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清夢之胤礽重生》第1章
第一卷:溫情篇

  01.嚴冬

  雍正二年十二月,京城裡正下著一場大雪,祁縣鄭家莊也被籠罩在一片惡劣的嚴寒氣候中,北風呼嘯著鑽進有些殘破的窗櫺,帶著陣陣刺骨的寒意,屋子裡淒厲的叫囂聲慢慢的弱下去,直到淪為死一般的靜寂。

  守在門口的兩個士兵開始偷偷嘀咕起來,其中一個較矮的傢伙叫張為,他穿著零星點綴了狐狸毛的馬褂,用力的搓著手,一邊沖旁邊的馬大遠道:“兄弟,你說裡面那位是不是……”

  迫於屋裡那人的身份特殊,張為不敢說出忌諱的字眼,他只是咕嚕嚕的轉動了下自己微微外凸的眼珠子,翻了個白眼,將長滿舌苔的舌頭伸出來。

  馬大遠是個憨厚老實的高大漢子,他將手伸到袖子裡攏著,徒勞的從門縫裡沖屋裡張望:“真這樣可好了,我們也不用在這兒受罪了。”

  張為於是拉長他沙啞的嗓子喊了聲:“爺,睡了嗎?午飯可送來啦——”

  裡面一片寂靜,張為的臉上泛起一絲狠毒的惡意,心想著這破差事終於到頭了。他拿起早已凍硬了的飯菜,陰沉著臉往屋子裡走去。

  早在一個時辰前就送來的食物,張為給故意扣下了。不給吃的裡面的爺還不分晝夜的大罵,完全不知道疲憊,如果讓他吃飽了那還得了,他和馬大遠聽著那緊箍咒般的罵聲,幾次想要拿根繩子自個兒尋個地方吊死了。

  推開沉重的木門,吱呀的聲音在黑暗的房間裡顯得異常的刺耳,迎面而來的腐敗氣味讓張為情不自禁的捂住口鼻,張為壯著膽子往裡走,借著微弱的光,看到白色紗帳空落落的被風吹起來,裡面的情形卻看不清楚。

  “爺,吃飯了。”張為小心翼翼的靠近床前,慢慢掀開紗帳,單薄的棉被下,伸出一隻瘦骨嶙峋的手,皮膚像紙一樣的白,然而大拇指上碩大的紅寶石扳指閃閃的發著光,彰顯著棉被下那具身體非比尋常的身份和高貴無人能及的血統。

  “爺,該醒了?”張為被寶石的光芒刺激得渾身戰抖,近乎膜拜的捧起那只昂貴無比的手,紅寶石純淨的光澤閃著幽微的亮色,這寶貝夠自己幾輩子花了吧。

  入手的肌膚是冰一樣的冷,張為的眼神變得更為貪婪,果然,這人終於去了,那麼這寶貝……

  他急不可耐的用力去扒,彎曲的手僵硬難直,張為一時竟然沒能得手,忽然,手的主人猛的從床上坐起來,那手狠狠的掐住張為的脖子,像乾枯的樹幹,緊緊的纏住就不再放開。

  “救命,救命——”張為聽到自己骨骼斷折的聲音,他驚恐的抬起頭看見一雙淩厲的眼,惡狠狠的像狼一樣的眼睛,他是努爾哈赤的子孫,是草原上孤獨的狼,沒有誰能與他匹敵,沒有人。

  “你這骯髒無恥的畜生,憑你們也可以冒犯我麼?叫胤禛來,我要見他,叫他來見我!”

  話音剛落,那人猛的昂起頭,他的眸光茫然的在帳頂的流蘇上遊弋了一陣,修長的身軀如同城牆般轟然崩塌,他沉沉的落下去,朝無邊的黑暗中墜落,散落的黑髮因為身體的下墜飛揚起來,絲絲縷縷如他一生無盡的煩惱,所有困擾他的一切終於如塵埃般落下,康熙的第二子,曾經的大清帝國的太子,愛新覺羅胤礽終於閉上了雙眼……他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帶著些微嘲諷的意味,不知是諷刺誰,仰或恰恰是他自己。

  胤礽在倒下的那一刻,似乎聽到仙樂般的鐘鼎之聲,隱隱約約有女聲用昆曲飄渺的唱著:“無材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此系身前身後事,倩誰記去作奇傳?”

