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衝突

　郭子琨抬腳就向家裡走去，難道是他很肯定的懷疑。

　呈桂雲心慌的看了眼大姐，呈桂雪把月兒放到老妹妹懷裡，“你在這等著寧頭，我去！”

　月兒暗自皺眉，一堆人？溫居的人都來過了，還有哪能來一堆人呢？還沒多想就感覺老媽收緊的手臂，能感覺到媽媽濃濃的不安，抬頭看著臉色不好的老媽，舉起小手摸上媽媽的臉龐，無聲的安撫著媽媽。

　郭老媽被閨女一摸就回過神兒來，看著閨女被曬的通紅的小臉兒，心裡突然就安定下來，管他是誰，敢鬧就打跑他！抱著閨女就走到陰涼兒地兒，深呼吸，穩穩的等著郝寧下學。

　母女二人都沉默著，一個等待爆發，一個等待真相。

　當郭子琨走進胡同就知道自己料對了。

　果然是他——那個大哥和他媳婦。還有師傅和四位大爺爺。還真是一堆人啊，或蹲或站的聚​​在自己家門口。四處張望的師傅看到了自己迎了上來。

　同身後的大姨姐同時開口，“你大哥來了！”，“那（nei4）是不是就那（nei4）個啊？”

　郭老和呈桂雪對看一眼，前幾天都見過，倆人迅速的統一了戰線。

　郭子琨沒說什麼，和爺爺們打了招呼，就直接開門讓長輩先進去了，自始至終也沒看那對夫妻一眼。自己還是低估了他的不要臉啊，老丈人說的話還沒涼呢，就應在這了。心裡的火氣騰就起來了，氣憤卻燒心燒肝。

　呈桂雪搶在那對夫妻之前進了門，斜了他們一眼，看著那女的記恨的眼神，第一次慶幸這郭家兄弟不和，不然有這麼個長嫂，還不倒霉死？哼，還敢追到這兒來，臭要飯的似的，當你們多大本事哪？今兒我就看你敢鬧一試試！窮酸像兒！還好是我過來了，這要是雲頭過來，還不被你們吃嘍？臭不要臉勁兒！進門就看自己妹夫拿了板凳（teng4）兒，讓人分座在院子裡，腦子轉的還挺快啊，在外頭還辦事兒啊

　郭子琨給大姨姐拿做兒的時候，得到讚賞的一個眼神，怎了？自己幹嘛了？小聲兒問，“她媽和孩子沒讓過來吧？不少字”得到大姨姐肯定的點頭，放下心來，怹娘倆還是不要出現的好都不適合面對這樣的事兒

　郭華從聽到這個野種兒買房的肯定消息，就憋了一肚子的氣！佔著我的房子不換還敢買了個新的？都成你的了！自己昨天就去找了郭家老人兒管房產的，今兒非要剝你一層皮不可！族譜我都讓人帶來了，想讓你那臭丫頭歸我家譜裡，做你的大頭夢！

　郭華對這個野種的怨恨，從他出生就開始了。

　憑什麼自己累死累活的拼命幹活兒，一個不該出生的野種子卻在家好吃好喝的！

　自己是長男，已經能傳宗接代了，為什麼還要他出生？還給他按族譜序了齒，排了名兒，拿自己當什麼？

　野種！就算是連著爸媽都罵進去，自己也要叫他野種。自己是絕對不會叫他名字的！對父母的怨恨不能表現出來，就要加倍償到這野種身上！

　爸沒關照過自個兒一點兒，就死了。媽處處偏著他，給他找師傅學手藝，卻要自己掙學費找活兒幹？要不是自己機靈，靠死爹的烈士照顧拿著二姐的彩禮得了個工人身份，自己現在早餓死了！

　媽臨死也算做了件好事兒，就是把野種真的變成了野種，過繼給那個沒準兒早死了八百年的四叔留根，哼，活該！野種！可媽千不該萬不該把本該是自己的房子留給那個死透了的四叔，還說什麼等那個四叔回來就過了手續，之前就讓野種住，狗屁！等一個死人過什麼手續？

　自己當年沒能收回房子把野種趕出去，都是那個野種的老不死的師傅礙事兒！今個兒就讓你們好好兒嚐嚐我的手段，出了當年那口怨氣！

　郭家的東西都是自己的！野種也就配給個死人當孝子！還買新房？得了媽的寶貝沒給我，還敢有錢買房！東西拿不過來，房子一定不能在落在野種手裡！ ！

　今個兒就讓他完完全全當個野種，乾乾淨淨出戶兒！敢讓自己等這半天，什麼東西！

　惡狠狠的盯著給自己放板凳的野種，一腳踹開凳子，“就給我做這個？不想讓我坐著就直說！”

　郭子琨平靜做回師傅旁邊兒，你以為你那要吃人的表情就我自己看見啊？鬧吧，今兒就鬧的越大越好！

　拿著族譜的老太爺咳了一聲，“大華你消停兒的，我們被你帶到這來，不是看你抽瘋的吧？”這老大真是越來越不著調了，就算跟自個兒兄弟再怎麼不對付，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啊

