得斷斷續續。「……你這樣我怎麼吃！」

　　現場實音精采轉播。

　　「我也在吃我的早餐啊。」Jay說這句聲音有點含糊不清。

　　張國毅和威廉眼神曖昧的交錯，露出『是男人都知道』的神秘笑容，關於Jay這句話會含糊不清的理由也非常清楚。

　　當然是嘴巴含著那裡啊——

　　兩人毫不慚愧地決定繼續偷聽別人家限制級早餐實況。

　　黑咪窩在兩位爸爸中間，舒適地蹭了一個地方，張著大大的粉紅小嘴，打了個哈欠，繼續睡覺。

　　貓一天要睡十六個小時以上，它要好好補眠。它知道，等會兒十點一到，那位經常拿著膠布四處粘來粘去的爸爸就會喚醒它，倒食物給它吃。

　　「回饋你昨天晚上的服務。」色情的舌頭由根部來回往上舔，像在品嚐珍奇的美味德國香腸。

　　手機傅來的聲音忽然消失，一陣『嘖嘖』的聲響伴隨奇凱的呻吟聲，恁的擾動人心，可見厲仲桀多麼用心服侍。

　　「別、別吸了……這樣——這樣我不能吃飯啊！」奇凱嘴裡幾乎無法咀嚼食物，可是他肚子真的很餓，但是……下面也一樣飢渴啊……

　　清晨的男性喚起，被這樣刻意的撩撥，分身除了被嘴部箍住外，厲仲桀手指還揉轉著他兩邊囊袋，不時用指尖刮搔上面的嫩皮。

　　這時還想要吃飯？威廉給手機一頓白眼，真是服了Kai，要是他早就滾上去69姿勢吸成一團了，飯還怕等一下沒得吃？

　　威廉睨視隔壁的張姓木頭，要他好好反省檢討別人家的前戲，看看人家多用心，吸這麼久都沒喊累，他光在旁邊聽的人就欲心蕩漾了。

　　在滴水穿石的鐵般耐性，舌尖刻意沿前端溝處滑繞，中間的小洞沁滿透明的體液，奇凱拿著筷子的手終於抖落，眼前美味的食物變得模糊，腦部唯一的意識集中在充血的海綿體。

　　偏偏就在這時，溫暖的口腔和囊袋上的手指全數撤離，奇凱睜開因情慾而迷濛的雙眼，疑惑地看著厲仲桀。

　　「奇凱，想要嗎？不想要我就停下，我不想勉強你。」壞人眯眼微笑著。

　　別說奇凱還沒發難，威廉已經想一拳打昏厲仲桀了。

　　這低劣的男人，都搞到這樣子，居然還說這種廢話。威廉此刻真是見識了什麼叫做壞心眼，居然比他還惡質。

　　張姓木頭人也傻眼了，他的腦袋偶爾會天外飛來一筆熱情，雖有小奸小惡，不過之後還是中規中舉的做，取中庸之道，在交鋒時這樣惡意反面操弄情慾，他從沒想過。

　　（廢話……你別被威廉玩死就好了……）

　　奇凱會怎麼回答呢？

　　兩人緊盯著手機，深伯錯過精采回答。

　　「謝謝你的招待，我飽了。」意思就是說不用了，老兄。

　　明明一柱擎天，明明海綿體賁張欲裂，明明現在腦袋只想將白液激射得一塌糊塗，好獲得解脫，但是！！他此時要是向厲仲桀這混蛋索求，他倒不如找塊牆一頭撞死算了。

　　威廉捧腹大笑，笑的完全不顧形象。「有：：有志氣，我欣賞。」

　　張國毅也笑，不過另外伸手輕拍情人笑得頻頻顫抖的背，伯他順不過氣來。

　　「我很幸運選擇的是你。」威廉因為笑得太過激烈，眼睛閃著淚光，兩頰微暈，看起來更加迷人可口……

　　兩人的頭越靠越近，雙唇互碰在一起，被擠在中間的黑咪抗議地喵了一聲，進而跳走。

　　屬於男人的早晨活動換另一邊開始了。

　　將衣服拉好，奇凱拿起筷子，氣憤地埋頭猛吃，理都不理那惡劣的人。可恨的是，小弟弟仍不低頭，背叛主人的意志，將和式睡袍凸起一塊，厲仲桀嘴角扭曲好幾次，終沒忍住，爆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

　　去死拉！！

　　奇凱順手抓起東西往前擲，想將那可惡的笑打掉，手一拿，怱地頓住，眼睛凸瞪著手機液晶螢幕。

　　「啊啊啊啊啊！！！！」奇凱慘叫。

　　他手機沒關掉啊！

　　「威廉你這混蛋！」奇凱大罵，結束通話前，手機那端最後傳來的是威廉喘息（？）的笑聲。

　　現世報。

　　昨天他和Jay偷聽了人家的，現在換成他們被偷聽。

　　兩人泡在檜木浴缸裡，溫泉水緩緩地自出水口流洩，水上漂浮著一艘黑色的漆器小船，船身精繪著金色的桔梗花紋，裡頭放置了二亞酒和兩盞小小的酒杯，白色蒸氣瀰漫，酒香隱隱約約隨著水波搖晃飄散。

