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夜黑風高，一抹俏麗的身影出現在牆院間……

　　小小的包，輕靈的動作，賊兮兮的表情，又有點緊張，躍上樹枝，躍上牆頭……

　　“你要離開。”突來的男聲，低沈。

　　啊——

　　戀晶僵了身，不會這樣衰吧！又被抓包了。

　　“如果你要離開，我帶你走。”低沈的男聲再次響起。

　　呃！亦君會帶她走？戀晶楞楞的轉回身，而印入她眼簾的身影，讓她松了一口氣，哈，是唐少風，剛才嚇死她了，讓她都忘了細辯聲音，她還以爲是亦君呢。

　　她真是笨，怎麽忘了唐少風呢，現在她要離開，唐少風可以幫她嘛。

　　“好好，你幫我，不過要小聲，動作快一點。”難得那傢夥出門了，她若磨蹭到那傢夥回來，那就不好辦了，她這次，並不是逃跑，也不是逃避，她的離開，是面對現實，她似乎越來越眷戀亦君了，他的懷抱，他的味道，她決定離開好好想想。

　　亦君不是別人，她不能自私，如果真的對他有感覺，麻煩不能是藉口。其實愛，應該也不會太麻煩吧？

　　唐少風輕扯唇角，從頭至尾，他似乎只說了倆句話，是她話比較多吧！默默的走近，唐少風環摟住戀晶的腰便將她帶離。

　　很快的身形，很快的動作，戀晶心底升起異樣，在數個月前，唐少風這樣摟著她，她毫無感覺，甚至會安穩的睡覺，現在，她竟有絲異樣的想起亦君生氣的樣子。

　　唉！那傢夥對她下盅了，他的潛移默化似乎對她有用了。

　　司徒莊園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戀晶的視線內，她想，亦君找人很厲害的，她這次該找哪里做安身之所呢？

　　其實亦君都不用找她的，她留書了，說要離開一段時間想一些事，想通了，她就會回來了，可她雖留了這樣的書，她還是確定亦君會很生氣很生氣的找她，可是沒辦法，她必須要靜靜的想一想。

　　“唐少風，我們現在去哪里呢？我得到一個至少讓我安穩呆上一個月的地方。”所謂的安穩，自是不被任何人打擾找到的意思，而那任何人，自也是指亦君嘍。

　　“放心，到了鎮上，我們騎馬離開，最多三日路程，你就可以到你想要的地方。”他該慶倖自己的先見之明與早有準備嗎？唐少風略勾起唇角自問著。

　　“呵，少風做事，永遠都那樣讓人放心也。”戀晶呵笑了起來，問題似乎解決了，“少風，玉城的冷府？……”

　　“結束了，所有的業産我全結束了。”很隨意，雲淡風清。

　　“啊——結束了，好可惜，那可是你用了好多心思的。”惋惜的語態，戀晶面上帶著不變的笑，她只是隨意說說，她知道唐少風與她一般的不在意那些東西的。

　　……

　　默默的，唐少風不語。

　　“少風，等你將我送到那個地方，你就離開好了，你不用一直跟著我了，你都該有家人吧？也該回去看看了。”她似乎霸佔人家太久了，她是救了他，可他爲她做的，早夠還了。

　　“沒有，我沒有家人。”他有師傅，有屬下，有僕役，就是沒有家人。

　　呃！訕笑，“不好意思，我似乎說錯話了。”靜靜的，戀晶不再提要唐少風離開之事，擔心又說錯什麽。

　　“沒家人並沒什麽不可提的，我從小就是孤兒，被師傅收養，該擁有的我一樣不缺。”平靜的聲音，唐少風在告訴她，他並不在意。

　　“哦……”唐少風是那種什麽也不缺的人，當初戀晶救他時，就知了，救他之後，就更清楚了，他身份不俗，這點看受傷時唐少風身上所穿衣料就知了，而他的才能，更非一般人能擁有，平常人，會有那樣高強的武藝嗎？會那般擅長經商嗎？會有那樣傲氣內斂的氣質嗎？

