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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鬼畜製造商》第80章
80  [12]回歸

  高昇一行人在當初遠行探索的時候,一路上都做了標記,以防他們返回的時候迷路。做標記的是操控金屬的何榮,因此他們走過的每一處岔道,在石壁上都有一個突出在石壁上的金屬小箭頭,箭頭指向他們前進的方向。

  而現在,他們只需要逆著箭頭的方向走,就可以返回聚居地了。

  然而在他們的領隊,體質異能者石磊宣佈「再半小時就到了」的好消息時,他們在幽暗寂靜的洞穴中聽到了人聲。

  是不少人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聲音匯聚到一起,通過洞穴回音擴散,最後傳到他們的耳朵裡,宛如無數隻鳥雀在嘰嘰喳喳,嘈雜的很。

  幾人不由的停下了腳步。

  高昇狐疑的看向他哥:「聚居地在搞什麼活動?」

  高斯表示同樣很茫然:「沒聽謝老大說過。」

  「會不會是像我們一樣來狩獵的?」林零猜測。

  「沒可能!」高家兩兄弟同時反駁。

  高昇一巴掌把他哥拍到身後,目光對上林零的,一字一頓的強調:「這條路是謝老大交給我們來開發的。沒可能再安排其他的人手進來。」

  「而且目前還有很多路待開發,人手不夠,忙都忙不過來,怎麼可能派人來走老路。」高斯一個手拐把高昇頂開,笑嘻嘻的說。

  幾人面面相覷,那這是怎麼回事?前面有人,人還不少。

  「去看看。」

  沉默良久,劍客稍嫌冷漠的嗓音打破沉寂,同時響起的還有他一步一步走得極穩極端正的腳步聲。

  幾人看著劍客已經走到前面去的背影,聳了聳肩,跟上了劍客的腳步。

  「真沒耐性。」高斯吐槽。

  高昇搭著高斯的肩膀,笑:「得了,你還不知道他?『只是不想在等待這樣無意義的事情上浪費時間』——每次聽到他這麼說,老子就蛋疼。」

  兩兄弟沒心沒肺的笑作一團。

  李艾爾瞥了他們一眼,語氣薄涼的糾正了高斯的吐槽點:「你們怎麼不奇怪,為什麼他走路的時候,馬尾都不會晃動的?」

  高斯和高昇聽了,笑得更加上氣不接下氣。

  「髮蠟?摩絲?哈哈哈哈……」高斯爆笑,「咱們早就懷疑過了,不過人家連這兩樣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

  高昇抹著淚花:「人家說使劍就在一個穩字上,要穩到身體的每個部位去,連走路都要四平八穩的,髮絲絲都不晃動一下的。」

  李艾爾眯了眯眼,看著劍客的背影,掀起了唇角:「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真不明白你們在笑什麼?是井裡的青蛙指著路過的旅人嘲笑,你眼裡的世界絕對沒有我看到的大,這樣嗎?真是膚淺。」

  高昇笑聲頓止,抽了抽嘴角,湊到高斯耳邊小聲說:「你們從哪裡搞來的小子?這嘴可真毒。」

  高斯備有感觸的拍拍難弟的肩膀,這次有人陪他一起中槍,感覺真好。

  不過劍客的腳步不易察覺的停了一瞬,冷漠蒼白的臉上,隱約有了那麼一點滿意的意思。

  謹慎的接近了聲音的來源地。

  在筆直的隧道的左邊,是一條嘩啦流水的暗河,在道路的右邊,卻是一處凹陷進去的巨大洞穴,此刻的洞穴被浸了動物油的火把點亮,火焰明滅閃爍,將洞穴內的人影映在洞穴石壁上,形影幢幢,像是爪牙舞爪的厲鬼。

  洞穴內莫約近百人,都是低頭湊在一起小聲的交談著,面色灰白,神情恐懼且絕望,一片愁云慘淡。經過高斯四人的辨認,確定了在洞穴中的,絕大部分是聚居地中的普通人。

  發生什麼狀況,會讓聚居地的普通人被聚集到這裡?被洞穴中陰霾的氣氛所影響,幾個聚居地的老人緊張的對視一眼,心中漸漸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在他們最初建立聚居地的時候,只有決定集體遷徙到地底世界的時候,才會首先轉移普通人下來。

  不過很顯然,在今早高斯他們離開的時候,聚居地還沒有半點要遷徙的風聲。也就說,這個決定該是聚居地今天在匆忙中定下來的。再往深處想,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聚居地出事了!

  不再隱藏身形,一行人大步走到洞穴中,抓住認識的異能者,嚴肅的詢問起事情的經過來。

  高昇他們的回歸以及他們帶回的使者,讓被喪屍群震駭了心神的人們從絕望中生出了那麼一絲微弱的希望:前往遠方,有更多的同伴。團結在一起,便有更大的力量!

