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我是你誰
正是夏日炎炎的時候,空調冷氣開得足,隱約排風口嗡嗡的低沉聲響。男人只穿了一條黑色的低腰內褲,側身騎在被捲成團的薄被上,古銅色的健美肌肉從肩胛沿著背脊往下延伸到相對細瘦的腰,再從挺翹結實的臀部延伸到修長的腿腳。
他睡得很香,雙臂環抱著被子,臉也蹭在上面,動作彷彿抱著一個人。偶爾睡得迷糊,還會下意識地用新生了胡茬的下巴磨蹭磨蹭被子,好似在磨蹭那個人的頭頂。
臥室門突然被打開,沉悶炎熱的空氣從外頭流入。他被驚醒,火大地操了一聲,皺著眉頭翻過身,一邊扯了被子矇住頭一邊咕噥道,「吵死了……操尼瑪的兩天沒回來,一回來就吵老子睡覺,老子要吃水煮牛肉,滾去做……」
「呀啊啊啊——!!」女人的尖叫聲刺破耳膜。
陳晟被叫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他瞪著眼睛看向臥室門口——那裡站著一個穿著富貴的中年婦女!
「你,你你……你是誰!」中年婦女顯然從未沒見過如此新鮮健美的男性裸體,激動得臉都漲紅了,扶著門框顫抖地指他。
「……操,你誰啊!」陳晟被她吵得頭疼,太陽穴突突彈跳,一陣云裡霧裡。他覺得自己絕對是在做噩夢——現在入室盜竊的小偷都長一副大媽樣了?!
「我,我我是左軼他媽!」中年婦女氣得臉都扭曲了,「你是誰?!為什麼在他房間裡?!」
「……」陳晟沉默了一會兒,皺著眉頭罵了一句,「操他媽的變態。」
臥槽!不聲不吭地怎麼招了個媽來!老子跟他住了兩年,怎麼從沒聽說過他還有個媽!
「你,你說什麼!」中年婦女臉一綠。
「沒說你,」陳晟不耐煩道。雖然操的內容跟你有關。
他一掄腿,就這麼赤身裸體地下了床,在這位大媽的尖叫聲中推開她走進客廳。隨手撈起一條皺在沙發上的牛仔褲,抖開穿上,又彎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一件背心。
在茶几上摸了錢包,他就這麼裸著上身,肩上搭著背心,腳下蹬著拖鞋,頭也沒回地往玄關去了。
中年婦女追出來,把他當成偷錢包的小偷,「你!你不許走!」
他從褲兜裡摸了盒煙,偏頭點上,皺著眉頭不耐煩地吐了口煙霧,「你他媽煩不煩!我是他鄰居,家裡電視壞了,昨晚過來借他屋看球賽。還有什麼屁話要問,問他去!」
啪地關了門走了,不一會兒果然傳來隔壁開門的聲音,啪地又關了。
只剩下那中年婦女站在玄關,滿臉鐵青地指著門哆嗦手指,「你,你……」
——兩天前——
左軼起得早,蒸了包子,豆漿倒進保溫杯裡暖著,進臥室老模樣在陳晟唇角親了一下,「我走了,記得吃早飯。」
陳晟睡得迷迷糊糊,一巴掌打開他,「滾……」
「中午想吃什麼?」
「滾……」
「炒個辣子雞好不好?還是想吃排骨?」
「滾尼瑪的老子要睡覺!」
「那就辣子雞,」又親了一下,「走了。」
「……」不耐煩地蒙頭。
坐公車晃晃悠悠到了醫院,跟路過的同事點頭招呼,護士長匆匆過來,「左醫生,這裡要簽個字。」
當年的實習生——現在是一位助理醫生,被前輩們統稱為小陳——小陳正趴在座位上打哈欠,看見他進來,睡眼惺忪又興高采烈地招了招手,「左醫生,報告我寫好了哈,放你桌上了。」
另外兩個醫生嘩啦嘩啦抖著報紙看,曲醫生健步如飛地走進來,往小陳背上一拍,「挺直!年輕人沒個坐相!」
事務繁忙的科室主任過來泡了杯熱茶,沒等喝上一口,接了個電話又走了。
左軼跟他們都打了招呼,一整辦公室開始了和諧安寧的一天。早上要開小例會,人到得挺齊,主任匆匆忙忙趕回來主持了會議之後,不當班的幾個人欣然離開,只剩下小陳和左軼。這位年輕人顯然小性屬狗,不論何時看到左軼都是屁顛屁顛地,「哎左醫生,我請教你個問題哈!」
「嗯?」
「我……那個,嘿嘿,」年輕人很羞射,「我住的小區裡,嘿嘿,有個小姑娘,每天傍晚出來遛狗。你知道哈,我家也養了隻狗,嘿嘿。我就去跟她說話,嘿嘿……」
「講重點。」左軼臉一黑。
小陳同學被他嚇得一個哆嗦,戰戰兢兢地開始講重點了。大意是這小夥子屁顛屁顛地想去勾搭人家姑娘,結果因為是醫科生你懂得一時迷失了自我一上來就跟人家姑娘大聊特聊大腦皮層構造啊腦梗塞的具體成因啊腦溢血是個腫麼回事啊腦瘤切出來是嘛樣啊……然後就黃了。小夥子回來痛不欲生、痛定思痛,決定找革命前輩左醫生討教點經驗——我一個活潑陽光可愛健談的小夥子,只是有一咪咪小怪胎罷了,竟然都不討姑娘喜歡,左醫生您這麼一位雪山面癱大怪獸,是怎麼家庭和睦這麼多年的嗚嗚嗚……快傳授人家十佳男友秘籍嚶嚶嚶……
「不知道,」結果左軼說。
「啊?」
「沒有秘籍,」左軼說,「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喜歡我。」
左醫生頗有自知之明,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個雪山面癱大怪獸。即便被陳大爺改造了兩年,現在看上去人模狗樣的,但本質還是個大怪獸。木訥又孤僻,枯燥又乏味。他確實不知道陳晟喜歡他什麼。
任勞任怨地做家務伺候陳大爺?請個鐘點工就行了。巨無霸狼牙棒?淘貝網上打折季一百塊能買三根,有腫塊能伸縮還帶八小時持久電力,想怎麼捅怎麼捅。
左醫生是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討人喜歡之處,不過也沒不憂愁——因為知道陳晟確實是喜歡他。按陳晟那性子,殺了他也不會跟他沒興趣的人待一起。
小陳醫生大受打擊之餘,越挫越勇,堅持認為左醫生是位內斂謙遜的漢子,手握追女寶典卻毫不自誇,堅持不懈地要從左軼身上刨出點戀人溝通之道來。兩個人在辦公室嘰嘰咕咕亂聊,突然主任推開門,「小左!剛送來個大出血,馬上準備一下去手術室!小陳你跟他去!我還有個會,先走了!」
左軼帶著小陳急匆匆往更衣室走,剛把手術服套上,望了眼牆上的掛鐘,退出門去先打了個電話。
」……早飯吃了麼……我中午有手術,可能回不來……雞肉我拿出來解凍了,還有些青菜,不想做就叫外賣,外賣單在茶几抽屜……好好,你睡,不吵你了……」
小陳在後面偷偷摸摸地扶著牆豎耳朵。媽呀,左醫生!你這聲音柔得都能掐出水了!
手術果然一直進行到下午。下午還要繼續當班走不開,小陳從抽屜裡翻出了一大堆餅乾零食,兩人應付著隨便吃了吃,還沒消停個一倆小時,一個護士踩著小碎步衝進來,「左醫生,你快去看看三床的病人!」
夏日炎熱,那病房還是間不帶空調的普通病房,左軼汗流浹背地檢查完,汗流浹背地跟著病人的床車往外衝,「護士,把小陳醫生叫來!二號手術室!」
這次一戴口罩直接戴到天黑,走出來的時候左軼有些搖搖晃晃的。小陳在這幾小時過程裡主要是搭個下手、學習觀摩,倒是沒費多大力氣,這時候就有些緊張地扶住他,「左醫生?你還好吧?」
「沒事,」左軼搖了搖頭,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發黑——以前即便是連續加幾週的班、通宵一整夜也沒這狀況——接過小陳遞來的一紙杯水,他道,「幫我拿下手機。」八點了,這個時候陳晟應該在健身中心搞訓練,也不知道吃過晚飯沒有。
小陳跑去更衣室把他手機拿出來,「這邊是手術區,我們下樓打哈,左醫生。」
他扶著左軼剛走到樓梯口,突然聽到啪一聲,左軼手裡的手機摔到地上,然後順著樓梯噼噼啪啪地摔下去,最後撞到下一層的牆上,四分五裂!
「我靠!」實習生慘叫一聲,鬆開左軼剛想去撿,突然背後一沉,差一點連自己也被壓下樓梯去!
他手忙腳亂地回頭攙住突然暈死過去的左軼——正見他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嘴唇發烏、手腳都開始微微抽搐!
「哎,哎!左醫生!這什麼狀況啊!我靠,什麼狀況啊!」
與此同時,城市另一頭,正在守著一群學員做拉伸運動的陳晟,突然扭頭打了個噴嚏!
被他踩著背練下腰的年輕男學員,哭兮兮地頂著一腦袋口水,試圖起個身,「教練,疼……」
陳晟毫不客氣地一腳把他踩下去,「死不了!」
偏頭看著陰沉沉的落地窗外,他帥氣地抹了一把鼻涕,心裡也是陰沉沉的——某個變態自從上午打了個電話,就徹底銷聲匿跡,晚上不回來也沒通知一下。他下午來健身中心上了班,還專門打個出租車回家蹲等吃晚飯……結果吃他媽個鬼!媽的想打電話罵他手機還關機!又他媽做手術!做他媽個頭!
陳教練吃了一肚子氣,腳下虎虎生威,把一群學員踩得哭爹叫娘。
九點下了班,從個人櫃子裡翻出手機,一個未接來電和短信都沒有。這在他們的交往史上算是史無前例了,十幾個小時,那傢伙就算手術的間隙尿遁都要遁出來發條短信給他。陳晟小小地懷疑了一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比如牢裡那兩個小賊越獄了,躲半道上又捅了那變態一刀子,然後將他碎屍滅跡。
——結果回家看到被落在床頭櫃的手機充電器。操!
肯定是手機沒電,加班還不帶充電器,滾他媽的。
左軼作為青年骨幹醫生,臨時加班是常有的事情,有時候半夜十二點接了個電話,就是一整通宵不回來。陳晟作為一個對性伴侶極其漠視的渣人,既不關心他也不想念他,心安理得地給自己買了一堆零食,加啤酒看了兩小時球賽,關燈睡覺。
一整夜好眠,空調開到最低沒人管,早上七八點的時候沒人吵,爽得要死。
快十點的時候,他打著哈欠起床,習慣性走進廚房,拎開鍋蓋,卻只看見昨天蒸了包子之後的殘渣冷湯。
操,還沒回來。
這位名片上印著專業健康顧問的陳先生,索性連早飯都懶得吃了。躺在沙發上看了一場電影,沖了個澡潔了個面,光鮮帥氣地出了門,在樓下飽餐一頓麥當勞,徑直奔健身中心。
帶人打了一下午拳,呼著熱氣跑回更衣室翻自己櫃子——手機裡還是一個來電短信都沒有。
「晟哥!一起去吃晚飯啊?」幾個同事在外頭招呼他。
「滾!」
「艾瑪,誰惹我們晟哥了?」「還有誰敢惹他,嫂子唄!」外頭不怕死地嘰嘰咕咕。陳晟一個兇狠的眼刀劈過去,一群人瞬間作鳥獸散。
晚上教練餓著肚子繼續訓練劈腿,健身室裡哀鴻遍野。
下班之後陳晟又買了一堆零食,兩瓶啤酒。都走到店門口了,折回去又加了包煙。
跟左軼好上之後,他很少碰煙。本來他就沒什麼煙癮,純粹為了耍帥——叼煙的晟哥可特麼性感了是圈子裡公認的男神——加上那變態是個醫生,一看到他點煙就要上來撈走,點一根撈走一根,撈完了還要親一口,煩人得要死,索性不抽了。
現在變態順應人心地消失了,他懶洋洋地倚在床頭吞云吐霧,看球賽看到操蛋的時候,一個煙頭丟出去,摔在電視機上又彈回床上,把床單燙了老大個洞。
一直看到半夜三點,連午夜鬼片都看不出什麼新意,百無聊賴地關燈睡覺。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覺得有些尿急。
他開了床頭燈,打著哈欠路過客廳去撒尿。然後打著哈欠回臥室,順手摸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翻開一看。四點了,還是一個電話短信都沒有。
尼瑪逼。隨手把電話摔回去,被子一蒙頭,繼續睡。
這一覺一直睡到大中午,然後就被大媽的尖叫吵醒。
陳晟鎮定自如地把這位大媽氣了個夠嗆,然後拽得要死地叼著煙回了隔壁自己家。開了燈,隨手把背心一扔,站在原地默默地吞吐了好幾口煙……
然後就暴怒地一腳沖沙發踹過去!「操!」
操你娘的變態!大清早(誤)招了個老娘們來吵老子睡覺!她怎麼會有家裡鑰匙!還說是你媽!老子看是你媽B!
氣鼓氣脹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他伸手到褲兜裡摸手機,想打電話去罵左軼一頓,結果發現手機被忘在左軼家的床頭櫃上……操!
肚子餓得難受,他打開冰箱,裡頭空空蕩蕩。空調沒換氟利昂,光出風不製冷。房間裡悶熱難耐,一會兒功夫就渾身黏膩。想沖個澡再出門,卻發現水管壞了。浴室裡空空蕩蕩,連個刮鬍刀都沒有。他滿心暴躁,火冒三丈,乒乒乓乓地翻櫃子找出一套舊衣服——新的那些全收在左軼那邊的衣櫃裡——胡亂換上。然後摔門出去吃飯。
坐在冷氣充足的麥當勞裡面色陰沉地喝完了一大杯可樂,他總算是清醒了一些。
不對勁,他終於意識到。
那變態從沒提過什麼爸媽的事情,這倆年過年過節也沒說要回父母家,都是他倆單獨過。他又是個不關心人的性子,也懶得主動問那變態家裡的事情,還以為他跟自己一樣、家裡人早沒了。
現在看來這傢伙居然有媽,沒準還有爸,只是感情生疏,不常往來罷了。只是這個媽怎麼會突然跑來?能夠這麼準確地找到他家,而且還有他家的鑰匙?
用公用電話又撥了一次左軼的號碼,仍舊是關機。陳晟黑著臉咬著煙,改為撥查號台。
「轉XX健身中心……喂?我是陳晟,我下午有點事,幫我跟經理請個假……不為什麼,叫你請就請,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打了個出租車,「XX醫院。」
「老的還是新的?」司機問。
「操,什麼老的新的,不就那一個!」
「他們醫院去年建了個新區啊,在西城那邊!你不知道?」司機脾氣還算好,也許是看他個頭,覺得惹不起。
「……」
「你要看哪個科啊?還是去探病啊?你打電話先問問唄!」
「……先去老區。」
醫院大廳開著中央空調,熱倒不熱,只是人山人海的惹人心煩。一個不願意上樓打針的小孩嗚嗚哇哇地放聲大哭,吵得陳晟太陽穴直跳。
接待處的女護士也很不配合,忙得要死,壓根沒空管他,「醫生?什麼醫生?住院部還是門診部的?什麼科室?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啊?什麼?卞太?卞太太?卞醫生?不是?左醫生?到底叫什麼啊!我們這裡這麼多醫生,你不給名字我怎麼查啊!哎你先讓一讓——後面那個女士,狗不能帶進來啊!那邊那個小孩的媽媽在哪裡!掛號?我們這兒不管掛號你去那邊……」
「砰!」
陳晟猛地一拳捶在接待台上!台下水杯裡的水嘩啦濺出幾滴!
那護士都給嚇呆了,戰戰兢兢地看著這個高大兇狠的男人,「你,你幹嘛?」
「左,異,他名字,」陳晟陰著臉道,「不知道哪個異字,你能不能查出來他在哪兒?」
——正在昏睡中的左醫生如果泉下有知,必定要流出兩滴心酸的眼淚,都兩年了,他家大爺還不知道他名字是哪個字……
「啊,我知道他,是神經外科的,」旁邊的護士急忙解圍,「他們科室在三樓。」
「誰啊,這麼凶……」被嚇呆的護士嚶嚶嚶地看著陳晟的背影。
「長得挺帥,」旁邊的護士說,「哎呀!」
「怎麼?」
「我想起來了,他們說神經外科有個醫生,前天晚上下了手術暈倒了,好像就是左醫生!」
左軼在深沉的黑暗中打了個寒戰,一陣天翻地覆的暈眩與頭痛令他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他什麼都看不清——未知的腫塊壓住了視神經——他掙紮著起身扒住床沿,乾乾地嘔了幾下,突然手一軟要往前摔,卻被人扶住了。
靠在來人身上又幹嘔了幾下,感覺到對方身上熟悉的氣息,他喘息著抓住那人的手,神情驚訝又呆滯,「陳晟?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讓小陳……」
小陳醫生在旁邊哭喪著臉,「我錯了左醫生,我手機信號不好,你那條短信原來沒發出去,我剛剛才發現……你們聊啊,我去看看你CT出來了沒有!」迅猛地逃遁了。
門一關,房間裡就只剩下陳晟陰測測的冷笑,「……你行啊變態。」
手指驟然劇痛,被人捏得嘎吱作響,耳朵裡聽見陳晟磨牙的聲音,「你他媽演韓劇是吧?還想背著老子死一死是吧?把你媽都招來了,還不讓老子知道是吧?老子現在就砸死你!」
眼前的人影一晃,聽著聲音像是在抽凳子!左醫生天天與獸同行,最擅長絕境求生、為虎擼毛,急忙抓起他還捏著自己的那隻手,往手背上啪地親了一口!