　　倆人很快的到了鎮上，倆匹似早準備好千年只等待主人的千里馬傲然嘶嘯著，上馬，這次倆人速度更快了，馬蹄下揚起的，是如霧的灰塵。

　　司徒莊園裏，一抹白色的身影推開了房門，而室內的清冷，讓主人皺起眉。

　　“戀晶……晶兒……”無人的氣息，讓亦君一陣心慌，大步流星，亦君步入內室，揮開那淺色紗帳，無人的床榻讓他心向下沈。

　　不在，這樣晚了，她跑去哪里了？他明明看著她睡下的，他不過是離開了一會兒……好吧，一個時辰，可一個時辰她應仍在熟睡才對。

　　室內的清冷，讓亦君身體發寒，那個該躺在他床上的女人，不見了。“來人——來人——”冷沈的低吼。

　　“少主……少主有何吩咐……”巍巍顫顫，聽到裴亦君傳喚而快速現身的奴僕護院身直泛寒，天老！大半夜的，不會出什麽可怕的事了吧？他們第一次聽到少主這樣吼！不對，第二次，少夫人上次離開時，少主就這樣可怕過，直至找到少夫人，他們可過了不算短的非人生活，人人自危呀！

　　“少夫人呢——少夫人去哪里了——”吼，他不用找，他確定那個女人又不見了，離開了——

　　梳粧檯上少了她最愛的發飾，屬於她私人最喜愛的東西不見了，一切就如上次一般無二，他感覺不到她的氣息與存在了！

　　“該死的——你們都睡死了嗎——”忍不住，亦君吼了出來。

　　腳泄憤似向前踢，一張桌報費。

　　“啊——少主……夫人……不是在……”房裏嗎？嗚￣不用說完了，夫人又不見了，這次他們當班，死得慘了。

　　“找——給我出去找，找不到人，都給我不要回——”沒有溫潤平和，去它該死的假面具，這次他找到那個女人，非給她好看不可，她竟敢一逃再逃，她明明說了一起生活，答應了與他永遠在一起，甚至……學著試著愛他。

　　他離開前都好好的，她騙他，這段時間，他感覺到了她對他的心竟轉變，他以爲他們的關係在向他所渴望的前進，沒想到，一切都是假像，她讓他放鬆謹戒，一切爲的就是今日的離開是不是？

　　女人，他不原諒她！

　　“轟——”泄憤的舉動，回應是更狼藉的殘骸碎片。

　　“——是，屬下這就去找，這就去找——”幾乎可用飛形容，不敢再面對狂怒的裴亦君，一下所有人全退出去，甚至，‘退’出司徒莊園，他們決定了，少夫人沒找回前，他們死也不回莊，否則面對少主太可怕了，現在所有人一至願意去尋人，去沙漠他們都願意，總比面對狂獅好。

　　可是，他們有疑問，少夫人與少主不是好好的嗎？……

　　誰知道了，主子的事，下人不猜，安份做自己份內事就好。

　　裴亦君狂怒了，他不再吼，不再生氣，只是黑眸覆上了寒冰，千年不化。

　　一陣冷風吹入，卷起滿地殘藉。

　　“呼呼——”有紙張翻動的聲音，裴亦君沒聽見，只是任那黑眸底的冰霧越積越深。

　　風吹，發出呼呼聲響的紙張被吹入了床底，它的命運歸於沈靜，它，便是戀晶給亦君的留書，信紙入床底，亦君怕是再難發現它的存在，未拆封的留書，它會在榻底沈睡至何時才被主人發現呢？

