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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庶出》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偏殿裡仍是有幾個太監總管和女官在服侍著,這些人跟了德妃幾十年,都是德妃的親信了,德妃原覺得沒什麼不能說的,正要開口,莊郡王卻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眸光在四周轉了一圈。

德妃立即會意,揮手讓這幾人都退了出去。

莊郡王仍是覺得不保險,跟母妃一起進了內殿,才悄聲問道:“雪側妃與長公主長得相似麼?孩兒剛剛才打聽到,二十幾年前,父皇還鬧過一點醜聞,到底是怎麼回事,還請母妃多告訴兒子一點。”

德妃不由得蹙眉問道:“你做什麼打聽這事?此事,你父皇下過禁口令的。”

“母妃只管告訴孩兒,孩兒當然有事要打聽。”

德妃想了想,才緩緩地道:“是像。不過,皇上的乳娘說,清容長公主和雪側妃都生得十分像皇上的生母,聽說這位玉才人,十分溫柔,先帝甚寵過一段時間,不過,聽說懷孕之後為了爭寵,便去陷害先帝旁的妃子,所以皇上還未生下來,便失了寵。”

莊郡王對后宮裡的腌臢事業有耳聞,這位玉才人出身貧賤,沒有娘家襯著,怎麼會有膽子陷害別的妃子? 只怕是個沒什麼心計的女子,被人給暗害了。

德妃又繼續道:“皇上幼年時與玉才人相依為命,我是想,皇上應當只是覺得雪側妃親切罷了。那時皇上漸漸得了先帝的青睞,旁人無可污衊的,便拿了雪側妃來說事兒,直到皇上對長公主又妄念,才會去民間尋得那般相似的女子為妾。”

莊郡王邊點頭邊沉思。

皇上如何偏寵雪側妃,德妃是記得十分清楚,“那時只要皇上回了王府,雪側妃就必定陪在皇上身邊。但凡皇上要離京公乾了,就會將雪側妃送到別苑去,不讓人有機會加一指在其身上。”

對於雪側妃身邊的老人還在的事兒,德妃倒是不奇怪,“她的乳娘兩口子,早就出府養老去了,又沒跟在她身邊服侍。若是當時在場,也不會被打殺的,她父母早亡,就是這兩個忠僕將她拉扯大的。”

莊郡王沉吟道:“這麼說,皇上也應當是很信任這個閔老頭的。那麼前日晚間帶回宮的這個婆子,就是皇上要找的人,卻不知是為了何事。”

德妃搖了搖頭,“皇上的心意哪裡猜得到?不過你說這個閔老頭總是去找赫雲少將軍……對了,赫雲靖與雪側妃聲的延平公主是同一天出生的。 ”

莊郡王的心頭猛地一震,兩手立即抓住母妃的手腕,神情顯得十分急切,“當真?為何會是同一天出生?當時的情形如何?”

德妃亦是個聰明的,瞬間明白兒子為何會如此緊張了,不由得沮喪地道:“我不知道。那時皇上與定遠侯一同出征,便將雪側妃安排到別苑去了……究竟去了哪裡,聽說皇后也不知道,是長公主安排的。待皇上回京的時候,延平公主都已經滿月了,雪側妃也早歿了。我還是在延平公主周歲之時,才知道的,因為府裡還準備了赫雲靖的周歲禮。”

莊郡王只覺得胸中有千言萬語如驚濤駭浪,愣愣地轉著心思,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德妃按了按兒子的肩膀,寬慰他道:“世上也不是沒有巧合之事,你且不必多想,你父皇這陣子總是誇讚你,這便是好事!”

莊郡王卻保持著冷靜,搖了搖頭道:“母妃怎的不想想,父皇為何不處置十二弟?只怕是,不想讓我一人獨大。”

德妃神情一滯,隨即又寬慰地笑笑,“無妨的,恐怕還是因你舅舅的事兒,在遷怒於我們母子,你平日里少於你舅舅家來往便是了。”

德妃也曾榮寵若干年,其兄便漸漸有些驕狂起來,四處放印子錢,瘋狂斂財,後來鬧出一樁逼死人命的案子,雖然其兄立即用銀錢堵住了苦主的嘴,可到底還是被皇上知曉了,便覺得是安國公教導不力,也對外戚驕橫極為不滿。

