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痛
靜靜的,玉含飴只是看著環摟著自己的司徒璿,他面上有著化不開的笑,很陽光,很溫柔。
“你很開心嗎?”仍舊是巧笑嫣然,司徒璿問著玉含飴。
“是的,含飴很開心。”摟著司徒璿的手緊了緊,他背略有僵直,而後放鬆,那個男人該要回了,沒關係的,現在,他可以讓那個男人看到這樣的畫面了。
“那含飴幸福嗎?”
“如果璿愛含飴,含飴就很幸福。”身有點僵硬,胸口的點緊繃,唇角更是有著一抹隱含冷漠的笑,很快的,很快他就要聽到獅吼了,呵。
不對,是修羅的嘯吼。
“呵,那麽,含飴會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因爲,我愛……”
“司——徒——璿——”震天怒吼,如黑色旋風,裴逸凡的人已然站立在司徒璿面前,而他伸出的手,在他以爲可以抓獲司徒璿的那一秒,落空了。
玉含飴摟著司徒璿後退數步,眸底仍是那如陽光般的笑容,他看著裴逸凡,頭卻也伏下的放在司徒璿的肩頭。
“你們——”裴逸凡只知道,他現在不只想殺了那個男人,還想毀了這裏,司徒璿是他的,任何人都不可以這樣摟著她。
可是,他無法怪她,他查到了,他查出了玉含飴的身份,原來,他是個復仇者,一切都是因那紫王爺而起,他有查過玉含飴的過去,他本性並不惡,可無論如何,他不可原諒。
璿,她現在巧笑的偎在他懷中,看上去一切如前,可他真懷疑她還認不認識他。
這個玉含飴,竟是江湖上神秘與唐中書齊名的醫聖,醫毒不分家,璿一定被他控制了,上次禦醫來爲璿診斷之前,真的就出問題了,只是那個禦醫診斷不出來而已。
璿此時溫柔與嬌噥,依偎在玉含飴懷中的嬌媚,他絕不會當真,如果言愛,她愛的只會是他。
可是,他不能忍受,此時的璿,比在他懷中時更柔情。
“逸凡,你在吼什麽呢?殺氣那麽重,好嚇人的。”嬌噥的聲音,司徒璿向玉含飴懷中縮了縮,可她面上並無半分害怕的神情。
她她她——
裴逸凡的眼眸眯起,“你剛才叫我什麽?”冷冷的聲音,她竟還認識他?劍眉皺得更緊了,感覺非常的不好。
“呵,逸凡,你傻掉了,我怎麽會不認識你呢,雖然分開了,但我們曾經是夫妻嘛,而且我們還有個孩子呢,我很大度的,做不成夫妻做朋友嘛。”咯咯的笑著,笑靨如花。
“我們沒有分開——”不悅,裴逸凡低吼著,他看著司徒璿,臨陣對敵,失去理智是大忌,他得看,看司徒璿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呵,裴逸凡,有些事,發生了就不可挽回了,你該放下,我跟你,是不可能的,就算在一起,我也不會原諒你,你太霸道,佔有欲太強,人家看著我,你都會生氣,若碰到我,你就要殺人,對劍蘭你也一樣。”
有點悲傷,“你沒有親人,不要朋友,你很孤寂,我心疼,我愛你,可是,自私的你,竟強制的要我也如你一般無二,爲佔有全部的我,你將我禁錮,我越來越不快樂,可爲了你,我原意讓自己開心起來,可你呢……竟毀了我的冰晶念表,我再也回不了家了,如你所願的沒親人沒朋友了……呵……”
“你的愛太強烈了,我承受不起,我們不適合,現在呢,我有含飴了,我愛他……我要與他在一起……”眼角有閃動的淚光,面卻燦笑如芙蓉,可這三人對峙的場景,卻無限悲涼。
玉含飴被司徒璿所說的震撼了,裴逸凡如是。
她此時所說的,是他隱約理解的,可是,她說出來,他好痛,他信她對他的怨,他不信她愛玉含飴。
