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4章 該不該原諒

　“寒玉”坐在對面的藍汝曜喊了好幾聲，沉思的戴寒玉才回神，急忙答應：“哎怎麼了？”

　藍汝逡卻‘噗嗤’的笑了：“你們夫妻倆……我真的是……”

　戴寒玉因為沒有聽見前面的話，所以莫名其妙，卻因為藍汝逡的笑而紅了臉，趕緊看藍汝曜，眼神詢問：什麼事？

　藍汝曜無奈的搖著頭，看著藍汝逡道：“沒錯，之前確實是……寒玉給我保得媒……”

　戴寒玉更莫名其妙了，以為藍汝逡知道了那個烏濟鎮高小姐的事……

　“呃，那時候，寒玉還是個毛丫頭，不知怎麼的，手裡搖著個媒人的銅牌就來了，母親找她做媒，她樂的那個勁……”藍汝曜笑著，想起之前的事就想笑：“二哥，你是沒見，她臉上幾乎就刻著‘我發財了’幾個字我那時候就想，非給她搶過來，不能叫這個丫頭這麼樂呵……”

　原來是說之前應天府的事，藍汝逡很驚奇的笑著聽，戴寒玉有些臉紅的抿著嘴沒說話。

　“後來……就不知不覺的老是想研究一下，她怎麼就成天那麼高興，嘴裡也不知道哼著什麼，跑的比兔子還快，有時候看著天真無邪的不得了，有時候又……”

　戴寒玉急忙輕輕的推了他一下，嗔怪的悄聲道：“你別說了……”

　藍汝曜笑了，藍汝逡也‘哈哈哈’的笑：“看你們夫妻，真的覺著很溫馨”

　“不說那個，說說叫姐姐瘦的事……”

　藍汝曜邊笑著邊說，藍汝逡也是笑呵呵的聽著，飯菜上來了，都是這邊的地方特色，小夢和靈萍一邊一個，伺候著戴寒玉。

　“我沒在家那幾年，竟然發生了這麼多有趣的事”藍汝逡很遺憾的搖著頭：“可惜真可惜……”

　戴寒玉問道：“對了，大姐成親，好像沒有看到二哥您來？”

　“哦，二哥那時候去公干……去哪來著？”藍汝曜解釋了一句，又問藍汝逡。

　“呵呵，朝鮮”藍汝逡笑著道。

　“對了，二哥，你回去了……也在家住吧，一個人住在外面，三叔和三嬸……”

　藍汝逡頓了頓，苦笑：“看看吧……唉，母親年紀也大了……”

　“嗯，住在家裡也熱鬧，咱們兄弟可以常常聚聚。”

　眾人邊說笑邊吃完了飯，這才起身。

　回到住處住下，第二天游玩了一天，接著上路。就這樣一路上停停走走，悠悠閒閒的終於回到應天。

　到應天的時候，已經是午時過了，而太子領著眾百官是一大早出城來迎駕的，算起來也等了兩個多時辰了。

　皇上御駕親征，攻打韃靼得勝回來，那迎接的隊伍真的是壯觀之極。到了城外百裡，太子和所有的官員都在候駕，往後每隔十裡，官員們還安排的一些百姓跪著迎候皇上。

　藍汝曜騎著馬跟在鑾駕的後面，只要這一次打仗的將軍全都騎馬跟在後面，跟著皇上接受著朝臣的恭賀。

　看到太子跪在皇駕前，眾武將也急忙的下馬跪下參見太子，太子身後是公爵、侯爵、伯爵等等還有一些皇親國戚。

　太子和眾朝臣齊聲說著皇威浩蕩的話，藍汝曜跪在人群中，很想抬頭尋找一下對面的父親，但是太子還沒有說完，他只能耐著性子等著。

　皇上叫大家平身，太子先起來。這邊的將軍們又齊聲給太子在請安，太子監國辛苦等等。

　太子命他們起身，兩邊互相拜見的人這才全都起身，太子迎著皇駕往回走了，這時才是各人單獨廝見，藍汝曜急忙往前看，一眼就看到父親就站在那裡，正在人群中尋找，顯然也是尋找自己孩子的身影。