這件事,對德妃的打擊頗大,皇上有很長一段時間,見都不願見她,因而她在后宮之中行為更加謹慎,也一直拿來教導皇兒。

莊郡王忙道:“我沒去過安國公府,平時宴客時,也盡量不請他們,只在年關節日或是舅舅、舅母生辰時,送些禮過去。”

德妃點了點頭,扶著自己的袖邊的花紋道:“我覺著,皇上並不希望日後的太子,有個權勢熏天的岳丈。”

莊郡王眸光一閃,“母妃的意思是……”

“你想娶赫雲二姑娘為平妻一事,還是作罷吧。”

莊郡王只“嗯”了一聲,並未明確應承。 他覺得外戚是把雙刃劍,一方面可以助長他的勢力,讓父皇也不能小覷了他;一方面,也的確是他登基的障礙……若父皇有這種考慮的話,所以他要權衡利弊,才能作出決定。

但他仍是懷疑閔老頭帶入宮中的人,與連城有關,便請母妃立即派人去查一查。

德妃應下後,莊郡王便辭了母妃出來,往禦花園而去。

此時的御花園裡奼紫嫣紅,衣裳華麗的貴妃淑女們,拖著長長的紗裙,逶迤而行,言笑間眉眼盈盈,笑靨如花。

鬱心蘭苦命地守在柳樹下,可憐這裡連張小凳都沒有,座位都擺在芳華水榭內,她又不想坐到甘夫人的身邊去曬太陽。 正糾結的萬般辛酸之時,忽聽得唐寧的聲音在她身後輕喚道:“心蘭,你怎麼站在這裡?”

鬱心蘭連忙回頭,正是幾位夫人陪同著唐寧緩緩行徑此處,瞧這情形是要到小山上的涼亭裡去。

鬱心蘭向唐寧施了一禮,輕笑道:“陪著大娘呢,我怕曬,便站在樹蔭下。”

目光在幾位夫人的臉上轉了一圈,都是生面孔,想來是新晉官員的夫人,唐寧特意結識的,這幾人都不知鬱心蘭的身份,只是見莊郡王妃對她這般親切,忙向她施禮。 鬱心蘭便也還了禮。 唐寧作主給他們介紹了一番,邀請鬱心蘭道:“隨我們涼亭坐坐吧。”

鬱心蘭正待推辭,甘夫人卻揮手道:“你去吧,不必陪我了。”

唐寧便笑挽著鬱心蘭的手臂道:“甘夫人允了,咱們走吧。”

家醜不可外揚,甘夫人發了話,鬱心蘭再推辭就難免露陷,只好尋了一名宮女,去請柯嬤嬤過來陪著甘夫人,朝唐寧解釋道:“大娘這幾日身子不爽利,馬虎不得。”

唐寧忙上前去打了個招呼,問候了幾句,待柯嬤嬤過來了,鬱心蘭才隨著眾人一同去了小涼亭。

唐寧不算是特別會聊天的人,不過她性子柔靜,沒什麼王妃的架子,幾位新晉官員的夫人有意巴結,這話題也就源源不絕。 聊到開心處,鬱心蘭說了一則在網上看來的古代笑話,是關於懼內的,逗得唐寧和幾位夫人前仰後合,她自己也繃不住,笑得花枝亂顫。

莊郡王過來時,正見著這麼一副和樂融融的畫面。

鬱心蘭背對小徑而坐,聽得身後的腳步聲近,帶著笑意回眸一瞥。

如何形容這一笑,靨笑春桃兮,雲堆翠髻;唇綻櫻顆兮,榴齒含香。 佳人蛾眉淡掃,膚如凝脂,望之玉骨生涼,自清涼無汗一般。 淡妝最是考驗人的五官,許多平時看著美豔的女子,上了淡妝便會失色不少,但淡妝卻反倒能顯出她通靈飄逸的氣質來,況且一身淡藕色遍地撒花雲羅直褙,下著淺金色月華裙,層層疊疊,更襯得她眉目如畫,飄渺如仙。

鬱心蘭見是莊郡王,忙起身行禮,絹帕輕甩,纖腰楚楚,如回鳳舞雪。

莊郡王眼眸微瞇,頓住了腳步,他一直就覺得,女兒的嫵媚有兩種,一種是淑妃這樣的,媚在外表、行動之處;一種便是鬱心蘭這樣的,容顏端麗,嫵媚卻藏與骨髓之間,隨時隨地自由而外地散發,讓人心醉神迷,卻又不顯輕浮。

