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殷玦愣了一下,一開始他還以為龍崇宇又在玩什麼花樣,結果等龍崇宇整個人都歪倒在地以後,殷玦這才反應過來,睜大了眼叫道:「龍……龍崇宇?!」
龍崇宇緊閉著雙眼,額角汗濕了一片,他皺著眉,似乎非常地難受。
「你怎麼了?」殷玦半跪在地上摟住他的半個身子,龍崇宇露在外面的皮膚散發著高溫,簡直就像是被放在了蒸籠裡一樣,並且魔氣也毫無章法地開始往外飄散,這是主人失去意識以後的正常現象,明明龍崇宇是在發燒,一縷一縷的黑氣卻又顯得異常陰寒濕冷,讓人生畏。
殷玦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平常那麼強悍的一個人,說生病就生病了,他看著他微微起伏著的胸膛,心裡很是焦躁,果然他就是被罰也應該把龍崇宇鎖在家裡的= =……
而且高燒還是人類向喪屍轉變的高危症狀之一,他雖然能夠肯定龍崇宇並沒有受過任何外傷,也不會那麼容易就被感染,但這種事情,人還是越少知道越好。
殷玦把龍崇宇架起來,搖搖晃晃地往家的方向走,但是毫無意識的龍崇宇根本無法配合,他的腳步虛浮,顯然難以支撐自己的身體。
殷玦用袖子給龍崇宇擦了擦汗,然後貼著他的額頭估量起溫度——入手滾燙。
殷玦不再多想,直接打開了青玉將龍崇宇帶了進去。
青玉裡靈氣聚成大片大片像螢火蟲一般的白光,將竹屋裡面照得大亮。
床上被縟都是現成的,很舒適,是殷玦後來用心佈置的,只是床窄了點,龍崇宇睡上去以後能留給他的位置就不多了。
殷玦準備去打水給龍崇宇擦汗,模模糊糊地聽見龍崇宇無意識道:「渴。」
桌上有溫熱的茶水,只不過殷玦給龍崇宇喂了不到一會兒,龍崇宇的嘴唇又顯得有些干燥了。
殷玦心裡也咯噔了一聲,這似乎已經不是普通的高燒了,他略一猶豫,出門接了一碗藥泉水回來,按理說魔族喝了這個可能會不大好,力量會被暫時削弱是肯定的,但龍崇宇應該能夠舒服一點。
殷玦:「o( ̄ヘ ̄o#)!」
龍崇宇立馬就被毫不知情地灌下了一海碗,瞬間就跟喝了高純的薄荷水一樣,醒腦透了……
「唔……」龍崇宇揉了揉額頭,費力地睜開眼睛,「你給我喝的……」
殷玦不安道:「有沒有好一點?」
「還是有點熱……」龍崇宇努力地調整著自己的氣息,在感受到手邊殷玦身體沁涼的溫度以後,他便死死地摟住了他的腰。
殷玦並沒有在意此時彆扭無比的姿勢,他拍了拍龍崇宇的臉,叫道:「龍崇宇,你到底怎麼了?」
龍崇宇又重新閉上眼睛不說話。
殷玦想了想,手心裡聚起一團冰涼的靈氣,輕輕地覆上龍崇宇的額頭,上一次他離開的時候就是用這樣的辦法給受傷的龍崇宇降溫的。
龍崇宇果然頓時涼爽了許多,理智也開始悉數回籠,「……我還想喝水。」
「好。」殷玦自己先含了一口,然後傾身印上龍崇宇乾裂的嘴唇。
帶著一絲溫度的藥泉水顯然讓龍崇宇無比的渴求,他努力地舔舐著殷玦濕潤的唇舌,直到殷玦呼吸困難地開始推拒。
「別動。」龍崇宇將殷玦攬到身上,額頭抵在他的肩窩道:「你身上很舒服。」
殷玦沉默了一會兒,低垂下眼簾,慢慢地推開龍崇宇,然後脫下毛衣,一顆一顆地解著襯衫的扣子,等到全身上下什麼都不剩以後,他又重新爬上床,躺進龍崇宇的懷裡,再把被子拉上將兩人都包裹起來。
生病的待遇就是好,龍崇宇發出一聲滿足的感嘆,他身上的人就像是一個完美而貼合的小冰袋,沁涼的皮膚入手細膩光滑,還帶著若有似無的清淡香氣。
龍崇宇沙啞著嗓子道:「再陪我睡一會兒。」
「嗯……」殷玦的身體默默地縮了縮,他試探著問道:「那你除了熱還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龍崇宇感覺了一下,伸出一隻手,想把魔氣聚集成火球狀。
