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最後寇展被薛醫生按在病床上，以「過度飢餓導致幻覺」為由，被迫打了兩瓶葡萄糖，頭重腳輕的走出了學校心理輔導室。

　　他站在學校的林蔭道上，看著來來往往騎著自行車的白色襯衫少年和後座上穿著白色棉布裙子的馬尾少女，頓時覺得二十多年，他孓然一生，天上地下，竟無容身之處，不禁愴然淚下。

　　媽蛋，剛才忘了陸傻子的錢包在我口袋，現在回宿舍會被他殺掉的吧……

　　有宿舍不敢回的寇展在校外大排檔借陸懷沙錢包裡的十塊錢解決了晚飯，一個人孤零零的晃蕩在街道上，直至深夜。

　　離午夜十二點還有十分鐘。

　　寇展站在路燈下，空蕩蕩的街道上唯有他的影子被燈光拉成長長一條，斜斜的印在路面上，他看著手機上陸懷沙發來的第五十四條短信，他幾乎能從字裡行間想像出陸懷沙急切的模樣，不斷問他到底在哪兒，發生了什麼事，以及為什麼還不回宿舍。

　　手機震動起來，陸懷沙的第三十九個來電。

　　「好兄弟。」

　　寇展嘴角翹起，卻伸手按掉了電話。

　　「如果遊戲真的是一個夢，那麼十二點一過我就回家。」

　　他將手機塞進口袋，緩緩地沿著路燈坐下，拿出手錶，跟著秒針數數，一下一下。

　　八分鐘……五分鐘……三分鐘……一分鐘……

　　五十秒……三十秒……十秒……五秒……

　　秒針跳過最後一格，寇展覺得後頸一疼，整個人陷入黑暗之中。

　　臥槽，那遊戲果然不是個夢！

　　再度迷迷糊糊睜開眼，寇展覺得此刻的場景眼熟的無法直視。

　　渾身五花大綁，被扔在一個方方正正的水泥屋子裡，地板涼冰冰，頭頂的燈光十分刺眼，除了他以外，屋子裡沒有第二個人。

　　寇展習慣性的在腦海搜索信息。

　　………………臥槽！

　　難道系統已經無下限到連前情提要也不給了麼！

　　這讓他怎麼融入角色啊媽蛋！

　　寇展被捆綁著孤零零的呆在狹小的屋子裡，整整一夜沒有出現第二個人，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已經快瘋了。

　　臥槽臥槽臥槽！

　　快來個人啊他想上廁所！

　　憋不住了啊啊啊啊啊——

　　鐵門被打開，寇展眼淚汪汪，猶如看到希望的曙光，用熱切的眼神盯著逆光中走來的墨鏡男。

　　「大哥給個痛快吧我快憋不住……怎麼是你！」

　　墨鏡男摘下墨鏡，冷冷的看著他：「你認識我？」

　　「不認識！絕對不認識！」

　　寇展拚命搖頭：「我絕壁不認識你啊！冤有頭債有主不管你是人是鬼都不要找我我不是故意的銘哥！」

　　吳銘：「……」

　　在距離他三米遠的地方站定，吳銘面無表情的掏出手機，撥通。

　　「喂，老闆，目標人物疑似有精神問題，不建議現在審問。」

　　吳銘掛斷電話，看向寇展：「老實點，等會兒老闆來見你。」

　　寇展迷茫的眨眨眼，覺得情況和他想像的似乎不太一樣，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

　　「等等，今天幾號？」

　　「20XX年X月X日。」

　　「星期幾？」

　　「週五，不要想著耍花樣，你逃不掉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寇展爆發出一陣大笑，心情撥雲見日，好得不得了：「週五！週五！尼瑪坑爹的遊戲果然是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吳銘又掏出電話：「喂，老闆，我確認他有精神問題，是否將審問地點更換至刑訊室？」