「操!」——果然手被嫌棄地打開,凳子被摔回去。
「我沒事,」左軼喘息著重新去摸索他的手,抓過來攥住,「可能腦子裡有點東西,還沒查出來是什麼。我手機壞了,他們找不到親友電話……剛進醫院的時候,緊急聯絡人我寫了我媽……她昨晚從省城過來。我今早上一醒,就聽說她拿了我鑰匙,照我寫給醫院的住址,去幫我拿換洗衣服……呼……我讓小陳發短信通知你……呼……呼……」
「通知什麼?騙老子說你在醫院加班,你媽要上門查你,讓老子回隔壁避一避?操尼瑪的廢物,真TM想得出來!」剛剛在小陳那裡看了短信內容的陳晟,卯足勁準備給他腦門上呼啦一巴掌!但是看到他那喘不過氣的死樣,終究沒下手……怕一不小心能把腦漿給拍出來。
——老子還真想一巴掌把你狗日的腦漿給拍出來!
「我沒想瞞你,只是我媽來了,不好再告訴你,讓你也來……我媽她……呼……」左軼斷斷續續地說,「她比較麻煩,我不想你們見面……」
「閉嘴吧你!」陳晟將他塞回被子裡,一副死狗樣了還要唧唧歪歪,「睡你的覺。」
「呼……」左軼忍著被晃動的昏眩,閉上眼睛說,「我睡了一天多,睡不著,睡著了頭暈,要痛醒……」
「你來這裡真好……」他顯然是神智昏聵了,呆兮兮地抓著陳晟的手掌往自己臉上貼,顛三倒四地說,「你吃飯沒有?雞肉我解凍了。不要吃麥當勞……」
「你說什麼亂七八糟的,」陳晟俯下身學著電視裡的樣子,扒開他眼皮看了看——除了滿眼血絲,其他什麼都看不懂,「操,你不會是那什麼腦癱吧?」這看著都快成神經病了!
左軼不太贊成地唔了一聲,嘰嘰咕咕地開始背教材書上腦癱的定義,陳晟越看他越不正常,索性往他嘴巴上一捂,「給老子睡!」
然後終於老實地睡著了。
這一覺仍是不安穩,左軼夢見陳晟跟自己媽媽在擂台上大戰,還穿著上週看的《星球大戰》裡的黑披風,左媽媽呼啦一巴掌扇到陳晟臉上,陳晟啪唧一拳擊中左媽媽的肚子,台下觀眾吼聲如潮,兩人各自轉身化出電光閃閃的光劍,噼裡啪啦又打上了。
想像力這輩子都沒如此豐富過的左醫生在夢中皺了眉,昏昏沉沉地低喃,「不要跟她打,會打傷她……媽,你不要管我們……」
「我不管你誰管你,啊?!我不管你,你死在這個破地方都沒人管!」左媽媽一聲高叫。愣把說夢話的左軼給叫醒了。
視野裡還是模模糊糊的,眼前就一個人影,身上穿的衣服隱約反著光——這顯然是一身珠光寶氣的左媽媽。
左媽媽跟她前夫一樣是個生意人,性子典型地錙銖必較、風風火火,兩公婆互撓了二十幾年,終於在左軼讀大學的時候離了婚,平分了名下所有產業。左爸名正言順地把二奶摟回家,左媽媽改嫁了省城一個老實巴交的雜貨店老闆,老樹開花地給老闆生了個小女兒。兩家人各過各的日子,對這個共同的兒子也就沒上什麼心了——本來左軼也不需要他們上心,從小地勤奮好學,上大學之後就沒找他們兩家要過一分錢,一路吃獎學金吃到博士,不聲不吭地回家鄉姜城找了工作。過年過節地兩家各自過日子,左軼也沒找上門攙和過。左媽媽一兩個月偶爾打次電話,也就還算跟這個大兒子「保持聯繫」了。
她以為她這兒子能幹又獨立,從沒找他們做爸媽的開過口,必然日子過得舒暢富貴,怎麼說也是個高級知識分子哇。結果突然接到一個緊急電話,她丟下一桌子麻將友,跑過來一看——這過得都是什麼狗屁日子!這兒子果然腦子里長了怪東西,放著省城各大醫院不進,放著他爸媽在省城郊區各自的一棟大別墅不來住,跑回姜城這麼個小破醫院,住著狹窄破舊的小租屋,隔壁鄰居還是個小混混!
她烏里哇啦把左軼一通大罵,左軼木著臉一聲不吭,瞧起來是個油鹽不進的樣子,其實大腦運行緩慢,左耳朵進了右耳朵出,什麼都沒聽清楚。好不容易等他腦子緩過勁兒了,第一句就是,「他人呢?」
「什麼人?」
「……我鄰居。」不是他的幻覺,之前一定在這兒,他還記得陳晟的手掌捂在自己嘴上的溫熱感。
「什麼你鄰居!」左媽媽一提就怒上心來,「他居然在你家光著膀子睡覺!還還敢罵我!一臉凶相,一看就是個混混!他怎麼會有你家鑰匙?他不會是來你家偷東西的吧?」
左軼頭暈,沒力氣跟他媽作解釋。聽她媽這口氣,她來的時候陳晟應該已經離開了醫院。
幸好是走了,不然又是一場龍虎鬥。
左軼對小時候父母吵架時、他媽一花瓶砸碎了電視機一事頗有印象。他媽顯然是位女戰士,而陳晟那性子,雖然沒見他揍過女人,但顯然也不會對她們客氣。他們在家裡那場初遇必然很不愉快,幸好沒有在醫院裡再碰頭。
左醫生一方面覺得萬幸,一方面又十分惋惜——這位從小就是一隻木然無趣的面癱小怪獸,並沒從當媽的那裡領略過多少關愛,因而十分地重色輕媽,迫切希望現在留在醫院陪他的是陳晟。
不過陳晟竟然因為擔心他而找到醫院裡來,已經是他從沒料想過的了……
——由於左醫生突然開始對著天花板痴痴地呆笑,他媽媽按響了警鈴。
小陳醫生帶著一位剛招的實習妹子叮咚咚跑進來,「怎麼了怎麼了?對了左醫生,你單子報告出來了,應該是良性瘤。我通知大家來你病房開會哈,你自己也聽聽看,怎麼個處理比較好。」
一邊旁聽的左媽媽鬆了一口氣,等小陳醫生走了,跟左軼說,「我聽他們說你這個病要是良性,做手術割了就行。我先回去一趟,後天再來看你。省城有生意要處理,你妹妹後天要開學,都催我回去,司機已經在樓下等了我一天了。你衣服我都給你放櫃子裡了,還給你請了個護工,有什麼事支使他一聲。」
左軼沒對她這番話抱什麼異議,嗯了一聲,請她慢走。左媽前腳剛走,來開會的醫生們後腳就進了一屋子——其實左軼這個情況不嚴重,用不了這麼多醫生煞有介事地開大會,大家主要是想表達對同事的關心與關切。
然而暈乎乎的左軼越聽越覺得大家那語氣有點不對勁,隱隱……有點八卦的味道。
「我說小左啊,你媽都來了,你女朋友怎麼還沒來看你啊。」
「左醫生,我以前就覺得你女朋友竟然喜歡你這款,口味挺重,是條真性情的漢子!」
「左醫生,哎,你不知道哈,我剛才快被你鄰居嚇死了。他凶神惡煞地走進辦公室,看了那條短信之後,差點摔了我手機!」
「小左啊,我說,這個談戀愛這個事吧,真的不能光看外表,還得看性子。你看你文文靜靜的,找個……唉……」
「我頭暈,想睡,」左軼說。
一屋子人恨鐵不成鋼地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夾雜著「難怪啊難怪」「也挺可憐的」「其實還真帥」之類嘰嘰咕咕的討論。
「小陳你留下,再讀一遍單子。」左軼在後面說。
小陳醫生捏著檢測單子戰戰兢兢地折回來,「左左左醫生,可可不是我跟大家說的哈。你你女……不是,你你男……不是,你你鄰居進辦公室的時候,大家都在……你你放心我們絕對支持你,主任都說了,戀愛自由嘛我我們醫院是文明開放的。只是大家都覺得,有點太凶……哇隔壁病床鈴響了!我走了!單子您自己看哈!看不清楚您叫那個新來的實習妹子!」迅猛地跑了。
留下左軼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對著視野裡昏暗的天花板發了陣呆,然後輕輕彎了嘴角。
雖然腦子不清醒,想不出應當怎麼辦,但是……似乎是好事。
他就這麼彎著嘴角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中途被他媽請的護工叫醒了一次,伺候他吃飯,然而打來的飯菜味道怪異油膩,吃了兩口就開始吐。推開碗不肯再吃,他只讓倒杯葡萄糖水。
不知道睡到了什麼時候,一陣尖銳的頭痛將他喚醒,冷汗濡濕了病號服,黏黏膩膩地不舒服。他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耳朵裡聽見對話聲,一個嘰嘰喳喳的,像是小陳。
「……是的,良性……」
「……」另一個的聲音卻低沉聽不清。
「什麼原因都有可能,可能是這幾年壓力太大、生活不規律。還有可能是天生的,這個東西長在腦子裡會引起精神異常和面部失調嘛,啊哈哈我開個玩笑!你可別告訴他啊……」
「……」又說了什麼。
「本來可以藥物治療,但是現在壓迫了視神經,拖久了可能導致失明,還是越快動手術越好……現在還不行,他身體有點虛,幾項指標不正常,要再觀察幾天……」
「……」
「吃飯?唉,我聽護工說都一天沒吃東西了,不肯吃。這個病本來就容易食慾不振,我們都很擔心,大哥你勸勸他吧……吃什麼?哦,生冷、堅硬、油膩、辛辣的不要,其他大部分都行,最好高蛋白、高熱量……啊對了,他這個病受不起刺激,大哥你別,咳,別凶他……」
過了一會兒,熟悉的氣息靠近,像是在俯身觀察。左軼靜靜地裝死,等著這人有什麼動作——結果呼啦冷風掠過,來人一轉身,就這麼走了。
左軼認為他出去上廁所,淡定地自我安慰了一下,繼續裝死。
二十分鐘之後,裝死變成了真死。剛興奮了沒多久就慘遭拋棄的左醫生木著臉,鬱悶兮兮地睡著了。
夢裡還被人拍著臉,「喂,變態。喂,變態……」
「喂,變態……操!裝什麼死!TMD睡一天了!」
左軼打了個激靈醒過來,視野裡模模糊糊一個大黑影,他被人一把拎坐起來,背後墊了兩個枕頭,手裡塞了一個溫熱的大碗。
哐當一個勺子插進碗裡,「吃飯!」
溫熱的水汽迎面撲來,還帶著皮蛋瘦肉粥的香氣。左軼木呆呆地捧著那個碗,半天沒動作。
臥槽,真腦癱了?陳晟狐疑地用手在他眼前晃晃。
「……幾點了?」左軼問了個讓他莫名其妙的問題。
「十點半。問什麼屁話,趁熱吃。」
「……」這個時候外面的粥店早關門了。這人九點下班,來醫院之後又回家,做了飯再從家過來,熟悉這條路線的左軼再瞭解不過——差不多就是一個半小時。
他捧著碗又呆了一會兒,突然覺得眼睛熱得發疼,有些難以承受地將碗輕輕放在被子上。
「操,又怎麼了?」陳晟以為他不想吃。
左軼摸索著他撐在床邊的手,牽到自己唇邊,低頭顫抖地,輕吻了一下。
陳晟對他此種親暱,慣常地深感肉麻膩歪,立刻不耐煩地甩開他。摸出新款的智能手機,他一屁股坐在旁邊家屬陪護床上,開始玩遊戲,「快點吃,老子困死了。」
「你回去睡吧,」左軼說,「有護工。」
「被老子趕走了,」陳晟聲音激烈地玩著賽車,「傻不拉幾像塊木頭。」
他冷笑了一聲,「你那媽真是個玩意兒,兒子腦癱了,請個護工就走了。」
「……」離腦癱還遠的左醫生默了一會兒,低頭含了口熱粥。
很暖,鹹淡適中,口感溫純,是用小火守著熬的。左軼想像陳晟穿著圍裙站在廚房裡、罵罵咧咧守著鍋的樣子,低頭又舀了一勺。
「給老子全吃完,敢剩一口,腦漿都給你揍出來。」陳晟專心遊戲,並且按照小陳醫生的建議,隨口「溫和」地勸他。
「……」
左軼在激烈的遊戲聲中,沉默地吃完了那一大碗熱粥,保住了自己危險的腦漿。胃中溫熱、僵硬的手腳都覺得暖和了一些,他摸索著將碗放上床頭櫃。
陳晟把手裡那圈跑道衝刺完了,才丟下手機過來,悉悉索索翻櫃子,然後扔了一套衣服在他身上,「去洗澡。操,你媽真會挑,盡拿老子衣服。」
左媽媽隨便拿了幾套掛在衣櫃最顯眼處、看起來寬大的運動款,並且把下面櫃子裡一溜整整齊齊的內褲也給帶來了——都是陳晟的。
左軼抱著那團衣服,赤腳蹬了一番拖鞋,終於在床尾踩中它們,然後摸索著下床往廁所的方向晃。在木著臉撞了一次白牆之後,被罵罵咧咧的陳晟拽起胳膊、直接拎進了廁所。
高級病房雖然帶單間廁所,設備還是簡陋,水管有些鏽跡,牆上也不見得乾淨。陳晟看不得他殭屍一樣慢吞吞搖晃、還老往牆上靠倒的樣子,一把搶了蓬蓬頭,「站直!」
他像擺弄大型木偶一般,把左軼轉過來轉過去,上上下下刷洗了一遍,只有頭沒碰。末了浴巾往他身上一扔,「自己擦,衣服在架子上。」不耐煩地出了廁所——裡頭熱氣蒸騰,水汽和汗水濕了他一身。
過了許久,左軼才穿著一身松耷耷的T袖短褲,摸摸索索地出來。陳晟見他走路猶猶豫豫地,又不像單單因為看不清,「又怎麼了?」
「……內褲有點緊。」
「……」
第一次遭人鄙視尺寸的陳晟一枕頭摔他脆弱的腦門上!
——老子那是大碼!你這個變異的怪物!
左醫生委屈地抱著枕頭入睡,在一片寧靜祥和的黑暗中皺著眉頭,還是覺得下面很緊。
早上是被包子香味熏醒的。陳晟打著哈欠扔了樓下買的一飯盒小籠包、兩個茶葉蛋和一杯塑封的熱豆漿在床頭櫃上,往旁邊床上一躺,他衣服都懶得脫,被子蒙頭開始睡回籠覺。
左軼在窗外清脆的鳥叫蟬鳴聲中,面癱著臉坐在床邊,慢條斯理地剝茶葉蛋。吮了吮沾染了茶汁的手指,他悄無聲息地挨近隔壁床,摸索著陳晟新生胡茬的堅硬下巴,舔了舔他厚實的唇瓣,又往他唇角上親了一口。
陳晟中午回家的時候,對著鏡子一陣狐疑,老子嘴邊這幾坨灰印子是什麼,病房裡有老鼠?
他匆匆炒了兩個菜裝保溫盒,又往自動計時的電飯煲裡燉了鍋雞湯,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打了個的士往醫院去。
這麼來回折騰真是麻煩,他在的士後座上煩躁地抽著煙。他從來不是個伺候人的性子,這才辛苦了大半天,就覺得不耐煩了。
「喂,你什麼時候能好?」守著左軼吃午飯的時候,他毫不客氣地直接問。
左軼正木著臉努力地按照觸感去舀一塊排骨,聞言停下動作。這位原本就聽不太懂人話,腦癱、咳不對,腦瘤之後就更不清醒了,一本正經地跟陳晟解釋,「良性瘤如果位置較好、黏連較少,容易分離的話,手術進行的時間不長,術後恢復BLA BLA……」
「行了行了!」陳晟打斷他,「吃你的!」對牛彈琴!
左軼老實低頭吃飯,舀那塊排骨半天不成功,最後舀中塊老薑,木呆呆地往嘴裡送。陳晟實在看不過去,一把搶了他碗勺,「嘖!張嘴!」
他端了根凳子坐在床邊一勺一勺伺候他,心裡真覺得煩死了,「你不會真腦癱吧?手術不成功怎麼辦?」
左軼覺得自己這手術不成功的幾率很小,不過還是實話實說,「有些情況術後沒有恢復視力,還有些情況術後昏迷了很長時間,去年還有一位大爺因為年齡偏大、腫瘤位置不理想、出血量過多,術後成了植物人……」家屬跟醫院鬧得很大。
陳晟狠狠一勺飯帶肉地塞他嘴裡,「操。」
左軼終於聽出他話裡的煩躁,把嘴裡的東西嚼嚥下去,他認真地跟陳晟說,「我如果真的好不了了,你不用管我,有護工。」
誰TM稀罕管你?!陳晟氣極反笑,一勺子拍他臉上,「請P的護工!你如果真廢了,老子把你打包扔太平間!」
路過病房的小陳醫生正好聽見最後這句,嚶嚶地奔去跟曲醫生分享八卦——曲姐,你說的沒錯,左醫生真是個抖M!
飯後陳晟去上班。左軼坐在病床上發呆,曲醫生前來關心慰問,還給他帶了一台老式收音機。
「我老公讀大學時候用的,好使!」她熱情地給他介紹十分方便摸索的簡單按鍵,「住的習慣不?中午吃了什麼?食堂今天大排還不錯,不太油。」
「他在家自己做的,」左軼說,摸索著收音機,神情冰冷,語氣卻很低柔。
曲醫生看看旁邊明顯被睡過的家屬陪床,又看看櫃子上盛在保溫杯裡的熱開水和一堆水果,「那就好,曲姐還擔心他不像你那麼會過日子。」
左軼搖搖頭,「我不會過日子,是他教的。」
曲醫生眨了眨眼,「你……不會覺得脾氣不好?」
左軼又搖搖頭,「他很好。」
曲醫生看他一副幸福得要流油的小樣兒,往他被子上一拍,「行,你覺得好就行,曲姐放心了!我走了啊,有事按鈴。」
晚飯陳晟給他帶了一壺當歸雞湯,撈出來的雞肉涼拌了一盤手撕雞,另蒸了盤河蝦蘸薑絲醋,炒了個雜燴蘑菇。晚上還有訓練,沒空盯著他吃完,放在櫃子上就走了。
左軼很努力地做到了盤光飯光,然後就吐了個天昏地暗。飯菜是極其鮮美的,只是他生理上克制不住暈眩與劇烈的反胃感。
按鈴找了清潔工收拾殘局,開窗透氣,他躺在床上昏沉沉地入睡,連清潔工和護士們來來去去、給他掛了點滴瓶、手上紮了一管子,都沒注意。
夜裡被他媽尖叫著一嗓子吵醒了,「左軼——!你起來——!」
這時候正是晚上十點多,左媽媽上午接了護工電話說被一個凶巴巴的男人趕跑了,心裡不太放心,白天處理了事情晚上就提前匆匆忙忙往姜城來。一推開病房,就看見一大男人穿著條低腰內褲濕漉漉地從廁所裡出來——還就是昨天那個混混!
