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個保○套

開頭

　　一個瓦楞紙箱上印著黑貓銜小黑貓的標誌，這是秘書一早放在辦公桌上的。

　　厲仲桀端詳宅配單品名欄所填寫的內容名稱：『私人用品』，下一格則在精密儀器的選項裡慎重地標上圓圈。

　　寄件人：姜智雲

　　地址：台北市信義區○○東路三段○○號凌智資訊公司二十七樓〔業務部〕

　　近來兩方並無公事往來，他和姜智雲的交情也還不到寄私人用品給對方的程度。況且，以他們雙方的財力與能力，有什麼是姜智雲有而他沒有的。

　　拆開箱子，一強A4紙上面只簡單的寫著四個字，筆跡端正秀氣，辨讀容易：

　　『敬請笑納。』

　　笑納什麼？時間能創造的產值何等可貴，厲仲桀開始覺得不耐煩了，大手三兩下將包裝紙撕得破爛，裡面的物品啪啦掉滿地。

　　瞬間，厲仲桀眼睛一亮，嘴角朝兩旁滿意地勾起。

　　這利息太慎重了，姜智雲不愧是個妙人兒。

第一章

　　故事從一個箱子開始。

　　「歡迎光臨麥X勞！」

　　當自動門一滑開，整齊一致，嘹喨有力的迎賓語馬上響起，讓顧客立即感受到服務人員熱情的歡迎。

　　晚上十一點○五分，接近打烊時段，客人小貓兩三隻，和平常太不一樣了……厲仲桀疑惑地皺了皺眉。

　　關奇凱指指上面，表示那位人群製造禍首在樓上，若不是因為如此，大家怎能在清閒中得以準備打烊進入收拾工作。

　　「您好，歡迎光臨麥X勞，很高興為您服務。」依照工作程序，奇凱機械化地說出服務用語。

　　不是他的錯覺，厲仲桀非常享受來麥X勞點餐的感覺，尤其當服務人員是他時。

　　厲仲桀壓低近一九○的身高，佯裝研究點餐menu。「Kai，你忘了給我笑容。」

　　「請問您需要幾號餐？」嘴角僵硬地往兩邊拉，笑容算是加上了。

　　「嗯……」厲仲桀食指撫唇思考，好像奇凱給的是一個艱深的人生抉擇。

　　媽的，在幾千幾億的合作企劃案上籤名時，他怎沒看過厲仲桀猶豫？

　　「三號好了。」低低的聲音輕語，像情人間的呢喃，決定好的瞬間，厲仲桀抬起頭，攫住情人的視線，深情凝望。

　　怦咚！心臟漏跳了一拍。

　　「……飲料需要紅茶…可樂……還是其它的呢？」兩人認識至今都快兩年了，什麼事兩個大男人沒幹過的，都老夫老妻了，他害羞個什麼勁！

　　「可樂。」淫昧的舌尖從唇縫中鑽出，緩緩地……緩緩地……畫過一道半弧舔過下唇。

　　腳底流竄過一陣麻癢，身體不受控地發熱，那根不要臉的舌頭在兩人之間能點燃出什麼樣的慾火，兩人再清楚不過，也相當樂在其中，不過這些都是關起門來的事。

　　禽獸和人類的差別，就是知道哪些是關起門來做的事。

　　他警告地瞪著眼前的混蛋。眼神如是說：厲仲桀！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別點個餐像在演A片似的！

　　「薯條可樂需要加大嗎？」徵詢的問句如連珠彈爆掃，快得幾乎聽不清楚。

　　「好的。」厲仲桀的微笑加深，看得出他心情好得不得了。

　　奇凱再復誦一次剛才的點餐內容做確認，中間厲仲桀欣賞地看著情人雙頰上的惱怒紅潮。

　　「請問還需要什麼嗎？」這句也是例行問話，所以不待讓這混蛋有機會再繼續借題發揮，奇凱直接跳往下一個問句，「內用還是外帶？」

　　「在這邊用。」惋惜地將自己外放的賀爾蒙收回，厲仲桀拋下兩張百元大鈔，等候結賬。若是在家裡，他早就將奇凱壓在床上，做上好幾回合才甘心放手，誰叫奇凱穿著麥X勞制服的樣子這麼可愛。