  02.恍然如夢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睡得夠久了,該起了。”

  胤礽在沉睡中皺了皺眉,情不自禁歎了口氣,怎麼?又在做夢麼,自己早不是什麼太子了,不過苟延殘喘的戴罪之身罷了。

  轉念想起扼死張為的情景,真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活著,雖然胤礽還沒有睜開眼,心底先閃過一絲冷笑,雍正要他死,他偏賴活著,不僅賴活著,還要將他的惡行公之於眾。

  玄燁,你看到了,這就是你選的好太子,你的兒子們一個個都死在他的手裡了,玄燁,這就是你要的嗎?

  直呼這先皇康熙的名諱,讓胤礽的心裡閃過一絲快意,別人都敬他怕他,自己偏不,即便再活一次,還是要反他。

  因為這個人口口聲聲說疼愛他,到頭來,他最愛的——只是他自己!

  胤礽艱難的睜開眼,依舊是昏暗的屋子,他歎了口氣,真想有人能點上盞燈,在無邊的黑暗和腐敗裡,他呆得夠久了。

  “太子爺醒了。“有人悄聲說道,胤礽楞了楞,確信這次並不是幻覺。

  接著有人刺啦一聲劃響了火摺子,搖曳的燈光亮起來,照得滿室猶如白晝一般。胤礽猛的坐起身,華麗到極致的寢殿,明黃顏色是皇帝和太子所獨有的,紅色瑪瑙的燭臺是太后生辰時賞賜,琉璃玉石的鐘是西洋人進貢給康熙,康熙龍顏大悅立刻想起要賞給他的。

  這屋子裡的擺設在被圈禁後,胤礽已經回憶了千百回,真不敢相信,會這麼真實的展現在自己眼前。

  “來人啦”胤礽喊了一聲,發出的是青澀少年的嗓音,矜持中帶著些孤傲,但是那的確是個十二歲少年的聲音,與自己已然蒼老的聲音完全不同。

  胤礽終於做了一件有生以來與自己身份極為不符的事,他沖下床,赤著腳急急忙忙跑到鏡子前面,鑲金綴玉的銅鏡映出一張美輪美奐的臉,纖細的眉,明若星辰的眸子,那少年微張著嘴,臉上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如果不是他的表情有點傻,真是一位絕代風華的美男子。

  胤礽楞楞的坐下來,因為太過震驚,居然說不出話。

  “太子爺,太子爺?”身後熟悉的聲音在輕喚,雖然那聲音也顯然的年輕得多,比後來的謹慎和工於心計還差了好大一截,“皇上在今天會去檢查您的學業,如果再不動身就來不及了。”

  胤礽沒有回頭,他輕輕的喚了聲:“何柱兒?”,真怕大聲說話夢就醒了。

  何柱兒楞了楞,太子爺今早好像十分的失常,昨天是太子生母赫舍裡氏的忌日,太子爺心情欠佳多喝了幾杯,早早睡了。該不會是被赫舍裡皇后的鬼魂給魘到了吧。

  “奴才在,太子爺身子可好,要不要叫御醫來瞧上一瞧。”何柱兒小心翼翼的問道。

  胤礽猛的轉過頭,是了,自己十二歲時,何柱兒不過二十出頭,可不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低眉順眼,可是臉上洋溢著青春的色彩,真年輕。他是自己最忠心的貼身太監,即便是後來失勢後仍然不離不棄……

  這是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胤礽一時默默無語,他已經分不清哪個是現實,哪個才是夢幻。

  何柱兒默默的跪在地上,良久卻得不得太子爺的反應,他偷偷仰頭看了看太子爺的神色,氣色尚好,只是整個人呆呆傻傻的竟真像是被什麼魘到了,何柱兒的心裡開始驚疑不定起來。

  若是太子爺真病了,自然要儘早的稟告皇上,整個宮裡的人都知道,康熙最寶貝的就是這個兒子,太子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他們這些伺候的人還有命在嗎?