  然而首先要是能逃過這一劫。

  高斯幾人自然也是清楚了聚居地此刻的危機,震驚又擔憂,匆匆交代了一聲,便不再停留,往著地底洞穴出口的方向趕去。

  姚建民與楚辰兩人,石磊自然是建議這兩人與避難者們一起呆在洞穴裡等著他們回來,這兩人也沒有推辭。不是他們過於冷漠,只是因為他們像田宇恬一樣,屬於智力進化的體質系異能者,這也是他們能成為各自聚居地代表的原因。

  既然去了也只是靠人保護的拖累,還不如不要繃面子,老老實實的呆在後方等著。

  高斯他們的步伐一再加快,到了後來都到了狂奔的地步。

  末世後,所有人的家都毀了。所有人的羈絆也所剩無幾。聚居地或許還存在各種不盡人意的弊端,但它的確也已經成為了這些人心中的牽掛,讓人在殘酷荒涼的末世,不再感到茫然,不再漫無目的毫無方向,讓他們有了歸屬,讓他們有了堅定的為之努力的目標,有了活下去,甚至於想保護些什麼的信念。

  地下之森這個名字,管他好不好聽,在他們心中,就是一個在懸於黑暗中的明星,亮光指引著他們前進的方向,那是希望。

  大步奔跑中,洞穴的前方隱約出現了一絲亮光,是出口!

  出口處,洞穴高度陡然變矮,幾人彎著腰低著頭,腳步飛快的蹭蹭蹭爬上去,眯著眼,讓久在黑暗中的眼睛適應了外面明亮的光線。

  抹去眼角被光刺激出的生理性淚水,遠行小隊的四人望向聚居地的方向,卻只看見一間間簡陋的石屋,一頂頂破舊的帳篷,卻沒見任何一個熟悉的人影。

  他們的神情有些複雜,在回來的路上,多多少少幻想過回來的時候,會以怎樣的情形與兄弟們見面,又會怎樣擊掌慶賀成功的遠行之旅,卻從未想過,會在回來之際,面對這樣冷清到殘酷的場景。

  「他們在上面。」李艾爾抬起頭,看向裂谷上方,雖然從這裡看過去,根本看不到人,但風裡的氣息不會有錯,「還沒開打,沒有血腥味。」

  揪緊的心臟微微放鬆了一些。

  「走,上去!」石磊大著嗓門吼道。

  李艾爾剛剛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風裡的氣息同樣告訴他,喪屍的數目,很多,很多。

  而他沒有出口的話,在不久之後,上了裂谷的每個人便清晰且深刻的感受到了——那宛如城牆般在遠處排列為一線的喪屍群,光是那烏云罩頂般的黑壓壓的氣勢,就直接且凶悍的朝人壓迫過來,壓抑沉重的氛圍頓時讓心頭染上了陰霾,再也樂觀不起來。

  「謝老大他們在那邊!」高斯指向一邊,其實嚴陣以待的異能者們在一覽無餘的大地上,一眼便可以發現。

  而他們這邊的異動顯然也引起了謝墨軒的注意,銳利如鷹隼般的眸子往這邊看過來,眼中醞釀的冷酷風暴在見到幾張熟悉的面龐時,頓時轉為激動與欣喜。

  高昇幾人早已大步跑了過去,即使氣氛壓抑又灰暗,也阻擋不了他們此刻澎湃的心緒。

  「石磊,高昇,何榮,凌青。」謝墨軒的目光依次看過站在他面前的人,他冷酷銳利的眸子裡,頭一次隱約可見水色。已經做好拋下這些兄弟,帶著聚居地離開這兒的決心,然而他們竟然能夠趕回來,真是……真是太好了!

  但人少了。十五個人只剩下四個嗎?謝墨軒沉默的握緊了拳,四支遠行小隊也只回來了一支……不,能在今天趕回來一支,即使只有四個人,也是很好了……

  「謝老大!」「謝大哥!」四人紛紛上前,想說的話還有很多,遠行的路途中遇到的各種各樣的危險,無數次的死裡逃生,最終發現了另外的聚居地的喜悅,都想唾沫橫飛的大講特講。不過這些話,該是留到某個能盡情談天說笑的夜晚,或許舉著火把圍著篝火,在兄弟們讚歎的目光中手舞足蹈的講出來——總之不是現在說。

  現在,他們首先要面對的,是對面龐大的喪屍群。

  「它們為什麼不進攻?」高昇喃喃。

  「心理威懾。」謝墨軒拋開湧動的心緒,目光重新冷冽下來,「變異種想用這種方式,從精神上打垮我們。又或者,它們僅僅是簡單的想在晚上進攻。」不過聽夏飛的形容,那隻變異種玩心理戰術的可能性比較高。