　藍汝曜猛地一見，心就沉了，父親明顯的老了很多，雙鬢斑白，老態已經顯出，起身的時候，腰佝僂著，像個七八十歲的老頭。

　他心中一酸，急忙的下馬，走上前立刻跪倒：“父親”

　侯爺看到他眼睛一亮，急忙的過來雙手攙扶：“汝曜哎呀，快起來快起來”

　藍汝曜磕了個頭才起身，有點難受的看著他：“父親，您怎麼……您的病好了嗎？我寫的信收到嗎？怎麼還……”

　侯爺趕緊笑著：“好多了好多了咳咳，我和你母親都好多了我看看，哈哈，真的成了武將了，很英武啊”

　藍汝曜這才露出點笑容，撓撓頭：“犯了個大錯呢……”

　“你是說領兵冒進？那個不怪你……”侯爺壓低聲音：“皇上心裡很清楚”

　藍汝曜就點點頭：“嗯。”

　侯爺看了看正在經過的家眷隊伍，聲音有點低沉問道：“寒玉……好點沒有？”

　“好好多了這一次回來，很高興，也很惦記家裡……”藍汝曜忙不迭的說道。

　侯爺略微感到欣慰的點點頭，沉聲道：“我和你母親……”

　“過去就算了父親孩兒都不放在心上了。”藍汝曜急忙的寬慰著：“父親您也忘了吧，寒玉年歲還不大，就算是在等兩年也不要緊的。”

　侯爺沉重的點點頭。

　戴寒玉在車上看到了這一幕，藍汝曜看到老父親心酸的感受，作為同床共枕了解如斯的她也能感覺出來，看到侯爺一頭白發，佝僂的身軀，她的心也沉了……

　忙亂的迎接儀式到了城門的時候到達了高朝，就連後宮的嬪妃全都出來列隊歡迎，整個應天都沸騰了。

　終於儀式結束，皇上回宮，個人回個人的家。

　侯爺先回去了，他還是有些不安心。藍汝曜把馬也叫人牽回去，找到戴寒玉的馬車，坐上去和她一起回家。

　一路上訕訕的，想說什麼卻老是欲言又止，實在是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樣子。戴寒玉知道他想說什麼，但是……一直也沒有開口。

　她內心也糾結矛盾，這一次回來，到底怎麼見二位老人？她真的能保持平靜嗎？自己都沒有信心……

　看到侯爺的一霎那，她突然的有種感覺，那件事對於侯爺和夫人的打擊，可能比自己也輕不了多少……心慢慢的收縮、疼痛，她吸吸鼻子，看向車外。

　藍汝曜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她回頭看了一下，他對她一笑，她回了個笑，輕輕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馬車終於到了府門口了，藍汝曜牽著她的手下了車，戴寒玉一下來倒還真的嚇了一跳，丫鬟、婆子還有下人足有百號人在門口迎接，看到二人下車全都跪下齊聲道：“恭迎少爺、少夫人回府”

　兩人心裡都清楚，這其實主要是給戴寒玉做的面子，藍汝曜拉著她的手搖了搖，示意她說句話，戴寒玉猶豫了一下，然後道：“請起來吧……”

　眾下人全都起身，喜氣洋洋的看著他們倆，夫人的大丫鬟小琴立刻就中氣十足的指揮眾人搬車上的東西，另外幾個丫鬟過來攙扶戴寒玉，就連小夢等丫鬟，都受到特別的對待，一些小點的丫鬟過來幫著她們拿包裹，笑著詢問她們路上的事。

　藍汝曜一直牽著戴寒玉的手沒有松開，過來攙扶的丫鬟又笑著在後面跟著，兩個人直接就來到上房，進屋的時候，藍汝曜還回頭看了看戴寒玉，沖著她討好的笑了笑。

　戴寒玉回了一笑，有點勉強。

　進了正屋，戴寒玉往上看了一眼，有點吃驚，上面只有夫人訕訕然的坐在那裡，侯爺不見人影，反而是藍合璧和朱瑞坐在一旁。

　藍汝曜也有些吃驚，脫口問了一句：“父親呢？”

　藍合璧笑著回答：“父親身體微恙，呵呵……今天就先不見了吧……”