　　為了欣賞奇凱穿制服的樣子，一餐餐垃圾食物氾濫在腹裡，厲仲桀勉為其難將高大的身體塞進小小的座位，觀賞情人專心工作的模樣。

　　僅小貓兩三隻的顧客，眼光全集中在厲仲桀身上。人高、勁腰、腿長、氣勢軒昂，簡單利落的剪裁將帥哥的身體流線拱得更俊挺，這是視覺的餐宴。

　　等著等著，其它顧客在十二點營業時間到後就走人了，厲仲桀揚起腕錶，一點十分，平常這時奇凱早就收拾好了。

　　「抱歉，再等等。威廉和店長不知道跑到哪邊去了。」可以幫忙的人數突然銳減，奇凱和另一名人員忙得不可開交。

　　厲仲桀擺擺手，表示儘管忙去，不用理他。

　　不過厲仲桀姿態越是大方，奇凱就越愧疚，決定要打工的是他，結果搞得沒時間陪他的也是他。

　　專心打掃的奇凱將黑色的垃圾袋一一打包，渾然不知自己正被意淫中，臀部因為彎腰朝上露出空門，看起來更加翹挺。

　　「我再上去打個卡就好了。」確認每一事項都妥善整理完畢，奇凱二步當一步蹬上樓梯，打卡的地方和更衣室在三樓。

　　厲仲桀朝他點頭，表示知道了。

　　「真是的，店長今天不知道跑到哪邊去了，連威廉都看不到人。」小陳嘴巴抱怨著，人跟著上樓。

　　兩人交談聲越來越遠，沒多久厲仲桀起身跨步上二樓，七百五十cc的大杯可樂在膀胱作祟。

　　移開『清理中』的牌子，厲仲桀腳往旁橫跨，在尿斗前站定，拉下拉鏈，洩洪的水聲奔放著。

　　看來暫定的一點四十分的電影是來不及看了，上完，厲仲桀拉起拉鏈，想著今晚規劃的行程。

　　忽然一個微妙的聲響引起他的注意，待他細耳一聽，又沒了。

　　洗手間靜悄悄地……

　　他自若地洗完手，抽出牆壁掛的擦手紙拭乾水分，剛從三樓走下的奇凱見厲仲桀從洗手間走出，正要出聲喚他時，厲仲桀將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噤聲，並故意揚聲放出煙霧彈。

　　「奇凱，你好了？我們走吧。」

　　厲仲桀故意發出足音走下樓梯，奇凱疑惑地張大眼睛，當下了樓梯，厲仲桀指指樓梯，踮腳無聲無息地拉著奇凱再度上樓。

　　「等一下你就知道。」厲仲桀用口形說。

　　兩人悄聲地走到洗手間門口，四周仍是靜悄悄地，過了一會，店長和威廉的聲音從廁所裡傳來。

　　「他們走了？」是店長的聲音。

　　「應該吧。」接著回應的是威廉，悅耳的聲音充滿慵懶的餘韻。「你這當店長的真差勁，居然翹班做這種事。」

　　奇凱和厲仲桀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終於知道消失的兩人跑到哪邊去了。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穿這種破破爛爛的牛仔褲。看，差一點就看到屁股，連左邊大腿都被看光了。」說到這，張國毅就火大，之前那件騷包的牛仔褲他明明就丟掉了，而且丟了不只一次。

　　但威廉就是喜愛這種款式的牛仔褲，雖然丟了，但每隔一段時間過後，就又會出現一件。

　　身為情人的債主，深怕威廉一有錢就會離開他，於是強烈控管威廉的金錢，將威廉的薪水全強制押在儲蓄保險和其它投資上，只給生活基本的零用錢，印章及書面證明都在他手上。

　　威廉每日除了有少少的零用錢外，三餐只要有得吃，對錢的下落他也不在意。生活，不是千金散盡還復來嗎？錢花完了再賺就有，沒什麼好擔心的。

　　「你怎麼會有錢買？」質問的聲音充滿不悅。

　　一邊問話中，門板傳來撞擊聲，後接連的是威廉動情的呻吟聲。「嗯……快…別停……」他當然不會傻到說去逛街時陌生人送的，萬一被知道他接受陌生人的餽贈，那還得了？

　　越來越有趣了。偷聽的兩人拉長耳朵，毫不客氣繼續往下聽。

　　「快說……啊！」店長在身體的弱勢下，不甘願地向高潮臣服。「你……居然故意夾緊！啊啊——」

　　「沒…關係，等一下你就又硬了。」威廉得意的喘笑聲在洗手間迴蕩。

　　過了一會，廁所裡又傳來振動的聲音，馬桶蓋用力拍擊後面的水箱，傳出碰撞的聲音，第二回合顯然又開始了。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公司的馬桶蓋壞得這麼快了。」奇凱忍笑著，用口形無聲朝厲仲桀說。