結果……半晌後,他的手心間扭扭捏捏地聚起了一顆被團成了湯圓大小的氣狀丸子,然後緊接著噗的一聲……就跟放屁一樣地嗝掉了……
龍崇宇:「……」
殷玦:「……」
龍崇宇眯起眼睛。
殷玦試圖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怪不得……」龍崇宇語氣陰森無比,怪不得剛才的殷玦意外的溫柔又貼心啊……
殷玦可憐巴巴地解釋道:「因為你剛才的情況不太好……」
龍崇宇惡狠狠地掐住殷玦柔韌的細腰,「所以你給我喂了那什麼薄荷水?」
「是藥泉……」殷玦眨巴眼,努力地為那一海碗的水上升著檔次,並且事實證明,雖然有了點後遺症,但效果也是非常顯著的,龍崇宇的身上沒有之前那麼燙了。
龍崇宇嘆了口氣,的確效果非常明顯,魔氣被暫時消減了以後,他甚至覺得控制自己的脾氣也開始容易得多了,「這種情況會持續多長時間?」
殷玦一聲都不敢吭。
龍崇宇:「……」
龍崇宇瞬間又生出了一種將身上光溜溜的人幹到哭的衝動……
因為龍崇宇現在有些虛弱的原因,他們也不能在靈氣充足的青玉裡待得太久,等龍崇宇感覺自己差不多可以自如行動了以後,兩人再次出現在了現世。
卻不想,原本還點著明亮路燈的街道此時竟然一片漆黑,明明他們離開之前還好好的。
龍崇宇立馬臉色微變道:「我們先去老頭子那裡,你聯繫一下族人看是出了什麼事。」他的話音才剛落,殷玦手裡的紙鶴便震動著水色的翅膀飛了出去。
不一會兒,兩人就到了龍崇宇父母所在的別墅,老頭老太太都還好,只是一開始慌亂了一下,在見到兒子以後心也就踏實了。
老太太道:「剛剛斷電以後,有個小夥子過來找你們,我說你們早上離開以後就沒回來,然後他就叫我和老頭子不要出門……這是怎麼了?」
龍崇宇也不清楚,只能道:「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你們呆在房裡,把門窗關緊不要出來。」
老頭子倒是很鎮定,他拉住欲言又止的老太太淡淡道:「去吧。」
剛出門沒多久,殷玦就收到了紙鶴的回信,上面寫著:「電路搶修中,有幾隻被感染了的妖物正在進攻西南方向的防禦點,支援。」
如果是普通喪屍,一般的防禦工事就基本上足夠攔截了,但是被感染的妖族卻不同,況且最近臨山縣周圍的人類喪屍已經被非人類們清理得差不多了,短時間內暫時不會再聚集成災,只有那些善於躲藏的被感染的低等妖族才總有事沒事地在晚上搞幾次襲擊。
不過既然條子上寫著「支援」……
殷玦淡淡道:「看來還是遇到麻煩了。」
在到達出事地點的時候,隔得老遠殷玦就能聞見一股刺鼻的腥味,並且清晰地看見前方最外圍高大的金屬防禦網上破開的大洞,由於根本來不及填補,至少十數隻像是巨型老鼠的生物從外面鑽了進來,一部分當場死在圍攻和陷阱下,而另一部分則成功地對正在守衛的人員構成了威脅。
人族已經撤走了,剩下的六個妖族和兩個海族將他們一齊堵在第一道防禦網內,打得十分艱難,因為大家都不擅長遠攻,所以命中率也非常低,而近攻又容易受外傷被感染,一時間場面出現了僵持。
謝信不停地擦著額頭上的汗,他不經意間微微偏頭就看見了遠處的殷玦和龍崇宇,他大喜地叫道:「殿下!」
因為這一聲叫喊,旁邊一隻老鼠看準了空子猛地飛撲了上來,扛著周圍人槍擊的同時也狠狠抓向了他。
來不及了……所有人都這樣想。
就在這時候,謝信身邊的一個青年拚命上前用靈氣化的短刀狠狠一削,那隻老鼠就在要碰觸到謝信的瞬間,被由下至上地切成了兩半,血肉橫飛。
「你不要命了?!曾爺爺是怎麼交代你的?!」那個青年的靈氣似乎也很醇厚,但因為功力不足,將靈氣聚成短刀已經是極限了,他暴怒地大罵道:「這種時候走神!你是趕著去死嗎!」