　藍汝曜和戴寒玉心裡都明白，這是有點沒臉見戴寒玉，躲了，兩人正要給夫人叩拜，夫人已經站了起來，眼淚汪汪的看著藍汝曜：“兒呀……”悲鳴了一聲，身子就往下軟，藍汝曜急忙搶上去扶住：“母親……”

　藍合璧急忙的站起來過來笑著道：“這是團聚呢怎麼還哭了？”過來將戴寒玉一把摟住肩膀笑道：“母親也真是的……”

　藍汝曜已經把夫人攙到座位上了，也笑著道：“就是呢，孩兒和寒玉這不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嘛”

　戴寒玉還在看藍汝曜是不是要給磕頭，要磕頭自己得跟著，藍合璧已經不由分說的把她拉過去坐下了：“我看看，哎呦，真的胖了不少”她笑著看藍汝曜：“寒玉氣色也好了很多。”

　藍汝曜就坐在夫人身邊，被夫人拉著一只手，笑著道：“是啊，我們倆都胖了，嘿嘿。”

　夫人猛地想起來，著急忙慌的上下打量他：“聽說你受傷了？傷哪了？傷的重不重？現在怎麼樣？好了嗎？”

　“好了好了，全好了”藍汝曜急忙的說著。

　夫人恨道：“林家那一家子……都是豺狼的心”她又訕訕的看了一眼戴寒玉。

　戴寒玉抿著嘴一直沒說話，藍合璧趕緊笑著道：“算了，再也別提那人今後跟咱們半點關系都沒有”她問戴寒玉：“路上累不累？”

　戴寒玉就笑著搖搖頭：“不累，走走停停的。”

　藍汝曜笑著問：“姐姐和姐夫怎麼過來了？旭兒呢？”

　“在後面乳娘抱著。”朱瑞剛說了一句，就被藍合璧搶著道：“你姐夫過兩天要出門，我正好就回娘家住段日子。”

　戴寒玉心中恍然，還是老爺、夫人覺著尷尬別扭，叫她回來協調來了。

　藍汝曜點頭笑：“好哇正好熱鬧熱鬧”他也看著戴寒玉笑。戴寒玉急忙回了個笑。

　“姐夫去哪裡？”

　“哦，去一趟東北，幫皇上收糧食。”朱瑞笑著道。

　藍汝曜明白的點頭：“今年打了仗，皇上怕冬天糧食跟不上？”

　朱瑞點頭：“正是，怕這幫子貪官在裡面趁機攪亂糧價，叫我去看看。”

　“什麼時候回來？”

　“應該是年底吧……或者能早點。”朱瑞笑：“端看東北收成如何了。”

　“汝曜，你傷處全好了？一點沒留後患吧？”夫人問。

　“沒有……”藍汝曜急忙搖頭，仔細跟夫人將自己恢復的情況。

　他們談他們的，藍合璧就悄悄的問戴寒玉：“身子好些沒有？平常有沒有什麼不適？胃口如何？”

　戴寒玉也笑著撿好的回答。

　眾人說了好一會兒話，晚飯也上來了，及其豐盛隆重，就是仍然的不見侯爺，藍汝曜過去請了幾回，都不過來。

　戴寒玉看藍汝曜訕訕的，很難受的樣子，於是跟他最後一起去請，來到上房臥室，藍汝曜進去，輕聲的叫：“父親，吃飯吧？”

　“哦，你們吃吧……咳咳，我就不過去了。”侯爺的聲音似乎也蒼老了很多。

　藍汝曜急忙道：“寒玉也來了，在門口呢”他的聲音有些哽住了。

　侯爺吃了一驚：“是嗎？”

　屋裡靜默了一會兒，然後藍汝曜扶著侯爺出來了，戴寒玉跪了下去：“父親……”

　侯爺眼圈紅了，不知道說什麼好，艱難的點點頭，哽咽的說了句：“快起來吧……汝曜，扶你媳婦起來……”

　藍汝曜看了看旁邊的丫鬟，丫鬟急忙過來攙扶住侯爺，藍汝曜這才松開手，過來把戴寒玉扶起來：“寒玉，起來吧。”

　戴寒玉起身，看了侯爺一眼，看到侯爺紅著的眼圈，老態龍鍾的模樣，她的心也酸了，藍汝曜剛剛多麼難受……

　她看到藍汝曜又去扶侯爺，於是低下頭過去扶住侯爺另一邊，低聲道：“父親……吃飯吧……”