左媽媽二次目睹鮮活強壯的男性裸體,心臟大受刺激,失聲尖叫。左軼夢中被驚醒,整個腦子痛成一團漿糊。陳晟昨晚在醫院狹窄短小的床上十分憋屈、一晚上沒睡好,大清早又起來給左軼買早飯、伺候了姓左的奴隸一整天,晚上訓練完連澡都沒沖、就趕來醫院了,又疲憊又煩躁,過來之後看見左軼睡得挺實誠,於是自己也準備洗個澡休息——結果冷不丁又挨了左媽一嗓子!
一屋子三個人,太陽穴全都突突跳著疼!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左媽媽指著陳晟尖聲質問左軼,「他到底是誰!」
家裡的衣服不是左軼的碼,瞧瞧現在穿在他身上明顯大了一號!進門的拖鞋是兩雙!床上的枕頭、靠背,什麼都是一對!這個人昨晚光著膀子睡在左軼家的床上,今晚竟然還同一個樣子出現在病房裡!——左媽媽終於回過味兒了。
這個兒子,這個兒子,這個從小聲不吭氣不出、一畢業就鬼鬼祟祟溜回姜城的兒子,原來,原來是回來養男人了!
她氣得渾身發抖地看著左軼,想不出自己從小聽話又優秀的兒子的壞處來,於是扭頭衝著那人高馬大的混混就尖聲大罵,「你,你這個變態!你噁心!你勾引我兒子!你一個男人,纏著他幹什麼!你變不變態啊你!」
陳晟小三十年橫行霸道慣了,還從沒被人這麼指著鼻子罵過,臉色一陰沉,光著膀子就要上陣!
「陳晟!」左軼迷迷濛濛地瞧見高大的那個人影往亮閃閃的小人影那裡衝過去,急忙出聲制止。
陳晟腳步一頓,氣勢逼人的高大身材正好停在左媽媽面前。左媽媽身量不高,膽子不小,聲音雖然已經嚇得顫抖,底氣還是很足,瞪著眼睛往上看,「你想幹嘛?!」
「陳晟……」左軼擔心他們真的動起手,摸索著要下床,沒留神自己手背上插著的點滴針。就這麼一掙扎,針頭被生生拽出來,手背被劃拉了條口子,血登時淌出來了。
他顧不得手背疼痛,光著腳往前走了一步。然後就被倒頭走過來的陳晟一把摜回床上。
陳晟一手扣住他還在淌血的那隻手,使了十成力氣,直握得左軼一陣十指連心的劇痛,另一手粗暴地揪起左軼的衣領,把他的臉拽向他媽的方向,陰測測地冷笑,「你告訴她,誰變態?」
左媽媽瞪著眼睛看著自己兒子。
房間裡沉默了半晌。
「……我變態。」左軼說。
「誰噁心?誰TM勾引誰?誰纏著誰?」陳晟聲音越來越陰狠。
「……我噁心,我勾引你,我纏著你。」左軼說。
陳晟一把將他推枕頭上去,冷笑著看向目瞪口呆的左媽媽,「聽到沒有,大嬸?是你兒子纏著老子不放!也不TM看看你兒子什麼貨色!老子纏著他?!老子要不是看他使喚起來順手,添錢送老子都不要!」
重重地撞到枕頭上,頭痛欲裂的左軼,突然覺得一陣劇烈的反胃,他死死地抓著被子強忍著,血從青筋暴起的手背上一絲絲接連地滲出來。
左媽媽顫抖地看著慘白著臉卻什麼話都不予反駁的左軼,一時氣極攻心,只覺得站都站不穩,嚅動著唇幾次欲破口大罵卻又不知道罵什麼,她最後很沒創意地一跺腳,「你,你……你太讓我失望了!我沒你這麼丟人現眼的兒子!!」摔門而去。
陳晟冷笑著看著門口,他老人家鬥戰勝佛這麼多年,論嘴巴論拳腳都沒人是他敵手,收拾個死老太婆,易如反掌。志得意滿地回過頭,他看見左軼沉默地抓著枕頭往被子裡縮,「你幹什麼?」
「……頭暈,我睡了。」左軼沙啞地說,聲音很低弱。
「睡什麼?」陳晟還沒氣夠,一把將他又從被子裡扯了出來,「你媽不是說老子變態麼?老子當然要變態給她看看。」
他重重地將左軼按倒在床上,一抬赤裸的大腿,騎在床上,拽下褲子,將那根軟綿綿的器官老模樣拍打在左軼唇邊,「來啊,給老子變態一個。」
左軼頭昏腦漲地趴伏在那裡,這個姿勢令血液全部往頭部匯聚,耳朵裡都能聽見血管咕隆咕隆的腫脹聲,還有自己激烈不穩的心跳。他開口低低地喘息著,卻並沒有如陳晟意地去含住陳小兄弟。
「……我使喚起來很順手麼?」他低低地問。
陳晟不耐煩地往他臉上拍了一下,「少TM廢話,快點!」
「……如果……要我伺候你,光是這樣怎麼夠爽,」他啞著聲道,從喉嚨裡發出顫抖而深長的喘息,「你最喜歡的是這樣吧……」
陳晟皺起眉頭,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只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已經一陣天翻地覆——這變態驟發怪力,突然直起身一下子將他整個人都掀倒在床!趁他猝不及防,將他雙手緊緊扣在床頭,翻身抵入他雙腿之間,一把將他內褲整個拽到了大腿上!
「操!」陳晟曲起腳要踹他,卻被左軼先一膝蓋狠狠地頂中了小腹,唔一聲悶哼,他雙腳頓時脫力。
左軼整個人壓在他身上,俯下身咬著牙看他,視野裡一片混沌、渾濁不清,他喘著粗氣,十分竭力地睜開眼睛,想將下面這個人看清楚——你到底是因為什麼跟我在一起?
喜歡我麼?真的有喜歡我麼?
還是……只是使喚起來順手?
他低頭憤怒而瘋狂地啃咬陳晟的唇,大有將對方整個人嚼碎吞進肚子之勢,下體彷彿交合一般狠狠地撞擊著陳晟——卻一丁點都沒有勃起。陳晟被他吻得唔唔悶哼,扭著身掙紮著,終於在被他一口咬破了嘴唇之後,悶吼著一腦袋甩開他!
「你幹什麼!」他嘴角淌血地怒吼道,「發什麼瘋!」
左軼含著滿口鐵鏽味兒,呆呆地望著他,良久之後,才終於意識到自己這是又對他用強了。
明明說過我愛你,明明說過我錯了。
——這是發什麼瘋?
他痴痴地鬆了手,陳晟趁機一腳蹬開了他。罵罵咧咧地站起身,他一枕頭掄到左軼腦門上,「操尼瑪的瘋子!」
恍惚間又回到兩年前被囚禁、被瘋狂對待的那些日子,他氣紅了眼,抓起厚重的枕頭又一次往左軼腦袋上摔過去,「尼瑪的變態!狗改不了吃屎!」
左軼側身歪倒在床上一動不動,對他的攻擊沒有半分反抗。陳晟氣鼓氣脹地又沖床腳踹了一腳,抓起掛在隔壁陪床上的褲子,胡亂套上,又拎起掛在床頭的T袖,摔了門就走!
他氣得狠了,裸著上身在醫院走廊裡一路狂走,深夜查房的護士驚訝地睜大眼,看著他幾個大步就衝下了一整層樓梯。
夏日的深夜,連夜風都是膩熱而煩躁的,他大步穿梭在住院部樓下的花園裡,只想著離這個變態越遠越好——他覺得自己也是發瘋,才會跟一個監禁強迫自己的、滿腦狗屎、心理畸形的變態,待在一起整兩年!
站在醫院門口,隨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剛要抬腳坐進去,下意識地一摸褲兜——錢包落在左軼房裡了。
大半夜的難道還要徒步走到城市另一頭去?他氣得要死,踹了出租車輪胎一腳,在司機的咒罵聲中轉身往回走。
一路嘎吱嘎吱捏握著指關節上了樓,他推開虛掩的房門,準備這次不論變態說什麼做什麼、都要順勢揍他個滿頭狗血,結果卻發現左軼還是剛才那個姿勢,頭上蒙著枕頭,側身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懶得理這個裝死的變態,四處看了一圈,彎腰從床底撿起自己的錢包,抬頭卻看見一滴血落下來。
左軼的手臂無力垂在床邊,手背上偌大的血口子還在往外緩慢地滲血。
他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掀開枕頭,搖了搖臉色發青、緊閉雙目的左軼,「喂?」
「變態?操,少給老子裝死,喂!……喂!!」
正在回省城的高速公路上的左媽媽,突然接到個電話,號碼顯示是自己兒子,那頭卻是聲音嘶啞而又喘息不已的另一個男人,「大嬸,你快回來……你兒子進手術室了,必須你簽字……」
當晚值班的是小陳醫生,他還沒有主持手術的資歷,兩個電話把主任和曲醫生都叫來了。主任家住得近,十分鐘趕到,換了衣服親自操刀,小陳醫生打下手。曲醫生來得晚一些,剛跑近手術區就看到身材矮小的左媽媽跳起來一巴掌掄到左醫生「鄰居」的臉上。
那小夥子臉凶、個高,赤裸的上身肌肉曲線流暢漂亮,寬肩窄腰,是很健美的身材。低著頭悶聲不吭,他死死地握著拳,卻一丁點沒有反擊。
「哎怎麼動起手了?!」曲醫生急忙沖上去解圍,「左大媽,人家照顧你兒子整兩天,晚上在病房守夜,三餐都親自做好了送過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陳晟紅著半張臉,神色森冷地別過身去,無意跟左媽媽較勁,連曲醫生的善意也不想領受,一個人走到走廊角落裡,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手術室門口的紅燈。
「他打我兒子的頭!是他把我兒子打暈的!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他!」左媽媽跳躍著要繼續發起進攻,被自家司機、曲醫生連同幾個護士給攔了。一群人好說歹說,又加上手術室門口禁止喧嘩,硬把左媽媽給勸退下,送進左軼那間病房去抹胸口、吃降壓藥。
曲醫生瞭解了一下前後情況,大著膽子走到角落裡去跟那陰沉的高大男人說話,「你放心。枕頭撞擊的震盪沒有那麼大,他可能是一時激動、顱壓過高……這個手術成功率很大,很快就能出來。」
陳晟仍是沉默地看著那盞紅燈。
曲醫生嘆了口氣,「……小夥子,我跟你說心裡話。小左這人怪雖然怪了點,但是人挺好、想法單純、不爭不搶也不跟人計較,我們都挺喜歡他。他這人特別死腦筋,認準的事情就貼心貼肺,對工作也這樣,對你也這樣——他對你有多上心,這幾年我們都看著哪。你要是不想跟他好,就趁早告訴他。你要想跟他好,有什麼事你們多溝通溝通,他也不是個愛跟人吵的性子……」
她卯起勁還想再多勸勸,這人高馬大的小夥子突然一轉身,冷聲道,「我去樓下抽根煙,」就這麼走了。
曲醫生不知道他那是油鹽不進,還是滿心思緒想找個地方靜一靜。回頭看看變得空蕩蕩的只剩自己一人的手術室門口,她又嘆了口氣,尋個椅子坐下了。
這醫院裡人情冷暖看多了,要想看到份真感情,也不是沒有,只是難哪。
陳晟坐在黑黢黢的住院部花園裡抽煙,光著上身,一會兒功夫就被蚊蟲兇猛地咬了一背大紅疙瘩。癢得撓心撓肺地受不了,煙也沒心思抽了,耍酷也耍不了,他狼狽不堪地躲進大廳,尋了個點著蚊香的值班室門口坐著。值班的護士出門冷不丁看到深夜半裸美男,嚇了一大跳,看他孤零零地坐在那裡發呆,以為他有什麼親人去世,同情地倒了一紙杯溫水給他。
陳晟兩隻手指拈著那紙杯邊緣發呆,食指無知覺地插進水裡,直到水涼了才低頭發現。
他皺著眉頭看著那杯微微渾濁的水——他手指上沾了一些左軼的血。
左軼這個人就像這麼一杯熱水。初遇時是滾燙的,讓人難受與怨恨,後來慢慢地就溫下來,不知不覺、無孔不入地溫柔入侵,及到後來水涼了,這人消失了,才讓人想起他的好來。
兩年前,從左軼屋子裡離開的那一個多月裡,他無時不刻不在想著怎麼回去揍死那變態,怎麼蹂躪他怎麼踐踏他,怎麼把他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傷害與屈辱全部奉還回去,可是等他真的回了那間屋子,才發現自己再也走不出去了。
他把左軼改造成了最適合自己的樣子,其實左軼也改造了他。他們在同室相處的兩個月裡深深地影響和改變了彼此,到最後其實沒有所謂的征服和臣服,沒有誰輸誰贏,他們都下意識地在找兩個人之間溫和相處的最好方式,甚至誰都沒有意識到對方恰恰就是茫茫人海裡最適合的那個人。
情不自禁地就沉溺其中,毫不自知地就難捨難分。
交往的這兩年來,他們一次架都沒有吵過。性格、生活習慣、肉體交流,無一不合拍。表面上看上去是左軼事無鉅細地牽就他伺候他,但他的煙為誰戒了?酒吧和夜店為誰不去了?那些鶯鶯燕燕的炮友們為了誰斷了聯繫?
說左軼使喚起來順手那句話,當然是氣話。左軼固然是個好使喚的,但難道他陳晟為了「好使喚」三個字,就甘心把自己陪進去整兩年麼?
這變態光聽到一句氣話就開始發瘋,還能氣到爆血管——TMD也不仔細想想,我要是不喜歡你,能忍你那根變異的狼牙棒?!早給你剁了喂狗去了!老子一個純攻,又不是犯賤!
陳晟一想通了也就徹底火大了,覺得這次事情不能怪自己,主要是左軼心眼小又鑽牛角尖——不就少了句告白麼?我死都不說,你TM還能再長一顆腫瘤出來嚇唬我?!
——半斤八兩啊晟爺,您心眼也夠小的。
更加堅定「死都不說」的信念的陳晟,終於結束了這番漫長而深邃(?)的思考,鐵青著臉上了樓。曲醫生喜笑顏開地跟他說,「快了快了,手術很成功,在縫合了。」
半個多小時後,左軼很沒主角光環的、被剃了個光頭、纏了個印度阿三腦袋給運出來。陳晟一邊覺得丑斃了一邊跟著床車往病房走。左媽媽眼淚汪汪地迎上來,聽說沒事,拍著胸脯就要放心大哭,被司機一紙巾給攔了。
陳晟覺得左大媽一驚一乍的,瞧上去也不正常,一家人屬於遺傳型心理畸形。左媽媽覺得陳晟跟個門神似的又高又嚇人、性格暴躁、沒有教養、最重要還是個變態的男人,一點配不上自己優秀的兒子。兩人仍舊互相看不順眼,但礙於中間死氣沉沉睡著的左軼,都沒有再發難。
陳晟抱著雙臂,黑著臉坐在陪護床上守著左軼醒。左媽媽左看右看,病房裡沒別的床,且就只有兩張硬邦邦的木凳,在警告了一番陳晟不要再騷擾她兒子的頭之後,她索性帶著司機先連夜回省城了——明天還有生意要談。
她前腳離開陳晟後腳就鎖了門,又沖了個澡,洗去一身燥熱和滿背紅包瘙癢,他再次濕漉漉地站在左軼床前。
低頭默默地看著左軼不太安寧的睡臉,他突然俯下身……
然後把智能手機摸出來咔嚓咔嚓咔嚓咔嚓,拍了許多張!哈哈哈哈醜死了!這個印度阿三變態!一副腦殘樣!
——昏迷中的左醫生若是泉下有知,也只能默默流淚。要指望他家大爺對他暗含溫情、暗送春吻,那是不可能的……
大清早的,曲醫生輕聲敲開門,看見打著哈欠的左軼他「鄰居」。
「他醒了嗎?」
陳晟搖搖頭,轉身去床頭櫃上摸手機錢包,「他醒了吃什麼?」
「先流質食物吧,」曲醫生走近床前看了看,「鯽魚粥會熬嗎?熬法跟你們平時不一樣BLA BLA……」
陳晟找她借了紙筆,往床頭櫃上寫了一串自己的手機號,「如果醒了打給我。」
困得要死,他一路抽著煙回了家,繞路去菜市場買了兩條小鯽魚。按照曲醫生的說法,光剖內臟洗淨,不去鱗,直接大鍋小火熬,一直熬成白茫茫的一小鍋,然後撈走魚扔掉,湯用來煲粥。
盯著滾滾翻騰的鍋的時候,反而不那麼困了,他隨手把左軼慣穿的圍裙撈自己身上,往耳朵裡塞了個耳機。
回醫院已經是中午時分,因為嫌棄食堂飯菜,他特意帶了一大包麥當勞給自己。光漢堡就三個,雞翅兩大盒,薯條兩包。
小陳醫生循著香味進來,哼哼唧唧地,大哥啊你吃那個不好我來看看左醫生咦請我吃嗎哈哈這偶爾吃一次也沒什麼那我拿個雞翅……
左軼在那一片炸雞翅芬香中,以印度阿三的造型繼續糾結地昏睡著。
陳晟把粥用保溫壺密封好了放床頭櫃,下午自去上班,晚飯時候又回來了一趟,左軼還是沒醒。粥已經偏涼了,陳晟用公用的微波爐給熱了熱,重新封好,晚上仍是去上班。
九點多趕回醫院,那保溫壺還是原封不動放床頭櫃上。
夜裡沒人,陳晟鎖了門,倒回來面無表情地對左軼實施家暴——啪啪地拍他臉蛋,「喂,變態,起來。」
他拍得很輕,左軼慘白的臉上連點血色都沒有,沒給半分反應。
陳晟在陪護床上縮手縮腳地又睡了一夜,睡不好,煩。
第二天主任查房,多開了幾瓶點滴。藥名亂七八糟的反正陳晟也看不懂,打電話給經理請了假,他守著左軼吊瓶子。
打遊戲打通了關,他無聊地翻著病歷卡,研究左軼的名字。
軼……什麼破字,沒見過。滴滴按了幾下手機輸入法,還真有這個字。軼財……哦,是這個軼才……
啪嗒一聲輕響,他驚覺抬頭。看見左軼的手臂無力地垂到了床外。
「醒了?變態?」
又搖了搖,卻還是什麼反應都沒有。他按了鈴,主任帶著護士一溜小跑過來,扒著眼皮左看看右查查,沒醒哪,唉你別激動啊,這個事兒急不來啊,小陳!