  何柱兒不安的擦了擦額頭上嚇出的冷汗,再轉念一想,要是太子只是還沒睡醒,正迷糊著了,或是做了什麼不尋常的夢,那這謊報之罪也是承受不起的呀。

  “太子爺,太子爺可要先梳洗?”何柱兒再次進言,一心探視胤礽的狀況。

  “何柱兒,我不舒服,我——頭疼的厲害。”胤礽用手撐著額頭,做出痛苦的神色,他的心很亂,這個樣子無法去見他那尊貴而神聖的父親,胤礽於是想到要裝病。

  “是,奴才這就召御醫來走一趟。”何柱兒忙示意宮女扶胤礽上床休息,又命人去請御醫,自己則急匆匆去康熙那兒報信去了。

  胤礽被伺候著躺回床上,立刻摒退了所有人,一個人面牆躺著一時百感交集。自己明明被雍正圈禁在祁縣鄭家莊等死,怎麼會回到這裡?而且,胤礽伸出白皙修長的手,那手上的皮膚細膩光滑,的的確確是個十二歲少年的手,哪裡有老態的枯黃和褶皺?

  胤礽深吸了一口氣,覺得神清氣爽,甚至渾身充滿了無窮的力量,真是懷念啊,十二歲時年輕的感覺,猶如再世為人。

  於是,胤礽心中開始蠢蠢欲動,想出去看看滿院的春色,現在似乎是春天,合歡花應該開了吧?胤礽死去的母親赫舍裡皇后最喜合歡花,胤礽不僅繼承了他母親過人的容貌,連對合歡花執著的喜好也是一樣的。就算躺在床上,他似乎也可以嗅到若有似無的幽香。多少年了,沒再看到過那無邊的春光,他的父皇康熙曾經在層層的花海裡撫著他的頭道:“朕以你為榮。”

  胤礽冷笑了聲,當時的感動莫名換來的是而後的厭棄苛責。

  如果上天真給了他一個重頭來過的機會,他不會再傻了,不會再乖乖的聽那人的話,一個人獨自在太子宮中讀書習字,學他想要他學的一切,只做他想要他做的事情,任憑多麼寂寞,也不敢踏出那人為他劃定的小小牢籠一步,不再會了。

  正是春困秋乏的時候,胤礽又將以前的事反反復複想了幾遍,腦子裡一混亂,就開始懨懨欲睡,正迷糊間,胤礽心中猛然一凜,又迫自己清醒過來。不能睡,要是南柯一夢的話,他希望這個夢能久一點,他甚至還沒有走出去看看他母親最愛的花呢。

  正在那兒強撐著與睡意做鬥爭,就聽到外面小太監的一聲傳喚:“皇——上——駕……”。

  宣叫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胤礽想像著康熙帝對小太監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親自邁入太子寢殿之中。聽到熟悉的沉穩腳步,胤礽忙閉上眼,然而眼睫情不自禁的跳動起來,多少年了,康熙走了多少年了,今次竟然會再見到,這際遇多麼的奇妙。

  “皇上?”

  胤礽聽出是御醫張睿的聲音,他知道的,張睿是御醫所最好,康熙曾經把所有最好的東西留給了自己,如此久遠的記憶,曾幾何時,胤礽早就忘記了。

  “你先候著。”另一個低沉渾厚的男聲說道,胤礽的身子又微微顫了下,竟然真的是他!

  康熙看看面牆而臥的單薄身子,微微皺起眉頭,這孩子總是吃不胖,雖然身子是健康的,偏偏讓人覺得不祥,好像隨時會被什麼奪走似的。

  何柱兒扶著康熙在胤礽的床邊坐下,康熙伸出手,覆上胤礽的額頭,又將另一隻手撫在自己的額頭上,良久才道:“太子倒並沒有發熱的症狀。”

  他又轉頭望向張睿:“你給看看?”

