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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去上班的時候,幾個女醫生與護士圍在診室門口唧唧喳喳。左軼冷著臉站在後面,等著他們讓出一條道。結果他們看到他來,反而更嘰喳了。
「左醫生,你看看,今天一大早送來的檢測儀器。送貨的師傅們太不負責了,沒等我們來開門,直接就把這東西丟在門口跑了。這麼大一台堵在門口,誰搬得動啊!」
半人高的檢測儀器立在那裡,外頭包著塑料薄膜。就這麼大大方方地堵住了門口。兩邊有些縫隙,但誰也擠不進去。
「叫護工來吧。」一個醫生道。
「護工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護士長抱怨道,驀地瞪大眼,「哇!左醫生!」
已經脫掉了西裝外套的左軼,俯下身將那隻器材提了一下,試了試重量,然後一吸氣抱了起來,在眾人的驚叫聲中往旁邊跨了兩步,放下,然後面不改色地拿起放在一旁長椅上的外套,摸鑰匙開了門,逕自進去了。
「天,力氣這麼大!」「我說,不要看他瘦,外套一脫手臂上全是肌肉。」「也不說句話,陰森森的也太可怕了吧……」「噓,小聲點!」外頭一陣悉悉索索地討論。
左軼自顧自開櫃子換衣服,套上白大褂,戴口罩,對外頭閒言碎語充耳不聞。
過了一會兒,護士們推舉了膽大心細的護士長,小心翼翼地進來,試探道,「左醫生,可不可以再請你幫個忙?」
左軼回過頭,毫無感情色彩的目光從陰冷的鏡片後面射出。
四十好幾歲、孩子都讀大學了的護士長被那目光糝個夠腔,緊張地嚥了嚥口水,道,「麻煩你,再幫忙把那個儀器搬進房間裡吧?就這樣放在外面走廊上,影響行人過路。」
左軼轉頭繼續翻看診斷材料,言簡意賅地丟了三個字給她,「等護工。」
一上午整層樓的診室都在傳,新來的左醫生真是高嶺之花、牛糞脾氣,又凍又臭。唯一能看的就他那張道貌岸然的俊臉,還被口罩和變態才戴的金絲眼鏡遮住了。
中午休息時分左軼獨身去用餐,路過走廊,好幾個護士對他迎面繞道,以躲避冷空氣。他冷著臉向前走,在經過檢驗科的時候,被護士長追上,找他簽個單子。
他低頭刷刷地寫字,驟然一聲冷傲的嗤笑刺進耳朵裡。
「……陰性?你還真是狗屎運啊,賤貨。」
他猛地抬起頭,幾乎毫無自覺地瞪大了眼睛。而一邊說話一邊與他擦肩而過的,是一個比身高183cm的他還要多出半個頭的高大男人。乾淨利落的短髮,一身黑色的休閒服,說話時頭部微微上仰,背影的線條硬朗而流暢,是左軼記憶裡非常熟悉的弧度。
左軼扔下筆就追了上去,身後護士長發出「咦咦」的驚叫聲。他快行幾步追到那同行的二人面前,渾然不知自己僵硬了十年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男人也皺起冷冽的眉,微微眯起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突然攔住去路的他。
他看著對方未曾被十年時光磨去一絲一毫冷傲戾氣的眼睛,那張臉的線條比起十年前更加的成熟與冷硬,英氣與煞氣幾乎同時撲面而來。眼下有一圈黑氣,是有些煩躁的神情。
他視線下移,看到男人手中的檢驗單,他曾在疾病控制中心實習過,對那幾個打勾檢測項目很熟悉,測HIV。
「什麼事?」男人皺著眉問他。
男人背後探出一個比他們倆都矮上一大截的青年,臉上帶著明顯的懨懨病態,只是眉眼秀氣,勉強還能夠看出原本的俊俏可人。
