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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庶出》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錦兒素來是個敦厚溫和的,就沒見她與誰紅過臉,此時卻憤怒地額角的青筋都暴了出來,攥緊了兩隻小粉拳,在空中虛揮著,“老爺都下令不許再提此事的,她怎麼能將自己父親的話當耳旁風!這般挑撥離間,也不怕死後下拔舌地獄。”

古時的書房就是辦公室,一般都是套間,由廳、書房和可供主人休息的碧紗櫥組成,鬱府的書房比較大,還有隔間和茶水間。

鬱玫自以為挑撥鬱心和時,左右無人,哪知一旁的茶水間就候著夏雨,將那幾句話聽得清清楚楚,所以鬱心蘭才剛一回府,這話就傳到了耳朵裡。

鬱心瑞亦是滿臉的惱怒,還有煩惱,“姐姐,父親不許再提秋容姑娘的事,可不解釋清楚的話,我怕哥哥會鑽牛角尖。”

鬱心蘭瞥了弟弟一眼,笑問道:“你覺得解釋清楚了,心和就不會與咱們有隔閡了嗎?若是娘親為了你,想去害旁人,你會如何,覺得娘親做得太錯,大義滅親嗎?”

鬱心瑞抿緊了唇,臉上一片迷茫,設想了一下這樣的情形,還真是不可能痛責娘親,甚至會為娘親心疼……

鬱心蘭便接著道:“所以囉,秋容是因為他才去害娘親的,兒不言母過,他必定會覺得生母待他很好,覺得咱們應當饒了秋容才是。”

鬱心瑞擰著眉頭,左右為難,“若是不解釋,他不是更怪咱們,怪娘親?”

鬱心蘭輕笑,“當然要說,不過是要告訴他,是誰唆使秋容去害娘親的。而且,這話由不得咱們來說,說了他也不會信,必須由旁人傳到他耳朵裡。”

鬱心瑞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會辦妥的,姐姐就安心看著吧,我自有辦法讓哥哥院裡的翠蛾聽到這些話。”

翠蛾是鬱心和的通房丫頭,想必是對他忠心耿耿的,聽到了這種話,沒有不告訴鬱心和的道理。

鬱心蘭看著弟弟還略有些嬰兒肥的小臉,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喜他心中有了城府,不再會讓人隨意欺凌,卻又覺得十一二歲的年紀,正該天真爛漫,心瑞卻要開始學著防人、學著算計,心裡又酸澀得難受。

只是,這世間容不得天真的人,她摸摸他的頭道:“嗯,找個機靈的小廝。”

鬱心瑞笑道:“夏雨和冬竹都很機靈,夏雨還特別會哄女孩子呢。”又湊到近前,壓低了聲音笑道:“連三姐身邊的紅蕊,都幫他做針線,還差點不想陪嫁了。”

鬱心蘭暗訝,都到這個地步了? 寧可跟個小廝,也不想去王府,要知道,鬱玫身邊就兩個大丫頭,以後多半是要給仁王通房的。

姐弟兩個說了幾句閒話,鬱心瑞才告辭回府。

錦兒收起了臉上的怒容,紫菱掀了簾子進來,輕聲禀道:“千夏總是找藉口往屋裡來,我給擋下了。”

鬱心蘭點了點頭,“沒事,只要她進不來就好,先別驚動她,或許我還要她幫著傳一點消息。”

她也早猜著,千夏應當是王夫人的人,現在為鬱玫所用了吧。 只是,不知道臨時買回來陪嫁的人中,有多少只粽子。 雖說當初買這個陪嫁的丫頭婆子,是完全由林管家負責,鬱老太太親自挑選的。 但帶人過來的人牙子,王夫人卻可以操縱……真是防不勝防吶。

仁王府的聚會,鬱心蘭到得最晚,因她要先邀上兩位交好的夫人,禮部侍郎陳夫人和御史週夫人,這兩位夫人府中都有即將婚配又尚未定親的嫡子,況且也沒有什麼門戶之見。

鬱家的女眷以及鬱玫邀請的夫人們,都已經在花廳裡聊了好一陣子閒天了。

聽到外面唱名,鬱玫優雅地放下手中的茶盅,輕笑著起身往外迎,鬱琳也緊緊跟上,不由得讓鬱玫怔忡了一下。

鬱心蘭和郁玫攜手而入,嘴裡說著場面話致歉。 不待女主人有所表示,鬱琳搶著道:“沒事的,反正還沒開宴。一會子散了宴,四姐夫會過來接你麼?”