  “是,”張睿躬身驅著小碎步走過來,康熙將胤礽的一隻手取出來,示意張睿趕快診察。張睿早見過這位太子受寵的樣子,這仗勢也沒讓他吃驚,於是仔細把起脈來。

  這時候,胤礽開始覺得萬般難受起來,早知道就不稱病了,現在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心裡十二萬分的窩火。只覺得康熙扶住他的那只手將源源不斷的熱力傳來,讓他記起的卻是曾經責駡他的那些話:“胤礽不聽教誨,目無法度,聯包容二十多年,他不但不改悔,反而愈演愈烈,實難承祖宗的宏業。”

  心裡急怒攻心,手臂的肌肉情不自禁的收緊,等反應過來,立刻意識到糟糕,康熙一定知道自己醒了。胤礽心念急轉,想著要怎麼解釋自己的託病翹課之事,然而,康熙並不疑有它,只是輕輕拍拍胤礽的後背:“不痛,不痛。”

  胤礽楞了楞,心裡百感交集,那時候的父皇對自己不可說是不好的,胤礽咬緊了牙關就是不肯搭話。

  “皇上,揚州樞密使求見,在大殿外已經跪了兩個時辰了。”康熙身邊的太監李德全畢恭畢敬的進來回話,那樞密使似乎有非常緊急的事要啟奏皇上。

  康熙聽了,略微一沉吟,又看看依舊面牆而臥的胤礽,心想著要能看看面色就好了,然而終於不忍心弄醒這孩子,於是又吩咐了御醫幾句,匆匆去了。

  胤礽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不去想康熙适才的舉動,只是一心琢磨著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03.旁敲側擊

  胤礽思來想去也得不到結果,便認定是上天見不得這世上的人對他的不公,於是要給他機會,去重新奪取屬於他的一切。雖然倉促間不知道該從何處著手,胤礽卻不願再像以前一樣,從書裡去尋所謂的帝王權力,這都是康熙為了穩住他而騙他的。

  他熟讀四書五經,諳習劍術騎射又如何,面對政治陰謀,遭受康熙的冷漠貶斥,除了行為瘋癲,故意做出放蕩不羈的樣子,胤礽不知道要如何宣洩他的不忿。

  然而這一切只是更加加重了康熙和群臣對他的不滿,最後落得再一次被廢黜的下場。

  胤礽想到前事的種種,忽然覺得不寒而慄,更感到這溫暖舒適的床卻如同針氈一般,紮得他心裡難受。

  “何柱兒,”胤礽對著滿屋的奴婢視如不見,偏偏念著何柱兒的名字,一屋子的人都在擔心,不知道這位傲慢的太子又在生什麼邪氣,是哪裡又沒有伺候好呢?

  “太子爺,奴才在。”何柱兒忙過來作揖行禮,見太子爺起了身,一旁的宮女太監立刻幫著更衣,何柱兒伺候胤礽淨了面,送上毛尖沏的茶。

  “太子爺可是要去無逸齋?”何柱兒見主子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開始替他擔心起來了,他這句話其實是想要暗示主子該去念書了。要知道康熙爺對主子的學業可看得很緊,這樣荒廢了大半日的,指不定後面會受怎樣的責備。

  “皇父問過我的病了嗎?”捧著茶盞胤礽依舊氣定神閑,現在學的功課對他來說早已爛熟於胸,這便是重生的好處吧,以前煩擾他最多的功課竟變成最無足輕重的東西了。

  “是,剛才皇上已經遣人問過了。”何柱兒聽主子問起,忙肅立在一旁答話兒。

  “問過幾次了?”胤礽依稀記得,自己兒時,每回生病後康熙總是要多次找人來詢問病情,而且每日裡必定來探視。

  “回主子話,萬歲爺問過兩次了。”

  “唔,那你都是怎麼答的?”

  何柱兒心裡奇怪,怎麼短短一夜之間,太子爺忽然沉穩持重了許多,雖然平日也是聰敏非常,卻不見心思如此細密,竟然還打聽起萬歲對他的關懷來了,太子爺平時——不都把萬歲爺對他的好視做理所當然嗎?