「醫生,是不是漏了什麼檢測項目?」那青年緊張地問,顯然這張檢測單是他的。
左軼並沒看那青年,也沒答話,這人與他無關。他將視線上移,重新定在男人臉上,足足看了兩秒,看到對方眼中愈積愈多的不耐煩與煞氣,才道,「你的單子掉了。」
男人掃了他手裡那張簽了一半名字的單,皺眉道,「你看錯了。」轉身與左軼再次擦肩而過,就這麼大步離開。
秀氣的青年急忙從後面跟上去,「陳晟,你等等我啊。」
左軼站在原地,腦子裡像是驟然放空。他木然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漸遠。護士長追上來,像看精神科病人一樣看著他,小心翼翼問他,「左醫生,你還簽字嗎?」
他木著臉接過護士長手中的筆,刷刷補了兩筆。然後突然就在停筆的一剎那,所有複雜的公式與實驗結構重新以波濤洶湧的姿態奔湧回了大腦,皮層細胞鮮活地跳躍,慾望推動著智慧的馬達高速地運算,他聽見自己心臟咚咚地激烈跳動。
他將簽好的單子和筆丟給護士長,一邊走一邊脫去身上的白大褂,隨手扔在路過的長椅上。然後朝著那二人離開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
二十分鐘後,他只穿著單薄的襯衫,坐在街邊一家普通的快餐店裡,正值用餐時間,四周紛繁吵鬧,人山人海。
陳晟背對著他,坐在前面一台桌旁。面容秀氣的青年面朝著陳晟和他的方向,正在一邊機械地往嘴裡塞咖喱牛肉,一邊噗啦噗啦掉眼淚。
「你的意思是你不管我了?」那青年帶著哭腔道。
「我早就說過,檢查費我出,一檢查完你就給我滾,不管陰性還是陽性老子都不會管你。吃完這頓就給老子滾。」陳晟向後靠在座椅上,一手抱著胸前,一手將煙湊進嘴裡。語氣有些煩躁。
一個服務生過來想提醒陳晟不能吸煙,被他兇狠地瞪了回去。
青年哭著摔了餐勺,啪噹一聲尖響,站起來就開始發瘋,一抬手掀翻了餐盤,大喊道,「我跟了你十年你他媽說不管就不管了!你王八蛋!陳晟!你狗日的……」
「啪!」
一聲清脆的重響,青年白皙的臉頓時泛紅,然後漸漸腫脹。週遭客人紛紛側目,竊竊私語。
起身打了他一巴掌的陳晟坐回原位,將煙重新叼上嘴,皺眉問他,「清醒了沒有,賤貨?」
青年神智恍惚地又坐了下去,呆了一呆,突然又笑了起來。陰森而怪異的笑襯托出他雙眼下的深深凹陷,他喜怒無常,像個神智枯萎的瘋子。
「你打我,說明你還在意我,」他笑著對陳晟道,「你還捨得叫我賤貨,至少你還記得我怎麼對你賤。」
陳晟將煙頭在餐盤上點了點,偏著頭看著他,冷冷地道,「楊真,我的確在意過你,以後也不會忘記你到底有多賤,怎麼說我也操了你快十年。但是現在我看到你就想吐。」
「你嫌棄我?」楊真冷笑道,「你別忘了,當初是你把我帶進這個圈子裡的!如果不是你,我會被人操?你帶著別人玩我,把我搞成人人都可以插的賤貨,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是現在這副鬼樣子!你他媽甩手就不管了?你他媽是人嗎?」
他一邊罵一邊雙頰不自然地緋紅起來,緊緊摳住桌邊的手指瑟瑟發抖,一副激動到無法抑制的樣子。而陳晟卻仍然是那副冷漠樣子,含了口煙慢慢吐出來,道,「當初是你自己賤,心甘情願給老子上,心甘情願給別人玩兒。我養了你十年,就是條狗都該養熟了。我沒讓這條狗背著我去當MB,也告誡過這條狗不要去勾搭張老闆,那種貨色髒得很,什麼病都有,還跟這條狗說過,不要嗑藥,一旦染上癮就給老子滾。可惜有人連狗都不會當,那你就滾吧。」