又不是光來吃的。

鬱玫再次深深地看了妹妹一眼,笑著嗔了她一句,“哪有你這樣的,四妹才剛到,你就想著趕人走?”

鬱琳瞬間紅暈染頰,“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就更不好了。 鬱心蘭心中冷哼,平時也沒見你關心過我,一關心就帶上連城,別是有什麼企圖吧!

眾人相互見了禮,依次坐下後,鬱心蘭先送上隨禮,再將鬱府的諸女眷介紹給周夫人和陳夫人,頓時,鬱家的伯母嬸嬸們,看向鬱心蘭的目光,就變得親切了許多。

一直以來,她們都覺得鬱心蘭對親戚的事情不上心,年節時就暗示她,想請她辦個宴會,讓女兒們去露露臉,她裝傻晃過去,後來上巳節時,人都已經上了門,她卻不肯多請幾個夫人來……

到了今天,看到鬱心蘭帶來的這兩位三品大員的夫人,嬸娘們才知道,鬱心蘭還是關心族中姐妹的。

相比之下,鬱玫雖然殷勤地主動辦了這個聚會,可只是託人請了幾個六七品的官員夫人。 原本,她們這樣的白身之家的女兒,配個六七品的官員之子,也算是高攀了,只不過,鬱玫這樣做,透露出來的意思就是,她們也就是這個檔次罷了,就別想再高攀別的了。

這樣高高在上的俯瞰姿態,彷彿是在施捨,頓時令嬸嬸們的心,偏向了鬱心蘭這邊。

人都來齊了,眾人便從花廳搬到王府後花園中的紫荊花架下。 二伯母尋了個空,將鬱心蘭拉到一邊細問,“那位週夫人家中的兒子,蘭兒你知道嗎?人品如何?”

原來二伯母也看出來了,週夫人挺滿意鬱珍的,大有結親的意思,而且開口一問便是人品,而不是相貌和前途,可見二伯母是真心為女兒打算的。

鬱心蘭心存好感,說出的話便也真誠,“侄女當然是打聽過的,都說周公子文武雙全,開朗熱情,對朋友真誠,對父母孝順,是個性情中人,難得的是,他家從不納妾,家風如此,而且為人不迂腐……”後面這句評語,是連城給的,“前途無限。今年參加了春闈,過幾天就會放榜,依我看,必定能金榜題名,參加殿試的。”

二伯母聽了這話,又憂又喜,鬱心蘭心明眼亮,自然知道二伯母憂什麼,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周家從來沒有門戶之見,現在這個週夫人,就是商戶千金。 ”

二伯母安下了心,感激地笑了笑,二人又回到坐席。

此時已經下朝,仁王明子信和秦小王爺一同回了仁王府,到書房議事。 仁王問道:“聽說那處果莊已經轉手了?”

秦小王爺點了點頭,“剛去衙門辦了戶籍轉登,買家是個姓胡的外地商人。我已派了陸青等人去查,什麼身份,很快就會知道。”

仁王微微搖了搖頭,“戶籍資料不見得是真的,得去他的祖籍查。”又抬眸問道:“那裡,真的有玄鐵礦嗎?”

秦小王爺道:“我聽到的是如此,年前宮裡不是鬧過一次刺客,那名刺客就是用的玄鐵劍,削鐵如泥,後來便有了這樣的秘聞。”

仁王修長的食指在黃檀木的書桌上輕輕敲了幾下,從抽屜裡取出一張折疊的紙,展開來細閱。 紙上,寫著這幾個月來,所有與鬱心蘭或者佟孝接觸過的,想盤下果莊的人,什麼人、在什麼時間、說了什麼話,記錄得非常詳細。

越看,眉頭聚得越攏,“不是說刺客當場就吞毒自盡了麼?怎麼還會有這樣的秘聞傳出來?你看看這上面,足有九人。”

刺客的劍被一名侍衛暗藏了,後又查出是在鐵鋪打造的,原料的出處一曝光,這家鐵鋪就走水,沒有活口了,那名侍衛也醉酒摔入河中。 這樣的事,按說應是非常隱秘的,怎會有這麼多人參與其中。

摺紙是秦小王爺給他的,秦小王爺自然清楚,解釋道:“人雖多,卻也只是我們、王丞相和十三爺的人。”

仁王的預感愈發不好,“為什麼就是我們想爭儲的這幾派人?”