　　「好了，別生氣了。手機費用我再幫你付就是了。」厲仲桀用安撫的口吻說。

　　水好、酒香、風景佳，只是旁邊的人個性有點抱歉：：想至此，奇凱心中那把怒火再度上揚。

　　「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可是這一點都不好笑，重點不是在這裡好不好！我說過多少逼了，這不是錢的問題！！」

　　就是這樣，每次一有事情發生，兩人討論的焦點總兜不在一起。

　　是誰先惡劣在先？結果搞的好像只有他很在意，像女人一樣愛生悶氣，然後施害人再用一副很寬大的口吻說他要幫忙付費？

　　那把火，越燒越旺：：奇凱已經氣的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偌大浴缸，一人一邊，每當厲仲桀靠過來，奇凱就旁挪，兩人繞了浴缸半圈，厲仲桀乾脆伸手想摟人，又被奇凱一掌拍掉。

　　其實，厲仲桀真的無法理解奇凱在氣什麼，偶爾他會耍壞，但是他認為這是情趣，無傷大雅。氣氣就算，手機費用他幫忙繳不就得了。

　　不過他的確很享受使奇凱生氣，然後哄他的過程。

　　「奇凱？別生氣了，是我錯了……我不該開這種玩笑的。」厲仲桀雖然這樣說，可是臉上的表情一點都沒有歉意的感覺。

　　別理他，別理他。奇凱強迫自己不要轉頭看他，他也不想在厲仲桀生日將氣氛弄得這麼僵，可是這人有時實在太可惡。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相處兩年，哪一次厲仲桀不是這樣說，下次還又不是再犯。

　　厲仲桀將一艘載著酒的小船推到他面前，「奇凱，舀些水進去。」

　　不知厲仲桀這麼說的用意，奇凱雙手合攏，勉強應付潑了兩三下，算給足壽星面子，厲仲桀一起幫忙將溫泉水舀王船身的六分滿。

　　在水的熱度下，酒香醞染撲鼻，這時奇凱才發現，原來船身內的凹槽設計就是要溫酒用的。

　　「這樣溫酒過後，酒會更香。」厲仲桀解釋道。

　　新奇的趣味感一湧上，內心的氣忿就壓低了，臉再也繃不起來，每次每次都是這樣，奇凱打自心中深嘆了口氣。

　　看看人家阿健和阿民大哥每天多甜蜜，一個拿抹布，另一個就知道要去提水桶。小志那凶惡的另一半不說，至少老師對小志的愛簡直無微不至。而威廉，店長對他更是唯命是從。反觀他的愛人——

　　他前輩子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厲仲桀的事？為什麼每次都要被吃得死死的，兩人的個性，明顯的是厲仲桀克他。

　　奇凱沉默地看著厲仲桀，想對這份愛情做無言的抗議。

　　孽緣啊……

　　厲仲桀將溫好的酒斟進酒杯裡，賢妻良母般端至他面前。

　　一分鐘……

　　二分鐘……

　　三分鐘過去……端在空中的酒杯仍沒有在白眼下放棄。

　　「手不酸啊！」有人終於心疼了。

　　就口喝下厲仲桀手中那杯求和酒，微溫的酒液滑下喉，一股勁道瞬間衝至鼻間，微微的米香散佈口腔，街來不及全部嚥下，厲仲桀迅即奪唇分享。

　　和著酒的津液在兩方共舞的舌間交染，載酒的小船在兩人親吻逐漸加深下微波蕩漾。

　　「再一杯？」厲仲桀輕哄，每次看奇凱不得不原諒他的過程，就讓他享有被愛的感覺。

　　「我還沒有說原諒你。」

　　「那我一定要好好表現我道歉的誠意。」戴罪之人仰首喝下酒，再度口兩人交唇共飲。

　　水氣的蒸騰加速酒意的催發，一杯酒接一個吻，直王小酒壺見底，盛不住的酒液沿著唇角溢出，奇凱的眼神已經有點醺然，一連工作的疲累，身體在酒精下變得倦懶，腦子逐漸昏沉，即使意識到後方的危機也提不出反對。

　　厲仲桀蓄勢待發的性器不容妥協地抵在他的囊袋下，在水波的助力下，微妙地摩擦股問的溝隙，撩撥細微的感官觸動。

　　在這樣的動作下，穴口下由自主的蠕動吸入熱水，瞬間熱意充斥腸道問，帶來奇妙的快意，奇凱眼神忽然變得尷尬。

　　他屏住呼吸，同時感到自己身體的狀況，剛剛早餐時沒有被滿足的慾望再度燃起。

　　「奇凱，你硬了。」

　　是男人當然都會硬，關奇凱當然不是因為這樣不好意思，只是腸道內的熱水要如何在厲仲桀不知情的情況下排出？

　　雖說兩人等於同居的生活下，連對方不浪漫的排氣聲都聽過，但是……若此時浴池冒出水泡……

　　厲仲桀的性器就抵在穴口下方，現在吐氣，排出的水他一定會感覺到，奇凱強忍著，拚命縮緊括約肌，悄悄移動臀部，想不動聲色的變換位置。

　　就在這時，厲仲桀的手指抵在他的穴口，他一驚，屏住的氣息瞬間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