只頓了一頓,他便又緩步走入涼亭,唐寧迎上幾步,與他並肩而立,向他介紹了幾位夫人。 莊郡王顯然對王妃結識的這幾位夫人十分滿意,與眾人招呼了幾句,因是宴時未到,他雖然可以留在后宮之中,卻也不便與女眷過於親密,便帶著小太監會前宮。

臨走前向鬱心蘭笑道:“你與連城好一陣子沒來王府玩耍了,可是惱了我們什麼,我與連城是自幼的情誼,段不想生分了。”

鬱心蘭淺笑這答道:“並非是想與王爺生分,實在是連城最近十分忙碌,侯爺不再府中,他身為長子,需要料理侯府的事務。這陣子禁軍大營的公事也多,至得閒事,必然會去貴府拜訪。”

莊郡王也不便多說什麼,便笑道:“寧兒生辰之時,萬望過府一聚。”

鬱心蘭笑應道:“我與王妃相交甚篤,便是不邀請我,我也要過貴府叨擾的。”

莊郡王的目光在鬱心蘭的小臉上停了一下,含笑點了點頭,便揚長而去。

唐寧只覺得心裡有些怪怪的,目送著夫君走遠,才回眸朝鬱心蘭笑道:“他與連城一同患難,很是在意與你們的情誼。”

這話也不知是解釋給鬱心蘭聽,還是安慰給自己聽。

鬱心蘭只是笑了笑,又揀起了之前的話題。

建安帝還在御書房處理奏摺,黃公公瞧了眼案几上的漏刻,小聲地提醒道:“皇上,時辰到了。”

建安帝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讓他們先聊聊,待朕去了,便拘束了。”

黃公公忙陪著笑道:“是老奴愚鈍,本就是為了讓大人們朵朵親近才辦的宴會,卻還催著皇上入席,還是皇上英明。”

建安帝笑嗔道:“這算是什麼英明?”隨即想起這宴會也是為敬嬪而設的,便問道:“敬嬪的病好些了麼?”

自打十三皇子被逐出皇族之後,敬嬪娘娘就病了,建安帝去卻不去探望,只差了何總管去慰問,賜了些補品和精美的瓷器、珠寶。 這意思便是很明白了,縱使敬嬪娘娘病得這個孩子也沒了,他也不會改變決定。

黃公公這樣的人精哪裡會不懂,當下便斟酌著道:“太醫說已經無礙了,敬嬪娘娘今日會出席宴會吶。”

建安帝點了點頭,“這樣才對。”

隨即又想起了前日審問那名婆子的事,眸光忽地變柔了,含笑著問,“靖兒呢?”

黃公公忙道:“應當在太和殿與達大臣們在一起吧。”

“宣他……與賢王到御書房來。”

……

鬱心蘭在涼亭裡坐得一陣子,想著長公主身邊不能沒有柯嬤嬤伺候,便想唐寧告辭,回到了小池塘邊。 甘夫人與柯嬤嬤早就不知走向,鬱心蘭詢問了幾位宮女,得知了她們往小香山而去。

小香山是一座用土堆出來的人工小山丘,供這些無法出宮的妃子們玩耍只用。 鬱心蘭走了一段路後,便覺得身上有些黏膩了,於是到一間屋子裡清涼清涼。

這種交際型的宴會,一般都會玩上一整天,正是盛夏,坐著不動,都能出一身薄汗,最麻煩的是入宮不能帶自己的婢女,因而諸貴婦與淑女們,都不敢化濃妝。 但縱使是化淡妝,這麼熱的天兒裡也會花妝,所以宮中備了幾間屋子,給諸位夫人和小姐整妝用。

屋內早配好了服侍的宮女,​​見鬱心蘭進來,忙福了福道:“奴婢玉玲服侍夫人。”

玉玲打了一盆新水,清涼而不冰,絞了帕子服侍鬱心蘭淨了面,又幫著打了打扇子,鬱心蘭頓時便覺得舒爽了。

從隨身的腰包裡掏出幾枚金瓜子賞了玉玲,鬱心蘭問清去小秋山蘭香齋的路,正要抬步出門,目光無意之中往後窗一掃,見到一名宮女端著托盤從後窗路過。 鬱心蘭只覺得這名宮女看起來十分眼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便抬了抬手,將玉玲帶至窗邊,指著那名宮女的背影問,“你可識得她?”