鐵是打造兵器的主要材料,所以鐵礦從來都是由朝廷來管理和開采的,即使普通百姓發現了鐵礦,也要上報朝廷,玄鐵更是比精鋼還要強韌十倍,若是發現了玄鐵礦,卻瞞而不報,那就等同於謀反。

當然,一開始聽說果莊附近有玄鐵礦,他也的確是打算私下開采的,這也是給自己的一個憑仗。 可這秘聞若是假的……他定了定神,沉聲吩咐道:“姓胡的要詳查,果莊那邊讓人盯緊。”

還想吩咐一句,只一想到她這樣大方地將果莊給轉出手,怕是不知情的,不過是貪財了一點。 仁王忍不住遲疑起來,難道上回在宮中,她向父皇要銀子,也是因為貪財?

可是,為什麼早不轉手晚不轉手,偏偏在昨日轉手? 而今日父皇就……

思及此,他便有些坐不住,揚聲喚道:“初一。”

侍衛初一立時現身。

“王妃現在在哪裡?”

“回王爺,王妃現在在紫荊花花苑款待客人。”

仁王當即站起身,問秦小王爺,“你隨我去打個招呼嗎?”

女主人請客,男主人一般是不露面的,但若是願意來打個招呼的話,就表示對女主人十分看重。 因而聽到丫頭的唱名,鬱玫受寵若驚,面上的笑容雖然淡然優雅,卻十足十地發自內心。

她忙起身迎了上去,“王爺怎麼有空過來?”又向其身後的秦小王爺點頭致意。

仁王溫和地笑道:“聽說你請了家中的親戚,自然要來看望一下。”隨即便親切地免了禮。

側妃祁柳也是一臉喜色,她剛到不久,王爺便趕了過來,莫不是特意來看她的? 上前嬌滴滴喚了聲,“王爺。”

仁王溫雅一笑,一手牽一個,在主位坐下,鬱玫和祁柳含著羞怯的笑,相互暗橫了一眼。

鬱心蘭一一看在眼底。

秦小王爺很隨意地尋了個座位,碰巧在鬱心蘭左近,便打了個招呼,更為隨意地道:“靖兄如今很得聖上賞識呢,聽說工部有意保舉他,出任今年的防務禦史。”見鬱心蘭望過來,他笑了笑道:“雖說是辛苦了一點,卻是個立功的好差事。”

每年入了五月,就梅雨季,這時期防汛的工作十分重要,防務御史便是查察各京畿地防務的。 聽秦小王爺的意思,是想讓連城接下這個差事?

鬱心蘭淡笑道:“我可不懂這些。”

沒得到想要的反應,秦小王爺有些失望。 仁王雖與幾位嬸嬸說著話兒,余光卻也一直落在鬱心蘭的臉上,仍是那麼平和寧靜,見到自己,既不心慌也不試探……他們是外男,不便久留,寒暄了兩句,又回了書房。

還沒到宴時,便有守門婆子過來禀報,“赫雲大人在府外,要接赫雲少夫人回府。”

鬱心蘭含羞一笑,“對不住各位,我先回去了,外子怕是有急事找我……”

鬱玫還未有所表示,鬱琳便搶著道:“那我送四姐回去吧。”說罷殷勤地起身,去扶鬱心蘭。

自家妹妹都要送客了,鬱玫自然不好再攔,祁柳也笑著起身:“我送送少夫人吧。”

鬱心蘭笑道:“不敢麻煩祁側妃,這次見面忘了帶份禮,改日送上一套花水,以表歉意。”

祁柳聽後,只是笑著道謝。 方才鬱心蘭送給鬱玫的,是效果十分出彩,每月只限售五套的恒潤馨香,到她這裡就只是普通的花水,不就是要提醒她,她只是個側妃嗎!

鬱琳急著往前衝,忙忙地拉著鬱心蘭去坐轎子。 到了二門處,秦小王爺正與連城在交談,鬱琳便扶著鬱心蘭,過了二門,裊裊婷婷地上前屈膝一福,“姐夫。”

鬱心蘭的眸光一閃,沒看她,望向連城。

連城抱拳​​欠了欠身,算是還禮,眸光自然地望向妻子,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回去吧。”

鬱心蘭示意岳如先將鬱琳送入二門,與秦小王爺別過,便跟相公乘車回了府中。

鬱玫終於察覺到了五妹的心思了,宴席後單獨留下她來逼問。 鬱琳忸怩了一下,還是大方承認了,又急切地拉著鬱玫的手道:“三姐,你幫幫我呀,若是我嫁給了姐夫,我一定能幫上你和三姐夫的。 ”

鬱玫心中一動,有了計較,便安慰她道:“這事也不能急,你先回去好好歇著,別往四妹夫跟前湊,女孩兒家的,不能自降了身份,不然嫁過去,他也不會看重你。”

若真是要將五妹嫁入赫雲家,就一定得能與鬱心蘭爭寵才行! 或者……取而代之?

