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寇展最後也沒弄清楚是怎麼在一片混亂中被拉起來，他只知道等他腦子清醒的開始運轉的時候，他已經整整齊齊的穿上了一套嶄新的衣服，和陸懷沙呆在同一間屋子裡。

　　寇衍和郭子陵關鍵時刻趕到，把他們暫時安置在屋內，轉身找齊寧麻煩去了。

　　五花大綁捆在凳子上的陸懷沙依舊喘著粗氣，像渾身爬了螞蟻一樣不斷扭動，嚶嚶嚶的喊著藥沒解好難受好難受。

　　寇展走上前啪啪給了陸傻子兩嘴巴，捏著他通紅的臉頰往兩邊扯。

　　「陸傻子，你喝的只是葡萄糖。」

　　陸懷沙依舊雙眼迷濛，感到寇展的靠近忍不住不斷往他身上蹭。

　　寇展忍無可忍，看到不遠處的水池，從牆角的那一排空玻璃瓶子裡隨便挑了一個，去水龍頭下接了半瓶水。

　　然後他捏著陸懷沙的下巴把自來水灌進他嘴裡。

　　「喝，這是解藥。」

　　兩分鐘後，陸懷沙恢復正常，驚疑不定的看著寇展。

　　「扣大爺，我們到底得罪了哪一路英雄，那春/藥的藥性太可怕了，那種欲/火/焚/身的感覺我這輩子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尼瑪，這貨蠢萌成這樣真的沒問題麼……

　　寇展無力吐槽，神色陰沉的看著陸懷沙，黑化之魂死灰復燃。

　　「你們家那一攤子亂七八糟的關係，說。」

　　陸懷沙反射性的哆嗦了一下：「我……我也不太清楚。」

　　寇展露出陰沉而輕柔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想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麼嗎？」

　　「殺……殺了我哦……」陸懷沙十分識時務的幫寇展把話補完，委委屈屈的低下頭：「我的確是我爸媽的獨子，他們倆就生了我這一個，但其實在生我之前他們還收養了我哥哥，也就是郭子陵。」

　　「然後？」

　　「然後子陵哥幾年前出國，據說是去混演藝圈，但因為是在國外，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當演員日子過得不錯，爸媽和我也挺放心……」

　　寇展面無表情：「那他和齊安妮是怎麼回事？」

　　陸懷沙快哭了：「扣大爺，這個我真不清楚，據說是齊家找上我媽指明要和我相親，我哪知道為什麼我莫名其妙就被他們盯上了，相親前我只聽說齊安妮在國外交的男友被她逼得跳樓分手，誰知道那男友就是子陵哥！」

　　尼瑪，全都湊成一堆，攪一塊去了……

　　寇展至此終於把事情成功的串了起來，有點明白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天降橫禍。

　　根據他淺薄的理解，事情應該是這樣的：

　　齊安妮不小心把郭子陵推下樓——郭子陵和齊安妮分手——齊安妮心有不甘找堂哥齊寧撐腰鬧事——郭子陵請求娛樂公司大老闆寇衍的庇護——寇衍花錢請僱傭兵吳銘保護郭子陵——齊家見無法下手轉而回國對付寇展和陸懷沙——寇衍和郭子陵得知消息趕回國——寇展和陸懷沙倒霉中招。

　　寇展如鯁在喉，一股子氣憋著發作不出來，周身五米之內的氣場都帶著無盡的負面情緒。

　　陸懷沙嚇得一聲不吭，躲在角落裡能把自己縮多小就把自己縮多小。

　　寇展對於齊安妮的仇恨值直衝天際，不斷突破上限，刷新記錄。

　　臥槽！

　　要不是那個女人推郭子陵墜樓，他根本不會在現實看到這一張張讓他精神分裂的攻略對象臉！

　　都是這個坑爹遊戲夢的錯！

　　都是這個蕾絲女的錯！

　　都是這個世界的錯！

　　徹底中二黑化的寇展殺氣騰騰，把角落裡的空玻璃瓶一個個拿起來砸碎，咬牙切齒，好像那些玻璃瓶都是齊安妮的小身板。

　　屋子的門再度推開，寇衍和郭子陵走了進來，臉色都不太好看。

　　「坐。」

　　郭子陵和寇衍坐在屋內唯一的一張桌子旁，示意寇展和陸懷沙坐下。

　　四方會談。

　　寇展見到面前兩人頓時有了底氣，不管內部有啥矛盾，好歹他們現在統一戰線。

　　他恨恨的問起害他倒血黴的兩位源頭：「齊寧和齊安妮呢！」

　　「在醫院。」寇衍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我們找到這裡的時候和他倆打了個照面，齊安妮趁機纏著郭子陵求復合，沒成，她就從樓上跳下去了，現在被齊寧送到醫院，暫時沒時間找我們麻煩。」