玉玲細看了兩眼,因是背影,宮女的裝束都是一樣的,自然是認不出來,正要搖頭,那宮女轉了個彎,往岔道而去,整張小臉便露了出來。 玉玲忙道:“啊,那時漱玉閣的明珠姐姐。”

明珠、明珠……鬱心蘭仔細在心中咀嚼這個名字,忽地一下,記憶的閘門打開,這個明珠,不就是兩年前,在仁王殿下十八歲生辰宴上,污衊我最後一個見李清芳的那個宮女嗎? 當時不是說了要打四十板子的嗎? 四十板子下去,一般的人不死也得殘吧,她倒是還好端端的,可見當時就有人放了水。

鬱心蘭心思一轉,便朝玉玲笑了笑道:“不知漱玉閣是宴閣還是?”

玉玲忙道:“漱玉閣是敬嬪娘娘的居處,明珠姐姐原來時回雁宮的,後來因會按摩,劉貴妃娘娘便送與了太后,前陣子敬嬪娘娘有孕,總覺得雙腿脹痛,太后便轉賜給了敬嬪娘娘。”

懷了孕的人似乎不能隨意按摩的吧?

這明珠當初與翠娥兩人指認鬱心蘭最後見到溺死的李小姐,事後想來,必定是受了劉貴妃的指使,打她果莊的主意。 所以當時她也沒有再追問下去了,指使記得連城說過,那天仁王府出了件大事,李清芳的死似乎與那件事有關,卻被遮掩了過去。

這明珠是劉貴妃的人,現在卻轉著彎兒送到了敬嬪的身邊,只怕不是什麼好事。

鬱心蘭邊走邊想,卻也沒打算去管閒事。

到得蘭香齋,甘夫人與柯嬤嬤果然在這納涼,同來的還有二奶奶。 只是甘夫人的臉繃得有如門板,二奶奶的臉色也極不好看。

發生了什麼事? 鬱心蘭挑了挑眉,用眼神相詢柯嬤嬤。 柯嬤嬤向鬱心蘭福了福,道:“大奶奶既然來了,那奴婢便去服侍殿下。”

鬱心蘭“嗯”了一聲,“我送送嬤嬤。”

出了大門,柯嬤嬤才壓低了嗓音道:“甘夫人跟二奶奶說要抬方姨娘為平妻。”

原來如此,鬱心蘭彎唇一笑,便不急著進去了,免得二奶奶將一腔子怨氣發作到她的頭上。

蘭香齋建在一片竹林裡,鬱心蘭回頭看了看大門處唯一的通路,確定自己可以看到甘夫人是否離開,便往竹林裡去。

日頭雖然很大,但在竹林裡,卻是涼風習習,鬱心蘭覺得心曠神怡,便越走越深,只不過,仍是記得時常回頭看一眼通道,免得甘夫人獨自去了哪裡,她沒法子交代。

不知不覺走到了竹林邊緣,旁邊是一叢花牆,一個多人高,另一邊便是別的景緻了。

這小香山全是人工的,但玥國皇宮建宮兩百年來了,也有些參天的古樹,寬大的枝椏從花牆那邊橫亙過來,與竹葉交雜在一起。

鬱心蘭正要仰頭看了幾眼花牆上的各色鮮花,正要轉回身,便聽得一陣腳步聲走近,有人靠在花牆的那一邊,壓得極低聲地道:“問清楚了,那個姓閔的老頭帶過來的婆子,姓夏,是個穩婆的妹妹,那個夏穩婆,原來給一位大戶人家的夫人接生過,之後就無端斃命了。”

說話的人聲音尖細,是個太監,然後一命女子的聲音道:“好,這是娘娘賞你的。”

那名太監笑呵呵地接了賞銀走了,宮女卻沒走,仍是在原處轉悠。

鬱心蘭在聽到閔老頭幾個字時,就頓住了身形,側耳細聽。

直覺的,她就覺得太監口中的閔老頭,就是溫府隔壁的那個閔老頭,原來這個老頭竟然能進出皇宮,難怪總查不清他家主人的身份,官府的記載十分潦草,只有一個名字和籍貫,語焉不詳,這樣看來,弄不好就是皇上呢。

鬱心蘭摸著自己光溜溜的小下巴,猥瑣地想著,不會是皇上用來金屋藏嬌的宅子吧?