  「它不知道我們可以從地底世界溜走嗎?」高斯詫異。

  說到這裡,謝墨軒語氣中也有一絲鬆口氣的味道:「不知道。」所以他們才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前提是在他們撤離之前,喪屍群仍然不選擇進攻。

  「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高斯繼續問,他想想就可以明白,現在謝墨軒之所以沒有帶領現有人員撤離,是想等待今天清晨進入地底狩獵的隊伍回來。

  「再有一小時。」謝墨軒果決道,「一小時後,全員撤退。」

  一小時嗎?幾人站在西斜的陽光下,遠遠注視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龐大喪屍群,頭一次親身體會到,這個世界上出現了一個新興物種,恐怖又殘忍,族群龐大遠勝人類。

  聚居地的遠方。

  「太陽快落山了。」季雄扯著夏飛遠遠的吊在張河山後面,嘀嘀咕咕,「張兄弟喂,咱們在天黑之前趕得回去麼?」

  夏飛看著身邊這個打擾他騷擾雁行的大燈泡,眯起了眼:「你這麼大點聲音,河山怎麼可能聽得到?要問去人家身邊問。」

  「他真的聽不到?」季雄賊笑,帶著點小興奮的確認。

  夏飛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張河山,與沉默跟在張河山身後不遠處的徐意,忽然就明白了季雄在搞什麼鬼。

  「說吧。我聽著呢。」他慵懶的半眯著眼,俊美的面容在夕陽的餘暉中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過去,都美好的宛如一幅暖色調的畫卷,「他倆到底怎麼了?」

  季雄嘿嘿嘿的笑,有種憋了許久終於可以釋放的暢快感:「是這樣的這樣的……」

  ——他們三人在地底洞穴內休憩的時候。

  張河山和季雄的異能終於恢復過來,三人起身,打算離開。

  在這時,張河山忽然在黑暗中問了徐意一句話。

  他問:「你在我身上動過什麼手腳,徐意?」

  徐意只是慌亂了一瞬,便恢復了鎮定,在仔細觀察了張河山的神色後,才承認下來:「動過手腳。但具體做了什麼,我不能說。」

  張河山沒有繼續追問,只是站在那兒自言自語般的:「前些日子,我腦子裡一團亂。我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不再像以前那樣對人心軟,可以乾脆的對別人說『我不想做那些事』,受傷、血、死亡,我都不怕了。」

  「我記得我之前是個怎麼樣的人。我清楚我現在又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現在的我討厭以前的那個我,但是我知道,以前的那個我也絕對不會喜歡變成現在這樣的我。」他言辭清晰,冷靜的說著,「但哪個才是真的我?現在的我會不會像突然出現那樣,突然消失?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訴我?」

  徐意聽著他的話,目光逐漸變得複雜,歉疚、憐惜、不忍……然而更多的情緒卻混雜在一起,叫人無法分清。

  他只是輕聲說:「應該不會。」

  張河山點了點頭:「這就好。我不想消失掉,更不想變回原來的樣子。」因為要是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原來的他一定會抵抗現在他的再次出現,就像他像這樣抵制原來的自己一樣。

  他不想消失。

  即使是知道自己是因為徐意動的手腳才出現在這個世上,他也不想消失。

  「謝謝你。」他對徐意道謝。

  徐意一瞬瞪大了眼,怔怔的看了他半晌,然後無力的合上了眼簾,聲音虛弱:「不用謝。」這個道謝的人是誰?是最初認識的那個憨厚老實的,心軟的叫人怒其不爭的張河山嗎?

  他居然對他道謝……

  他居然對他道謝!

  徐意心中宛如打翻了調味品,五味陳雜,唯一能確定的是,他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

  夕陽西下。

  徐意走在張河山身後,目光克制不了的始終落在那人寬厚的背脊上。

  他只是一直在想,那句「謝謝你」,是說明他的選擇是正確的嗎?換做是原來的張河山,會因為這件事對他道謝麼?

  他的身後,遠遠跟著的季雄在纏著夏飛追問:「什麼原來的我現在的我?小飛飛你知道咩?張兄弟他莫非是精神分裂患者?」

  夏飛只是微笑不語,狹長的眸子映著晚霞的玫紅,美豔不可方物。

  同一時間,地底世界,曾經盛滿了晶核的水潭邊。

  一隻喪屍站在潭邊,血紅的眼死死的盯著空蕩的池底,片刻後,它揚起了頭,蜷曲的發散落在腦後,露出慘白陰鬱的面孔,憤怒的嘶嚎響徹洞穴,久久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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