另一個小陳,小陳醫生,在吃了陳晟一個炸雞翅又找他嘰嘰咕咕套了半天近乎之後,已經把套出來的陳晟大名傳遍了醫院角角落落。現在誰見了陳晟都一副溫情關切的臉——小陳啊,又煲湯來啊?小陳早啊,這是雞湯?哦,還是鯽魚!陳先生你和左醫生的床單被套要不要換一下?什麼你自帶了,那好啊,房間裡還有什麼要打掃的你告訴大姐我哈!陳大哥來啦,哎喲你又吃麥當勞對身體不好咦我可以吃嗎那我來根薯條!
陳晟黑著臉被醫院眾人圍觀了整五天。第五天的晚上主任召集眾人在左軼病房裡匆匆開了個會,討論了一番覺得左軼這個情況有點危險奇怪,如果明天還沒有好轉,就準備將他運去再做一次系統檢查,採取一些相應措施。
臨行時眾人又好好關心了「左醫生家的陳先生」一番,陳先生你不要急哈,這個解決辦法肯定是有的,你這幾天辛苦了,再堅持一小下下,曙光就在眼前!
黑著臉送走了這些光說屁話純粹圍觀的八卦貨,陳晟終於暴怒了,鎖了病房門,一掄長腿跨上病床,捏著左軼瘦得只剩層皮的臉蛋就一通狠揉——還不醒,操尼瑪,還不醒!
誰TM跟我說醒得很快?都五天了!你是想玩偏癱還是植物人?老子真給你打包扔太平間信不信?
蹂躪木頭一般的左阿三,並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心理快感。氣勢洶洶地騎在左軼身上,他掐著左軼脖子往下一看,肋骨都能數了,這變態真是蒼白枯萎得不成樣子了。
陳晟沉默地下了床,接了盆熱水給他擦身,然後老模樣按摩手腳,並且盡力做到輕柔——曲醫生前幾天來現場指教過一次,差點沒被他嚇死,小陳哎!不能那麼用力啊!你快把他骨頭捏斷了!
哪那麼嬌貴……以前經常拎起左軼亂甩、連踢帶踹的陳大爺,當時不耐煩地想。
現在他撈起左軼一隻蒼白的手,搖了搖,終於覺得這死屍樣足以被他一巴掌捏碎。
太不好玩了,這是肉文,老子是渣S,不帶這麼虐老子——晟爺很煩躁。
心不在焉地衝了個澡,他靠在旁邊床頭沖左軼發呆,目光從左軼眉梢掃到眼角,從微翕的鼻翼掃到乾枯的唇。
左軼長得從來不是合他胃口那種。他以前把炮友分兩類,要不像楊真,臉蛋好身體柔,幹起來嬌媚無骨,一股子騷勁。要不像那個學員,長得帥身材棒,操起來連哭帶叫,征服感十足。左軼哪邊都不佔,五官雖然很能看,但過於冷硬,總有種陰森森的寒氣,身材偏瘦,有限的皮肉空間裡全是勁瘦而蘊含變態力量的肌肉,捏起來硬邦邦的很沒肉感。
陳晟看著看著就靠了過去,蹲下身把臉貼在左軼枕頭邊,他掐起左軼的下嘴唇,啪地給他彈回去。
現在瘦了之後更難看了。沒勁透了。
他沒勁地、漫長地呼了一口氣。溫熱的鼻息吹拂在左軼臉頰上,把他兩排細弱的眼睫吹得直髮顫。
陳晟起身上床,往左軼身邊一擠,隔著被子把這變態摟住了,老模樣抬起大腿架他腰上。
兩個大男人把一張狹窄的病床擠得手足無縫,稍微往外挪動一下就能摔下床去。他將一隻手臂也架在左軼低弱起伏的胸膛上,企圖壓死他得了。
左醫生以超乎常人的毅力堅挺住了壓力,還是干屍一般死寂地昏睡。
陳晟面無表情地近距離看了他一會兒,然後低頭咬了咬他耳朵,「喂,變態……」
「你有種現在醒,老子陪你玩跑步機,不踹你,想玩多久玩多久。」
「……」
他沿著那冰冷的耳郭,溫熱地舔了一圈,然後抬頭看看。
——這變態還是沒醒。
變態最愛的跑步機都沒效,晟爺很受打擊。操了一聲,他伸手摸進左軼褲子裡,拽著那根大傢伙使勁晃了晃,咬牙切齒地低聲道,「你TM別是真腦癱吧?長著這根東西還有什麼用?老子給你切了喂狗!」
命根子都被捏住了,左醫生還是不為所動——或許已經在腦內努力掙扎,但是苦逼地還是醒不過來。
陳晟煩躁地用牙齒扯著他纖薄的耳垂又咬了一口,聳動著身體將自己也裹進左軼的被子裡,側身騎在左軼身上,他將自己半勃的器官按在左軼大腿上。
一手撐著床,另一手將左軼垂在外面的無力的手掌給拽了進來,強迫他握住自己的器官,他包著左軼的手,並且將兩根陰莖按壓在一起,一上一下地揉搓。
互相摩擦的快感很快染紅了陳晟的臉,他低低地粗喘著,低頭舔了舔左軼乾枯的唇角。
——光是舔這裡,很沒有味道,他不知道左軼為什麼那麼中意親他這個位置。
他本人喜歡深喉熱吻,像一場侵略與征服,像要掏空對方的一切,吞入自己身體裡。將整個上身的重量都壓在左軼身上,他一手捏著左軼的下巴,狠重地吻他,另一手加快了速度,撫弄那兩根火熱摩擦的東西。
「嗯……哈……嗯……」唇齒貼合著發出淫靡的水聲,摻雜著他低沉的嘆息。
不夠,這種單純的摩擦很是不夠。那天晚上爭吵的時候,左軼說的其實沒錯,這些不是他最喜歡的那樣……
他喜歡那種脹痛的充實感、兇猛的撞擊,彷彿連靈魂都要被撐裂被撞碎的迷亂與瘋狂。他喜歡那種狂熱膜拜一般的舔咬啃噬所帶來的刺痛感,喜歡這人在他耳邊失控的嘶吼,喜歡這人嘶吼著把一切都深深地狠狠地埋入他,在彼此狂亂交錯的呼吸中,把整個靈魂都奉送給他……
他喘息著牽著左軼的手指移到自己後面,那個淫靡的穴口微微開合著,無比飢渴地想要熟悉的火熱與刺痛。他按著左軼的手指摳進去,那指尖的觸感冰冷而無力,跟平時太不相同。他緊皺著眉頭,下意識地發出失望的悶哼,眼神迷離地將臉埋進左軼胸口,他深深地將自己的手指也埋了進去。
「唔……唔……嗯……啊……」指尖碾壓著往更深處探,那裡面很軟,也很緊。跟他摸過的任何一任炮友都不同——他摸他們的時候可沒有摳一下就自己跟著顫抖一下——內壁是柔韌而燙熱的,緊緊地絞合著他的手指。他粗重地喘息著尋找自己的敏感點,不在這裡,也不在這裡……這變態平時都摸的哪裡?!
不行……夠不到,一點都夠不到,夠不到他最癢的地方!
他連腰腹都顫抖起來,跪騎在昏睡的左軼身上,浴火焚身卻絲毫不得解脫,沮喪地在左軼肩膀上磨著牙,他啃著這變態的皮肉發出憤恨的悶吼催促,「唔……變態……給老子起來……快點……嗯……」
太特麼憋屈了!這要是平時的左軼,早狂性大發地撲上來按倒他了!然後在他得意的悶笑聲中,彷彿瘋狗一般啃著他的脖子、重重地進入他!把那根變異的東西捅進來,捅到最深,深得好像要頂穿腸子!
然後那傢伙看起來瘦得要死的腰就會有力地動起來!一發一發跟機關槍一樣快速而瘋狂!那傢伙受了這樣的引誘,一定會興奮得要瘋了,瘋得連神智都沒有!雙手緊緊掐著他的腰,貼在他耳邊狂亂地喚他,陳晟,陳晟,陳晟……陳晟……
他終於在自己脫韁的幻想當中迅速地興奮了起來,拱在左軼腰上的下體聳動得越來越快,摳抓著自己內壁的手指也完全失去節奏,開始胡亂地深入淺入地按壓,模仿著交合的動作,「唔……嗯……快點……變態……啊……左……左軼……哈啊——!」
他緊緊咬著左軼的肩膀射了出來!
「哈,哈……哈……」高潮來得急促而孤獨,他扣著左軼的肩膀兀自粗喘,皺著眉頭,一點一點將自己有些微濕的手指從後面抽了出來。
左軼仍是死氣沉沉地躺在他身下,毫不自知自己錯過了一場大好春光。陳晟喘息著用沾滿白濁的另一隻手摸索那根沉睡的大傢伙——這變異種的熊玩意兒,由始至終都只是微微勃起罷了,一副真的廢了的樣子。
「王八蛋!」陳晟凶相畢露地揪住了左軼的衣領,一把將他整個人都扯了起來,「你TM再不醒!老子……」
他瞪了左軼慘白枯瘦的臉半晌,卻什麼都沒有再罵出口。恨恨地把左軼「輕柔地」按回枕頭上,他關了燈,掀開被子一掄大腿跨上左軼的腰,就這麼睡了。
……
左軼是在一片婉轉清脆的鳥叫聲中睜開眼的。
窗簾拉了一半,床對面的白牆上一片絢爛溫暖的陽光。
左軼有些昏沉地看著明顯拱起太多的被子,覺得全身都很沉重。
還不單單是病痛虛弱的那種沉重,他根本喘不了大氣,胸口被緊緊地壓著,從腰到腿都沉得要死,連肩膀都被箍得死死的,唯一能活動的就只有手指和頭。
他轉過頭去,迎上一片溫熱的呼吸,陳晟沉靜的側臉近在眼前。即使他高度近視,視野昏暗,也能看見對方輕顫的短睫毛。
左軼呆呆地看了一會兒,這才意識到架在自己胸口和腰腿上的是對方的胳膊和大腿。
在家裡睡覺的時候,陳晟睡熟了也時常這麼拿他當被子捲兒騎。只是左軼腦子裡的印象還停留在他們吵架那一段——陳晟不是應該氣得要瘋麼?他得花上好多心思去追去解釋,他當時又急又悔,又激動又懊惱,腦子一熱,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後來迷迷糊糊地好像聽見陳晟的聲音,在叫他名字,他掙紮著想醒過來……
陳晟怎麼會叫他名字,陳晟怎麼會在被他再次粗暴對待之後、還這麼緊地摟著他?
左醫生長睡初醒,思維能力十分緩慢,想了半天沒想出來,反正只覺得高興。高高興興地盯著陳晟的側臉使勁看,他臉上還是那冰冷面癱的神情。
突然陳晟粗長的呼吸聲一滯,然後猛地鬆開他坐了起來。
「操!」他發出一聲沙啞的詛咒,狠狠抹了一把臉,然後掀開被子自顧自下床,一邊摸索著床頭的手機一邊自言自語,「幾點了?!」
他忘了設鬧鐘,可別睡過頭了!
「再睡會兒吧。」左軼在身後勸他。
「你知道個P!」陳晟習慣性回罵道,一邊罵一邊低頭把鞋給蹬上,隨手把掛在陪護床的T袖拎起來,摸了錢包手機就跑去開門鎖——他得趕回家煲新鮮的鯽魚粥,那變態隨時可能醒,那變態……
——臥槽!!
跟著警鈴聲衝進來的小陳醫生和實習妹子手忙腳亂地勸架,「陳大哥!陳大哥!可打不得啊!把凳子放下求你了!不行哎!枕頭也不能砸!」
陳晟一巴掌把弱雞似的小陳醫生給推開,掄著枕頭指著左軼大罵,「你給老子等著!老子有的是賬跟你慢慢算!」摔門走了。
左軼殭屍一樣奮力卻又緩慢地往床下挪,被小陳醫生攔住,「不用追了哎左醫生!那是回去給你煲粥去了!來來躺回去,我們做個檢查!」
兩個小時後左媽媽從省城趕了回來,看看兒子瘦成個乾屍,又欣喜又心痛,「你現在既然可以挪動了,就來省城療養!我給你轉到最好的醫院,還可以天天來看你。你妹妹也說想見……」
「哐!」
門被人狠重地踹了一下,陳晟拎著一大袋麥當勞走進來,臉色鐵青地看了左媽媽一眼,隨手把那袋麥當勞扔在床頭櫃上。
MD,一回來就聽見這死老太婆要拐他奴隸去省城,也不看看這變態現在腦門上頂著誰家的姓!
左媽媽一看到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你,你這像話嗎!病人房間裡不能喧嘩!還有你給他拿的什麼垃圾食品?!這能吃嘛!」
陳晟「哐!」地將另隻手裡拎著的保溫壺重重扣在床頭櫃上。
「媽,」陳家左軼虛弱地解釋,胳膊肘果斷向著家長,「他給我熬了粥,麥當勞是帶給小陳醫生的。」
左媽媽瞪著眼睛看看兒子又看看他那凶巴巴的姘頭,病房裡打掃得整整齊齊,連床單被套都被換了家裡的款式,左軼身上也換了一套綿軟合身的睡衣,一副被照顧得很妥當的居家模樣。
她終於洩了氣,「算了我懶得管你!你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沒事就別打了!看見你們就頭疼!」
左軼追著她背影又喊了一聲,「媽。」
「還有什麼!」
「謝謝你,你來看我我很高興。」
左媽媽這輩子都沒聽過自家兒子這麼肉麻過,愣了一愣又回過頭,畢竟還是當媽的,商場拚殺了大半輩子,末了累了老了,終究是有點心軟,嘆著氣跟他說,「你好自為之吧,我老了,以前沒顧得上你,現在也沒力氣管你。不過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就來省城,在這窮破地方待著沒什麼前途,你小三十了,總要結婚生子……」
「他很好,媽,你慢走。」左軼說。
左媽媽一瞪眼!油鹽不進你!恨鐵不成鋼地走了!
陳晟追上去把門給鎖了,回頭就開始嘎吱嘎吱握手關節——閒雜人等都滾蛋了,老子來跟你算算總賬,你TM壓著老子發瘋,用膝蓋踹老子,把老子嘴巴咬出血,裝死嚇唬老子,害老子伺候你好幾天……
「粥好香,」左軼笑著說,「我聞著都餓了。」
「……」
「嗯?」左軼看著他突然變得很奇怪的神色。
「……」陳晟覺得腦子裡那坨東西割掉之後是有點變化——這變態笑起來都不僵硬了。
不過頂著那印度阿三頭微笑的樣子實在太蠢,陳晟滿腹嫌棄,連揍他都懶得。
「活該餓,」他一屁股坐在陪護床上,「TMD睡了五天,怎麼沒睡死你。」
左軼撐起身顫顫巍巍地要去捧保溫壺,被陳晟不耐煩地按了回去。他熟練地調高病床床頭,墊了兩個枕頭在左軼背後,再把床上方便桌給他架了上來,從櫃子裡拿出個大碗與一隻大勺,開水燙了一下,保溫壺裡的粥倒了一半進碗裡,啪地把碗扣在桌上——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左軼老老實實坐在那裡等開飯。這時候如果再給左醫生一顆腫瘤,他能幸福地再爆一次血管。
舀了一勺溫熱綿滑的粥入口,他另一隻手伸向陳晟,喚他名字。
陳晟湊過來,「嗯?」
左軼把他手攥住,按在床單上。
陳晟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就勢在床邊坐下——也沒掙開。
屋子裡一片安寧祥和,只能聽見鐵勺叮噹碰碗的聲音。
守著左軼喝了半碗粥,陳晟自己也覺得肚子餓。他伸手去拿櫃子上的麥當勞紙袋,卻被左軼按住,「操,又怎麼了?」
「別吃那個,」左軼說,慢騰騰地把櫃子上剩下半壺粥倒進碗裡,他把碗推給陳晟。
陳晟又好氣又好笑,老子跟你喝什麼病人粥,還喝你剩下的?「你自己吃吧,我嫌沒味道。」自顧自地要拆漢堡。
左軼按著他不放,另一手摸了摸他唇角新生的幾顆痘痘,像是上火,眼睛也帶著厚重的黑眼圈和血絲,像是幾天沒睡好了。
左醫生小心肝一陣抽痛,掙紮著就要下床,「我回去給你做飯。」
「操!行了行了,」陳晟把他拉住,「少膩歪了,躺回去!我下樓打個盒飯……回來的時候如果沒吃完,把你腦漿打出來!」
正逢值下午班的曲醫生前來探望,剛進門就聽了這麼一段對話。等陳晟氣勢逼人地走了,她坐在床邊看左軼低頭默默喝粥保衛腦漿,頗為感慨——該罵,該打!都這死樣了還要爬回去給人家做飯?你這抖M抖得真是登峰造極!