  “第一次來問時,主子您正睡著呢,於是奴才就回說吃藥睡下了,還算安生。”

  “恩,那第二次呢?”胤礽不禁滿意的點點頭,何柱兒是個聰明人,總不會把話說得太滿,這樣就給了他很多轉圜的餘地。

  果然,何柱兒又答道:“第二次的時候,太子爺正在梳洗,所以奴才回說醒了,雖然精神頭兒差了些,病卻較之前好了些,請萬歲爺不要擔心。”

  胤礽心想這樣的話,既可以讓康熙不必那麼憂心自己的病,又沒有說清到底好了多少,好到了什麼程度,是略微的好了一些,還是根本已經大好了。這便給了自己一個推病不去讀書的機會。

  “何柱兒,陪我去園子裡走走。”胤礽這句話一出,何柱兒正在接茶盞的手一滑,差點當場將茶潑了,剛才主子說什麼了?去園子裡走走!

  在這大好的時光,頭腦最清醒最宜溫書的時辰,一向孜孜向學的皇太子殿下他說:要出去走走!

  “太子爺,恐怕,不大好啊。”何柱兒小聲的嘟噥了一句。

  “何柱兒,你記著,我並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說完,胤礽站起來,邁著方步往外走去,何柱兒看看身前那才十二歲的少年,臉上稚氣未脫,身子骨還沒張開,走起路來卻是一副沉穩威嚴的樣子,暗道,不去讀書也罷,太子爺還病著呢,一定是魘到了。

  對,還病得不輕呢。

  胤礽住的是毓慶宮素來由小迷宮之稱,他仔細算了算,從自己被廢黜囚禁到重回這裡,竟是十二年有餘,口裡泛起一種淡淡的苦澀,胤礽微微閉了閉眼,又往前走。直到他看到屋子內一連的設的好幾道門,才很狼狽的發現他有些搞不清方向,那些門有真有假,如果貿然過去發現是假的,豈不是讓奴才看了笑話?於是胤礽清咳了一聲對身後的何柱兒道:“還不上前帶路。”

  何柱兒見胤礽好好的又發脾氣,暗暗腹誹道:“這主子不會是迷了路吧。”心想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真可愛的緊,到底還是個孩子呢。

  心裡胡思亂想,腳下卻不敢怠慢,還時時要留意後面的主子是否走得安穩,於是何柱兒就沒留心自己腳下,才出了慶德堂的門,就覺得踢到個肉呼呼的東西,嚇得他哎呀叫了一聲。

  再低頭一看,何柱兒更覺得魂飛魄散,這事可大可小,讓誰看了去都是殺頭的命,即便是身後的主子,也未必能饒他啊。何柱嚇得一激靈,忙趴在地上拼命磕頭:“奴才該死,冒犯了八阿哥,請主子和八阿哥恕罪。”

  老八?胤礽低頭看看那扁著嘴正慢慢從睡夢中醒來的粉團,仿佛年畫中走出來的金童一般,老八小時候長這樣嗎?胤礽不記得了,他對老八有映射是之後在無逸齋,康熙考察各位皇子的學業時,他記得有個八阿哥才思敏捷、出語不凡。但是也不過是多看了幾眼,覺得是個溫和可親的人,這是當時的映射吧。再後來,才發現這人竟是狼子野心,笑裡藏刀,收買了弟弟們,竟是想要奪他的太子之位。

  想到這兒,胤礽的臉立刻冷下來:“原來是胤禩啊,何柱兒,你四下看看,找到他奶娘帶過來回話。“

  “是,“何柱兒見主子沒責罰,稍微松了口氣,也明白主子這話是讓看看還有別的人見到這情景沒,畢竟自己一個奴才竟然踢到龍子,這是大逆不道的罪行啊。

  因為事關自己的生死,何柱兒特別上心的四處查看,而胤礽根本不是要管劉柱兒的死活,他是想……胤礽冷笑一聲,對著八阿哥胤禩高高抬起了腳。

  胤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一個錦衣玉袍的傢伙正瞪著他呢,迷迷糊糊的就覺得此人眼熟得很,對了,是皇阿瑪,胤禩高興極了,皇阿瑪終於來看額娘了。每次皇阿瑪來了,胤禩就有好吃的,額娘還會笑得很好看。

