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再相遇
殷玦靜靜地靠在座椅上,周身的靈氣不斷地繞巡著身體,離海邊的距離越近,他越能感覺到力量的積蓄,雖然面上還是十分淡漠,但是謝信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能感覺出殷玦似乎有些焦躁。
謝信撓了撓頭道:「殿下,馬上到了,剛和我爸通了電話。」
殷玦嗯了一聲,他本來準備說「你把我送到這裡就行」,結果只聽見謝信有些不好意思道:「殿下的房間也收拾好了。」
殷玦愣了一下,「房間?」話音剛落他就看見謝信的耳尖迅速泛紅。
殷玦:「=_=……」
殷玦默默抽了一下嘴角,偏頭把手背湊到鼻尖下聞了聞,等他晚上回青玉裡一定得好好研究一下這味道到底怎麼回事,最好再熬點藥,壓一下。
殷玦沒有拒絕他的好意,不過他也不能在東海停留太久,先前用九九歸一盤算「生路」的時候他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蹤,不過也還好,只要趕在龍崇宇之前離開就行了,拿回命魂以後,再尋找失散的七魄。至於龍血龍身,殷玦是有一點想法,不過暫時還得往後放一放。
前面的路途頗為平坦,豆腐塊狀的農田沿著公路伸展,殷玦的視野範圍極廣,透過前方灰濛蒙的天空,他已經看到了鎮子裡家家戶戶低矮的房簷。
鎮子裡的情況似乎比他們想像得要好,家家戶戶之前為了過冬而儲存的物資也非常豐厚,魚乾臘肉,大袋大袋的新鮮稻米,穩下了人心。
兩人的車子一直開進鎮子的最裡面,在一家普普通通的農家小院門口停下,殷玦對謝信道:「我有事,晚上回來。」
謝信欲言又止,他自從被殷玦在趙家莊教訓了一頓以後就下意識地收斂了那些個毛病,喚作以前他早就吵吵嚷嚷起來了,雖然現在他不敢,可是臉上還是表現出了明顯的失望。
殷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身形一晃,瞬間消失在原地。
殷玦沒有往碼頭那邊走,而是找了塊荒無人煙的海灘,從空間裡抽出自己的鮫綃紗長衫換上,鮫綃入水不濕,雖然胸口破了個大洞,但好歹還是能將就將就。
他就像個自殺者一般,慢慢地踏著由清淺變得深黯的海水向深處走去,直到海水沒過頭頂,殷玦先試探著睜開了眼睛,然後呼吸,肺部微微刺痛,其實已經算好了,因為他現在的身體是藕幻化的,生於水,長於水,怎麼著也不可能溺著,但是淡水和海水始終不同
,況且這麼幾百年過來海水污染委實有些嚴重,影響了殷玦在海水中的視野廣度和舒適度。
不過,在殷玦全身的靈氣氤氳出白光後,他勾起嘴角,飛快地在海水中游竄起來,那種暢快得恨不得哼哼出聲的感覺,實在太過癮了,而且十分幸運的是,命魂散落的地方離他並不遠,在一處陌生漆黑的深淵下面,殷玦不斷地下潛,不一會兒,一道柔柔的光亮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命魂就埋藏在深淵裡崖壁洞穴裡,殷玦伸出手,剛準備觸碰那道溫和的柔光,突然,只見一扇黑中透紫的屏障出現在柔光外,化成了一個壓迫感十足的球狀結界,牢牢封死了柔光的出口。
殷玦臉色登時一變,身形立頓,大意了!
也就一瞬的功夫,殷玦還沒來得及退出洞穴入口的範圍,只見柔光被迅速壓縮突然結界破裂開來,白光被打散的同時,一把通體赤黑的長劍以銳不可當之勢向他直直射去,引出轟鳴陣陣,連海水也被撕裂出一條虛空的口子,霎那間,劍本身攜帶的魔氣也幾乎撲射而來。
殷玦白了臉,猝不及防的躲閃,在海水中他的速度顯然比在陸地上要快得多,劍氣只劃破了他肩膀上的衣物,不過,至此鮫綃紗成功報廢。
殷玦驚魂未定地避開攻擊範圍,那把劍帶著一股異常恐怖的陰森怨氣,便是化成了灰他都認得,那是……
劍像是有自主意識一般重新回到了陰暗處,他的命魂再一次綻放出柔和的光彩,那是一株形狀頗似龍爪的白色花朵,而就在一旁,誅仙插在縫隙裡,重新收斂了全身的魔氣。
殷玦臉色慘白,又是誅仙……為什麼會和他的命魂在一起……
殷玦停滯在洞穴邊上,不能再往前踏出一步,明明命魂的柔光觸手可及,明明能夠強烈地感受到它的召喚,可是就是無法接近,連魚都不敢往這一塊地方游……
不對!
直到現在殷玦才發現,這片深淵周圍安靜得簡直不像話,洞穴也猶如魔窟一般,除了那點魂魄的微光,竟是沒有任何生命體的存在。
剛才他來的時候游得太快了所以沒有發現,殷玦慢慢地往回走,退至百米後,只見一條模糊的邊界蜿蜒著畫出一個圈,被深淵夾縫從中間破開,圈外海草雖然稀疏,但卻比圈內好了太多。
一片死寂,這遠遠只是誅仙威力的一部分……還是在沒有覺醒的情況下,若是對上他,只怕
就真要化身為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利器了,剛剛的那一劍,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告。
殷玦心都涼了,而後默默地轉身離開,他清楚地知道了一個殘酷的事實,如果沒有龍崇宇,那麼無論他是否為此丟掉性命,也再也沒有可能拿回自己想要的東西……
殷玦上岸後立馬閃身進入青玉,洗乾淨身體後換回人類穿的那套衣服,再拿出九九歸一盤,這一次,他在上面寫上的是——龍崇宇。
殷玦慢慢地按照九九歸一盤的指示來走,每一步都像是在嘲笑他當初毅然選擇離開的決定。
夜幕降臨的時候,一輛SUV停在碼頭,碼頭上幾隻喪屍聞聲而來,它們飢餓地嘶叫著,小心地避開車前燈光,猛地朝著剛下車的人撲了上去!
只聽破空幾聲槍響,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人踢開身前擋路的幾具屍體,皺著眉頭壓了一下肩膀,劇烈的疼痛使他臉色顯得越發陰鬱蒼白,低垂的眼裡卻冷凝著一股狠厲之氣。
就是這裡了,東海沿岸,龍崇宇點了根菸,望著不遠處海水上空突然懸掛而起的逆流瀑布,一道一道如龍騰般的巨浪,當他看到這樣的異象時,真是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也就是在這時候,龍崇宇看見不遠處慢慢地出現了一個修長的身影,他怔了一下,是真正地愣住了——他的龍君,就這樣呆呆地站在那邊,筆直的身影僵硬而單薄,似乎再也不願踏出一步。
殷玦漠然地望著龍崇宇一陣沉默後若無其事地扔掉手裡的香菸,冷笑著朝他走過來,嘴裡嘲諷道:「怎麼自己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