現實中其實吃著人家做的飯的左軼,被她語重心長地教育關心了老大一通,末了被她往背上欣慰一拍,「行,曲姐看著很不錯,你這個,咳,朋友!你們倆好好過吧啊!我走了!」
晚上陳晟熬了傳說中的鴨血羹,味道十分詭異,左軼秉著氣吃了半碗,實在沒撐住。陳晟揚言不吃完就削他,結果在自己也試吃了一勺之後,綠著臉把它給倒了,樓下食堂給左軼打了碗白粥,搭三個大包子。
左軼還有點反胃,有一勺沒一勺地慢條斯理地喝粥,陳晟靠在旁邊床上玩賽車。老式收音機裡放著老歌。
是誰,在敲打我窗……是誰,在撩動琴絃……那一段……被遺忘的時光……
只有那……沉默無語的我啊……不時的回想過去……
左軼停了勺子,「陳晟。」
「嗯?」
「過來一下。」
「怎麼,唔……唔嗯……操尼瑪的變態。」被親了一嘴黏兮兮米漿的陳晟皺眉罵道。
過了幾天,左軼腦袋上的印度阿三包被拆了,變成了半個腦袋貼膏藥的光頭黨。陳晟笑得氣都喘不過來,拿著手機咔嚓咔嚓咔嚓又是一頓猛拍,連小陳醫生都沒忍住湊熱鬧拍了一張。
結果他被陳晟追到了辦公室,摁在牆上拽著衣領整個人拎起來搖了搖,撿起搖到地上的手機,硬給刪了全部照片——老子的人也敢拍!
小陳醫生手機裡好幾張小區遛狗姑娘就這麼給刪沒了,縮在辦公室角落裡傷心欲絕,曲醫生跟逗狗似的拍他腦袋,不哭不哭啊,曲姐給你介紹大把的好姑娘,你看咱們新來的實習妹子就很不錯!
晚上陳晟給左軼光頭上套了個塑料袋,把他拎進廁所洗澡,上上下下刷洗一遍,捏著那根大傢伙搓了幾下,逗他,「還能用不?」
左軼一本正經跟他解釋,「這幾天最好不用,手術恢復期情緒不能過於激動,腦血管BLA BLA腦骨BLA BLA……你如果難受,我用手……」
「老子難受個屁!」陳晟一毛巾摔他臉上。
陳大爺口是心非,他不僅難受,難受的還就是「屁」……股。他一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本來就是個那啥方面的饕餮,這一下子給禁慾了兩週多,憋得撓心撓肺的。每天早上起來穿著短褲打早飯之前,都要先進廁所沖一回涼水。
自己在廁所紓解也不是不行,但是一則病房牆薄、左軼就在隔壁睡著,二則自己幹巴巴地搓鳥怎麼搓都不爽快,老是想著有一根熱乎乎的狼……操!想個P!
陳晟恨不得給左軼打兩劑營養針,「用」廢了直接扔太平間。
刷洗完了這只最近被他養胖了些的半乾屍,拎回病床上,陳晟自己也沖了個澡。對著鏡子看看自己最近十分乾燥、黑眼圈濃重、帥氣度減半的臉,他往上面敷了一大坨綠泥。
左軼睜大眼睛看著頂著一臉綠油油麵膜出來的他!
陳晟往陪護床上一靠,順便踹了他一腳——看什麼看?沒見過世面!男人也要保養皮膚好吧!英俊帥氣又不是天生天養!
滿不在乎地頂著綠臉玩了一盤賽車,抬眼一瞟——左軼還是定定地看著他。
「草,瞎看什麼?睡你的覺!」
左軼眨了一下眼,想了一會兒形容詞,然後一本正經地跟他說,「你這樣很可愛。」
身高192cm的大男人一手機砸他肩上,「可愛你妹!」
左軼忍著痛把掉下來的手機接住,有些好奇地看著花花綠綠的遊戲界面,下一關自動開始了,旁邊跑道上的賽車都呼呼啟程。
「想玩?」陳晟逗他。
「嗯。」
陳晟湊過來大發慈悲地拯救這個沒童年的苦逼貨,「按這個走,這個加速。」
「……」
「……轉彎啊!嘖!白痴……前面靠右開,撞那排金幣……超它!對!超它!……」
兩人擠在一張窄兮兮的病床上,因為實在太擠,不知道玩了幾盤,就變成陳晟從後面摟著左軼,把腦袋擱在他肩膀上的姿勢。陳晟貼著他耳朵溫熱地罵他,「左轉!操!左啊!小心它要撞你!丟道具給它!快!」
左軼心猿意馬地手一抖,小車嘩啦翻河裡了。
陳晟就著那個姿勢,十分嫌棄地把手機搶回來,「廢物,看著我玩一盤。」
他專心地操縱著左右鍵盤,沒人叫罵,房間裡一片安靜,只能聽見滴滴答答的遊戲音樂。突然唇角上熱了一熱,是左軼偏頭親了他一口。
「老子臉上敷著東西,滾開。」陳晟皺著眉頭罵他,還是專心遊戲。
左軼不但不滾,反而側了側身,又在他袒露出的鎖骨上親了一口。然後伸手探入他底褲,輕輕地揉搓起寂寞的陳小兄弟。
陳晟被他摸了兩下就把手機丟開了,煩躁地翻身按住他,「別撩老子……」
「我幫你。」左軼低聲說,熟練地用掌心包裹住他兩個囊袋,往上按壓,然後順著根部往上擼拔……
陳晟雙手撐床跪在他上方,沒幾下就被他挑逗得血脈賁張,喘息著將半勃的器官往他手裡拱弄——這變態的手活兒都是他親自教的,自然令他十分滿意。
被摸的有些難耐,他往床頭的方向下意識地跪前了一些,方便左軼兩手合用地揉搓他。左軼靠坐在床頭,低垂著眉眼,專心致志地動著手指。突然眼前一黑,是被陳晟不耐煩地主動吻住了。
「嗯……」「哼……」
兩個人都從鼻腔裡發出抑制不住的喘息,都憋屈久了,太想要對方了,想要得要死!唇舌像塗了強力膠一般,黏上就再也分不開,彷彿鬥勁一般拼了命地要把對方的舌頭往自己嘴裡吸咬,恨不得撕扯下來吞進喉嚨裡!
陳晟微微地皺起眉頭,感覺左軼的手指輕輕摳進他後面。
「唔……」他下意識地搖頭,裡面太乾了,左軼一下子還插了兩根進去。
左軼另一手加速擼撩他前方的勃起,嘖嘖地吻他安撫他,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在親吻的間隙喘息著回答,「沒事,馬上就濕了。」
「濕你……妹……呃!哈……哈啊……」剛要罵出聲的陳晟被他摳中了前列腺,猛地閉上眼睛一個哆嗦,便爽得只剩下喘息了。
那兩根該死的手指開始在他體內搖晃著按壓,重重地揉壓著那個讓他瘋狂的地方死都不挪開!指節蜷曲著聳動他緊致柔軟的內壁,像是竭力要將它撐得再大一些,然後第三根手指也跟著插進來。
「嗯……嗯哼……」這久違的刺激太激烈,陳晟別開頭將臉埋進左軼肩膀的靠枕裡,渾身都爽得微微發顫。腰臀跟著左軼前後玩弄他的動作搖晃著,他挺起腰將龜頭在左軼的腹部衣服上來回磨蹭,「……嗯……再快點……快……」
左軼曲著三根手指彷彿給他清洗腸壁一邊來迴旋轉著摳弄他,每前後轉一圈就摳著他敏感處狠狠一按,陳晟抓著他肩膀發出急促而饜足的喘息,腦子裡一陣一陣發熱,再快點,再快點,再進去一點!
突然左軼的動作停了下來,胸口上下起伏著,他臉上神色如常,眼底卻是一片被竭力壓抑的狂熱,他慢慢將手指從陳晟後穴裡抽了出來。
陳晟喘著氣微微抬起頭,疑惑地瞪他。
左軼把那沾染著濕噠噠腸液的指尖拿給他看,「濕了。」
「……」
陳晟的脖子連耳朵根瞬間漲紅,一整個惱羞成怒,啪地一巴掌摀住他的嘴,「閉嘴!」
左軼在他溫熱的掌心下牽著唇角悶笑,乖乖地閉了嘴、一句廢話都沒有地將手重新塞了回去。這次捅進去的手指變成了四根,紅腫飢渴的穴口都被擠壓變了形,扁扁地隨著他的旋轉搖動而嘖嘖吞吐,竭力想將他吸得更進去一些,再進去一些。
「哈……哈……嗯……哈……」陳晟一下一下往前拱著陰莖,節奏越來越快,撞得左軼的掌心都滾燙犯疼。
左軼在那接連的撞擊中摸索著握住他怒放的龜頭,摳弄那大開的小孔的同時,四根手指在後穴裡狠重地攪動,食指中指碾著那塊讓面前這具身體過了電一般激烈顫抖的地方、鑿蒜一般地快速抖動!
「啊!哈啊!哈啊!啊……」陳晟突然猛顫了一下,下腹向前一拱,燙熱的種子刺入左軼的掌心,然後再一拱,再一拱,接連射了好幾下,終於喘息著停頓下來。
左軼自己胸口也激烈地喘息著,非常努力地在腦子裡默畫解剖圖,來壓抑著身體裡的騷動。將濕熱的手指從那戀戀不捨吸吮著他的後穴裡抽了出來,他把指尖上的黏膩抹在陳晟褲子半褪的翹臀上。
偏頭下意識地在陳晟綠油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他隨即皺了眉。
「嘖,」他學著陳晟平時的口氣發出一聲氣音。
「嗯?」射過之後渾身都懶洋洋的陳晟微微抬起頭。
「你臉上的東西很臭。」之前沒親到的時候還沒太在意,聞著難聞,沾在嘴唇上也苦得不行。
「……」居然被嫌棄的陳大爺。不對,是居然被膏藥光頭嫌棄的綠臉怪。
——啪!
「左醫生,昨晚睡得好麼?哦?睡得挺沉,因為被枕頭打暈了?噗哈哈你怎麼又被……什嘛——?!」
一堆醫生護士跑進來圍觀再次劫後餘生的左醫生,小陳醫生躲在角落裡跟實習妹子嘀嘀咕咕,「幸好我早有防備,讓清潔工大媽給他們換了幾個最輕薄的枕頭……」
「我知道他有時候不開竅,惹人煩,有什麼事你們多溝通溝通,不要動枕頭嘛——你可以用毛巾抽他嘛。其實你想用凳子都行,只要別往頭打——你可以砸他腳嘛。」曲醫生坐在床邊苦口婆心地「勸」陳晟。
「……」被翻來覆去檢查了好一通最後證實無恙的光頭左小苦逼,埋頭默默地喝雞湯。陳晟往裡面不知道加了什麼中藥,苦得他眼角直抽。
兩個星期後傷口拆了線,其他地方都細細密密地冒了一層頭髮,就動手術那一圈兒禿著不長。陳晟笑得在病床上翻來滾去,親手拿推子給左軼又推了個光頭。
左軼現在除了變態還多了個外號叫燈泡,因為他那澄亮的腦袋。在床上躺得久,肌肉萎縮得厲害,陳晟天天踹著他多活動,「燈泡,去給老子倒杯水。」「燈泡,削個蘋果。」「燈泡,去樓下買包薯片。」
左軼穿著病號服慢騰騰地下了樓。沒給他買薯片,買了兩個包子,被陳晟按在病床上一通蹂躪。兩個人打打鬧鬧地弄得鐵架床嘎吱作響,路過的實習妹子探了個頭——正見陳先生彪悍地騎在左醫生腰上,按著他那脆弱的腦袋,惡狠狠地咬他鼻子。
「呀啊——!」心性純潔的妹子尖叫而逃。
陳晟揉著耳朵從左軼身上下來,「燈泡,去鎖門!」
兩個人關著門在病房裡做手指運動……想歪了不是?
「跳起來躲!加號連按!操,注意後面!換刀啊操!按加號!使勁按!拎它起來,跳起來摔它!好了現在換槍!干它!干它狗日的!」陳晟老模樣從後頭摟著左軼,指示他玩動作遊戲。白髮的妖魔獵人披著紅袍滿城堡亂跑,不時撞個牆,或者被怪物拎起來摔一下。左醫生現在基本上已經達到入門水準——雖然一路紅條狂減,但已經能夠在規定時間內砍完怪了。
陳教練指導他比自己玩還HIGH,同時也沒少嫌棄他的智商,「廢物!回家教你怎麼用手柄玩。」
被重補童年的左軼,對那個充滿遊戲樂趣的家庭生活非常之期待。然而等又過一週之後脫離觀察期、獲准回家休養——他才發現那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期待。
他抱著一包自己的換洗衣物,呆呆地看著向他敞開的陳家大門——陳晟那間裝修新潮現代的一居室。
陳晟喜歡開敞式設計,所以買房的時候就打通了臥室客廳,中間只有道滑動木門,現在是敞開的,所以從進門就可以一直看到被夕陽染紅的落地窗和陽台,整個屋子一目瞭然——
那台跟他家同款型號的洗衣機就放在陽台邊上。臥室裡的電視換成了左軼屋子裡那台超大純平高清。衣櫃門上掛著一套被熨好的他的襯衫西褲。客廳的電腦桌上新訂了一排白木櫃,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他的醫學書籍和資料。門口的透明鞋櫃裡隱約看得見一雙他常穿的皮鞋。
「發什麼呆?進來!」拎著一包碗筷與保溫壺的陳晟在廚房裡道,「你兩個月沒交房租,房東找上門,我就給你退了。東西都搬過來了,洗衣機和一些破爛家具我都賣了。」
左軼繼續呆呆地看他,良久才冒出一句,「……跑步機呢?」
裡頭一個蘋果砸出來,「你TM就想著跑步機!」
——不能這樣講,晟爺,嗷嗷待哺的淫民群眾都跟左醫生一起想著跑步機呢。
左軼拿著蘋果進了廚房,從後面把正在排碗筷的陳晟給摟住。
「熱死了,走開。」陳晟用肩膀頂他,剛進屋還沒開空調,悶得要死。
左軼摟著他不放,在他唇角上親了一下,貼著他耳朵低聲說,「我去買輛車好不好?下午和晚上接送你。」
陳晟嗤笑了一聲,「你有錢?」
「……」夠買個二手富康——剛工作兩年的窮逼左醫生。
雖然在左醫生看來二手富康也沒什麼不好,但是顯然,要真把愛型愛帥的陳大爺塞進去,他能被踹成二手糟糠。
陳晟啪地一抹布扔他肩上,「少說P話,擦空調去!」特麼的窮成個破樣,還想著有房有車過日子!
在這個浮躁的世界上,想花錢難道還找不到方法?一年之後,左軼貸款買了一輛低配的帕X特,黑皮車,喇叭嗶嗶一按很騷包,一看能值個十幾二十萬,也不算特別丟陳教練的面子。
他每天晚上九點,準時把車往健身中心樓下的大馬路上一靠,學員們就在上面瞎起鬨,「教練,教練哎!你室友來接你了!」
「喲,嫂子來啦!」這一天,隔壁班的教練也來湊熱鬧。
陳晟順手掄他一毛巾,然後皺著眉囑咐幾個年輕學員,「別去街上瞎晃,下課了趁早滾回家。」一邊擦汗一邊往更衣間去了。
左軼坐在電梯上來,正見他在低頭扯拳套。幾個學員收拾了東西跟他告別,他頭也沒抬,從鼻腔裡哼出一聲,算是答應。
「今晚練拳?」左軼問他。
「新開了個拳擊班。好久沒打,我也有點手生,」陳晟隨口道,突然頓了頓,陰笑著抬頭,「咱倆練練?」
左軼眨了一下眼,想到三年前,他就是假藉著來健身房練拳的理由,把陳晟給悶暈弄回去的。
他看著陳晟嘎吱嘎吱揉捏的指關節,「……好。」
兩個人戴著拳套、赤著腳踩在光滑的木地板上,弓著腰比劃位置。左軼換了一套陳晟的運動服,因為近一年被他逼著吃胖了不少,所以還算勉強合身。
隔壁班的教練最後一個走,在門口招呼,「晟哥?還不走?」
「別打擾老子揍人,趁早滾!」陳晟攆他。
「您悠著點兒,這不是家暴嘛這架勢!」那傢伙不怕死地丟了一句,迅猛地逃了。
就是準備實施家暴的陳晟,氣焰囂張地捶著兩手拳套,兩條劍眉一凜,眼睛裡殺氣騰騰,嘴角帶著猙獰的冷笑——可別提多帥氣!
左軼一個不留神看呆,被陳晟瞅著空子一擊右勾拳!
