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2章 心術不正的人

　戴寒玉領著他們進了內室，藍汝曜在床上欠身起來：“兩位將軍……真的是失禮了。”

　吳將軍搶上去急忙的按住他作勢欲起來的身子：“躺著躺著哎呀，僉事真的是福大命大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藍汝曜就笑著道：“實在是陰差陽錯，本來以為也要死在那裡了……”

　陰差陽錯的事情真的是不少，這邊戴寒玉剛剛避出去打算在院子轉轉，那邊丫鬟就過來稟報：“二堂少爺來了”

　戴寒玉急忙道：“快請進來”自己去到院門口親自迎接。

　藍汝逡急匆匆走了進來，看到戴寒玉急忙問：“弟妹，汝曜怎樣了？我這兩天實在是事情太多了……”他一見面就趕緊的解釋。

　戴寒玉急忙笑著點頭：“嗯沒事，汝曜看了大夫，這兩天精神要好了。”

　“怎麼樣？傷沒事吧？”藍汝逡邊往裡走邊道：“是你去找的他？”他很不能相信：“你找到的？丫鬟們都急壞了，我派了幾個人去，你沒見著？”

　戴寒玉道：“我都聽丫鬟說了，但是真的沒見著……不過也不知道，沒去找……”

　兩人說著進了屋子。

　藍汝逡和林濤還有吳將軍互相行禮廝見，戴寒玉也不去院子了，來到旁邊的廂房，聽他們說什麼。

　“藍御史，聽說你這兩天要回去了？准備了幾道折子呀？我們這兒的官員加起來，似乎也就十來個吧？”林濤說話了，聲音很甕。

　吳將軍很大聲的笑：“哈哈哈，林將軍真的是很戲謔藍御史，我們林將軍那是出了名的好說俏皮話……”

　“呵呵，聽人說林將軍是最嚴肅最死板的，看來人言不可信吶”

　“呵呵……確實……呵呵。”

　“折子倒是真的准備了幾本，不過現如今倒是不用回去上奏了，皇上要御駕親征，已經定了出征的日子”

　林濤和吳將軍都很吃驚，林濤失聲問了句：“真的？”

　“真的。不過二位不必吃驚，早在去年過年的時候，皇上已經確定了，要親征韃靼，雖說反對的朝臣很多，但是戰事不利，久拖耗損國力呀。”

　再沒人說話，戰事不利，林濤和吳將軍這些前線的將軍自然是難辭其咎。

　“汝曜，你傷怎麼樣？”藍汝逡也不在說這些，轉而卻問藍汝曜。

　“哦，沒事了，養養就好了。”

　“剛剛進門的時候，弟妹哭的眼睛都腫了。”藍汝逡笑的聲音：“我還嚇了一跳，以為很嚴重呢。”

　“婦人，沒見過世面……呵呵……”

　“我看看傷口吧？是不是真的很嚴重？大夫說什麼？若是留下後患……我可沒法回去交代呀”

　“別看了，沒事的……婦人就是大驚小怪。”

　戴寒玉翻翻眼睛，這兩個人要演戲，不用老是貶損我吧？

　吳將軍笑著道：“藍僉事也是有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好娘子啊那時候過去跟我要地圖，很堅定很穩重，一點都沒有慌亂無助的樣子。這要是換成一般的婦人，早就哭的不知所措了。對了，就是你夫人派的人找到的你嗎？”

　“嗯，是的。”藍汝曜‘嘿嘿’笑了兩聲，想在說點謙虛的話的，但是笑聲透漏出，他此刻非常的得意。

　林濤不知道在裡面做了什麼表情，吳將軍突然的又不說話了。裡面很突兀安靜了下來。

　“藍僉事多多休息，我們先告辭了。”

　“哦，多謝兩位將軍前來……來人，送送將軍……”

　戴寒玉聽見他們出去的聲音，才轉過來回到屋裡。藍汝逡還在，看著戴寒玉感歎：“汝曜，你還真的是娶了個好娘子”

　藍汝曜立刻就道：“那是我救命的娘子。”他笑呵呵的看著戴寒玉。

　戴寒玉被他們倆當面誇獎，有點臉紅，不過想著剛剛藍汝逡的話，著急的問道：“皇上親征……汝曜這次有沒有事？他來了會不會治汝曜的罪？”

　藍汝逡想了想，道：“這個不好說……不過我有一個主意。”

　“什麼主意？”藍汝曜和戴寒玉同時問道。

　“皇上來了，必定是要問這件事的，畢竟死了一千個將士，要是問你，你大可不必非得明示暗示是林濤害你，只說實情，不分析原因。”