這個宮女又在等誰呢?

等了片刻,一個男人溫潤的聲音出現在花牆那邊,“問到了?”

宮女的聲音有些抖,帶著明顯的激動和羞澀,將方才聽到的話說了一遍。

男人道:“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鬱心蘭咬了咬唇,竟然是莊郡王,他的聲音很好聽,她不會認錯。 她是不是管多了閒事? 是不是應當裝作沒聽到?

正想著,眼前一花,莊郡王竟飛身躍過了花牆,攔住鬱心蘭的去路,眼中的殺機一閃而逝。

“我以為是誰在偷聽,原來是弟妹。”莊郡王換上了一張溫和的笑臉,如春風化雨般的溫柔,含笑注視著鬱心蘭,“弟妹怎麼會到這裡來?”

這裡離禦花園很遠,一旁就是宮牆,站在山頂的涼亭,是可以看到宮外的街道的,算是十分偏僻了。 他特意將接頭地點選在這,卻沒想到會遇上鬱心蘭,不知是巧合還是必然?

莊郡王的眸光幽深,深得看不出情緒來,顯得格外的難以琢磨。

若不是自己敏銳的目光捕捉到了那飛逝的殺機,以他現在這般溫和的表情,鬱心蘭大概會以為自己有神經病,竟然覺得他想殺了她。

腦海中轉著念頭,鬱心蘭的小臉上卻笑得十分柔軟,盈盈福了一禮,輕笑道:“我是陪大娘過來散心的,大娘有話要與二弟妹談,我便四處走走,剛走到這兒,想摘那支花。”

鬱心蘭揚起小臉,玉指纖纖指著那枝橫斜過來的樹枝上,盛開的梧桐花。

明子恆順著她的手指仰頭去看,“原來想要這枝花?”他縱身一躍,便飛上了半空,摘下那枝雪白的梧桐花,贈與佳人。

鬱心蘭笑著接過,拿在手中把玩,“多謝王爺。啊,王爺何時來的,我怎的不知?”

他方才與宮女的說話聲音極小,她是不是真的沒聽到? 莊郡王的眸光閃了閃,溫和含笑道:“剛來,見到這邊有人影,就過來看看。”

鬱心蘭轉過身,正好瞧見二奶奶氣沖沖地從竹林邊的通道上跳過,她忙揚聲道:“二弟妹,等等我。”

雖然竹林不算小,但鬱心蘭的聲音揚得極高,二奶奶也不好假裝沒聽見,只得停下腳步,側頭一看,眸中立即閃現了八卦之光。

這兩個人怎麼會在竹林裡幽會?

鬱心蘭提了裙快步走過去,莊郡王縱使再有什麼打算,也已經錯失良機了,只得含笑跟上。

瞥一眼二奶奶的神情,鬱心蘭就知道她在轉著齷齪的念頭,不過總比跟莊郡王單獨相處的要好,雖然後來他的確是很溫和,但是那一瞬間的殺氣,那種令她汗毛倒立的驚恐感,讓她十分不安。

出了竹林,鬱心蘭便道:“大娘呢?”

二奶奶極不情願地道:“還在屋裡歇著。”

“時辰不早了,應當要擺膳了,我去請大娘跟我們一同走。”

鬱心蘭說著進屋去請甘夫人,幾句話勸得她動了身,四人一同回了禦花園。

莊郡王走到一半便向三位夫人告辭,先去與幾位兄弟匯合。 二奶奶的目光則在鬱心蘭的身上轉來轉去,打定主意要找個機會將她看到的,說與長公主聽。 她娘家如今不比從前,她總覺得她在府中的地位也大大地下降了,好在還有個地位比她更低的三奶奶,若能將鬱心蘭也拖下水,那就真是美事一樁了,至少咱們妯娌幾個,都別想過的舒坦。