他懶得再說,將快吸到盡頭的煙拄滅在一口未動的餐盤裡。從錢包裡抽出一張大鈔,扔在桌上,起身就走。剛走到左軼的桌前,就被楊真從後面抱住,瘦弱的青年滿面都是淚痕,哭著哀求他,「我錯了,陳晟,是我賤,你不要丟下我,我是覺得無聊才去做MB的,你這兩年幾乎沒有碰過我,我,我難受,我只是想有人抱著我,我一個人好冷……」
陳晟筆直地站著,被他哆嗦著抱住,只發出了一聲嗤笑。
「你既然是冷的,別人又怎麼會抱你?」
他輕而易舉就掰開楊真的手,一邊走一邊低頭重新點了一根煙,就這麼頭也不回地走了。
青年獨身一人站在人來人往的餐廳裡,泣不成聲。而左軼從他僵直的身體旁邊路過,看也懶得看他,悄無聲息地跟著陳晟去了。
……
女人豐胸翹臀,細腰長腿,有一副模特的好身材。將長而形狀優雅的腿腳慢慢掄高,停放在高桿上,她一邊吐氣一邊緩緩地將身體壓向膝蓋,停住,然後就著這個姿勢,偏頭看著陳晟,「教練,你真的不考慮考慮?」
陳晟笑了笑,手撫在她光滑的腳背上,一邊用溫熱的掌心握住它,慢慢壓平,一邊俯身湊近她的臉。女學員的呼吸微微急促起來,感覺那彎著邪氣弧度的唇角在離她耳邊兩釐米遠的地方定住,然後呼出溫暖的氣體,「……要是你老公,我可能還會有興趣。」
女學員猛地將頭撇開,瞪他一眼,「不玩就算了,裝什麼同性戀!」
興許是從來沒被人這麼拒絕過,她起身放下長腿,就這麼寒著臉走了。不遠處其它教練學員紛紛看到這一幕,有些好奇地伸著脖子張望。
「陳晟?」遠處門廳兼休息室門口,一個前台同事大聲喚他,「現在有空嗎?麻煩來一下。」
陳晟隨手抽了掛在一旁跑步機上的白毛巾,一邊擦汗一邊慢條斯理地走過去。
「先生,我跟您解釋一下,」門廳櫃檯前,另一個接待人員正拿著本宣傳冊跟左軼說明,「陳晟是我們這裡的高級專業塑形教練,不多人教學,只在下午和晚上針對VIP會員進行一對一的專業訓練。而且很多客人都專門奔著他來,他時間排得很滿,我得叫他過來問一問才知道這周他是否還有空閒時間。您要不然再看看我們這裡其它教練……」
陳晟走到櫃檯旁邊的時候,接待人員已經一臉慇勤地開始為左軼刷信用卡付年費了,「陳晟,這位是我們的新VIP,他想馬上開始訓練,你看看你這周有沒有時間,先給他做個身體評估?」
陳晟皺著眉將毛巾從太陽穴的位置拿下來,覺得這個神情冷漠的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有些眼熟。但是以他不關心旁人的個性,是完全想不起來一個星期以前在醫院裡被攔住那一幕。因此只是上下打量了身材修長偏瘦的左軼一眼,毫無預兆地出手捏了捏左軼堅實的胳膊,十分迅速地做出了專業評估,「他不需要塑形鍛鍊,別浪費我時間。」
他轉頭要走,被接待的同事拉住。同事一張臉皺成苦瓜,小聲跟他道,「哎喲晟哥,您就別嫌棄了!人家專門奔你來,你不教人家要退費的!」
「我來練拳擊,」左軼在他們身後道,「我無法控制力度,想學習技巧。」
陳晟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左軼定定地看回來,目光毫不避諱地直接鎖死在他的臉上。
像是察覺到那眼神裡直白的專注,陳晟牽了牽嘴角——那是一道在左軼腦海裡重複過無數次的、高傲又戲謔的弧度。
陳晟轉身離開,隨手把濕漉漉的毛巾扔給同事,「週五晚上七點。」
他回到健身房,下一個男學員已經換好運動衫,等在那裡。是個在他的調教下、身材維持得極佳的三十幾歲白領,俊朗面容,靜心修剪過的新潮髮型,俯身起身時,空氣裡飄起淡淡的古龍水味。