　　寇展頓時對這個女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陸懷沙目瞪口呆：「那個女人真為了我哥跳樓？」

　　他一拍大腿，激動地看著郭子陵：「子陵哥，這絕壁是真愛啊！」

　　郭子陵冷冷的看著他，又指了指寇展：「剛才你壓著他在幹什麼？」

　　陸懷沙淚目：「子陵哥！我也不想的，我被灌了春/藥！！國內頂級藥劑師的配方！」

　　郭子陵掏出一瓶透明藥水猛地站起，捏著弟弟的下巴灌了進去。

　　陸懷沙大驚：「這……這個味道……子陵哥你怎麼也有這個藥！」

　　三十秒後，他渾身通紅，呼吸急促，難耐的站了起來，滿是血絲的眼睛不斷掃視坐在面前的三個人。

　　看左邊，郭子陵渾身散發著寒氣，冷峻的看著他。

　　看右邊，寇衍嘴角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容，挑眉和他對視。

　　欲/火/焚/身（？）狀態的陸懷沙頓了兩秒，果斷朝著正對面的寇展撲上去，口中不停：「啊……嗯……好難受……好熱……」

　　寇展怒氣衝衝的跳起來：「陸傻子！尼瑪這是在挑軟柿子捏麼！」

　　陸懷沙再接再厲，又縱身撲去，撲倒寇展的那一剎那，寇衍飛起一腳，將陸懷沙踹在牆上。

　　郭子陵對頂頭上司虐待自家弟弟的動作熟視無睹，大步上前將陸懷沙像拎小雞一樣拎起來。

　　「剛才給你喝的是葡萄糖。」

　　陸懷沙怔了怔，迅速從滿臉通紅變成一臉慘白：「不……不是春/藥？」

　　寇衍似笑非笑的幫寇展理了理衣服的皺褶，紆尊降貴看了陸懷沙一眼：「我打招呼讓人換成葡萄糖賣給齊家，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

　　他這句話引得寇展側目不已，寇衍倒也不遮掩，坦坦蕩蕩的說了出來。

　　「薛醫生是個有本事的，當初齊家向他買藥，我跟他暗中打了招呼。」

　　說著，他彎起眼睛笑的愉悅：「寶貝，你不會真以為這麼多年從未見過你，如今我忽然回來只是一時興起吧？」

　　「難……難道不是這樣？」寇展覺得腦子有點不夠用：「也對，你在國外當你的娛樂公司老總，混的如日中天，怎麼就忽然回國了？」

　　「當然是為了你啊。」

　　寇衍這句話說得很輕，依然是笑著看著寇展，但寇展的背脊卻出了一身冷汗。

　　寇衍在說那句話的時候，雖然帶著笑意，但那眼底的暗色，卻讓寇展無端的覺得深不可測。

　　見寇展似乎嚇著了，寇衍笑了一聲，那股子深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反而帶上了幾分調笑的意味：「早就說過你太天真了，寶貝，當初我和郭子陵得知齊家要對和我倆有關係的人下手，才帶人趕回國。雖然我從沒見過你，但你好歹是唯一一個和我有關係的人，作為監護人我自然要顧著你。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給你辦休學，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讓薛醫生開具醫療鑑定把你關在屋子裡，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啊，寶貝。」

　　他近乎溫柔的撫摸上寇展的臉，看著渾身僵硬的對方，聲音越發危險：「可惜我的被監護人並不領情，像只小刺蝟一樣總覺得能翻天，一不注意就跑了，還連跑都跑不好，我只是一時沒看住你，你轉眼就被捉去了敵人的老巢，還差點連後面都被爆了。」

　　寇衍含笑：「這麼不乖，總惹我生氣，我好不容易回來，你就那麼想被我關一輩子，寶貝？」

　　寇展渾身僵硬，這一刻，遊戲裡那個寇衍似乎和現實裡的徹底重合，從眼神到話語一模一樣，讓他恍惚中以為遊戲裡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他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旁陸懷沙悄悄拉了拉郭子陵的袖子，壓低聲音：「子陵哥，寇展的監護人就是你簽約公司老闆對吧，他平時就這樣？我怎麼覺得他對寇展的態度有點變……咳……不大對勁？」