　　寇展覺得被侮辱了：「我是正常人！」

　　吳銘冷冷的看著他：「精神病從來不說自己是精神病。」

　　腿上的鐐銬被解開，寇展被吳銘壓著走到廁所門口。

　　「等等……」

　　「閉嘴！」吳銘粗暴的將他推進廁所：「快點解決，解決完了跟我走。」

　　「那什麼，能給我換一條褲子麼？」寇展嚥了嚥口水，覺得無比丟臉：「剛才看到你的時候，我一不小心……嚇尿了……」

　　吳銘：「……」

　　等寇展換好褲子被五花大綁的捆在刑訊室的椅子上時，已經過了半個小時。

　　吳銘綁緊最後一根皮帶，雙手交叉後背，面無表情的站在寇展身後。

　　寇展試圖搭訕：「銘哥，你這是綁架吧？抓我來幹什麼，我一沒錢二沒勢，綁我不划算，真的，我這兒有幾個人選推薦，他們才是肥羊，信我。」

　　吳銘：「閉嘴。」

　　寇展再接再厲：「銘哥，我知道你是內心悶騷的好人，你真不考慮我推薦的肥羊？我一哥們兒，老有錢了，富二代，資產上十億，買個飛機跟玩兒似的。」

　　吳銘直接拿膠布貼在寇展嘴上。

　　寇展：「唔唔……唔……唔唔唔！」

　　臥槽！明明長得同一張臉，為什麼現實裡如此冷酷無情啊混蛋！

　　綁我有毛線用啊老子一窮二白渾身器官賣了也換不了一套蘋果係列產品，綁錯人了吧！

　　寇展一臉血。

　　腳步聲在門口停下，緊接著門被打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步伐穩健，神色冷峻。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QAQ」

　　來人掃了一眼淚流滿面的寇展，將視線定在吳銘臉上。

　　「怎麼回事？」

　　「老闆，他剛才犯病胡言亂語，我讓他閉嘴。」

　　吳銘將一個遙控器遞給對方：「如果審訊期間他犯病，就按這個按鈕。」

　　「他剛才說了什麼？」

　　「他說自己不值錢，要綁就綁老闆您的弟弟。」

　　寇展：=口=

　　這不科學，陸傻子不是獨子麼！！

　　「撕開膠布。」

　　「是，老闆。」

　　吳銘上前刷的撕開。

　　寇展飆淚：「阿汪！你怎麼成了陸傻子的哥哥？他不是……嗷！！！」

　　郭子陵鬆開按鈕，吳銘一旁插話：「老闆，旋轉按鈕可以調高點擊電壓。」

　　郭子陵點點頭，坐下來，翹起腿，雙手搭在膝蓋上，冷冷的看著寇展。

　　即使對於現實中出現夢中的人物已經淡定，寇展依然忍不住死死地盯著郭子陵，鼻子泛酸，眼眶泛紅。

　　現實中的郭子陵看著他的眼神全然陌生，整個人冷峻的像是一把剛開刃的鋼刀，料峭森寒。

　　他比遊戲的模樣成熟許多，完全沒有了學生的稚嫩，整個人被包裹在西裝裡，儼然一副社會精英人士的模樣。

　　成熟版的阿汪好帥……不對，現在好像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寇展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又看了看郭子陵，即使知道現實裡的這個人和他毫無關係，但他依舊忍不住開了口。

　　「那個……請問，你認識我嗎？」

　　郭子陵冷冷的看著他：「認識。」

　　寇展眼睛一亮。

　　「對我弟弟圖謀不軌的垃圾。」

　　直擊心臟，寇展一口老血：「不不不，你誤會了……」

　　「膽小如鼠出爾反爾的蠢貨。」

　　寇展快哭了：「真的是誤會，我真的沒有對陸懷沙……嗷！！」

　　郭子陵鬆開電擊按鈕，打開播放器。

　　投影儀打在牆面上，一段新聞錄像開始播放。

　　「昨日中午，本市XX路某咖啡廳發生『同性示愛門』，一位年輕男子抱住另一男子當眾親吻，行為露骨火辣，隨後的示愛宣言亦十分大膽，引起社會各界人士的廣泛關注和討論，以下是目擊者手機錄像。」