晚上陳晟將他按在客廳沙發上,雙肩頂起他大腿,狠力抽插的時候,古龍水的味道猶在鼻邊縈繞不去。
陳晟打著圈研磨他的內壁敏感處,在他忍耐不住地發出舒服的鼻音、屁股扭動著想要更多蹭動的時候,又突然狠狠地鑿進最裡面,引起他一聲驚叫。
「嗯啊……陳晟……陳晟……再來……嗯……」
陳晟突然握住他兩條大腿,在他的呻吟聲中合攏,向旁側壓下去,就著身體相連的姿勢,將他翻了過去,然後從背後握住他的腰,一使力,就將他從沙發上拖了下來,兩人一起向後跌落在地毯上。
落下的重量將陳晟整個根部都深深頂進了白沫飛濺的洞口,男學員仰著頭發出一聲急促的抽氣聲,然後帶著呻吟長長地吐出氣來,「啊……嗯啊……」
陳晟仰躺在地毯上,從下往上重重地頂他,捏住他腰部的雙臂肌肉隆起,修長手指深深掐進他的肉裡,那種彷彿要將他整條腰都掐斷一般地、又痛又麻的觸感,幾乎令他興奮得不能呼吸。他頭顱後仰,無力地靠在陳晟的肩頭,嘴唇貼著陳晟略有鬍渣的下巴,爽得只剩下與男人氣十足的俊朗外形完全不符的媚叫,「嗯……嗯……再來……再來……啊……嗯……」
「還不夠,賤貨?」陳晟貼著他發角笑著問,略微喘息。
「嗯……再來……呀啊!」他還要神智昏聵地繼續發騷,卻突然又發出一聲高亢地驚叫,陳晟猛然起身將他面朝下按到了地上,體內堅硬而粗大的凶器調轉著方向,蠻橫地扭轉擠壓著他瑟瑟發抖的內壁媚肉。
模糊的視野裡是地毯上虎斑的花紋,他的腦袋被重重側壓在了地毯上,一隻眼睛被地毯長毛摩擦得生痛發癢,接著溫熱的氣息襲上了他的脖頸,陳晟舔著他後頸上的汗珠,一點一點往上,貼著他耳邊,用那種略微嘶啞而滿含磁性、彷彿蝮蛇一般的聲音蠱惑他,「……去床上好不好?」
「嗯……好……」他顫抖著發出渴求的呻吟聲。
「……那你帶我去吧?」那個聲音繼續說。
「嗯……嗯……去……」他難耐地扭動著屁股,直覺地想起身,往臥室的方向爬去。然而陳晟突然抓住了他的雙臂,扣著他的手腕將他的雙臂分別拉向自己的腰側,二人一齊跪在地上向後微仰,彷彿兩張緊密貼合的弓。陳晟下身狠重地一頂,中間相連的楔子便狠重地打入他體內。
「啊嗯!啊……」
「……就這麼去好不好?」陳晟咬著他耳朵喘息著說。
「好……嗯……嗯啊……」男學員顫顫巍巍地應話,滿是水霧的雙目模糊得什麼也看不清,高高聳起的下體在空氣裡搖搖晃晃,他隨著陳晟的拉扯動作而微微彎下腰——雙臂還被陳晟朝後提著——顫抖地往前跪了一步,又一步。
「啊嗯……啊……啊……啊……」
每跪行一步,便被跟著他往前頂一步的陳晟,更加大力地捅進洞裡。他掙紮著往前爬了有四五步,終於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哭什麼?」陳晟舔著他腮邊的眼淚問他,「不爽嗎?」
「爽……嗚……好爽……走,走不動了……」他全身都酥軟地不像話,只想化了水軟倒在地上。
陳晟發出低沉的笑聲,灼熱而有力的掌心在他被拍打得紅腫發燙的屁股上狠狠擰了一把,「走不動也要走,乖。」
喘息聲與啪啪交合的水漬聲一步一步地進了臥室,停頓一小會兒之後,與吱呀吱呀瘋狂作響的床晃聲融合在一起,夾雜著一聲比一聲更加高亢的呻吟。
深夜的時候,帶著一身清爽的水汽、濕漉漉的頭髮,男學員衣冠楚楚地站在玄關,準備穿鞋。
陳晟吞吐著事後煙,盤著臂倚在玄關牆邊,等他離開。
正彎下腰拿鞋的男學員搖晃了一下,發出一聲低低的抽氣聲。