宴席擺在芳華水榭,皇上與妃子們、幾位王爺都坐在水榭正中央的大堂內,而男女賓則分列兩旁,有走廊相通,但是中間隔著半湖池水和一片荷田。

席間人多,女賓這邊粉光脂艷,花枝招展,男賓那邊高談闊論,言笑晏晏,池中清荷散發著陣陣清香,一派君臣和樂的光景。

待得皇后宣布了敬賓的喜訊,所有臣工與女眷皆拜伏恭賀吾皇。 建安帝顯得心情極佳,便有那歌功頌德、吹牛拍馬之輩獻詩,將建安帝誇成千古一帝,萬世明君。

拍馬的詩文雖然聽得舒心,卻少有佳作,建安帝便建議來個擊鼓傳花,熱鬧熱鬧。

鬱心蘭不由得想到了上回秋山圍獵時的情景,抬了抬眸,正看見赫雲連城向她望了過來。 鬱心蘭不由得回了他一笑,示意他放心。 赫雲連城朝她舉了舉杯,才又轉頭跟身邊的賢王和莊郡王說話。

鬱心蘭正要收回目光,賢王和莊郡王都朝她舉了舉杯,鬱心蘭也只得回敬一下。 二奶奶就坐在鬱心蘭的身邊,看到這情景便重重地一笑,“大嫂真是人緣好呀。”

這樣的話鬱心蘭接都懶得接,直接無視掉。 二奶奶恨得直咬牙,等哪天我將你和莊郡王的奸情抓這個正著,我看你還張狂什麼!

這一回美人作假,鬱心蘭就好運地一朵花都沒遇上,宴席一直吃了近兩個時辰才結束,之後還有折子戲和夜間煙花。 夫人小姐們玩了一天,都露出了一點倦容。 皇后十分體貼地道:“願意看戲的就去看戲,不願意的,可以在附近的宮殿之中歇息一下,自有宮女內侍給你們安排。”

諸臣忙謝了恩,各自散去。 建安帝表示自己想歇息一下,叫了赫雲連城跟著,其他的大臣包括自己的兒子,一個也沒傳喚。 便有一些大臣圍在一起竊竊私語,“赫雲少將軍真是深得君心吶。”

莊郡王看著遠去的龍輦旁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眸色極為暗沉。

明子期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道:“九哥,想什麼吶?”

莊郡王回神一笑,試探著道:“我覺得父皇待連城真好。”

明子期不以為然地道:“本來就是甥舅啊,血親自然是親切些。”

莊郡王笑了笑,“也是。”又問子期道:“你去不去與大臣們聊聊?”

明子期沒什麼興趣地撇了撇嘴,“不去,我去看看母后。”

明子期便於莊郡王分了手,沿著迴廊往鳳棲宮而去,走至一半,忽見鬱心蘭與赫云彤迎面而來,他忙迎上去,笑道:“兩位嫂嫂這是做什麼去。”

赫云彤“噗”一聲便笑了,“真難得聽到你叫我一聲嫂子。”

明子期便改了方向,三人一同往禦花園旁的雲蘿閣走。 雲蘿閣里安排了夫人小姐們休息的房間,明子期不方便進去,只送到門口,目送了赫云彤和郁心蘭進去,這才離開。

到了雲蘿閣一問,才知道宮中為王妃、世子妃們另外安排了休息處,赫云彤便離開了。 鬱心蘭今日的精神較好,隻小睡了片刻,讓宮女幫著將釵簪撫正,便打算去找唐寧和赫云彤說話。

王妃和世子妃們,安排在騰雲閣,建在小香山蔍,分為諸多小院。 鬱心蘭問明白平王世子明駿也在這歇息,莊郡王並不在,便打算去找唐寧。 唐寧的房間在山坡處,背山而建。

鬱心蘭進得門去,輕輕喚了一聲,“唐寧?”

沒有人回答,鬱心蘭便又往內走了幾步,身後的大門忽地關上了。

鬱心蘭大感不妙,立即回身拉門,哪裡還拉得動?

她忙私下尋找窗戶,古時的上房都是套間,外間的窗戶合得極嚴,加之外面關門的人在,肯定是出不去的,只有內間的後窗可以試試。 鬱心蘭靜下心來,立即就听到里間傳來不同尋常的聲響,粗而重的喘氣聲,明顯是個男人,而且是中了媚藥的男人。

進內間找窗戶,肯定會撞上這個男人,可是不進內間,根本就出不去,而且一會子若是有人來了,只要看到她與一個男人在一間屋內,不管有沒有做什麼。 都是一樣的罪名,淫亂!