鬱玫送走了鬱琳,便去向仁王邀功。

仁王想都沒想地道,“就憑琳丫頭?不可能的,你別生事。”有那樣一雙黑亮的眼睛的鬱心蘭,鬱琳哪裡能匹敵。

鬱玫一腔熱情被潑冷水,加之仁王話語裡總是高看鬱心蘭三分,令她十分不快,耐著性子推薦自家妹子,“王爺,不是臣妾自誇,琳兒自小便被人讚,是個花仙似的人兒……”

花仙? 仁王心中嗤笑,鬱琳遠看還有幾分靈氣,近看就不難發現,與一般的貴族千金別無二致,傲慢、任性。 哪裡比得上她,既恬美寧靜,又靈動活潑……

“誰是花仙吶?”側妃祁柳的聲音隨著一陣香風,刮了進來。 她深深地看了鬱玫一眼,心中暗恨,這個女人,才剛進門沒多久,就想用妹妹來固寵了。

這廂,鬱心蘭在問連城,“連城吶,你注意到我五妹沒有呀。”

赫雲連城淡瞥她一眼,酷酷地道:“沒事別亂吃醋。”

那就是注意到了。 鬱心蘭便安心了,有察覺就會有防範,就怕他沒察覺。

又問起防務御史的事。

赫雲連城道:“還只是傳言。”

想到秦小王爺那隱含期待的眼神,鬱心蘭道:“他似乎很想你接下這個差事。”

見鬱心蘭望著自己,赫雲連城遲疑了一下,解釋道:“都城都是建在少災少難易守難攻之處,京畿的防務,一向不用怎麼操心,兩百多年,也沒出過汛情,所以河堤建的不好,也沒多大關係。”

鬱心蘭恍然大悟,恐怕京畿的河堤多半是豆腐渣工程,那麼修建河堤的款項,只怕就……

秦小王爺這麼希望連城擔任防務御史,會不會是因為知道這裡面的齷齪。 而且是對手幹的,因而想讓連城給捅出來,他們坐收漁人之利? 將那一邊給得罪死了,朝中肯定會有人攻擊連城,連城就只好來投靠他們。

赫雲連城接著道:“若是皇上派遣我,我自然會去。”

他只會聽皇上的吩咐,其他人的想法,不在他的眼中。 說完這些,他便命令道:“這兩天在家中,哪裡也不去,初九宮中要辦晚宴,應該是要為大慶國的三皇子選妃了。”

他是擔心會有人來麻煩她吧。 自從三皇子露了面,據說俊美的容貌和翩翩的風度,讓原本擔心遠嫁他國、無娘家人支持、生活會很艱難的貴族少女們,一改之前的猶豫不決,變得積極主動起來。 她雖然無權無勢,可是有一位長公主婆婆,而且長公主婆婆喜歡她這個媳婦,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可有些事情,是想躲也躲不開的。 鬱心蘭回到府中,就發現小炕桌上一大堆請帖,描金燙銀的。 赫雲連城皺眉翻了幾張,吩咐紫菱道:“送回禮,人不去。”

紫菱看了鬱心蘭一眼,方屈膝道:“是。”

赫雲連城看了紫菱出去的背影一眼,笑道:“你這丫頭倒是忠心。”

鬱心蘭得意地一笑,“就許你有忠誠的侍衛,不許我有個貼心的丫頭嗎?”

一會子後,紫菱將回禮單子拿來給鬱心蘭過目。 鬱心蘭點頭道:“不錯,就按這個。”

赫雲連城坐到她身邊,摟緊她道:“今日上朝,又有大臣提及立儲一事,皇上已經應下,容乃公各位大臣上書舉薦人選,說是等大慶國使團一走,便會考慮。這段時間會比較多事,你小心在府中養胎,哪也別去。”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各人推薦的不同,肯定會有一陣子亂。 以前是暗鬥,現在是明爭了。

鬱心蘭用力點頭,“好的,沒你陪著,我哪也不去。”

轉眼,各府的少女們​​都得了信兒,知道宮宴上會為大慶國三皇子選妃了。 鬱心蘭不出府,並不代表別人不回來。 親自投帖的人,她還可以推脫不見。 可被妯娌們帶來的人,卻沒法拒絕。

西府的蓉奶奶、惜奶奶,往日里來往極少,這幾天也活躍了起來,動不動就帶幾個人來“看望”鬱心蘭,二奶奶和三奶奶就更別提了。

對那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千金們來說,靜思園並不是終點,往往說不了幾句話,就會有人提起,“來了侯府,我們理應拜見一下長公主才是,還請大奶奶引薦引薦。”