「咚!」左軼訓練有素,下意識掄胳膊橫擋。
陳晟撲上來咚咚又是兩拳,都被他擋了,氣勢洶洶地冷笑,「行啊,練過吧?老子就知道你當年裝軟腳蝦騙老子呢。」
左軼面不改色,微喘著氣戒備地看他,嘴裡答說,「我讀書的時候,是省裡研究生自由搏擊賽季軍。」
陳晟一挑眉,「行啊你,還學了什麼?」
「跆拳道,沒學多久,教練說我腿部力量不夠。」他那怪力全在手臂上。
「還有呢?」
左軼這次猶豫了一下,「……我知道可能打不過你,所以找學校裡一位老中醫學了穴位推拿。」
陳晟給他氣笑了,每說一個詞就連珠炮般一腳接一腳狠踹他!「操!你特麼!準備!充分啊!盤算!這破事!多久了!嗯?!」
「十年……唔!」左軼被他最後翻身一個旋轉側踢踹中了胸口,悶哼一聲往後跌撞了幾步。
陳晟追上來連揍帶踹,打得左軼只能護頭閃躲,最後被他一個掃堂腿掀翻在地。
陳晟把他面朝下的摁在地上,壓著他肩膀冷笑,「服不服,省季軍?老子是全國自由搏擊冠軍!」
左軼側臉貼在地上喘氣,他頭髮已經茂盛地生長了起來,留得較長,遮住了手術傷疤,瞧起來是個正常人模樣。他抬眼專注地看著陳晟,一縷亂發從額頭上搭下來,黏在汗濕的眉角,看起來居然還有一分濕潤的帥氣。
陳晟一把將他放開,「起來!再來!」
兩人在空蕩蕩的、燈火通明的健身中心裡打得熱火朝天,最後被揍了數不清多少拳腳的左軼,終於農奴翻身把陳晟壓倒了一回。
陳晟被他面對面地按倒在地上,倆人喘著粗氣近距離對望,末了左軼一低頭,往他唇角親了一口。
陳晟用拳套不輕不重地捶了一下他腦袋,「膩歪!」
左軼繼續膩歪地又親了親他眼睛,耳朵,最後啃他汗涔涔的脖子,「去洗澡好不好……我想用跑步機。」
「用你個頭!」陳晟又捶了他一下。這傢伙每次來接他,都用戀戀不捨的眼神直勾勾地去望那台放在健身中心角落裡的跑步機——正是家裡那台,陳晟屋子裡家具多,放不下,就給搬來了健身中心。平時都用布蒙著,普通學員不讓用。
左軼親親他,又看看跑步機。親親他,再看看跑步機,那面癱的小表情可別提多憋屈了——這位手術之後一直在恢復身體,倆人都有所顧忌,到現在都沒徹底放縱地做上幾回。
賣尼瑪的萌!陳晟腹誹著踹他一腳,「起來洗澡!」
浴室裡水聲嘩啦,兩人脫得赤條條的,擠在一個格子裡「洗澡」。
陳晟仰著頭懶洋洋地靠站在牆上,一條腿掄起來跨過了左軼的肩,抵在對面牆上。左軼單膝半跪在地,埋首在陳晟兩腿間,舌頭濕漉漉地從大腿根部「洗」到囊袋上,又從囊袋「洗」到會陰,再舔上去「洗」那挺拔的肉柱子。
他雙手揉搓著那兩顆大蛋,將陳晟那根鮮活強壯的東西舔得淫水滴答,沿著龜頭小孔的邊緣嘖嘖地吮他。溫熱的水從高處的蓬蓬頭噴灑出來,淋得他眉眼濕潤,像只面目蒼白的水妖,落花流水的、專注深情的,要吸走他的獵物所有的精氣。
陳晟昂著頭發出享受的喘息,十指難耐地摳進他頭髮裡,不時按著他腦袋,強迫他「洗」得再努力些。
「唔!嗯……」他突然拽緊了左軼的頭髮,呻吟聲急促起來,眉頭難耐地微微皺起——這變態開始幫他洗「裡面」了。
左軼肩膀往上往前頂,將他大腿抬得更高了一些,掰開他臀瓣濕潤地舔他後穴的邊緣。因為知道他其實喜歡粗暴,所以甚至用牙齒硬硬地磨他腿根處的嫩肉,將它們吸啜進嘴裡狠狠地咬它們!
陳晟爽得連腰都微微發起抖來,扣著他的腦袋使勁將他往裡按。左軼濕熱的舌頭一探進他飢渴的後穴裡,他就開始抖著腰發出舒爽的嘆息,「唔……」
那種濕熱而有力的吸吮,沿著他的括約肌深深地往內,將唾液一點一點推進去的同時,打著轉像撓癢一般騷擾著他淫蕩的穴壁。裡面紅紅的輕顫起來,飢渴萬分地收縮著吸緊,想吸更多、更粗壯的東西。
左軼將兩根手指插了進去,一邊撐開它一邊繼續舔著那淫穴的邊緣,指尖熟練地沿著濕軟的內壁摸到前列腺,重重地一按,便能聽到嘩嘩水聲中陳晟沙啞的喘息,「哈啊!哈……」
「別……磨磨蹭蹭……」陳晟喘息著拽他頭髮,閉著眼睛發出呻吟,「摸進去……撐開一點……」
熱血上湧的左軼,差點沒摁住他就在這裡給辦了!往腦子裡畫了不知道多少張層層疊疊的解剖圖,他才控制住瀕臨崩裂的神情。他粗暴地捅進去四根手指,像要把那裡揉碎一般大力地揉捏和擠掐著裡面的嫩肉,曲起指節,快速地旋轉著捅弄!
「嗯……嗯……」陳晟隨著他加快的動作而微微弓起了腰,快感一陣壓過一陣,他哆嗦著扯拉著左軼的腦袋。左軼心領神會地將他顫抖的肉柱給含了進去,重重地吮他,用舌頭挑逗他怒放的孔洞,同時手下動作快速而毫不停頓,碾壓著他前列腺重重地摳弄。
陳晟終於在他前後夾擊之下,昂著脖子發出一聲嘶啞的悶哼,腰臀顫抖地射進了他嘴裡。
一股一股激烈的白濁燙得左軼舌根刺痛,他閉著眼睛默默地承受著,然後滑動著喉結吞嚥了一些下去。緩緩鬆開陳晟仍在微微顫抖的器官,他將口中剩下滿口濁液舔在陳晟的穴口,用舌頭一點一點頂送進去。
陳晟軟綿綿地任他動作,發洩之後有些脫力,大腿從他肩上放了下來。左軼起身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仍在他後穴裡就著那些精液深深淺淺的摳弄他,想將他裡面弄得再濕滑一些。
陳晟被玩得屁股裡面瘙癢得不行,推了他一把,卻沒推開。左軼捧著他下巴吻了上來,微微苦澀的精液殘餘被他用舌頭舔到了他的唇齒上。他無限深情地吻他,溫柔地從他舌尖舔到他舌根,然後又從他口中退出來,一點一點舔他的唇瓣,從左邊舔到右邊,再濕漉漉地舔他的唇角。
陳晟被他親得直髮笑,覺得像被大狗舔似的,弄得一臉口水。啜著左軼的下唇瓣咬了一口,他低啞著聲說,「別玩,幹正事。」
左軼一邊繼續親他,一邊伸手關了水龍頭。突然彎腰俯身,手臂環進陳晟肩下和腿彎,他攔腰將陳晟整個抱了起來——幹正事!
陳晟被他突然狂化嚇了一跳,「操!」了一聲下意識地抱住他脖子!
「放開!」他咬牙切齒地低罵道,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左軼手一抖腰一折,把他給摔到堅硬的瓷磚地上!
——這變態以為自己還是雪山大怪獸?!腦子都被切了一塊了!
「……」左醫生用實力證明了自己即使腦殘了,也還是恢復了全盛時期的體力!他木著臉咬著牙,一口氣將一百好幾十斤的陳晟從浴室抱到了自家那台跑步機上!
當然,那跑步機放在最邊上、離浴室比較近,也就那麼十幾步路。
也那麼十幾步路都把陳晟走得膽顫心驚——他倒不是怕摔痛,但若是因為「姘頭想抱他卻沒力氣」這種蠢蛋的理由把屁股摔腫,也忒沒面子了!
一被小心翼翼地放在跑帶上,他就啪啦扇了左軼一腦袋,「白痴!」
左軼氣息不穩地喘息,臉色有些發白,眼神卻很有力、還很來勁!一把扯下了跑步機上的遮罩布,他滴一聲按下總開關,轉頭看著陳晟,又是那種夾雜在面癱與瀕臨瘋狂之間的神情。
「行了行了,」陳晟不耐煩地抓了一把濕漉漉的頭髮,大岔著腿坐在跑步機上,「老子知道你憋瘋了,去關燈。」
左軼忍不住地往前走了一步,被他踹了一腳,「關燈!樓下看得到!」
這間健身中心也是臨河靠街的,不高,就在二樓,這台跑步機放在靠窗的邊上,落地窗。九、十點鐘的時候行人不多,但也會有,要是開著大燈,可有一番好戲看了。
左軼僵著臉轉身而去,啪啪關了所有的燈,偌大的健身中心裡便只剩下窗外洩進來的月色。明明暗暗的,映出陳晟坐在跑步機上的高大身影,像尊吸人魂魄的鬼夜叉。
左軼磨蹭了一會兒,才匆匆忙忙走回來,剛一靠近就被陳晟「吸」了過去!陳晟用那條左醫生最愛的按摩腰帶套住了他的脖子,拽馬一般,一把將他扯了下來!
咚的一聲,左軼單膝跪倒在跑帶上,整個人摔進他懷裡。陳晟抱著他腦袋在他鼻子上狠狠咬了一口,冷笑著逗他,「變態,你TM天天就想著這一茬,是吧?」
左軼回以他瘋狂而激烈的熱吻,在唇齒交合間低低地喚他,「陳晟,陳晟……」
「嗯,」陳晟悶笑著發出賞賜一般的回應,有一下沒一下地回咬他。
左軼將他壓倒在跑帶上,分開他兩條大腿頂在自己肩上,一手握著自己早已蓄勢待發的狼牙棒,一手掰開他濕潤的穴口,一點一點堅定地頂進去。
「哈啊……嗯……」陳晟蹙著眉發出悶悶的喘息聲,裡面熱得不行,也癢得不行,那根東西插進來的時候像帶了火,從穴口開始一點點燒入他的體內。
他難耐地動了一下腰,內壁下意識地收緊了一下,吮得左軼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嘶啞的悶吼。
「呃!」陳晟一下子仰起了頭,雙手緊緊摳住左軼的肩膀——就在這一聲悶吼之後,他被猛地一下衝撞著進入了,直接插到了最裡面!
那兩顆鼓脹的囊袋啪地拍擊在了他臀部上,整根滾燙的器具徑直地全部貫入他體內!腸道像被燒紅的鐵釺串了起來一般,他瞬間挺直了腰身,微微揚起了頭和肩!胸膛激烈地起伏了幾下,然後又有些脫力地癱倒回去……
左軼知道他適應得快,而且喜歡這種魯莽的突然進入。因而很快地加大了動作開始「幹正事」,一前一後抽插著,龜頭每次都在穴口故意地打轉,不輕不重地摩擦他。
陳晟的腰非常習慣地隨著他的動作搖晃了起來,蹙著眉想將他那根變態東西往自己更爽的地方帶,悶哼聲隨著他的衝擊而愈加地不耐煩,「嗯……唔……嗯……唔啊……再快點……啊……快點……」
他終於憤怒地停下來,又扇了左軼一腦袋,「玩什麼!快點!」媽的磨磨蹭蹭地不肯動!借老子屁股暖屌啊?!
這變態居然在月色下木著臉,有些委屈地跟他說,「用那個快。」
陳晟順著他眼神一看——掛在跑帶邊的震動腰帶。
「……」
尼瑪……
陳晟知道他今天晚上卯足勁就要玩這個,腦子切了一塊之後也不知道是變聰明了還是逆生長了。黑著臉將那根粗扁的玩意兒拎起來砸左軼腦門上,「行了吧?!」
左軼在黑暗裡翹了唇角。
低頭在陳晟額頭上親了一口,他暫時離開那個濕潤的穴口,直起身將那根腰帶兩頭掛上了震動儀。
背朝著震動儀坐在跑帶偏高偏上一些的位置,他十分期待地看向陳晟。
陳晟煩得要死,滿肚子腹誹著明天再跟你算賬,慢吞吞地坐了起來。
他起身跨到跑帶較為低矮、離震動儀較遠的那一邊,跨上左軼的大腿,扶著他的肩,如他所願地慢慢往下坐。
已經因為剛才的準備運動而被捅得濕滑嚅軟的後穴,輕而易舉就再次含進了那根賁張的大棒子,腸肉發出吱吱的水聲,貪婪地一點一點將它吞進最裡面,一直吞到根部的恥毛才停止。結實的臀肉扁扁地壓著下面兩個大袋,陳晟像被打入一根粗壯的楔子,喘息著抱住左軼的脖子,他真是一點都動彈不得了。
那變態輕輕往後仰了仰身,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去摸索落在自己身後的震動腰帶。光這麼一個動作,就讓陳晟發出了一聲難耐的低喘。
左軼偏頭親了他一下,「等一等。」
等尼瑪!陳晟捶了他後背一下,老子又不急!
說是不急,裡面其實癢得厲害——太久沒被狠狠的摩擦,他也憋得難受。
口是心非的晟爺煩躁地皺著眉,感覺那變態認真謹慎地,把那圈腰帶從頭頂拉過來,系在了他腰上,緊緊地綁住,然後收緊長度。
現在他們倆就是面對面的姿勢,左軼背對著震動儀,陳晟坐在左軼身上。那腰帶圈過了他們倆,貼著左軼的腰身,綁在了陳晟身上。
操,沒事沒事,陳晟十分煩躁地安慰自己,震動時間自動設定的是二十分鐘。二十分鐘也不夠操斷他的腰。
那感覺就跟上刑場一樣,別提多悲壯。饒是陳晟這等的英雄好漢、鐵血壯士,也覺得鬱悶。咬著牙將胳膊環在左軼脖子上,他聽見左軼摸索著收在跑帶下面的遙控器,按開關的聲音。
「滴,滴滴——」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唔,唔啊!啊啊啊!啊啊……」壓抑不住的呻吟一下子溢出來了!
左軼雙手狠狠箍住了他的腰,隨著那激烈的搖動衝擊悶吼著往上重重地頂他!
那腰帶是快速急促的瘋狂震動,而左軼則是速度較慢地、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整根往上狠頂。陳晟每每呻吟著被頂上去,就又會被腰帶和自己的重量激烈顫抖著拉下來,然後驟顫著坐回那根大棒子上,再顫抖著被重新頂上去!
這玩意兒其實衝撞力沒洗衣機大,但是動得非常快,而且一波一波地非常有節奏。最重點的重點是被插的那個人是在跑帶下方,所以情不自禁地就要隨著動作往後仰倒,這麼一仰就將整個腰部的重量都拽在了震動腰帶上,會被抖得更加厲害!
——這破姿勢陳晟一點沒教,全是左軼那變態自己摸索出來的,用的那叫一個得心應手!
就像被一隻打鑽機瘋狂轉動著打穴一樣,陳晟連呻吟聲都失了控,腸道里又癢又痛又酸又漲,簡直混亂得不知道怎麼形容!腸肉哆嗦著被頂入拖出頂入拖出,又被按進身體深處狠狠抖動著蹂躪!什麼前列腺刺激他都已經感受不了了,那東西滾燙堅硬的,粗長直壯的,像要搗進他的胃裡,像要捅穿他,從他肚臍眼上刺出來!
「啊啊啊!啊啊!嗚!嗚啊啊!」他嘶啞地吼著,雙手拽著左軼的頭髮。終於控制不住地往後仰,果然被腰帶更快更猛地拽住,抖得眼前一片昏花,「啊啊!嗚啊啊!嗚——!」
左軼有些微驚地停了動作,手往小腹上一探,他竟是又射了出來。
這才套上腰帶插了幾分鐘而已。
「哈啊……哈啊啊……啊……」陳晟摟著他脖子掛在他身上喘息,腰帶還在持續地抖動,他眼神迷離,對這一切還沒反應過來。突然間覺得下腹微涼,疑惑地喘著氣別過頭。
——左軼一臉專注地垂著眉眼往他陰莖上綁東西。
「你……尼瑪……」陳晟喘著粗氣暴青筋,掄起胳膊要扇他!
——你特麼哪來的鞋帶?!你特麼剛才去關燈的時候幹嘛去了!
左軼吭哧吭哧地接住他扇過來的手,抽了另一根鞋帶,把他兩手手腕也給綁一起了。
陳晟氣得要瘋,下意識地抬腳要踹他,然後就被身體相連的部分狠狠一捅,腰身剎那間就軟了!往後一跌卻被腰帶拽住,「啊啊啊!哈啊……你放……放開啊啊……哈啊……」
左軼把他被綁住的雙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掛,木著臉,跟個準備飽餐的饕餮似的舔了舔唇,一挺小腹!
「嗚啊!啊……操……不要這個時候動……啊啊!啊啊啊!嗚……」剛剛發洩完,還渾身發軟的時候,就又被狠狠地撞弄了起來!
這個時候被捅,其實一點快感都沒有,一般都會覺得喘不過氣,而且後面疼痛艱難。陳晟當然的也是這個感受,痛得渾身顫抖,癱軟無力地嘶嘶抽著冷氣——然而下面那根東西居然就這麼顫顫巍巍地,漸漸地重新又站了起來。
左軼往下摸了一摸,眼神一暗,跟噴了印度神油似的,愈發地神勇起來,一邊啃著他脖子一邊繼續狠狠地搗弄他!
「啊!啊啊!嗚……停……尼瑪……停下來……啊啊啊!哈啊!嗚……」
左軼聽他話才怪了,管他嗯嗯啊啊,統統當叫床聲處理,聽著十分悅耳,狼牙棒揮舞得愈發賣力!
「嗡嗡嗡嗡嗡嗡嗡!」
啪啪啪啪啪啪啪!
就著這個姿勢捅了不知道多久,懷裡抱著的人叫得嗓子都有了微微嘶啞的趨勢,左軼終於扣緊了他的腰,死死往深處一抵!
陳晟嗚嚥了一聲,用雙臂箍住了左軼的脖子,腰臀顫抖地弓起,緊咬著牙從鼻腔裡發出痛楚的喘息,「唔……唔!」
滾燙的液體擊打在了他被操得極其敏感的內壁上,打得很深很重,像是要射進他的胃裡一般。
「呼……」發洩之後的左軼,將臉埋在他肩上喘息。
陳晟死死地咬著牙顫抖了一會兒,才熬過那股令人瘋狂的被射精感。腰帶還在嗡嗡跳動,他的屁股仍紮在左軼棒子上發抖。
左軼不一會兒就喘過了氣,偏頭親了親他緊皺的眉眼,然後輕輕地舔咬安撫他。
他只在陳晟唇邊停留了一會兒,因為一靠近就差丁點被陳晟報復性地一口咬破嘴唇。嘴角酸麻地順著脖頸的曲線親吻下去,他舔了一會兒陳晟汗濕的鎖骨,然後彎下腰含住他一粒扁小的乳頭。
——在左軼看來,這腰帶實在太方便,光是這麼含弄著,這小凸起就會自己跳動著在唇齒間顫抖,像小時候僅僅吃過一次卻印象深刻的跳跳糖。
顯然左醫生對跳跳糖的味感因為幻覺而有所偏差,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吃得興致盎然,將那顫抖的凸起嚼進嘴裡,他用手掌覆壓住另一邊,下了力氣揉捏著那一整塊結實彈性的胸肌。
陳晟被他揉捏得微微皺起了眉頭。胸部一帶仍舊算不上他的敏感點,但是他現在顯然被操得渾身都著了火,不耐煩地挺了挺胸,他抓著左軼頭髮命令道,「重一點……嗯……」
左軼按照他喜歡的,加重了力氣啃咬他,用牙齒狠狠地磨壓那塊凸起,果然聽到陳晟又痛又爽的嘆息,「嗯……嗯哼……呃啊!」
後面那聲是驚訝的悶哼,他拽著左軼的頭髮,顫抖地向後直起腰——這變態剛剛才稍微軟下去沒多久的棒子,又在他裡面硬直起來了!