鬱心蘭只猶豫了一下,仍是決定進去,若是跑得快一點,或者那個男人還有一絲理智,也許兩人都能逃脫。

她毫不猶豫將裙擺掖進腰帶,以防手腳不利落,還在原地蹬了蹬腿。

“你……在幹什麼?”

莊郡王的聲音忽然傳來,把鬱心蘭嚇了一跳,抬眸去看,只見他雙頰通紅,彷彿喝醉了一般,但眼神還是銳利的,明顯還有一絲神智。

鬱心蘭警惕地後退半步,盯著他問,“你怎麼會在這?”

明明宮女說莊郡王不在的……啊,當然是謊話。

“我?自然是來看寧兒的。”

莊郡王原本與幾位大臣在談話,後來聽宮女來傳訊,說王妃唐寧不大舒服。 莊郡王忙與幾位大臣作別,前來探望,那宮女明明是說寧兒在此屋內歇息,可是進得屋來,卻沒見人,不過唐寧今日帶的帕子卻在床榻上,那名宮女說,可能王妃是如廁去了,她去尋一尋。

莊郡王當時也沒在意,便打發了那名宮女去尋,自己覺得有些乏了,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剛才聽到房門一響,一陣腳步聲響,卻無人進屋,莊郡王以為是唐寧不舒服,走不動,剛想一躍而起,卻發覺自己的身體十分不對勁,氣息也變得紊亂了。

這樣的情景意味著什麼,他很清楚,不過想著外面就是自己的妃子,也沒什麼關係,大不了被父皇和母妃說道一頓,卻是不礙的。 只是他沒想到,入眼的,竟是鬱心蘭。

這一刻,他與鬱心蘭都深切地知曉,中計了!

這個計謀定得十分巧妙,兩人都完全沒有察覺。

莊郡王將頭扭到一旁,沉了沉氣息,“我們得趕快離開,至少離開一個。”

還算有理智,鬱心蘭鬆了一口氣,莊郡王卻古怪地看她的下半截。 鬱心蘭一低頭,這才發覺自己打扮十分不雅,忙將裙子放下來。

可是對莊郡王來說,已然遲了,好似什麼東西被點燃了,渾身上下的血四處奔湧,熱氣騰騰,一向被自己壓制著的地方,也蠢蠢欲動。

這些年,他克已極嚴,就是時而與朝中官員應酬,上青樓喝花酒,也只限於喝酒而已,從不留宿,更沒有像其它人那般以擁有一兩個紅顏知己為傲,府中的小妾,與同齡任相比,還沒有一般官宦子弟的多。

剛剛看到的景色,在藥效的催動下,無限地擴大。 身體雖在叫喊,但理智尚存。 他努力平息靜氣,沒有​​效果,便乾脆咬住舌尖,用疼痛來使自己清醒些。 指了指內間,“走後窗。”

後窗靠著一片小山坡,出去後可以有幾條路離開,只有這樣,才不會被人抓到是兩人一起的。

鬱心蘭知道不能耽誤,忙跟著他進了內間,可一看後窗,不由得苦笑,是一個不大的,高高在上的氣窗。

莊郡王重重咬了一口舌尖,“我送你上去。你從前門走,我走山坡。”

說完,也不再避諱,抱起鬱心蘭的腰,往上送。

手裡的女子,如香軟的糖,散發出一股致命的香味,似在對他說:“來吃我吧!”

莊郡王心跳如鼓,氣息越發不穩,幾次想提息飛躍上去,卻是不能,只得一面用力咬舌,一面用力將鬱心蘭舉上去。

鬱心蘭兩手攀了半晌,卻仍是撈不到窗沿,不由得急道:“你不是會輕功嗎?”

她的聲音甜糯柔軟,一聽這聲音,莊郡王只覺連耳朵也蠢蠢欲動,堅硬了起來。

“我……內息提不起來。”

莊郡王喘著回答完,乾脆將她放下,一蹲身,抱起她的雙腿往上送。 可是這麼一來,鬱心蘭就很難保持平衡,身子晃個不停。 這般一扭一擺,莊郡王的俊臉更添暗紅,全身的血都奔向了一個地方,幾乎要把鬱心蘭拉回來,逞一時之快而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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