　　郭子陵皺了皺眉，他的上司寇總平時的確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物，但他也覺得，寇衍對這個從未見過面和陌生人沒什麼兩樣的被監護人的態度，實在是太詭異了。

　　他平時和這位大BOSS的交集並不多，但前一陣子，寇總忽然對他關心起來，同時也開始全面調查被監護人的資料，從不聞不問忽然變得關心無比，為此寇總的助理還曾經在一個飯局上喝醉了後抱怨過幾句。

　　不說寇衍，連郭子陵也覺得自己這段時間有點不對勁，不對勁的表現在於，當看見寇展第一眼時，他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怒氣，特別想把他狠狠抽一頓然後按在床上幹到哭。

　　如果能再一口咬上他脖子就更好了。

　　郭子陵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自己肯定是因為看到了自家弟弟和寇展的不雅視頻而氣的昏了頭。

　　想起「同性表白門」，郭子陵的臉立刻冷了下來，看著陸懷沙。

　　「你和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懷沙露出蠢萌而茫然的表情：「啊？」

　　「你喜歡男人？」

　　陸懷沙驚恐地搖頭：「不不不，怎麼可能！」

　　郭子陵臉色稍稍好了一點，指著寇展問弟弟：「你喜歡他？」

　　「不不不！」陸懷沙直覺如果不解釋清楚一定會死很慘：「我不喜歡男人，扣大爺是男人，所以我不喜歡他。」

　　郭子陵心情瞬間好了，他審視了一番陸懷沙，確認那表情沒有一丁點兒作偽，冷著臉點頭：「如果讓我知道你喜歡男人，我就替爸媽打斷你的腿。」

　　陸懷沙：QAQ為什麼我感到了殺氣！這不科學！

　　郭子陵把自家蠢萌弟弟拎走，寇衍攬著自家寶貝離開。

　　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回去途中寇展思索了一路，覺得某位人物十分有問題。

　　他鼓足勇氣發問：「那個，薛醫生也是你手下？」

　　「不是，寶貝。」寇衍強硬的攬著他走進屋子，微笑：「薛醫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你少惹他。」

　　「那……那你是怎麼勾搭上他的？」

　　「勾搭？」寇衍挑眉：「寶貝，是他主動找上我的，另外，我想勾搭的對象只有你。」

　　寇展立刻閉嘴，他覺得這個話題再進行下去似乎會朝著對自己不利的方向發展一去不復返。

　　以為生活就此風平浪靜的寇展，在一週後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寇衍以齊家的事情還沒解決繼續軟禁他，薛醫生繼續每週給他打葡萄糖，但自從綁架事件過後，寇展驚恐的發現自己真的有點不正常了。

　　他開始做夢，整夜整夜重複著遊戲中的內容，每當大汗淋漓的驚醒，就徹底失眠，連安眠藥也無法拯救。

　　他精神萎靡，極度疲憊，開始懼怕入睡，生理上的疲勞讓他開始產生真正的幻覺。他總覺得系統的聲音時不時在耳邊響起，明明屋子裡空無一人卻彷彿看到了死去的攻略人物渾身是血的站在面前，瞪著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最後，連鼻尖似乎都開始縈繞著血腥和死亡的味道。

　　寇衍對此表現出極大的擔憂，薛醫生乾脆在別墅裡住下來。

　　薛醫生推了推眼鏡，給出最後的解決方案。

　　「催眠，讓他強行遺忘那個夢。」寇展經過深思熟悉，決定接受。

　　實施催眠治療的那一天天氣很好，寇展躺在柔軟的床上，閉著眼睛，渾身放鬆，順著薛醫生的引導，緩緩陷入深層意識。

　　他彷彿行走在一個長長的山洞中，遠處是出口的光點，周圍一片寂靜。

　　他走啊走啊，光點越來越大，當踏出山洞的那一刻，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叮！尊敬的玩家，歡迎回到由WJC遊戲小組竭誠奉獻的《跪下，死敵！》，經過短暫的休息，我們即將再度踏上征程，請問玩家假期過的是否愉快？】

　　臥槽！

　　這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