「你……哈啊……」他難耐地向上縮了一下,想避開那根越來越大的燙熱。但那顯然是徒勞的,迅猛地充電完畢的左變態,突然朝前一俯身,整個人壓倒在了他身上!
這個動作看著變化不大——因為有腰帶兜著,壓也壓不下去——但其實是把兩個人的重量都掛在了那根震動腰帶上!
然後他就順著這勢頭,開始再次瘋狂地律動起來!
「嗚……」陳晟的慘叫聲變了調,之前還能跟著他節奏躲閃彎曲的腰,一下子軟了下來!他被他死死抵壓在了腰帶上,顫抖著跟著腰帶和他捅入的動作,再也無處可躲!
「嗚啊……哈啊……嗚……嗚嗯……嗯……」他大張著嘴發出明顯比之前要委婉得多的呻吟聲,渾身癱軟地被左軼抱在懷裡,接受更加猛烈的頂撞。
他兩條長腿無力地盤著左軼的腰,頭向後仰,雙眼大睜著無神地看向夜色迷濛的落地窗外——就像一隻被狼蛛撲住的大型禽鳥,雖然羽翼強健,卻再也無法掙脫刺入體內的毒牙。
其實以他的體力,哪裡有這樣就被插得無法反擊的道理,怎麼著都還能以八成力道扇左軼兩腦袋,但是……實在是爽過了頭。
腰部被緊緊地縛住,根本無需他用上任何力氣,就自動地以狂熱的節奏去迎接左軼兇猛的頂撞,身體裡面被攪得像要融化了一般,所有的瘙癢都被化成了灼熱,高速摩擦所帶來的那種彷彿觸電一般的快感令他徹底地意識混亂。
腰帶震動的嗡嗡聲伴隨著交合處啪啪的水聲——那裡面濕潤得不成樣子,不僅僅是左軼剛剛射進去的東西,還有被深深操弄的腸道分泌出來的淫靡液體。
「放……嗯啊……放開……放……下面……嗯……」他在左軼越來越凌亂瘋狂的進攻中,掙紮著擠出聲音。他腰部顫抖地厲害,漲紅到發紫的陰莖在衝擊中啪啪拍打著左軼的小腹,卻因為根部的束縛而絲毫不得發洩。
左軼粗重地喘息著,舔咬著他的眉眼,「等等……呼……」
「等尼瑪……啊啊啊啊!嗚!啊啊啊!」還沒罵完的髒話就被左軼驟然加速的攻擊撞碎了——他再也無力說出話來。
左軼就這麼把他壓在按摩帶上,狠狠操了又快二十分鐘。陳晟屁股都快被他捅麻了,後穴腫脹起來,穴口的媚肉開始隨著他的衝擊往外翻捲,呻吟聲越來越沙啞……
「啪!碰——!」
一聲脆響和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
陳晟大口地喘著氣,昏昏沉沉睜開眼,正見左軼被他壓在身下,是微微皺眉忍痛的面癱神情——看起來有點眼熟。
事實上,兩個大男人非常黃暴的工口行為,對於任何輔助器材所帶來的毀滅性打擊,都是相同地令人眼熟——震動儀上的腰帶接口被他們壓斷了。
左軼反應迅速地在失重下跌的一剎那抱緊陳晟側了側身,以很扭曲的姿態用自己的肩膀先撞了地,然後翻滾了一圈變成陳晟在上的姿勢。
陳晟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手肘撐著地面要坐起來,卻被左軼屈臂抱住。
「別……動。」他喘息著說。
「嗯?」陳晟也喘息道,左軼那根東西還在他屁股裡鼓鼓漲漲地塞著呢。
「撞到頭……很暈。」左軼說。陳晟一動他更暈。
陳晟眉頭皺了起來,還被鞋帶綁著的手輕輕地探摸著他後腦勺,剛才洗了澡沒吹頭,這變態滿腦袋濕漉漉的,根本摸不出是血還是水,「操……沒摔破吧?」
左軼騰了隻手出來,慢騰騰地自己也摸了摸。
這兩貨抱成一團,小心翼翼地研究那個脆弱的腦袋瓜,末了沒研究出個啥來,就是有點頭暈。於是只能先這麼躺著抱會兒,反正夏天地板涼,躺著舒服。
左軼自己腦袋動不了,就用手把陳晟的頭捧近了,撅唇往他臉頰上親親,苟延殘喘地要跟他溫存。
陳晟也懶得揍他這個傷殘貨了,懶洋洋地摩挲著他的腦袋,趴在他身上,跟他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
「陳晟……」
「嗯。」
「我想買個大點的房子,多個書房和健身室。」把跑步機搬回來。
「操,你有錢?」
「……」
「沒錢說個P!有種先把車貸還了!」
「……」淡泊名利的窮逼左醫生決定要刻苦努力地參與研究項目、積極向上地競爭升職。
——所以說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賢內,嗷唧好痛,粗暴的家室。
——還得有一台腰帶質量好的跑步機。
左軼悶聲不吭地籌劃了一會兒,覺得未來發展路線很清晰,腦袋也沒那麼暈。於是抱緊陳晟,翻身撐著地,艱難地掙紮著要坐起來。
陳晟跟著他坐起來,蹙著眉直抽氣——屁股裡還塞著棒子——「操,你不暈了?」
左軼完全不暈了,面癱著臉四下張望。
「看什麼啊?」陳晟問他。
「那裡有台新跑步機,也有腰帶。」
「……」
陳晟黑著臉一把將他摔回地上,用勁一繃就把手腕上的鞋帶給扯開了,撅起屁股把他那根變態棒子吐出來,起身就走!
媽的還想玩!剛才怎麼沒摔死你個狗日的!
還沒扶著腰走出幾步,就被追上來的左軼從後頭撲住了,兩個人在健身房裡翻滾打鬧,被幹得渾身發軟的陳晟很容易地就被摟著腰抱了回去,摁在靠中間的一台跑步機的跑帶上,濕噠噠的後穴一漲,又被捅進來了。
「嗯……」陳晟被面對面地壓在跑帶上,皺著眉發出舒服地呻吟。
舒服歸舒服,再那麼嗡嗡嗡嗡抖二十分鐘也夠他腰受的……等等!
——不對!!剛才那台機器抖了哪裡才只二十分鐘?!操!誰特麼把震動時間給調了?!
在現在糾結於這個懸疑問題,顯然很不是時候。他被身體裡的硬物翻攪著捅了一下,悶哼著回過神。身上一大片陰影,左軼正在直起腰去摸索那根新腰帶!
「操操操……」陳晟情急之下伸手揪著他乳頭就往下扯,「給老子等一下!」
左變態被他扯得呼吸都重了一層,迅速地抓住他的手按過他頭頂,低頭報復性地啃他胸口。
「操……嗯……」陳晟被他咬得,剛還有些疲軟的陰莖又迅猛地站起來了,幸好是個性愛老手,不至於被舔兩下就色令智昏,拽著左軼頭髮將他往外扯,「操!不玩這個了!」
「……」正咬到興頭上的左軼,在月光的陰影中悶悶地看了他一會兒,又低頭繼續咬他。
「操!」陳晟大罵著繼續扯他,「給老子滾開!」
左軼抬頭又悶悶地看他,然後居然用那種冰冷又認真,嚴肅又正直的聲音辯解說,「我還沒射,」接著又伸手刨了刨茁壯的陳小兄弟,「你也沒射。」
「……」
——老子沒射還不是因為你綁著!
陳晟強忍著扇他一腦袋的衝動,咬了咬牙,」……不玩這個,我再教你一個玩法。
他指使著左軼將收在角落裡一個大號健身球滾了過來。
健身球是個十分考技巧的東西,對身體柔韌度、平衡度和腰臀力度要求都很高。練習過幾個月的女學員爬上去偶爾都會打滑摔跤,一般男人更搞不順這熊玩意兒——楊真就曾經被他抱上去過,插了沒幾下那傢伙就哇哇驚叫著往後栽,拉都拉不住,直摔得屁股青腫。
他看出左軼今晚不玩爽了不罷手,而他被嗡嗡嗡嗡操了兩場實在是腰酸背痛,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聽,索性徹底豁出去了——晟爺連跑步機都自己爬上去了,健身球算個球!
他往那彈性十足的大球上一坐,熟練地向後仰倒、臀部下滑,用後腰穩穩地壓住了球體。手臂撐住地面,擺出個屁股懸空、雙腿大開的姿態。
「來……」還沒等皺著眉頭說出「吧」字,那呆呆旁觀的變態已經撲了上來。
「嗯!」猝不及防被頂了進來,他腰部一軟,差點就這麼被捅下球去!
陳晟急忙用手臂和屁股前後攔住被撞擊得大大滑動了一下的球體,腰部向上滑了一點重新壓住球。「呼……操!慢點……」
「白痴!」他啞著聲罵道,略微吃力地用膝蓋向中間撞了左軼的腰一下,「這玩意兒得慢著玩……」
左軼跪在他雙腿間,挺起腰剛夠插進他懸空的屁股。第一次採用這種新奇造型的他顯然有點過於興奮與好奇,雙手帶了點研究性質地在陳晟身上摸索,最後選擇扶住他兩條大腿。
然後他挺起狼牙棒,聽話地、慢慢地開始了抽插動作。
「嗯……」陳晟仰著頭看著天花板,發出低低的喘息。
這個姿勢帶給左軼的感覺十分新奇。為了壓住球體和保持平衡,陳晟的大腿和腰都是緊繃的。後穴因此而自然的收縮,腸肉淫靡而逼仄地絞著他,隨著他緩慢的動作而吸吮著他肉棒上每一寸突起的血脈青筋。
而那顆彈性十足的健身球雖然被陳晟壓住,卻也還是會隨著二人的動作而微微發顫,被往前捅動之後又會自動地坐回,搖搖曳曳彷彿情趣酒店中的水床。
左軼額頭上滲出更多的汗來,太緊了,他被夾得根本控制不住,很想狠狠地撞進去,但又不能。
他先慢動作抽插了一會兒,大致掌握了一些平衡技巧,就開始手往上捧,托穩陳晟的兩瓣屁股,稍微加快了一些動作。
「嗯……嗯……嗯……」陳晟的悶哼聲規律起來,這種不重不緩的抽插還在已經被插射了兩次的他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隨著左軼的動作而更大地分開雙腿,他閉上眼睛單是喘息。
那東西蹭過他的敏感點,在他緊致的壓迫中,重新開疆闢土、滑向深處,因為速度較慢,所以幾乎能夠感受到左軼勃起的每一個細節,能夠用後穴包裹和刻畫出他每一條突起的形狀。身體內部被滿滿地填充起來,燙熱而舒服。
他悶哼著難耐地別過頭,吃力地看著左軼,喘息著繼續指教道,「抬起來……老子的腿……哈啊……慢點……」
左軼試探性地,慢慢地先後將他兩條腿扛上了肩膀,現在他就是整個屁股真正懸空的狀態了,幾乎只能靠手臂、後腰下墊著的球和左軼的肉棒來支撐。這個姿勢其實比剛才好一些,腰臀的壓力沒那麼大,可以將下半身的重量都掛在左軼肩上。
左軼稍微往後退了一點,調整了一下平衡,然後扣緊他的腰,開始更為大力的撞擊。
「嗯啊!嗯啊……嗯啊……嗯啊……」
空蕩而昏暗的健身中心裡空餘陳晟沙啞的呻吟與肉棒進出的嘖嘖水聲。這樣溫和的進入退出像一場無聲無息燃燒了靈魂的暗火,交合的兩人的喘息聲都越來越粗重。不知道抽插了多久,左軼喘息著停下動作。
「嗯……嗯?」陳晟有些昏沉地低頭看他。
左軼往前湊近了一些,在他高挺的胸膛上啃了一口,低聲說,「再換一下。」
「什……」陳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放下雙腿,整個人翻轉過來,以腹部壓球的姿勢按跪在了地上,「嗯……嗯啊!」他發出一聲嘶啞的呻吟,左軼從後面狠重地進入了他。
這個姿勢顯然就比剛才要簡單粗暴得多了,腹部被球拱高,剛剛滿足了那根囂張的狼牙棒自下而上的衝擊攻勢。即便被加重了力度的快速撞擊,也不容易被撞翻。陳晟雙手苦苦地撐著地,咬牙切齒地發出喘息,「哈啊……呼……你……你TM……」
左軼喘著氣趴上來舔他後頸和耳朵,兩個人重疊的體重令下頭的健身球發出吱吱呻吟,「舒服麼?」
「舒服尼瑪……啊!嗚……啊嗯……嗯……嗯……」陳晟還沒罵完的粗話又被他撞散了。
陳晟開始越來越覺得健身球這個選擇不對勁——這TM變態學得太快了!就著後背位跪伏的姿勢插了好幾分鐘,左軼突然將他往前一推,一使力抬起了他兩條大腿,拉直之後完全架在了自己腰上!就著這個新老漢推車的造型,一下一下重重地頂他!
「哈啊……啊……啊……啊!」陳晟全身的重量都被壓在了手臂和腰上,屁股瞬間收緊,耳朵裡清晰地聽見那變態被夾緊之後爽快的粗喘,又是狠狠一個頂弄,身體像是要被剖成兩半!「啊啊啊!……啊!……啊!」
他以為這就是這白痴能夠領悟到的極限了,結果被插了一段時間,他被翻過來,側身壓抱住健身球,一條腿屈膝跪地,另一條腿被側抬了起來,掛在左軼肩上,又是一陣狠狠地頂弄!
尼瑪!!尼瑪逼!!——陳晟被頂的氣都喘不過來,狼狽地粗喘著死死抱住健身球,以防自己被他一撞撞摔到地上——你TM是自學了大球操全套嗎!!
「啊啊!……啊啊!……嗚啊……啊……」
他被幹得渾身癱軟,隨著左軼愛怎麼擺弄怎麼擺弄,手腳只顧忙亂地控制平衡,壓根無法反抗。終於腰部痠軟到極限,徹底壓不穩健身球,他在左軼一個狠重的頂弄之下脫力地向後仰倒,然後就被左軼眼疾手快地拽了回來,兩個人抱成一團跌在地上!
這一下跌落令左軼的肉棒滑出大半,然後在撞地的時候堪堪頂中他敏感處,陳晟驀地發出一聲嘶啞的尖叫,本就鼓脹蓬勃的陰莖彈跳著發抖,「呃啊!!……放開!放開……」
那TM破鞋帶還綁著他!!
陳晟被逼得徹底地要瘋,赤紅著眼睛咬牙切齒地去拍左軼腦袋,左軼避開他的動作,伸手扯下了系在他陰莖上的蝴蝶結——卻是用那根鞋帶再次綁住了陳晟的手。
他將他拖抱起來,用腳踢著健身球往落地窗和牆角的夾縫那裡走。將球用膝蓋牢牢頂在牆角,他將陳晟放了上去,是個坐在球上的姿勢,然後自己彎腰站在球前面,大大分開他的腿壓頂在胸前,將他整個人折成了三十度角,滴答著淫水的屁股朝上,大開的穴口正對著他。
滋噗一聲插進那個被操得油光水滑的洞口,他挺起腰,開始自上往下地撞他!
幾乎被操全了姿勢的陳晟昂起脖子發出沙啞到不行的喘息,他閉著眼難以忍耐地微微搖著頭,被釋放的陰莖在屈起的雙膝間一彈一跳,終於在左軼馬達般隆隆加速的摩擦撞擊下,他突然發出一聲彷彿急促的慘叫,猛地向上弓起了身體!
一波白濁射在了他汗水淋漓的胸肌上,他閉著眼,屁股顫抖往前又頂了一下,又射了一小波出來。
左軼粗喘著停下動作,放下他膝蓋,將手探進他雙腿間撫慰他,那根仍在抽搐著的陰莖在他手裡顫顫巍巍地又吐出了一丁點前列腺液,然後隨著它主人的身體一起癱軟下去。
左軼俯下身去親他汗濕的眉眼,兩手繼續撫慰他顫抖的大腿根部,揉搓著他緊繃的肌肉,「呼……舒服嗎?」他濕熱地舔著他唇角問,「陳晟,舒服嗎?」
「哈……哈……哈……」陳晟只剩下喘息,連瞪他的力氣都沒有。
舒服……舒服你媽個鳥蛋!你到底什麼時候射!
——左軼的棒子還插在他體內,粗硬得彷彿一條沉睡的巨龍。他以驚人的毅力堅挺住了,到現在為止也才射了一次而已,而陳晟已經射了三發。
陳晟被他前前後後幹了估計都有一個多鐘頭了,有心運起內功把他夾射,卻已經徹底地沒氣沒力。
他的後穴已經被操成了一個豔紅而腫脹的、濕軟得一塌糊塗的、根本合不攏的小洞——要不是左軼那款大狼牙棒塞著,裡面東西早淌出來了。
他癱在那裡被左軼任意地舔弄、想怎麼親怎麼親。竭盡全力才在左軼嘴唇上留了個牙印,血絲都沒出——也就算一點微薄的反抗與報復了。
左軼等他喘息聲稍微平復了一些,就從他體內硬硬地退了出來。肉棒脫離時發出非常刺耳的「啵」一下水聲,陳晟昏沉沉地「嗯」了一聲,滋滋的粘稠的液體從半開合的洞口淌出來。
左軼沒讓那些東西流出來太多,迅速地將他整個人扶起來往邊上一按。
陳晟被接觸到燙熱身體的冰冷玻璃一刺,昏聵的神智清醒了幾分,他睜大眼睛看著窗戶外面——這才發現自己是被按趴在了落地窗上,雙手被捆綁在頭頂,從臉到胸膛到陰莖都緊緊地貼合在了玻璃上,左軼一手環著他的腰將他摟起來,另一手抬起他一條大腿……
然後他順著那滑溜溜軟綿綿的甬道又插了進去。
陳晟瞪大了佈滿血絲的雙眼——二樓之下,街道的對面,正是一盞明亮的路燈,燈柱下停靠著左軼的黑車,旁邊站了一對青春靚麗的少男少女,男的正是先前離開的年輕學員之一!