鬱心蘭通常垂著眸,怯怯地笑道,“婆婆已經免了我的晨昏請安,要我安心養胎,若是我貿然前去,定會令婆婆不快。況且,婆婆喜靜,就是大姑奶奶回門,也不見得會接見。”

說著,無措地將手縮進廣袖裡,一副新媳婦怕見婆婆的緊張樣。

她不肯引薦,旁人就無計可施,身份的差別就在這兒,長公主哪裡是一般的夫人小姐想見就能見的。 如此幾次後,靜思園總算是清靜了兩天。

這日晌午,赫雲連城差人送了訊兒回來,說是三皇子與幾位王爺要到侯府來做客,可能會到靜思園來坐坐。

鬱心蘭忙叫來紫菱和安媽媽,指揮小丫頭們將院子里內外再灑掃一遍,把庫房裡的好東西再挑些擺出來,茶具也換上汝窯青瓷的精品。

到了下晌,正忙碌著,二奶奶帶著兩名貴客登門來,遠遠地​​笑道:“呦,大嫂這裡要來什麼貴客?”

鬱心蘭瞧清楚二奶奶身後的兩個人,便將道嘴邊的話吞了下去,先給榮琳郡主見了禮,這才笑道:“這不是閒著沒事麼?琳兒,你怎麼也來了?”

二奶奶笑道:“是我出府辦事,路上遇到郡主和郁五小姐,便邀了她們來府中耍一耍。”

鬱心蘭眸光微閃,別人來找我,為的是能被三皇子選上,這兩人,只怕是為了選不上,畢竟,後日就是宮宴了。

她笑了笑,將三人讓進屋內,可丫頭們還在打掃,鬱心蘭只得抱歉地笑道:“要不,二弟妹先帶榮琳郡主和五妹去牡丹亭坐坐,我一會兒便到。”

也只能如此,二奶奶便帶著客人先行一步,鬱心蘭安排千夏和巧兒陪同,自己進內室歪著,對錦兒道:“一會兒大爺回來了,帶去牡丹亭,對了,先讓陳社過去,就當我在那兒,報與她們說。”

錦兒領了命退下,紫菱拿了美人錘給鬱心蘭捶腿,笑著道:“奶奶是想讓三皇子見一見美人?”

鬱心蘭抿唇輕笑,“反正秦小王爺也想讓榮琳郡主嫁去大慶國,她怕是拒絕不了的。”

牡丹亭,顧名思義,四周都是牡丹花。 侯府中的牡丹園,因著長公主的關係,名貴品種極多,饒是榮琳郡主見得多了,也被這一大叢一大叢的牡丹給迷了眼。

小坐了片刻,陳社便跑了過來,向亭中諸人行了禮,低著頭詢問,“巧兒姐姐,大奶奶可在,大爺回來了。”

巧兒忙應道:“一會子大奶奶就來了。”

“那小的去請大爺過來。”陳社施了禮,忙忙地跑了出去。

他這一走,榮琳和郁琳都坐不住了,左顧右盼。

忽地,鬱琳的目光被一支綠牡丹吸引,驚訝了一聲,“好美。”便提裙走出了亭子,來到花叢中,彎腰輕嗅,隨即又直起腰身,一個輕盈地旋身,笑著向廳內的二人道:“好香。”

已是四月,在陽光下,可以穿著輕薄的百褶裙了,鬱琳這麼急速一旋,裙擺便如同花瓣綻放,甚是好看。

榮琳也發現了遠遠而來的修車身影,當即也提裙步入花叢,揚手輕輕轉了一圈,當真是人比花嬌。 鬱琳怎肯示弱,也隨之跳起舞來。

赫雲連城引著幾位王爺和大慶國的三皇子,步入花園的時候,眾人便遠遠地看到這麼一副美人起舞圖。

三皇子漂亮的桃花眼一瞇,“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嘗矜絕代色,复峙傾城姿。玥國果然多美人啊。”

秦小王爺彎眼笑道:“果然絕色。另一位少女翩然靈動,宛如花仙,亦是難得。”

建安帝原本就打算,賜一名公主和親,再選兩名陪嫁女官固寵,所以三皇子一下子看中兩人,旁人都不覺得有異。

最高興的是仁王,榮琳是秦小王爺的表妹,鬱琳的他的小姨子,怎麼算,日後三皇子都與他最親近。

赫雲連城雖不知這兩人怎麼會在這兒,不過能被三皇子看中,也確實免了不少麻煩,他的麻煩。 當下,一行人便行到了牡丹花邊。

二琳向諸人行禮,半抬了掩眸,嬌怯怯地看了赫雲連城一眼,赫雲連城卻以主人之姿,鄭重介紹了三皇子。 二琳又行了大禮,才在丫頭們的簇擁下,避到靜思園。

果不其然,赫雲連城送走貴客,回到屋內後,就笑話鬱心蘭,“你倒是手快,一下子解決了這兩人。”

鬱心蘭挑了挑眉,“三皇子真的都看中了?”