透心的冷涼,裴逸凡的手心在縮緊,如地獄而來的冰霜之氣,哪怕心底再痛,裴逸凡口語仍舊萬分冷靜,“說,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這不是他的司徒璿,她從不會如此殘忍,她何時都不曾對他說這樣的話。
“呵,我對她做了什麽?……”迷惑,“不太懂,我只是溫柔得讓她愛上了我而已,呵。”環著司徒璿,玉含飴背挺的筆直,他與裴逸凡對視著。
可他也被震憾了,爲了司徒璿剛才所說出的愛情故事,眼前的倆人,有著好強烈的愛情故事,驚心動魄。
“閉嘴——你的身份,你想在做什麽,我都查出來了,不要再演了。”輕扯著唇角,裴逸凡諷刺著,冰冷的眸子,卻仍看著玉含飴懷中的司徒璿。
她,竟將雙手覆蓋在玉含飴手上,似在給他安慰與力量。
該死的,她該在他懷中。
“呵,原來查出來了呀,不錯不錯哦,”淺笑,玉含飴低下了頭,他看著司徒璿,而司徒璿與他對視一笑,“告訴你呀,她先前也有在查我,她沒查出來,你卻查了出來,修羅門的門主,情報網就是不一樣哦。”玉含飴毫不擔心,他現在在司徒璿耳旁說什麽,都不會影響她對他的‘愛’半分,她以經認定他了。
聽著玉含飴的話,裴逸凡看著司徒璿,原來,她也早防備他了,那麽,她應該有查覺到自己前一段時日的反常了,如此,她怎麽什麽也不對他說?不過,似乎也沒必要,因他比她更早警覺,可還是晚了,這個玉含飴應該早就動手了。
說不定早在天山制精油之前,或他剛接觸司徒璿便開始了。
“不管你對她做了什麽,最好收手。”冷冷的,裴逸凡讓自己不要去看那礙眼的交疊雙手,也不要去在意那相偎的姿勢,他告訴自己,現在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
“呵,我被威脅了呢?鬼面修羅你這是在威脅我嗎?可是……我不怕哦,因爲呀,璿她離不開我,我也不會與她分開的,她說愛我,你剛才沒聽到嗎?”玉含飴淺笑的說著。
“我沒有聽到,一個被控制的人說的話我若當真,就真的很可笑了。”他氣,他怒,可他怎會讓他看到,諷刺的笑,“不要告訴我,你當真了,呵。”冷哼,盡顯嘲弄。
“我是當真了呀,因爲不管是被控制還是怎樣,她這輩子都會對我說愛我,會疼惜我,會離不開我……”
“閉嘴——”忍不住,裴逸凡還是吼了出來。
“呵,我說的可是實話,不信你問璿……”
“不許你這樣叫她——”他在找死,就算璿在他懷中,他也有辦法不傷害璿的讓他死在他手下,他不會知,修羅有多可怕。
“呵……”笑,玉含飴低著頭,他在司徒璿耳邊呢喃著:“璿……璿……璿……我喜歡這樣叫你,可是前面那個男人威脅我……”
“沒關係的,與他無關,我答應了的,你想怎樣叫都可以……”安撫似的,司徒璿的唇向玉含飴的臉頰靠進……
玉含飴看著司徒璿失神了,不能陷下去……不能陷下去……
可是,他聽著看著,等待著她柔軟的唇瓣。
“你——”風暴終於來臨,沒有人能看到裴逸凡的身是如何移動的,總之,當玉含飴感受到唇瓣上如春風的氣息與柔軟時,他胸口傳來了一陣巨痛,他整個人被向後震飛了出去,咽喉泛甜,那是至腹內湧上的鮮血,懷抱落空,他悲絕的笑,嘲諷的笑,裴逸凡此時正摟著司徒璿,可是,呵……
他贏不了的……
“啊——”晃神之後的清醒,司徒璿掙扎著被裴逸凡抱著的身子,她眼眸慌急的看著玉含飴,她心好痛,她‘愛’的男人被打傷了,“含飴……”
一聲響,玉含飴向後飛退的身終於停了下來,他沒有倒在地,他身抵著牆面,手捂著胸口站立著,唇角溢著血,呵,他在笑,衣袖輕抹,抹去了唇角的血漬。
看,他還是被她迷惑了,那樣危險的時刻,他竟只是在等待著她的吻,但他死不了的,他的武藝,他自傲。