　　海岸邊，戀晶赤著足，細嫩的纖足踩著柔軟的細沙，咸濕的海風，吹亂她的發，黑絲迷了眼，她笑，甚至將眼閉上，一波海浪襲上她的腳踝，她的膝，甚至打濕了她的衣裙。

　　夕陽落下，餘輝消退，晚霞漸暗淡，海水漸升高，將戀晶膝以下部位全然淹入碧藍的海水裏。

　　“恩……冰冰涼涼好舒服……”眼仍未睜開，滿足的歎息，唇角勾著美豔的弧形。

　　人沈靜了，心沈靜了，人亂了，心更亂了……

　　她似乎得到她意料到的答案了，也似乎得到了一個她不太想要比較麻煩的答案了。

　　離開，她想他，想著他，唇角總會莫明的出現笑意。

　　“入夜了，你該回去了。”唐少風站立遠處，看著那個水中的精靈。

　　“恩……是該回去了……”一聲回答，倆種意，回司徒莊園吧！

　　僵直的身，唐少風轉身，他叫她用膳，她回應了，如此而已。

　　“少風……我該回去了。”輕輕的聲音，帶笑，這是決定與答案。

　　“隨你。”風吹散了他落漠的聲音，她做出決定了，她愛裴亦君，從頭至尾，他只是一抹綠葉，她需要他時，他襯托它，呵護她，當她鮮活時，他該自主讓人忽略。

　　唐少風在前，戀晶在後，明明相隔數十米，唐少風卻沒比戀晶早一步入大廳，他只是站在門檻兒邊上，回頭看向戀晶，當戀晶走至他身旁時，他道：

　　“我該離開了。”這次離開，該是永遠了，在這裏的生活，不只讓她尋到了某些答案，他亦然。

　　“呃！什麽離開……”擡眼，戀晶看到了一個黑眸冰寒的男人。

　　“亦君……”驚訝，而後是自然的淺笑。

　　“我該回我的地方了，他來找你了，你也該回去了。”輕輕的嗓聲，唐少風轉身離開，就這樣，他走了。

　　呃！沒頭沒腦的，少風怎麽回事？側過身，“亦君，你等我一下，我有話要問他……他還真是怪怪的……”

　　“不用——他要走你沒聽明白嗎？”身形的隱現，亦君抓住了戀晶的手臂。

　　她怎能如此安心？他找到她，她竟無半分心虛或害怕？

　　“亦君……你——”她想說他的手好冷，可現在她發現他的眼神更冷，他生氣了，她現在是不是會變得很慘？

　　“少風，有時間給我傳書……”走不開，戀晶只有對著那抹背影叫著。

　　沒有任何回應，唐少風的身影越來越遠。

　　“你收不到他的傳書——現在，跟我回去——”冷冷的，沒理會桌上淡淡的飯菜香，亦君拉著戀晶向外走，馬車等著他們，這個地方他一刻都不要多留。

　　“我會跟你回去，但總等我吃過飯吧，做好了不吃，多浪費……”無語了，說不下去了，她人已被推入車廂內了，馬車甚至已經開始向前行了。

　　傻眼，他的效率會不會太高了那麽一點？回神，“等一下，飯不吃，但我的東西還沒拿呢——”暈，她差點都忘了她的東西，貼身的寶貝還是要帶著的對吧？

　　黑眸底的冰霧更甚了，亦君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戀晶，最後他笑了出來，越笑越大聲，甚至笑出了淚，“給你——你的東西——”一個小包，亦君整個丟入戀晶懷裏。

　　“呵，我的東西……原來你都幫我收好了，重要的東西一件不差也。”晶戀打開包查看著，整個檢查過後，她將包合上，而後揚著笑而看著裴亦君，他們該解決問題了。

　　狂笑過後的黑眸，變得有些赤紅，裴亦君狠狠的瞪著戀晶，“爲什麽又逃？說！”

　　“什麽逃呀？”皺眉，“你的說詞好難聽，我不是有跟你留書說我想靜一下，到適合的時候自然就會回的嗎？”怎麽一下變成這樣子的指責了，戀晶將小包往胸口一放，有些氣怒的緊緊抱著。