那女的長發飄飄,滿臉幸福憧憬,正挽著她男友的胳膊,興致勃勃地指向天邊的月亮。
——深夜幽會的小情侶啊,你們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有沒有看到二樓落地窗上貼著的教練……
「……」陳晟張開嘴發出無聲的喘息,呼吸迅速地急促起來,搖晃著嚮往後掙脫,結果卻是被體內的楔子更深地釘在了窗玻璃上!
陳晟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窘迫的時候,「放開……有人……」他嘶喊著拚命扭著腰。
但是他嗓子已經啞了,嗯嗯啊啊的叫聲在左軼聽來簡直是天籟一般悅耳,他從後面啃著陳晟的耳朵,貼著他髮鬢往下望,然後面癱著臉又繼續啃他,「沒事,看不到的。」
看不到才怪!!陳晟怒目圓睜,拚命用被捆綁的手掌推擠著窗玻璃,想將自己從窗邊推開,結果卻只是更深地把屁股送進那變態柱子上罷了。
「……放開……尼瑪逼……嗯……」身體的掙扎令窗玻璃咚咚作響,幸而是雙重隔音,並不能引起樓下的注意。
脖子上緊繃的肌肉被咬了,酸癢難耐。左軼手臂環著他的腰,把全身的重量都壓覆在他背後,燙熱的胸膛緊貼著他的脊背,兩顆心臟咚咚地跳動在一起。
他聽見左軼潮濕的低語,「陳晟……呼……叫我名字……叫了就不在這兒做……」
「叫……尼瑪……嗯……」陳晟呻吟著說,支撐著地面的單腳瑟瑟發抖,他軟得渾身都沒力氣,被頂得站都站不穩了。
左軼將他抱起來了一些,操了這麼久他也有些體力不支——當然,鑑於大部分時候他都在借助道具省力,只是略微不支——喘息聲加重了一些,仍是繼續誘惑他,「叫我名字……陳晟……叫我名字……」
——樓下的小情侶仍舊在手挽手地觀星星看月亮,小姑娘的手指牽引著兩人的視線,呼啦指過去,呼啦指過來!「你看!北極星!你看!北斗七星!你看!牛郎織女!」
陳晟目眥欲裂地瞪著下面姑娘那危險的手指頭,被頂得臉頰一下一下貼在玻璃上。那滾燙的溫度已經把玻璃都給蹭熱了!他不是沒玩過貼窗PLAY這一款,這當然好玩,非常好玩!
——如果被摁在玻璃上的人不是他自己的話!!
你TM看了多少「教材片」才學會這麼一套!!他氣得眼角都抽搐了,手指嘎嘎地摳著玻璃!
「叫尼瑪……嗯啊……叫你……媽……哈……」他咬牙切齒地啞著聲罵。
身後的撞擊猛然加重,腸肉翻攪著發出急促的噗噗水聲,「嗯!嗯啊!啊!嗯!啊啊!」
腳被放了下來,雙腿大開著勉強撐著地面。他被左軼向後提扣著腰臀、擺成撅著屁股的姿勢,額頭和雙手抵在窗玻璃上。左軼揉搓著他那彈性十足的屁股,狂風驟雨般地操他,之前的精液和大量的淫水順著狼牙棒的末端淌出來,混合著滾燙的汗水,滴答滴答濺落到地板上。
「……呼……他們快看過來了……」左軼一邊動作一邊居然還能喘著氣繼續誘惑他,「叫吧……好不好……嗯?陳晟……陳晟……」
陳晟單薄的耳垂不知道是先前被他咬的還是怎的,紅腫得晶瑩剔透,在那猛烈的撞擊中仍是抵死掙扎嘶吼,「……叫……尼瑪……嗚……哈啊……哈啊……嗯……尼瑪逼……變態……啊啊啊——!!」
一大波比起前幾次顯得稀薄的精液重重撞上了窗玻璃!然後順著被擦得光滑透亮的玻璃,黏膩地往下淌落。他一邊吼著一邊再次射了一丁點,身子猛地癱軟下去,差點跪到地上。
左軼向來拿他此等傲嬌,一點辦法都沒有——當然他也狠不下心去用辦法,難道還真能捨得給別人圍觀這個樣子的陳晟?——他粗喘著將發洩之後軟得像泥的陳晟抱離了窗戶,按在就近一台腳踏機上,開始了最後的衝刺。
終於順著少女的神之指,看到二樓健身中心的小情侶們——
「奇怪,上面燈都關了,」小夥子說,「可是教練他舍友的車還在這裡。」
「可能在附近吃夜宵,」他女友說,「你們教練真帥,我想下個月來上他的大球操課。」
——可惜呀少女,教練已經決定從下個月起取消掉所有大球操培訓了。
樓上,被按趴在陰影裡的腳踏機上、腹部壓著座墊、雙手勉強撐抓著車把的教練,已經連呻吟都沒有力氣。津液從他合不攏的嘴角邊淌下來,他虛弱閉著眼,大張著嘴只能顫抖的呼吸。
「哈……哈……哈……嗯……呃嗯!」
突然他緊皺著眉粗重的喘息了一下,身體猛然一顫,然後又一顫,又一顫……
這變態終於把種子打進來了,依舊打得很深,也很燙,像要把他燙穿一般。
背後一沉,是左軼伏在了他背上。這個動作擠壓了小腹,一股一股的精液從仍在與棒體相連的洞口邊緣擠了出來。
兩個人都脫力地閉著眼,一上一下地趴著歇氣。
喘息了一會兒之後,左軼意識到這麼壓著他不好,於是起身退出了他。企圖將他抱到旁邊一架練習槓鈴的健身椅上,結果陳晟屁股一坐上冰涼堅硬的躺椅邊緣就開始下意識地發顫,痛哼出聲。左軼只能自己坐上去,將他背對著摟抱在懷裡,兩腿架起他合不攏的大腿。
他順勢吻著陳晟的耳鬢,抱著陳晟的腰,輕輕撫慰他緊繃的大腿,還有綿軟的器官。陳晟渾身被操得敏感到不行,摸一下就發抖,脫力地仰頭靠在他肩膀上,基本上是任人把玩的姿勢了。
他沒力氣破口大罵,腦子裡翻來覆去只拼得出一句話——老子明天找你算賬,老子明天……
左軼一邊親他一邊企圖保持友好溝通,「明天想吃什麼?」
「……」陳晟張了張嘴,連出聲的力氣都沒有——吃你!老子剁了你燉狗肉火鍋!
「清蒸鱸魚好不好?」左醫生自娛自樂,一般身體交流到了後期,他都會變身話癆,很喜歡一邊親著陳晟一邊木著臉自顧自地嘰嘰咕咕,「你明天多睡會兒,做好午飯叫你,嗯?」
「……」睡尼瑪的頭!老子把你腦袋踢爆,讓你睡一輩子別醒了!
「下午去看電影好不好?」左軼絲毫沒有體會到他蓬勃而陰鬱的怒氣——或者說早就習慣了——黏黏地吻著他眼角的汗水繼續道,「你想看的《鋼鐵俠X》上映了,我今晚上網查一查排片表。」
「……」看你個鳥蛋!老子明天睡夠了就跟你一起演《大逃殺》!你的武器是個鍋蓋,老子扛火箭炮!
左軼還要唧唧歪歪地跟他商量下個月的長假開車去哪裡玩,終於緩出了一咪咪力氣的陳晟,虛弱地打斷他,「抱老子去廁所……我要放水……」
左變態低頭將兩隻手指摳進他鬆軟的穴口,「在這裡『放』吧,我會擦……」
「放尼瑪逼……」陳晟用手肘頂了他一下,「老子要撒尿……」
不是放那裡的「水」!!尼瑪的變態!
——這個時候的陳教練,還絲毫沒有意識到危機的存在。他們倆接連搞了快兩個小時了,左變態就算吃了春藥也得歇歇,還敢插進來,放個屁崩斷你!
左軼規規矩矩地把他抱進了浴室旁邊的廁所,抱著他的腰企圖伺候他「放水」,被他虛弱地一巴掌扇了出去,嘶啞著嗓子低吼,「滾……」
左軼老老實實地退出去了,臨關門前還上下打量、再三確認他有力氣自己站穩。結果陳晟殺氣十足地站在裡面,剛騰了一隻扶著牆的手去扶大鳥——腳下就一軟!
左軼聽見裡頭「噗通!」一聲,忙不迭推開門衝進去。就見陳晟狼狽不堪地扶著尿池,單膝跪在地上企圖撲騰起來。
幸而這間健身中心裝修高檔、保潔良好,廁所的瓷磚地被清潔工臨行前拖得乾乾淨淨。但摔在這種地方也已經夠狼狽噁心的了,陳晟一邊被左軼抱著往隔壁浴室走,一邊惱羞成怒地狠扇他腦袋!!
左軼那倒霉的腦袋被他日拍夜抽,以毒攻毒,好像反而還堅硬了不少。被他啪啪拍了幾下,屁事沒有。他頑強地把滿腔怒意、充滿攻擊意圖的姘頭給摟抱進了浴室隔間,開熱水嘩嘩地衝洗他。
陳晟像只被撿回來的傷痕纍纍的大野貓一樣,渾身上下都是啃咬吸吮的紫紅痕跡,被他抱在懷裡前後搓洗。每次被他正面翻過來的時候,看過來的眼神都又氣又怒——熱氣氤氳中,他恍恍惚惚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三年前的那天夜晚,這人被他銬在租屋的廁所裡,也是一邊被他擦洗,一邊用那種恨極的目光瞪他。
左軼把他的臉捧在手心,痴迷而專注地看著他的眼睛,陳晟緊皺著眉頭用眼神燒他——尼瑪逼!看個屁看!尼瑪逼!
現在卻只有怒意,沒有恨意。
左軼在他唇角上親了親,變態兮兮地微笑了一下,將他翻過去趴在牆上,想給他清理後面。
然後他的笑容呆住了。
細弱的水花嘩嘩地灑落在陳晟挺翹結實的屁股上,古銅質感的肌膚帶著一圈三角內褲的微白痕跡。那下面的穴口已經被他捅成一個合不攏的純圓的孔洞,被操得一塌糊塗,糜爛不堪。腸肉一推一壓地被擠出又縮回,絲絲縷縷白濁沿著褶皺邊緣溢出來,開合吞吐著宛如一朵沾染了白墨的豔紅薔薇,盛開又收攏,盛開又收攏……
漂……漂亮慘了——這場景看在變態的眼睛裡。
左醫生脆弱的腦袋瓜裡什麼東西崩一聲斷了。
陳晟軟綿綿地趴在牆上,被熱氣蒸著,正是昏昏欲睡的時候,連剛才的尿意都不太明顯。突然之間身體被猛地一撞,昏昏沉沉間甚至沒反應過來!直到左軼灼熱的呼吸噴到他頸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又被插了!
「你……你……哈……」你TM有完沒完啊啊啊——!!
他屁股都被操麻了,毫無阻礙地就將那根熊玩意兒吞吃到底,被左軼摟著腰壓在牆上,他在要那陣要把骨架都顛散的聳動著,大張著嘴只能發出顫抖的吸氣聲。
左軼插了一會兒,就將他抱了起來,背靠著牆,變成陳晟仰靠在他胸口的姿勢,藉著陳晟的體重往上啪啪地撞他。陳晟滿臉酡紅地將腦袋無力垂在他肩膀上,手指摳抓著他環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卻一點傷痕都摳不出來。
他累得要死要活,已經徹底地給不出反應。左軼顯然對此並不太滿意,改變了進攻策略,肉棒向外退出了大半,光是頂著他前列腺一圈一圈研磨。
陳晟立刻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激烈顫抖起來,無力地搖著頭要掙脫他,「哈啊……哈……」
他被頂得身體微微蜷縮起來,本就鼓脹的膀胱大受刺激地開始收縮,已經爽到沒有辦法再爽了,這才意識到左軼的企圖……
「哈……不行……哈啊……滾……開……」
他低弱的拒絕幾乎被頭頂噴頭的水聲就可以淹沒了,左變態舔著他耳朵粗喘著繼續話嘮他,「陳晟……陳晟……」
「滾……哈……滾……」
「舒服麼……呼……叫我名字好不好……嗯……叫了就停下來……呼……」
「滾……嗯……哈……」叫你麻痺!叫了你捅得更厲害!你當老子白痴啊,死處男!老子射進套裡的東西比你射在手裡的還多!
他難耐地仰起脖子,繃緊了腳尖,浴室明亮的燈光下,他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冶豔的紅色,像爛熟到頹軟的桃子——雖然曾經是蟠桃園裡最大最沉最硬最青的一顆,還是被金箍棒攪熟了。
在那大海一般溫熱的沉浮中,兩個人都聽到來自身體內部咕嘰咕嘰的研磨聲,像一首調子模糊不清的歌,溫軟柔和,交融了埋藏在兩具不同身體裡魂魄。
他抵死不從,左軼並沒有覺得過多沮喪——事實上,這正是左軼愛他愛到瘋狂變態的地方之一。
他不指望陳晟順從,陳晟從來都不,陳晟不會對他低頭,不會因為他的掌控而放棄抵抗,不會因為他的誘導而哭泣乞憐。甚至不會叫他的名字,不會對他說出任何的愛語。
但是他願意留在他身邊,願意為他無故消失兩天而擔心尋找,願意照顧他,願意為他早起煲湯包攬三餐,願意在枯燥無味的病房裡狹窄逼仄的陪床上陪他睡過每一個不安穩的夜晚,願意向他敞開房門,願意將那把從來不交付旁人的鑰匙交給他,願意帶他逛街遊樂,願意教他每一個性愛的細節,願意為他自己坐上跑步機,願意像現在這樣敞開身體、任他進出……
他只做他願意做的事情。他不願意開口說出來,但是願意愛他。
左軼低頭輕吻著他濕潤的唇角,在他愈發急促不安的喘息聲中,幫他回答,「陳晟……陳晟……」
「嗯……」懷裡的人渾身激烈地顫抖著,無意識地呻吟著,在昏沉中拚死抵禦著排泄的衝動,甚至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你想要我這樣插你……想要我這樣進來……你喜歡我這樣……」
「嗯……」
「你喜歡我……」
「嗯……」
「你愛我……」
「嗯……嗯……哈啊……呃啊——!啊——!」
陳晟雙手摳抓著左軼的手臂,猛地弓起了腰!然後巨顫著噴發了出來!
濁黃的尿液兇猛地淋到了對面的牆上,一股一股,被嘩嘩的水流沖刷而下。左軼把著那隻器官輕輕地揉搓它,陳晟在他胸口瑟縮著發抖,一點一點地射盡了最後一滴……
……
開了一盞大燈,左軼套著陳晟的運動服,木著臉獨自清理了被他們「運動」得到處黏糊糊濕漉漉的健身器材、地板和落地窗。陳晟蓋著他的西裝外套趴在門口休息室的沙發上昏沉大睡,在夢裡用九曲連環刀將他砍得七零八落,腦袋割下來當球踢,一腳入門,兩腳連射!
收拾好了一切,左軼走到門口拎起兩個人的包,試圖將陳晟抱起來,卻發現一是動作不方便,二是腰確實有點吃不住了。
他沒辦法,只能輕輕地搖了搖陳晟,低聲喚他,「陳晟?醒一醒,我背你下去。」
陳晟迷迷糊糊被他叫醒,迷迷糊糊地被他攙起來,沉甸甸地趴在他肩上,直到被他扣著兩條大腿略微搖晃地端起來了,才因為肌肉拉扯到穴口疼痛,而稍微清醒了一些——立刻往他後腦勺上啪啦一巴掌!
熊掌撥清波!扇死你麻痺!
——不押韻啊,晟爺。
左軼木著臉被他扇了一下,其實沒什麼力道,也不怎麼疼。往沙發上彎了彎腰示意,陳晟很不耐煩地抓起了那兩個包,然後他二人就這麼兩位一體地往樓梯走——現在已經半夜一點,通往電梯的走廊門早被大樓保安鎖了。
左軼背著他搖搖晃晃地下樓,陳晟在他耳朵上洩憤地咬了一口,然後臉貼在他肩膀上繼續昏昏欲睡,走著走著,突然聽到這變態從鼻腔裡發出的低弱聲響,像是一聲輕笑。
陳晟用鼻子蹭了他脖子一下,意思是笑什麼笑!
左軼悶聲說,「沒什麼。」卻連聲音都帶著笑意。
他想起三年前的那個夜風微涼的夜晚,他將這個人從另一間健身室的樓梯背扛下來,搖搖晃晃地,就這麼送進出租車。
他錯了最開始的第一步,錯了很多很多,所以甚至沒有勇氣去期許,期許那樣的開頭,會給現在他這樣的結局。
他背著他走過午夜無人的靜謐街道,開車門放進副駕駛座,然後將兩個包扔到後座上。陳晟一坐進車裡,就皺著眉頭不舒服地挪了挪屁股,然後昏沉沉地用臉蹭著座椅靠背繼續睡。
左軼彎腰給他繫了安全帶,然後自己坐進駕駛室,木著臉發動車。
DVD機裡放著一盤懷舊音樂,他將音量調到了最低,舒緩沉醞的曲調輕輕迴蕩在了車廂裡。
是誰……在敲打我窗……是誰……在撥弄琴絃……
只有那……沉默不語的我啊……靜靜地回想過去……
記憶中那歡樂的情景……慢慢地……浮現在我的腦海……
他輕輕地牽起了唇角。未來那歡樂的情景,也慢慢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
……
我是你誰,終。
2013年4月16日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