陳晟看著他因為腰部痠軟而微微皺起的眉頭,面色絲毫不為所動,也沒有上前幫忙。
男學員穿好鞋,皺著眉,稍微有些狼狽地直起身,一邊拿起鞋櫃上的公文包一邊嘆道,「連扶我一下都不會,下床就不認人,難怪大家都說你又冷血又渣。」
陳晟隔著西裝褲捏了一把他的屁股,叼著煙邪笑道,「沒有說我技術好?」
男學員差點沒站穩,三十好幾的人竟然微微有些臉紅,惱羞成怒地瞪他一眼,道,「快被你捅死了!」
陳晟哈哈大笑,含著煙給他開了門,「走吧,路上開車看著點。」
因為這一句話,男學員的腳步頓了一頓,站在門口遲疑了半秒,突然回頭道,「其實我今天來……」
他被陳晟一如既往的冷傲神情凍了一下,口中一頓,突然又覺得有點可笑。
「什麼?」陳晟偏著頭,手抵在門把手上問他。是個聽完這句就要關門的姿勢。
男學員過了一會兒,才輕飄飄地道,「我上個星期升了地區總監,要調去蜀城。以後都不來了。」
陳晟唔了一聲,沒所謂地點點頭,「恭喜,一路平安。」手臂往後拉,就要關門。
男學員突然一把抓住門上鐵欄,止住他的動作。
陳晟狐疑地看他。
「我說,如果……」那個男人定定地看著他,略微有些發抖地道,「如果我要你跟我一起去呢?」
陳晟挑起眉毛,嘴角牽起他熟悉的那個戲謔的弧度,「……你說呢?」
送走了魂不守舍的男學員,陳晟剛要關門,突然聽到樓梯上面穿來幽森森的一句,「你對誰都這樣,你會有報應的。」
陳晟不耐煩地皺起眉,「老子不說第三次,滾。」
他側身要關門,門上鐵欄被楊真一把抓住——陳晟真是煩死這種帶鐵欄的大門設計了——楊真明顯又枯萎了一圈的小臉從門後現出來,像個深夜的鬼魂。
「你不會不要我的,」楊真仰著臉對他道,「他不瞭解你,沒有誰受得了你的脾氣,只有我,只有我才這麼賤。」
陳晟冷笑著,「那還真是承蒙抬舉。」強行就要關門。
楊真情急之下,竭力將身體卡入門縫裡面,掙紮著抓住他的袖口,或許因為剛嗑了藥,難以控制情緒,瞬間便歇斯底里、語無倫次地大吼起來,「你不會這麼對我的!我以前惹你生氣你都原諒我了!你敢丟下我!我,我天天來煩你!我白天去你健身房,晚上到這裡,二十四小時打你電話……」
他突然發出一聲痛叫,被陳晟掐著脖子舉起來——是真像武俠電視劇裡演得那樣掐著脖子舉起來——陳晟的手臂肌肉因為猛然承力而暴起青筋,而他腳尖狼狽不堪地在地面蹭動,試圖找一個著力點。
「你識趣點,不要逼老子動手。」陳晟森冷著臉道。
「你……」楊真掙紮著仍要說話,「你有本事……弄死我……我就不煩你了……你弄死我啊……」
陳晟眼裡閃過陰鷙的光,一時大盛的戾氣令楊真小腹顫抖、幾乎抑制不住尿意,他感覺掐在喉口的手指收緊,呼吸困難,眼前一黑——
然後陡然腹部劇痛!陳晟另一隻手攥著煙衝他楊柳細的腰肢上狠狠一拳,他整個人跌飛出去,撞到走廊牆上,然後摔趴在地上,一陣頭昏眼花,狼狽嗆咳。
「你嗑藥磕壞了腦子吧?」陳晟冷道,「給老子滾,見一次打一次。」
房門在楊真面前重重地關上,而楊真趴在那裡,看著那扇他進出過無數次、但從來沒有拿到過鑰匙的、黑而冷硬的門,哽嚥了兩聲,然後就開始眼淚噗啦啦地淌。
他一邊哭一邊蜷縮起來,並且開始盤算今晚去哪裡過夜,他的公寓裡停了水電煤氣,又冷又濕。
他沒有察覺到對面房間,鐵門的貓眼上看出來的目光。那是陳晟家的隔壁,前一日剛搬來了新鄰居,這個神情木然的男人站在門前,已經朝外看了很久,從男學員的依依惜別,到楊真的死纏爛打。
然後光亮滅了,那男人拉下了貓眼上的小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