緩緩的,玉含飴至懷中拿出了一個玉瓶,一個芳香四溢的丹藥出現在了他的手裏,修長的手將丹藥向唇內送,咽下,胸口的疼痛立時減少。
聽著司徒璿的叫喚,與憂心的眼神,玉含飴唇角勾起柔美的弧度。
“璿,我沒事……”緩緩的,玉含飴如此說著,安撫著司徒璿,可他在惹裴逸凡惱,他搶過了司徒璿又怎樣,她的心都在他身上呢。
“不想死,就說出你對璿做了什麽?給她下了什麽藥,最好給她解開,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冰冷的聲音,從不會有人質疑修羅的殘忍與手段。
他,現在無視司徒璿與玉含飴之間的‘情意深深’,他告訴自己,那都是假的。
“呵,鬼面修羅,果然名不虛傳……”玉含飴一步步的走上了前,他面慘白,卻也仍有著讓陽光也爲之失色的笑容,“告訴你,她愛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笑著,他挑釁著。
“你——是你對她動了手腳,她永遠不可能愛你——”裴逸凡心有點向下沈,事情,似乎如他所恐懼的不簡單,他在玉含飴眼底,看到了勝卷在握四個字。
“哈,是的,我對她用藥了,可那又如何,她現在只會說愛我,你若鬆手,她只會走向我的身邊,無論是你,或是你的孩子,在她眼底,都不會有我重要。”嘲諷,玉含飴在裴逸凡身前三米處站定,他的唇角,在他服下藥後就不再溢出鮮血,他只是面白得有些透明。
“那你就去死——”手動、黑色的掌影翻飛,裴逸凡對玉含飴再次出招,而這次,玉含飴是有防備,可他仍舊不躲不避的任裴逸凡襲上自己的胸口。
身,再次被震飛了,這次,口中直接吐出了大量的鮮血,可他死不了,他既爲醫聖,他自有他的護身之寶,剛才的丹藥,可以保他的命。
而且,他要的就是裴逸凡這樣,只要他不死,裴逸凡將他傷得越重越好,因爲司徒璿會護著他,會爲他而與裴逸凡爲敵,呵。
擡起頭,玉含飴身半坐在地看著那咬向裴逸凡手臂的司徒璿。
“放開我,你太過份了——你怎麽能傷含飴——告訴你,我愛他愛他——而你,我們早沒關係了——”吼著,司徒璿曲起膝,直接向裴逸凡頂去,而動作未能見效,因裴逸凡化解了她的攻擊。
“你——”裴逸凡雙手反扣住司徒璿,凝聚著風暴的眼眸,冰冷的直視的著司徒璿,讓她不由的身打了個寒顫,晢時的,竟忘了自己接下來還要說什麽,做什麽。
“告訴你,我不跟你計效,現在的你,說的什麽我都不會當真的,”不當真,但是他痛,痛到冒出冷汗。
“你愛的人是我,是我知不知道,你要醒醒,”她不醒,他痛苦,她以後也會痛苦的,因她在傷害他。
身痛得有些麻木,裴逸凡收緊手,緊緊的摟住的司徒璿,有力的手,揉著司徒璿的身體,“你是我的,是我的知不知道。”喃喃的,也是堅定的決斷,冰冷的唇,吻上了司徒璿,他深深的吻她,可她不回應她,他的吻讓她回神,她再次開始掙扎。
“唔……”司徒璿抗拒,她不要他吻她,可扭動的頭,始終被裴逸凡牢牢的固定著,最後,她咬了他,腥甜的血腥味,溢滿了他的唇,她的唇,更甚至,那過多的鮮血,順著倆人緊密相纏的唇瓣溢流而出。
一滴、一滴……
鮮紅的血,染紅了司徒璿的衣襟,突然,她胸口傳來一陣痛,揪心的痛,迷茫的,她不再掙扎,她甚至動主而又輕柔的回吻著裴逸凡。
司徒璿的回應,讓裴逸凡激狂,渴望的,更深入的,他加長這個吻,他剛才恐慌了,害怕極了,剛才的她,對他只有無情與冷絕,她雖叫著他逸凡,但她不認識他,那是怎樣的一種不認識呢?是一種完全排除他的隔離,她的眼底只有玉含飴。
看著纏綿相吻的倆人,玉含飴眼底有著不敢相信的訝異……
怎能可能?璿怎麽可能回應除他以外的男人?