　“……”藍汝曜就點了點頭，戴寒玉想，可能是怕皇上反感吧，覺著藍汝曜是推卸責任。

　“只要你不說，皇上就會去查。”藍汝逡說道。

　沒有完全的說清楚，但是藍汝曜和戴寒玉是完全的明白了。

　藍汝逡坐了一會兒，就告辭了。

　藍汝曜的傷口在戴寒玉細心的呵護下，終於是完全的好了，沒有留下後遺症，依然是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的俊小伙一枚。

　一個月之後，皇上御駕親征。

　戴寒玉還真的捏了把汗，藍汝曜卻並不是十分擔心。侯爺後來來了信，也叮嚀了這件事跟皇上如何回稟，並且叫他不必太擔心。藍汝曜就知道，皇上要麼是給侯爺暗示了什麼，要麼就是侯爺自己知道了皇上的意思。

　御駕到了這邊，沒有清算之前的事，而是直接進攻，藍汝曜熟悉地形，跟著皇上再次的進了韃靼。

　這一次真的不同，戴寒玉已經知道結果了。明軍打勝，韃靼被趕進草原很遠的地方。

　兩個月之後，皇上勝利回師，藍汝曜這一次還立了戰功，雖然跟之前的過錯功過相抵了，但是他確確實實是個武將了。

　林濤也功過相抵。沒有懲罰也沒有獎勵。

　戴寒玉坐在軟椅上發呆，皇上班師回朝，汝曜……應該也會跟著……

　一想到應天府的家，她心中就膽寒又心寒，寒到了底，那時候從侯府出來，不斷的想著，侯爺和夫人，平常看著多麼平和的兩個人。雖然自己進門的時候，侯爺曾經也想盡一切辦法要把自己趕出去，但是，經過那一段時間的家人一樣的相處，她心底已經把他們真的看成是自己的親人。

　尤其是懷孕的那一陣，夫人的溫言軟語，總是叫她有一種母親的感覺，就想自己親母親一樣。不由自主的，就想跟她撒嬌耍賴。享受溫馨的母女的感受。

　可是，那一天……那天夫人的一字一句，每一個表情，她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有時候午夜夢回，都能夢見那凶惡的叫聲，每每從夢中驚醒，總是以為自己剛剛才失去那個孩子，偷偷的哭泣……

　現在，自己真的准備要回那個家，回去接受那兩個殺死自己孩子的，卻是自己公婆的人麼……

　“寒玉”藍汝曜喊著她的名字走了進來。

　戴寒玉一驚抬頭，笑道：“怎麼了？”

　藍汝曜穿著件淡藍的長衫，腰間系了個金邊寬幅黑犀牛皮腰帶，走進來微微皺著眉頭看著她：“你在想什麼呢？我在門口看了你半天了。你都沒發現。”

　戴寒玉勉強一笑：“沒想什麼……”她往前挪挪想站起來：“你怎麼這會兒回來了？”

　藍汝曜伸手將她的肩膀按住，她怔然的抬起頭，看著他蹲下在自己的面前，而她也隨著他的動作低下頭看著他。

　“寒玉……”藍汝曜有些猶豫，戴寒玉剛剛的發怔，是因為自己將要說的這件事嗎？

　“寒玉，咱們……要回應天了。”看到戴寒玉臉上並沒有特別吃驚的表情，反而很平靜，藍汝曜斷定，她剛剛真的在想的是這件事。

　他反而不知道怎麼說好了，來的時候想了一路的話，現在連一句都說不出來。

　戴寒玉等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知道了……”

　“寒玉，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可是，你能忘了那件事麼……他們是咱們的父母……”

　戴寒玉頓了頓，心中終究是氣不過，冷哼了一聲：“他們確實是你的父母，但是從來沒有拿我當兒媳婦看過我在他們眼裡，是他們兒子被騙娶了的市井媒婆”

　“寒玉”

　“我說的不對嗎？不就是這樣想的？否則為什麼對我那麼狠？林翎……林翎做了那麼多的壞事，可是侯爺和夫人對她做過什麼？狠話都沒有說過幾句”

　藍汝曜薄唇緊抿著，看著她沒說話。

　這件事就是這樣，不說就不說了，但要是一開始說，那就拉不住，滿肚子的委屈就非要說出來不可。

　“一直看不上我，對我忽冷忽熱，這些都沒什麼，我就是沒心沒肺的一個人，你對我好的時候，我就感激的不得了，你對我不好，我也不難受……因為我也不是很在意他們對我的看法，不在意他們對我的態度”

　戴寒玉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泣聲道：“可是，太大起大落了我也受不了呀我也是個人有感受初懷孕的時候，心啊肉啊的成天叫著，簡直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好的簡直跟我的親媽一樣我……我好不容易真的把她當成親媽看了，可是一轉眼就恨不能我死咬牙切齒的叫人把我拖出去我……我受不了，這樣對我，我真的受不了……”

　實在說不下去了，捂著臉枕在膝蓋上大哭起來。

　藍汝曜只能緊緊的摟住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