　四位老太爺都暗自搖頭，這大的是太狂，小的是太窩囊，今兒這事，看來善了不了了。

　被定義為太窩囊的郭子琨卻出人意料的先開的口，“您幾個今兒過來，有什麼事麼？”郭師傅驚奇的看著自個兒小徒弟，這也太開門兒見山了吧？

　郭華一听就紅了眼，你還敢在我面前張狂（kuang），反了天！ “你丫閉嘴！沒你說話的份兒！​​一會兒你就簽字畫押就行了！”

　轉頭就對幾個老太爺說，“他買了新房了，我家的老房就該還給我了！別拿那個沒影兒的四叔說事兒！這麼多年了，要回來早就回來了！我媽那時是說他要活著回來，那房子才歸他！這他不回來了，那房子就該還給我，讓個外人住了這麼多年算怎麼回事兒？更別提還有個不要臉的想搶徒弟房子的老東西！”機關槍似的說了一通。

　郭師傅騰就站起來了，“我怎麼著輪得到你個王八蛋說！四處胡說八道，毀你親爹媽的名聲，我看你最沒資格得你爸留的東西！子琨才是正經郭家子孫！你叫什麼？郭華！你爸都不承認你！還有臉成天你家的你家的，你就不是郭家的人！”狗B的，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什麼我是子琨生父的傳言是你媳婦說的，一家子黑心的，沒一個好東西！可讓你們進一家了！什麼玩意兒！

　這些話可戳了郭華的肺管子了，自己最在意的就是這件事兒！ “你！我就算不排名兒也還是我爸兒子，初一十五燒香上墳只能是我！他一個給死人當孝子的野種，連個上墳的地兒都沒有！”

　郭家老太爺們就算知道今兒善不了，也沒料到會到這種地步！以往這倆人吵吵（chao）也就一些不疼不癢的話，還有個老有尊卑的樣子，可今個兒都豁出去了啊，這麼陰損的話都說出來了，互相一對視，都拿不準該怎麼辦了

　郭子琨知道這個哥哥一直不喜歡自己，可居然叫自己野種？那爹媽算什麼？他自己算什麼？自己到底有什麼這麼招他恨的，連咒自己沒處兒磕頭的話都說的出來？郭老爸不知道的是，你的存在就是他怨恨的根源。

　安撫住氣的說不出話的師傅，郭子琨還沒開口，就被大姨姐的一聲冷哼給打斷了。

　呈桂雪氣的渾身亂顫，“我今兒算開了眼了，原來老郭家的人都這麼好的品格兒！嘴皮子還真是厲害啊！就是腦子不好使，郭子琨要是野種，那你們老郭家就沒一個兒乾淨的！”啐了一口瞪向自己的郭華，“見過渾得，沒見過你這麼渾得！郭老太太生你時沒算好日子，趕上鬼上門了吧！你也算是個人！活該你爹不給你排名兒，他老人家是英明，早就看出你不是人了！”

　眼看著郭華要衝過來動手，呈桂雪衝進廚房拿了把菜刀出來，“你今兒敢我一試試！老娘就給你放血，到了看看你血是什麼色的！我妹子得虧沒讓我們家閨女姓了郭，不然還不得跟個畜生做親戚！”指著郭子琨，“你今兒要不把他給我弄死，我就接我妹妹回娘家！月兒的你也甭想再看一眼！人家都罵上門兒了，咒你是絕戶（hu），你TM連個屁都不放？你愛怎犯賤就怎犯，我管不了你，他這是連我妹妹都捎上了，我要不扇丫倆B鬥（Bdou，耳刮子）我都對不起我爸！”

　四位上的歲數的，都嚇傻了，這漂亮大方的女人，原來是他大姨子，這脾氣，也忒衝（chong4）了，嘴上也狠，真是越來越亂了只有郭師傅暗自佩服，好，罵的痛快！

　郭華夫妻二人沒再動，畢竟早就知道這大姨子是這鎮長的兒媳婦，這會兒已經在不認識的時候惹了她了，在惹她肯定沒個好兒了。二人一個眼神交換，架是不能吵了，事兒千萬得辦成！她在本事，也不能管到郭家來。郭華黑著臉，嚥下一口口惡氣，野種的岳家也都不是東西！敢這麼罵自己，等著的，野種，我要是讓你好兒了的！

　郭子琨就坐在原地，不說不動，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其實，他心裡正在吶喊：“大姐，快上啊，快動手啊，等你打他一下之後我再起來，快啊~~ ~~”呵，咳，差點笑出來，要忍著，忍住！老太爺們才能繼續偏幫自己！今兒是萬不能讓他討了好兒的，房子自己要定了！

　我認你，你是我哥哥，你怎麼對我，我都忍了。我不認你你就屁都不是！ ！

　這話都說到這個地步，郭子琨也算看明白了，人家就沒把自己當過親兄弟！好啊！正好兒！我郭子琨還就真不稀罕！我犯的著麼！嚥下滿嘴的酸澀，閉上眼，十多年的忍讓，對得起母親了，媽，以後，我不再有哥哥了，您會同意吧？不少字您看到這一切了吧，您有沒有料到有這一天呢？我努力了，我真的努力了媽您料到了，因為您還留下了那些

　無人知道郭子琨百轉的心思，老太爺們都很同情的看著他，郭師傅拍了拍他，呈桂雪和郭華媳婦互瞪著，郭華冷眼看著呈桂雪手裡的菜刀。

　一時眾人都沉默著，各自感嘆，平復，估量，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