　　……

　　“留書？你什麽時候留書了？！”冰眸升起訝異，卻也很快掩去，他沒看到什麽留書，就算她真的有留書，也是不告而別，誰給她的權力這樣一再的離開他，她的做法很過份知不知道。

　　想著，亦君突然伸出手，將戀晶身一轉，就將她壓在了自己的膝上，手心高高的擡起，而後重重的落下，“啪——啪——”

　　“啊——”尖叫，戀晶面脹紅，“亦君……你你你——”

　　“放手，再不放手我不客氣了——”他敢打她，還打她的……

　　她又不是小孩子，被強制按壓趴在亦君腿上的戀晶掙扎著，很快的，她的雙手被抓扣住。

　　“現在說，你寫了什麽留書？”人打了，問題，他還是要問清楚。

　　“你是豬，快放開我。”該死的，她想罵人，從小到大，她還沒被人打過，今這樣被這樣打，以這種方式打，被比她小的男人打！讓她死吧！否則下一秒她會直接羞惱死的！

　　“說，你留了什麽書？我什麽也沒看到。”冷硬硬的。

　　啊——

　　沒看到？戀晶忘了掙扎，“不會吧？我的留書就放在桌面上了，用信封還封存了，信裏面的內容，就是我剛才說的：我離開靜一下，到適合的時候自然就會回……”

　　她認了！她似乎白挨打了！如果亦君真沒看到那信的話，他現在的怒氣似乎還算輕了，可信呢？

　　“留書呢？你爲什麽沒看到？不要告訴我你看到了故意裝沒看到！”先小人，不要怪她這樣想，放在那樣明顯的桌面上他都看不到？她不信。

　　“沒看到。”他不接受冤枉。

　　“真的沒看到？那……”心思轉動，“你沒看到現在聽我說了，知道錯怪我了，還不放開我。”

　　“錯怪你？——哈……”裴亦君再次笑了起了，一樣笑得瘋狂，狂肆讓戀晶害怕。

　　“留書又怎麽？留書不告而別就無罪了？戀晶，你覺不覺得你很自私？你任意決定所有事？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與想法？有沒有想過我會不會受傷？”聲音越漸冰冷，亦君捏著戀晶的下顎。

　　沒有呼痛，只有悟然驚醒與罪惡感，“對不起……”喃喃的，戀晶向裴亦君道歉。

　　擡起的手，戀晶撫上了裴亦君的臉頰，“對不起啦，我正是不想再自私下去，才離開的……”

　　“哈……”不想自私才離開，她這句話更傷人。

　　“你說你愛我對不對？我感覺到了。”

　　身體變得有些僵硬，冰冷的眸子，直看著戀晶。

　　“我發現，我似乎對你的感覺也在改變，我是懶散成性，不喜歡想，可如果物件是你，我想試著付出不默視那些情感與問題的存在……”

　　說重點，她要惹他瘋嗎！

　　“這次離開，我確定，我對你是有感覺的，不是對弟弟……”

　　“說重點。”忍不住，裴亦君音有些顫抖的吼了出來。

　　“哇！好凶！”

　　瞪！越要她說重點，她費話越多了。

　　“只說一遍，聽好了……”

　　“我想你。”

　　“還有呢？”這就是告白？他不接受，他不猜測，要她說明白。

　　“還有？……”暈！還要說更明白嗎？“我，好像愛上你了……”深吸氣，戀晶笑面如常時，可那升高的體溫表明著她內心並不如面上所顯平靜。

　　“什麽叫好像——”忍不住，也不忍，裴亦君抓著戀晶的肩頭搖晃了起來，他要的是確定，不是疑問否定式。

　　“好啦好啦，好像去掉行了吧？我愛上你了。”雖然不確定有多深，愛有多少，但她確定，她將他已當男人看，一個可以愛的男人，一個特別讓她願付出愛的男人。

　　“你——”不願她看見他眸底的震驚與狂喜，裴亦君吻上那方唇，要將她剛才說的話全吃下去，吐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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