“嗯,仁王問了他的意思,會禀報給皇上的。”赫雲連城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這個小狐狸。”

哈,要不是她們兩想著上這來勾引連城,她還真沒這個機會。

不過鬱心蘭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三皇子只是求娶一名公主的,不便直接向建安帝請求,要誰誰,不要誰誰,若是有人從中作梗,難免有失。

次日一早,果然就收到了仁王妃的帖子,稱在仁王府宴請了三皇子,請了侯府的幾位少爺少奶奶一同赴宴。

這樣是沒法子拒絕的。 鬱心蘭皺眉思索,忽地想到,自己答應過送祁柳一套花水的,一直忘了。 忙叫來巧兒,跟她說,“馬上送套恒潤馨香給仁王府的祁側妃,你就這般說……”又寫了封信,讓陳社交給鬱心瑞。

巧兒領了命下去,到店鋪中取了香露,直接送去了仁王府。

祁柳自然是喜歡這套香露的,可是就是感覺有些怪,於是笑又問了一遍,“你家奶奶真沒說什麼?”

巧兒恭敬地彎腰福道:“回娘娘,我家大奶奶的確是這般說的,以前答應過送給側妃娘娘,一時忘了,還望海涵。”

祁柳輕輕一笑,“好了,我明白了,代我謝謝你們大奶奶。”

巧兒躬身退了出去,祁柳的乳娘文媽媽疑惑道:“這赫雲大奶奶到底是什麼意思?”

祁柳冷笑,“到底是姐妹,去那邊問問不就知道了。”

不多時,文媽媽躬身進來,小聲道:“老奴剛好聽到王妃身邊的紅蕊,在吩咐婢子們這般這般……”

祁柳頓時恨得咬牙切齒,“她們一家子的感情還真好,鬱玫要將鬱琳推薦給王爺,鬱心蘭就來送禮。上回鬱玫就在王爺面前嘮叨,王爺理都沒理她,她竟不要臉地想到用這種方法!”

文媽媽也是一臉鄙夷,“還是個王妃呢,到底不是勳貴家族出身的小姐,就是沒分寸、沒教養,這樣的​​事也乾得來。”

祁柳前前後後細想了一遍,定下心來,“她不仁,休怪我不義。下晌賓客們就應當要到了,你派人去盯緊了鬱玫的人,尤其是紅蕊和紅蓮兩個!”然後附耳低語一番。

文媽媽一驚,“這……若是三皇子不滿意,怕是會怪到王爺頭上。”

祁柳嗔怪道:“鬱琳生得挺漂亮的,三皇子哪有什麼不滿意的,又不是要娶了當正妃,對男人來說,女人嘛,多幾個有什麼關係。難堪也是難堪的鬱玫!王爺要怪就怪鬱玫去!”

因是上朝日,所以仁王府開的是夜宴,男賓們下了朝,回府更了衣,才帶著妻女們赴宴。

赫雲連城握緊了鬱心蘭的手,一路叮囑,“你要小心,跟緊了母親,母親吃什麼,你就吃什麼。”

鬱心蘭用力點頭,讓他放心,然後幫他理了理領口的釦子,調笑​​道:“其實你才要小心。釦子和腰帶我給你扣好了,可不許解開!”

赫雲連城十分霸道地將她帶入了自己的懷裡,俯視著她,故作邪惡地道:“晚上讓你解!”

仁王府裡,張燈結彩。

鬱心蘭隨著長公主等人直接進了二門,自己的丫頭都留在二門外,換為仁王府的丫頭服侍。 長公主牽著她的手,不由她離開自己身邊。 岑柔也極自然地站在另一邊,彷彿怕她被人衝撞了一般。

鬱玫只當沒看見,她哪會用這麼拙劣的手段! 現在不是除去鬱心蘭的時候,至少,也得是鬱琳進了赫雲家的門,再在鬱心蘭生產的時候,想想法子,總要神不知鬼不覺才好。

酒至酣時,赫雲連城離席如廁,便有王府的小廝在前引路,漸行漸遠。

赫雲連城不​​由得疑惑道:“怎麼還沒到?”