　侯爺由他倆攙扶著過來，進屋的時候，夫人和藍合璧看到這個情形，都松了口氣。

　因為氣氛有些凝重，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沒有說什麼，吃了飯，藍合璧就笑著拉著戴寒玉走了：“走，今晚上咱們倆睡你跟我說說這路上的新鮮事”

　藍汝曜知道藍合璧是有話跟戴寒玉講，不過有點不捨，看著她沒說話。

　戴寒玉就先告退了，這邊侯爺和夫人這才松了口氣。他們在戴寒玉面前，也覺著緊張無措，不知道說什麼好，想問藍汝曜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邊藍合璧拉著戴寒玉出來，戴寒玉其實也輕松了很多，在屋裡，侯爺和夫人別扭，她也難受不自在。

　侯爺這邊，看到她們走了，立刻問藍汝曜：“汝曜，你這一次進韃靼部，具體情況如何？是怎麼出來的？皇上後來問你，你是怎麼說的？”

　藍汝曜看夫人站起身要回避，急忙拉住她：“母親您等會兒……”他看著侯爺和夫人道：“父親、母親，這件事孩兒也想仔細和父親、母親回稟呢。”

　侯爺和夫人都有些奇怪，侯爺問道：“怎麼？還有什麼需要你母親知道的？”

　藍汝曜點點頭：“父親，您知道這一次孩兒是怎麼出來的？”

　“嗯……汝逡來了封信，說是下人進草原找到的你。”

　藍汝曜微微皺眉，藍汝逡怎麼這麼說？剛一疑惑，馬上又明白了，想來那是自己回去之前，藍汝逡那時候還沒有自己的消息，那麼說是為了寬慰侯爺。

　問了問回信的日期，果然是在自己和戴寒玉回北京之前。

　藍汝曜就搖搖頭道：“其實不是的。”他看朱瑞也看著自己，歎了口氣道：“孩兒是寒玉救出來的。”

　侯爺、夫人還有朱瑞都張大了嘴，吃驚的看著他，夫人還失聲驚道：“什麼？寒玉？”

　藍汝曜點點頭，將自己領兵進入草原，到陷入埋伏，小虎捨命相救，自己偏偏又掉入沼澤，本來已經絕望，沒想到戴寒玉從天而降，將自己救出來。兩人還在烏濟鎮騙了一兩銀子，這才返回家中的事，原原本本一點沒漏的全說了一遍。

　三人全都吃驚的不能自己，誰能想到，戴寒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能跑到敵人的內部去救人

　夫人更是萬般的不能相信，但是又不由得她不信，侯爺更是吃驚的話都說不出來

　朱瑞就是一個勁的贊歎：“奇女子真的是奇女子一個……不幾個男人都不如她”

　侯爺半天才回過神來，和夫人面面相覷，臉上都是羞愧的神情。

　藍汝曜急忙道：“父親，母親，孩兒說這個不是想叫您二老愧疚……這件事孩兒覺著二老應該知道，寒玉對於孩兒，不止是妻子，還是救命恩人，這輩子的孩兒都不能有負於她還有，這件事也能看出，寒玉對孩兒的一片赤心天底下誰能那樣豁出命的去救孩兒……”

　夫人急忙的點頭：“知道了知道了我們也絕對會對她好的”她已經感動的不行了，眼眶濕潤著，一個勁用手絹擦著眼睛。

　侯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點了點頭。

　藍汝曜也放心了。

　藍合璧過去抱孩子，丫鬟們早就准備好水等著了，戴寒玉洗了澡，換了衣裳，藍合璧就抱著旭兒過來了。

　戴寒玉急忙過去抱住，孩子已經一歲多一點了，正是好玩的時候，戴寒玉喜愛的不得了，放在床上和藍合璧一起逗弄他，小孩子總是能給大人帶來歡樂，兩人時不時被逗得笑得前俯後仰，藍合璧悄悄觀察，看到她看到孩子真的沒有一點芥蒂了，也才偷偷的放了心。

　孩子睡了，兩人這才上床，藍合璧一直有意無意的說著侯爺和夫人的愧疚之心，請戴寒玉不要記恨，勸能跟他們早日的消除芥蒂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