謝信這才淌著冷汗吐出一口氣,聲音有些發顫道:「謝……謝了。」
因為剛才的那一擊太過凶殘,連原本氣勢洶洶來襲的老鼠們也一時有些發愣,不過很快的血腥味又將他們再次引向嗜血的巔峰。
青年很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期間冷冷地朝著剛跑到第二層防護網跟前的殷玦瞟了一眼。
殷玦微微鬆了一口氣,他對龍崇宇道:「我過去幫忙,你……」他猶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道:「等我一會兒。」
意思就是讓他別進去了,龍崇宇陰著臉,如果不是他的力量被那所謂的藥泉暫時壓制了的話……
不過在殷玦略帶懇求的眼神下,龍崇宇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原本陰鬱的表情立馬化開了,他大大方方道:「好啊,去吧。」
殷玦也不知道龍崇宇現在這副樣子到底是又起了什麼幺蛾子,但時間緊迫,他只能先安撫地在他下頜上印了一個吻,然後轉身飛快地助跑起跳,縱身越過五米高的防護網,並雙膝輕輕一彎地穩穩落在謝信身邊。
因為之前龍崇宇一直喊熱,所以殷玦遞給他的大衣怎麼也不肯穿,還要反過來讓殷玦自己穿上,殷玦無奈,只好屈服了。
他沒有扣那些深青色稍顯繁複的排扣,裡面也只套了一件簡約的雪白襯衫,於是落地時,那件一看就不屬於他本人風格的寬鬆大衣和輕薄的襯衫便獵獵翻飛了起來,露出一截優美的腰線。
謝信整個人都呆住了,不只是他,幾乎所有人都晃了一下神。
殷玦落地後只略一停頓,便抽出了自己的凌霄劍,霎時間,整個空間都像是被冰凍住了一般寒氣襲人,接下來只要他敢近身戰,那麼便是一場屠殺了……
謝信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美麗而強大的殷玦,凌霄所過之處,都凝結出了碎屑的白霜,即使斬殺了巨鼠,腥熱的血液也能在飛濺而出的時候徹底冰凍住,純白並且纖塵不染。
似乎短時間內不見,殷玦又變強了許多。
連龍崇宇也隱隱有這種感覺,果然……青龍君不是誰都能供養得起的,也還好是他,換做其他人簽下血契,沒準早就被吸成乾屍了。
青年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他叫了一聲:「都還愣著幹什麼,趁現在!」
群起而攻之。
二十分鐘後,謝信開始聯繫人來修補第一道網和清理現場,而其他守衛也因為精疲力盡而提前與下一輪守衛們換班。
殷玦已經回到了龍崇宇身邊,他表情很淡地伸手摸了摸龍崇宇的額頭,然後道:「還是有一點燙。」
龍崇宇不搭腔,只是表情陰鬱地望著他。
「……」殷玦僵硬了,轉移注意力法再次宣告失敗。
龍崇宇冷冷道:「知道你今天做錯了什麼嗎?」
殷玦立馬有些可憐道:「可我只是想幫你……」
雖然龍崇宇十分的蠻橫不講理,並且經常借題發揮,但是沒辦法,尤其是殷玦在知道了白天和夜晚的他竟然是兩個人格以後,就真的只能在棍棒和委屈中做選擇了。
聽殷玦這麼說其實龍崇宇也知道自己是在欺負人,不過……誰讓他就是喜歡呢……他喜歡殷玦在外人面前一副冰冷強大而不可侵犯、到他面前卻被欺負得異常可憐的模樣,感覺全身血液都要因為他氳著水霧的眼睛而沸騰了。
就在龍崇宇準備進一步享受美人在懷的時候,迎面走來了兩個超級不懂得看勢頭的燈泡。
龍崇宇皺起眉,而殷玦也變回了原來的冷涼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