小廝回答得很藝術,“就近的,都沒空。”

也是,這​​麼多客人……赫雲連城便跟著他一直走。

遠處一抹粉綠的裙角,一閃而逝,小跑著去禀告,“赫雲大爺快到了。”

鬱心蘭輕啄了一口果蔬湯,眸光一掃,不見了鬱琳的踪影。

鬱玫見她轉著頭,便笑問,“三妹在找誰?”

鬱心蘭笑笑,“沒有沒有。”

鬱玫輕笑,“若是要找誰,只管吩咐你身後的丫頭便是。”

鬱心蘭輕笑頷首。

剛才在府外,鬱心蘭已經接到了鬱心瑞的回信,所以並不著急。

鬱玫細細打量她幾眼,發現她彷彿並未察覺,心中稍安。 王爺真是糊塗了,將琳兒遠嫁他國,三皇子又沒當權,哪裡能幫得上他? 自然還是赫雲連城好!

祁柳也在找鬱琳,眸光一掃文媽媽,文媽媽輕輕頷首,她這才放下了心。

鬱琳在丫頭的帶領下,來到溫泉邊,鑽進浴棚之中,丫頭屈了屈膝,“婢子先行退下了。”鬱琳揮手打發她走,小心翼翼地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

不一會兒,就听到一串腳步聲響。 鬱琳的心隨著那聲音越來越近,跳得也越來越快。 正要去解腰間的玉扣,一名俏麗的小丫頭進到浴棚之中。 向她福了福,輕聲道:“赫雲大爺不肯過來,還請五小姐隨婢子換個地方。”

鬱琳有一絲的懷疑,“姐夫為何不肯過來?不是有法子引他的嗎?”

小丫頭搖頭道:“婢子也不知。是王妃讓婢子來引路的。”然後無辜地看著鬱琳,隨便鬱琳跟不跟她走。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鬱琳一咬牙,跟在小丫頭的身後,到了一處池塘,耳邊已經聽到了鼓樂聲響,她不由得問道:“怎麼離宴席這般近?”

小丫頭答得坦然,“就是因為赫雲大爺不肯去太遠呀。”

鬱琳一想也是,便揮手讓小丫頭退下,待看到一抹修長的身影越走越近,她猛地提裙走上小徑,裝作不小心一崴腳,撲通一聲跌入池中。

宴席中的鬱玫聽到丫頭禀報,說是五小姐跌入池塘,幸被三皇子所救,安置在西廂房,至今昏迷不醒,三皇子還陪在她身旁……鬱玫眼前一黑,怎麼會是三皇子,又怎麼會是小池塘?

起來低頭笑了兩聲,再抬頭時,已換上了焦急的神色,“姐姐快去看看吧。”

鬱玫只得起身往西廂房去,祁柳和郁心蘭要看熱鬧,自是跟著。

鬱琳渾身都濕了,為了能一次敲定赫雲連城,她穿得十分單薄,這時衣裳全都貼在身上,曲線畢露。 仁王和秦小王爺已經趕到了,再三向三皇子道謝。

看到妹妹的情景,鬱玫差點沒暈過去,咬著後槽牙罵道:“被子呢!怎麼不為五姑娘蓋上?”

這個樣子被幾個男人看光,實在是……實在是……

仁王覺得她這般失態,實是無理之極,只是礙於三皇子在一旁,只得柔聲道:“這裡是宴會廳,哪裡會有被子,丫頭們已經到後院去取了。”

直到這個時候,小廝們才搬來了屏風,再由丫頭們搬進屋內,打開來,擋在床前,為鬱琳遮遮醜。

鬱玫轉到屏風後,輕輕喚著妹妹,可鬱琳仍是未醒。

祁柳上前扶住鬱玫,柔聲安慰道:“姐姐放心吧,太醫就快來了。而且,三皇子既然心善救人,必定會負責的。”

鬱玫這一下子真是要暈倒了,這個祁柳,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就算此時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必須將鬱琳給三皇子,也不能以此來說事,這種為了名聲不得不娶的女子,怎麼可能得到男人的尊重?

祁柳說話的聲音雖不大,但屋里人也可以聽見,三皇子隨即表態,仁王僵著笑容道了謝。

廳中還有客人,仁王和王妃、皇子等人便先走了。 鬱心蘭站到床前,冷冷地道;“別裝了,沒人了。”

鬱琳這才哇地一聲哭了開來,“你害我!肯定是你!”