“璿——”忍著痛的一聲呼喚,玉含飴看到司徒璿的背僵直了一下,而後,她手用力,竟推開了裴逸凡。
是裴逸凡太沈醉那個吻,鬆懈了嗎?應該是吧。
推開裴逸凡的司徒璿,向後退著,她看著裴逸凡,面慘白慘白的,她手緊揪著胸口的衣襟,她叫著:“不——不——我愛含飴——不愛你——也不要你的愛——頭痛——心痛——好痛好痛——”她真的痛,她難受得掉淚。
裴逸凡看著司徒璿,大步向前卻被司徒璿喝止了。
“不要過來——不許你過來——不許你再傷害含飴——”司徒璿的眼,並沒有看向裴逸凡,她只是痛苦的抱著雙臂,慢慢的蹲坐下地,她真的好痛,痛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璿……你怎麽了……”裴逸凡心慌了,他看向玉含飴。
“說——你到底對她下了什麽藥?爲什麽要讓她這樣痛苦——”他的胸口有如撕裂一般,大跨步,裴逸凡提起了玉含飴的衣領,他吼著,拔出劍直指玉含飴的胸口。
可玉含飴看到那把劍,卻笑了,有著隱隱的悲傷,也有張狂的嘲弄。“哈哈……你走開,不再出現在她面前就好,不再逼她吻她她就會很好……告訴你,司徒璿這輩子唯一會愛的人便是我,眼裏心底只能裝下我,否則,她將嘗盡噬心之痛……”那是他們間的愛太強烈才會如此,裴逸凡喚醒了她,她竟回應他,只要對他以外的男人做出愛的回應,她就會這樣。
他本以爲,這樣的情況不會發生的,但發生了,所以他震撼了。
“我殺了你——”他等唐中書,唐中書一定可以幫到璿的,這個傢夥該死,揮起的劍,狂暴的向前刺著,然刺入的,竟是司徒璿的身體……
……
不——
一切靜止,裴逸凡不敢相信了,她……
不是他誤傷,是璿自願的攔身在玉含飴身前的,她爲他擋劍……
血,這是璿的血……
身體仿佛變成了化石,裴逸凡的手僵硬了,耳朵仿似失鳴,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四周靜悄悄的,風的聲音都沒有了。
好可怕,仿似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了,是的,沒有璿,他的世界就只有一個人……
痛,他頭痛,如撕裂一般的痛。
他的手,爲什麽還握著那把刺入璿胸口的劍?爲什麽還不放開……
一滴、一滴……
是璿的血順著劍身滴落下地的聲音。
璿的眼睛看著他,先初是訝異,而後是迷惑,最後,竟微笑了,她的唇在動,可他聽不到,她在說什麽呢?
照顧君兒?……
不,他不照顧君兒,她得自己照顧,她怎麽能偷懶,孩子也是她的,就因是她的他才喜歡。
好痛,不對,司徒璿覺得自己不痛,她思緒清明了,她的懼血症,似乎是好事,總能讓她在見血時感觸最靈敏,她清醒了,她記得一切,是她自己上前爲玉含飴擋劍的,逸凡愛她,她剛才失心亂語似乎傷害他了,她想說對不起……
她是不是會死去?……
一定不會的,她是禍害,會活一千年的……
可是,她似乎這次真的要死掉了,是桃花劫,玉含飴的哥哥因她而死,現在,她算不算還了他一條命,可不對,她的命比他值錢好不好,所以,哈哈,她不會死……
司徒璿的眼漸在閉合,身在向下倒,面含笑,玉含飴接住了她,他的身體是麻木的,雖知一切出於他的控制,可是,她以身救他……
心好痛,摟著司徒璿的手,收緊……
他,是醫聖,不會讓她死的,她的死亡不在他的復仇計劃裏,所以她不能死……
“啊——”嘶吼,裴逸凡身痛得扭曲,他放開了劍,眼眸底,全是血,全是璿的血……
淚水模糊了眼,身仿佛倒下了地。
看著倒地的裴逸凡,玉含飴眸底無一絲情緒波瀾,他橫抱起了司徒璿,他向後退著,一步、一步。
飛躍的身,翻飛的衣褳,人,消失在司徒莊園的牆院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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