　　錄像裡打了馬賽克的寇展抱住馬賽克陸懷沙，法式舌吻十五秒。

　　清晰的聲音從播放器傳出。

　　「對不起，其實我和他真心相愛，已經同居了三年，請不要破壞我們的幸福！」

　　在一片口哨聲中，寇展拉著陸懷沙飛奔出星X克。

　　新聞結束。

　　郭子陵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還有什麼想說的？」

　　寇展：「…………我和你弟是清白的。」

　　「滿口謊言信口開河的混球。」

　　寇展抓狂：「真的是清白的！你怎樣才會信我！嗷嗷嗷——痛死了！」

　　郭子陵將電壓調高一個檔位，居高臨下俯視他：「和我弟分手，然後滾遠點，越遠越好。」

　　「我現在就可以和他分手！你打他電話，我和他說！」

　　郭子陵露出惡魔般的冷笑：「剛剛你說你們是清白的？」

　　寇展：「QAQ！！真的是清白的！」

　　「欺軟怕硬玩弄感情的渣宰。」

　　第四個稱號了，要頒發榮譽證書麼，好榮幸啊混蛋！

　　寇展徹底蔫了：「你說該怎樣。」

　　「和我弟斷掉我就放了你。」

　　「好，電話給我，我現在就斷。」

　　「撒謊。」

　　寇展抓狂：「我說斷就能斷，電話給我！」

　　郭子陵神色陰沉：「三年感情怎麼可能說斷就斷。」

　　寇展瘋了：「你到底想怎樣！」

　　郭子陵冷笑：「和我弟斷掉我就放了你。」

　　尼瑪這就是個死循環啊！摔！

　　談判無果，郭子陵帶著吳銘走了，臨走丟下一句什麼時候斷乾淨了什麼時候放人。

　　寇展心力憔悴，十分絕望。

　　混蛋現實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危險了！！

　　寇展被扔到另一間帶廁所的小屋子裡，關了整整四天，雖然吃喝比學校食堂要好那麼一點兒，但是屬於囚禁狀態，沒有自由。

　　第五天，吳銘出現，給他換了一身衣服，領著他走出了屋子。

　　七拐八拐，踏入大廳的那一刻，寇展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讓他頭皮發麻的聲音。

　　「我會讓他和你弟斷乾淨的。」

　　「嗯，看在你是他監護人的面子上，我放他走。」

　　「謝了，我會好好調/教他的。」

　　吳銘按著寇展的肩膀，把他往前一推：「老闆，人帶到了。」

　　大廳中的二人齊刷刷的看過來，郭子陵依舊面無表情，另一人卻露出莫測的微笑。

　　「你好，我是你的監護人寇衍，你可以叫我哥哥，我接你回家。」

　　臥槽！！！

　　噩夢成真！！！！

　　現實裡的鬼畜抖M比遊戲裡要恐怖一千萬倍啊摔！

　　寇衍的死法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心！理！陰！影！

　　寇展哆哆嗦嗦的撲上前抱住郭子陵的大腿：「啊啊啊我和陸懷沙還沒斷乾淨你不能放我走！你關著我吧一定要關到我和他斷乾淨為止！」

　　郭子陵神色一沉：「你再說一遍。」

　　「你關著我吧一定要關到我和他斷乾淨為止！」

　　「前一句。」

　　「我和陸懷沙還沒斷乾淨……」

　　脖子忽然被卡住，寇展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被向後拖去，按進寇衍的胸膛。

　　寇衍輕笑著掐著寇展的脖子，將他摟在懷裡，朝郭子陵點點頭。

　　「孩子不聽話，打擾了，我這就帶他走。」

　　郭子陵面無表情的頷首：「行，寇總，過幾天我再上門拜訪。」

　　寇展被掐的兩眼翻白，強烈的窒息感讓他很快就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他躺在巨大的床上，屋內的裝飾十分奢華，水晶吊燈掉在屋子的正中央，發出的璀璨光芒閃瞎了他的狗眼。