　　一旁的厲仲桀輕笑，眼神定在情人身上，眼中流露的意味不問可知。

　　奇凱將背放鬆地靠在牆壁，表示默許。自決定來麥X勞打工後，有多久他沒去感應兩人間的慾望，抬頭承接唇上的溫度，吮吻著厲仲桀熱燙的唇，任兩人的津液傳達心中的渴望。

　　舌尖熱烈地穿梭在彼此的唇縫間，威廉和店長的交歡聲成了最美妙的背景配樂，慾望在兩人間燃燒，他們小心翼翼不發出聲響，免得擾了別人的興致，可是四肢散發的熱度瞞不下那份激切。

　　「不……不行，我要出來了。」店長的聲音破碎，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吻停住。

　　這麼快？兩道疑惑的視線相接，幾乎懷疑是他們聽錯。

　　「不——別抽出來！慢慢的移動……摸我那裡，對…握住它……啊啊——」處於激情狀態的威廉鉅細靡遺地指示性愛步驟。

　　……〔爆汗〕

　　沒搞錯吧？他和奇凱不過才接吻沒一會兒，店長就又出來了！？厲仲桀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別說他吃驚，奇凱同樣感到不可思議。

　　好吧！奇凱不得不承認Blue之前給他看的新聞是真的，台灣果然六成一的男人有性功能障礙。

　　他們終於相信，威廉果真愛慘了店長，在不要求店長的體能、精力和財力下，唯一可以解釋的只有真愛了。

　　而店長表面雖佔盡強勢，但明眼人一看即知，他根本成了威廉的僕人。

　　兩人踮手踮腳走下樓從後門離開，好心的給予那對人兒發情的空間，在家裡做不挺好，在廁所不累嗎？

　　果然什麼鍋配什麼蓋，一個蘿蔔一個坑，凡事注定好的。厲仲桀和奇凱在心中不約而同浮現這句話。

　　「今天怎麼突然來？」奇凱用聊天的口吻說著。厲仲桀將車停在中華路上，步行有一小段距離。

　　「我平常也都會來呀。」厲仲桀說得輕鬆，但心裡有愧的人聽了有意。

　　……是沒錯，可是兩人最近的關係步入瓶頸期，而原因出在什麼地方？一想到這，梗在奇凱心中的那塊石頭更大了。

　　好，他承認。

　　一切都是男人的自尊在作祟。

　　兩人最近正為了他打工的事情幾次不歡而散，因為打工，每次見面的約會品質節節下降，別說熱烈的SEX，周公成為第三者介入中間，好幾次在性愛前戲時奇凱人已睡死了。

　　「Jay，我……嗯……」氣氛太僵凝，好像得出口說些什麼，但起了頭，話卻接不下去，奇凱也不知該如何說。

　　「到了。」不知不覺到了停車的地方，厲仲桀如他們初見面時般，幫他打開車門。

　　「夠了，我又不是娘兒們，還來這套。」奇凱又好氣又好笑。

　　但是他的抗議沒有被採納，夜間行人寥寥，視線不佳，誰會注意一個男人幫男人開車門？拗不過厲仲桀的堅持，奇凱曲身坐入駕駛座旁，委屈自己享受一下這奇怪的浪漫。

　　想想，他們也這樣糊裡糊塗過了兩年。

　　厲仲桀優點很多，唯有一個缺點，那就是霸道。這個缺點有時讓他很可恨，但是有時又顯得可愛。

　　去年二弟考上了中部的大學，學雜、住宿、買書無一不燒錢，身為家中老大的他當然要為家裡減輕負擔，現在哪個大學生不需要打工？

　　以他目前打工的一個月薪水，也抵不上厲仲桀身上兩件名牌襯衫，厲仲桀一再表示缺錢的話跟他說，但是身為男人真的開得了口才有鬼，為此兩人爭執不休。

　　一個堅持要結錢。

　　一個死也不肯收。

　　在這樣的自尊下，白天的課業和晚上上完大夜兼打烊班後，兩人啥情趣也沒了，每到相見的夜晚，床上只多了一個慾求不滿的人，更別提醒來後，還有一連串要交的報告，名門學府可不是用混的就能畢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