  雖然額娘對著胤禩也會笑,可是,皇阿瑪來的時候額娘笑得不一樣,額娘的眼睛會發光,臉會紅紅的,阿瑪還會讓胤禩坐在腳上玩“高高”,還有,阿瑪會親胤禩的小臉,胤禩喜歡呢。

  “皇阿瑪,抱抱”胤禩忽然撲過去抱住胤礽的腿,肉呼呼的臉蛋蹭在胤礽繡著雲紋的衣襟的下擺上,那雙靈動的眼睛卻可憐兮兮的直望著胤礽的臉,胤礽楞了楞忽然想起自己前世的兒子,他小時候也曾像胤禩一樣在膝下承歡,而如今呢,他們被雍正迫害,卻不知道在哪裡受苦,心裡一陣酸楚,腳下邊遲疑了下。

  沒想到老八這傢伙看起來不大的一團,竟然懂得順著杆子往上爬,只見胤禩抓住胤礽的衣襟就嘿咻嘿咻的往他身上爬。

  “滾開!”胤礽看到那張臉就嫌惡,就是這張漂亮的臉騙了所有人,騙取了皇父的寵愛。

  “嗚嗚嗚——”胤禩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先是被摔傻了,當疼痛一點點回來後,他開始小聲啜泣,他不敢放聲哭,額娘說的,大聲哭會被天上飛的烏鴉抓走,被老烏鴉吃掉,很可怕。

  “喲,這不是太子爺嗎?今兒個怎麼沒去念書?”迎面笑盈盈的走來一個人,身後跟著何柱兒,何柱兒縮著脖子,沒及時通知主子,他慚愧的低著頭。胤礽見正走來的那人柳眉鳳眼,眉梢含情,正是現在最受寵的宜嬪。她竟然不看正小聲哭泣的胤禩,卻只跟自己說話,明擺著是同樣的不待見這小狼崽子和他的母親。

  果然,宜嬪走到跟前看著胤禩的時候,心裡只想著辛者庫賤婢所生的小崽子,跟他母親一眼看見就叫人這麼的不順眼。

  胤礽冷眼看著宜嬪微微鄙夷的臉,頗有幾分姿色的臉,因為那雖然極力掩飾卻無法褪去的厭惡變得醜陋起來,宜嬪的態度卻反倒激發了他的逆反之心。再討厭也是皇室的子孫,小小一個宜嬪竟然將皇帝的血脈不放在眼裡,是誰借給她的膽子。

  胤礽眼裡發冷,他笑著抱起胤禩,很刻意的幫他拍去身上的土,一邊哄著:“二哥同你鬧著玩呢,別哭了,到二哥房裡吃點心去。”

  “太子……爺”宜嬪想要給胤礽打招呼,胤礽只做不見,轉身吩咐何柱兒,“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去禦膳房傳些點心來。”

  見何柱兒領命去了,胤礽轉而朝正要發作的宜嬪笑笑:“宜嬪娘娘請便,我要進去看看胤禩的傷。”宜嬪正要發作的滿腔火氣尷尬的窒悶在胸口,發也不是,不發又不甘。

  胤礽故意學著一個十二歲少年的口吻對胤禩道:“咱們走吧,二哥給你講故事呢。”

  聽說有故事可以聽,胤禩立刻拍著小手:“好,好,阿瑪講故事。”

  胤礽傻了眼:“笨蛋,不是阿瑪,是二哥,叫二哥,叫啊。”

  “愛哥哥”

  “不是,是二哥啊,再叫”

  “愛哥哥,”

  一個小人兒抱著另一個小人兒去得遠了,留下宜嬪楞在原地,忽然覺得風吹著身子骨寒冷無比,轉身一撂帕子:“皇上呢,可說了今兒個去不去我那兒?”

  身旁的丫頭立刻做了個肯定的手勢,宜嬪望著高高的毓慶宮的牌匾發了會兒呆,冷哼道:“今晚,咱們走著瞧。”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