　　他爬起來，發現自己不著寸縷，趕緊把絲絨被圍在腰上。

　　「醒了？」

　　寇展渾身一顫，扭頭，哆哆嗦嗦：「你……你是……」

　　「乖，叫哥哥。」

　　寇衍勾起嘴角：「作為你的監護人，我們要相處很長一段時間，叫得這麼生疏可不好。」

　　現實中和變態住一起真的會死人的啊啊啊啊啊——

　　寇展臉色慘白慘白：「你……你你……」

　　寇衍的眼神暗了暗，依然笑著伸手扣住了他的下巴，微微傾身，將寇展籠罩在他的陰影下：「乖，叫哥哥，你不想讓我再重複一遍吧，嗯？」

　　「哥……哥哥……」寇展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心！理！陰！影！

　　寇衍滿意的笑了，伸手拍拍他的臉：「真乖。」

　　他從盒子裡拿出一套衣服遞給寇展，從內衣到外套一應齊全。

　　「換上，之前的衣服已經被我扔了。」

　　寇展抖著手接過來，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寇衍，悄悄嚥了嚥口水。

　　「怎麼了，寶貝？」

　　這個稱呼立刻讓寇展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目光躲閃，小聲道：「你……你能不能先出去，我要換衣服。」

　　「嗯？你說什麼，我聽不太清楚。」寇衍微笑著看著他，眼底卻冷冰冰的毫無笑意：「乖，再說一遍。」

　　寇展淚奔：「沒！沒什麼！」

　　換好衣服，寇展藉口要上廁所衝進臥室的浴室，他看著鏡子裡面憔悴的自己和脖子上一圈青紫的掐痕，內心淚流成河，默默地用涼水洗臉。

　　他越想越悲催，越想越憋屈，最後啪的把毛巾摔進水池，眼底燃起熊熊烈焰。

　　媽蛋！老子已經成年了，早就和那個變態解除了監護人關係，這裡是現實世界法治社會！老子怕個鳥！

　　寇展，你要有氣勢！氣勢！

　　寇展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表情，眼神炯炯，踹開浴室的門，一鼓作氣衝到寇衍面前。

　　「寇衍，老子不怕你！」

　　「嗯？」

　　寇衍露出興味盎然的表情。

　　寇展卡了卡，又深吸了一口氣。

　　「我早就成年了，現在我們之間根本沒有監護關係，我是自由人，我要回學校！」

　　「寶貝，誰說我們沒關係？」寇衍優哉游哉的站起來：「我說是你的監護人，就是你的監護人。」

　　「可……可是我已經成年了！而且我還要上學！」

　　寇衍拍了拍寇展的臉蛋，輕笑：「寶貝，你真是天真的可愛。」

　　他掏出手機，當著寇展的面撥通電話。

　　「喂，是我，去學校把我被監護人的休學手續辦了，對，越快越好。另外弄一張精神鑑定表，請專業的鑑定醫生上門，對，他需要精神鑑定。」

　　掛掉電話，寇衍看向寇展：「乖，等鑑定完畢，我就又是你的監護人了。」

　　寇展目瞪口呆。

　　半個小時後，門鈴響起，薛醫生提著箱子走進來。

　　寇展喜上眉梢，連滾帶爬淚流滿面的沖上去，抱住他大腿。

　　「薛醫生！薛神醫！有變態想囚禁我虐待我控制我，救命啊！」

　　薛醫生目光一閃，推了推眼鏡，掏出病例，唰唰唰開始記錄。

　　寇展抬頭，看見病歷上龍飛鳳舞的一行字。

　　——患者疑似患有被害妄想，程度嚴重。

　　寇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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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解釋一下哈，現實裡寇衍只是寇展的遠房親戚，不是親生哥哥，他那句【你可以叫我哥哥】的「哥哥」不是親哥的意思，而是普通意義上的哥哥。

列一個人物表，以防小妖精暈菜：

齊寧——第一卷攻略對象，黑道BOSS，戀母屬性，捅腎而死

寇衍——第二卷攻略對象，遊戲裡寇展的哥哥，鬼畜抖M屬性，自殺而死

吳銘——第二卷攻略對象，遊戲裡的減肥教官，悶騷面癱腦補帝，中槍而死

郭子陵——第三卷攻略對象，遊戲裡寇展同寢舍友，前期冰山後期忠犬，自殺而死

郭子義——第三卷攻略對象，遊戲裡郭子陵的哥哥，正直直男屬性，斷頭而死

真正的精神鑑定絕壁不是這樣的請勿模仿！！！寇展少年終於發現現實世界比遊戲世界更恐怖了可喜可賀！！放心吧系統君不會忘記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