鬱心蘭一點也不同情她,一針見血地道:“這是你姐姐的府邸,我能幹什麼?與其在這哭,還不如多想想以後怎麼跟榮琳郡主爭寵吧!”

不過,鬱琳估計沒多久好日子過,那天在侯府見到三皇子,鬱心蘭就知道,這是個極有野心的人,他要的,絕不是榮琳和郁琳這樣的美人,他要的的是玥國的助力,所以明日的宮宴,他必定有辦法,讓皇上將自己的公主,賜給他。 而榮琳和郁琳,不過是他覺得新鮮的玩意兒罷了。

送走了賓客,仁王便板著一張俊臉,對鬱玫喝道:“你幹的好事!”

鬱玫倉皇地抬頭,“王爺,臣妾……”

“閉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你今天還沒讓我丟足臉嗎?”

仁王氣得失了瀟灑的風度,今天他真是有夠丟臉的! 鬱琳假摔也就罷了,可也要換個地方摔吧! 那處池面那麼隱蔽,旁邊一溜儿的全是男廁,鬼才知道鬱琳去那是乾什麼的!

好歹是他的小姨子,竟做出這麼下作的事情,讓他在眾賓客面前都抬不起頭來,更別提三皇子會怎麼想了! 有這樣的小姨子,要他日後怎麼與三皇子合作! 怎麼在百官面前抬頭挺胸!

仁王怒到不能再怒,指著鬱玫道:“你!禁足三個月,以後府中的事,都交給祁側妃來代替。”

祁柳忙上前兩步,輕撫著仁王的背,柔聲代鬱玫求情,“王爺好歹看在新婚才一個月的份上,別讓王妃姐姐禁足吧,否則,日後姐姐怎麼在重夫人面前應酬?”

仁王瞇眼看了看祁柳,頗為欣慰地道:“既然柳兒求情,玫儿的禁足就免了,但若想出府,或是請人來府中,必須經由我同意。”

看著祁柳賢惠的表情一滯,仁王心下惱怒,一個兩個都是不省心的! 為何父皇不能給他指一名真正寬容賢惠的妃子?

馬車裡,鬱心蘭拉著赫雲連城左看右看,良久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原封的。”

赫雲連城惱了,“我是這麼容易被人左右的人麼?”發覺不對,他便無視了那名小廝,還邀上了一名同僚,自己找茅廁解決了,怎麼也不會淪落到被人算計的地步。

鬱心蘭只好趕緊送上香吻,安撫這個自尊心受挫的男人。

次日,鬱心瑞下了學,便直奔到侯府,跟姐姐說道,“夏雨想求姐姐,將紅蕊贖出來,萬一被三姐發現了,紅蕊就麻煩了。”

原來是一早,紅蕊拿著牌子出府,向夏雨求救。 昨晚鬱玫連夜審問知情人,雖暫時將罪過歸結到祁側妃的身上,可她很怕日後被王妃知道了,自己會死無葬身之地。

看著弟弟期盼的眼神,鬱心不禁頭痛,這次也多虧了紅蕊的一片痴心,才能雙管齊下,否則祁柳沒那麼容易知曉郁玫的計算,更不會誤以為鬱玫看中的是仁王……可是,紅蕊是鬱玫的陪嫁丫頭,這可不是銀錢能解決的問題。

她只能暫時先答應著,“這事兒難辦,我得好好想想,而且也急不來。”

鬱心瑞對姐姐極有信心,“姐姐一定能想到法子的。”

鬱心蘭無語撫額,弟弟還真是太天真了啊。

正說話間,赫雲連城下了衙回來,看了鬱心蘭一眼,似乎有話說。 不過,他還是先考問了幾句鬱心瑞的功課,遣人送他回府,才道:“你讓我幫童安氏找她的丈夫童普,總算有些眉目了。說起來,還是童耀自己發現的。”

“前幾日童耀路過雲來客棧,發現櫃檯裡的一方硯台是他父親所有。後來才查到,雲來客棧前幾年走過誰,老闆換了,所以一開始去查問的時候,沒人記得童普。我這才讓人畫了童普的畫像,到四處查問一番,還是一名街坊有些印象,說這人住了很久,花錢大手大腳,有回喝醉,還差點跟他大打出手。只是之後去了哪裡,卻無人知道。”

鬱心蘭輕籲一口氣,“至少是有些線索了,總能查到的。”卻又疑惑,這不是說童普是個窮書生嗎? 怎麼能長期住在客棧,還花錢大手大腳?

赫雲連城知她關心下屬,便握了她的手道:“我會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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