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終）

　　吻，如前熾熱，渴望與激情如前，可是那黑眸底不再溫潤，它仍如覆冰。

　　馬車仍在晃蕩著，車廂內的喘息更重了。

　　“呼－－亦君，停一下，我有話告訴你……”揪著裴亦君的衣袖，戀晶平復著頻亂的喘息。

　　“說。”

　　“你今天不來，我也剛做出決定要回去了。”一種被他找到才帶回去的感覺不太好，她並非指自己，她想她如此說，亦君會高興一些，而她所言，也確是實話。

　　“恩。”一聲冷哼，表示著他聽到了，可他不相信，他不懷疑她說出的話，他是不要相信。

　　“嘿！還真是酷。”說著，戀晶坐直了身。

　　“我沒看到你那封信。”冷冷的，亦君再次丟出了這樣句話。

　　“不會吧！你這話的意思不會是告訴我，我先前說的你不相信吧？”她暈！

　　“我沒看到那封信。”他要見物，就要那封信做證明，他才認同第一步的相信。

　　“不是你弄掉了沒發現，就是被風吹走了，被下人收起來了，那封信絕對有，司徒莊園裏也沒人敢毀，我們回去找，當你的面，我找給你。”嘔！她信譽可相信度有這樣低嗎？

　　“你找吧。”他等著看。

　　馬車漸行越遠，而它的後方，站停了一抹青色的身影，那是離去的唐少風，他並沒有離開，他等著他們離開，靜靜的看著那馬車變成黑點最後消失。

　　“她走了。”唐少風的身後，多出一抹成熟的背影。

　　“是的，師傅。”唐少風沒有回頭。

　　“爲什麽不向她說明，至少讓她明白。”男子搖頭，語間竟帶著無奈。

　　“說明又能如何？況且……她真的不明白嗎？”轉身，唐少風折回了方才離開的房舍，那裏有他做好的飯菜，該冷了，但一樣好吃。

　　“是哦，她真的不明白嗎？那樣聰明透澈的丫頭怎會不明白。”看著唐少風淡然而落莫的身影，男子擡起了頭，好熟悉的感覺，與十數年前的他一般。

　　少風的落莫會與他一般無二的一直延續下去嗎？怕是會吧！

　　“少風，師傅還給你三個月，三個月後回唐門。”

　　“是，師傅。”沒有回頭，唐少風的身影漸消失在牆院之後，看著那抹青色身影消失，男子轉身離開了，而一瞬間的轉身，讓人看清了男子成熟蒼涼儒雅的面貌，而他，是現今唐的執事者，唐門門主唐中書，而唐少風，便是他最得意的大弟子，三個月後，他便會將唐門門主之位傳於他。

　　是緣？是債？還是命運的迴圈？

　　回到司徒莊園，戀晶直接沖回了房，這次走路的速度，比她離開時還要快，沒辦法，她要瘋了，那個傢夥一路都是千年寒冰，冰封不化，冰霧由眼底延伸到肌膚，到心底。

　　他冰就算了，大不了就是沈默戰爭，可他一樣吻她要她，跟冰塊做，冰冷中的激情，銷魂亦更讓她難忍受。

　　看著戀晶快速回房的身影，亦君在戀晶身後露出了她不知的笑意，如前溫柔。

　　司徒莊園裏的人鬆氣了，少夫人回來了，沒他們的事了，他可以至地獄中解放了。

　　房內。

　　戀晶無奈的坐在椅上，看著煥然一新的桌椅擺設，戀晶無語，那傢夥發脾氣了，他毀了房內的東西，家具都煥然一新了，這哪還可能找得到那留書信函的影子。

　　翻白眼，戀晶趴在了桌上。

　　“怎麽了？爲什麽不找？”步入房內，裴亦君冷眉冷眸的看著那個明顯放棄的女人。

　　“怎麽可能找得到了嘛？房內的東西都換了，如果信還在那才有鬼呢？”哪輪得到她找呀，如果找得到，換新家具的下人早該看到交給他了。

　　聽著戀晶的回答，亦君沈默不語，只是看著戀晶；那樣沈默冰冷似受傷的神情，讓戀晶心刺痛了一下，她嘻笑，“好啦好啦！我跟你開玩笑的啦，我寫的東西，當然只有我找得到啦，我萬分確定，很快就可以找到它了。”

　　說完，戀晶站了起身，她眼看四方，房內的家具差不多全換過了，唯一沒換過的，只有那張大床。

　　嘿！這傢夥還手下留情了，什麽都毀了，還留了張床。

　　新換過家具的地方，戀晶看也不看一眼，床，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直步走向床榻邊，戀晶蹲下了身，黑亮亮的眼眸直向床底看去，可最後什麽都看不到，沒辦法了，她無奈的伸出手在內摸索，可摸了半天，倆手仍舊空空。

　　亦君就這樣看著戀晶，他看著她找，看她到底找不找得出那封信。

　　摸索許久，戀晶緩緩的起了身。

　　“亦君……”

　　“找不到？”

　　“嘿，若－－你要的東西－－”暗淡的面，立時的變亮，眼眸笑得彎彎，戀晶送遞出手中的信，“這次你該信了吧！是你自己沒看到信，真不知道是你將它弄掉的，還是故意將它丟到床下的。”其實，風吹將信吹到床下的可能性比較大，再而後呢，就是算是亦君自己弄的，也應是無心之失，信可還沒開封呢，他沒看信是百分百確定了的。

　　看著戀晶變亮的小臉，看著她手中飛揚的信紙，亦君將其收了過來，拆開信封，他看著信紙內容，早風乾的墨迹，無聲的訴說著它存在的時間。

　　他信她，現在也有了證明，如此此事過去了，可他眸底的冰霧不會消退。

　　他說過，就算她有留書又如何，她一樣是不告而別，她該得到懲罰，相信如果換來的是失望，是更深的傷痛，那麽，他寧可自我封閉。

　　看到信，亦君將其撕毀，有力的手臂直將戀晶拉近，暗欲的眼眸，訴說著他的欲望，“我現在要你。”冰冷的唇，覆蓋而上……

　　……

　　“唉！－－”

　　月夜下，是輕柔無奈的歎息。

　　戀晶整個趴在石桌上，白晰的臂腕因寬大衣袖的向上滑起而暴露在空氣中，細嫩美麗的臉頰貼著冰涼涼的石桌面，戀晶半閉著眼回想著亦君那始終不曾溶化的冰眸。

　　她以柔情真心待他，他接受；他對她，也如前一般的渴望濃烈，他那不變的冰冷，真不知是代表他的不原諒還是酷酷的小任性了。

　　還是溫潤溫和的他比較可愛一些，天天被冰塊凍，熱心貼冷臉感覺也不太好呀，雖然她知他的心意。

　　纖長的手指把玩著酒杯，沒有動杯中物，唇角扯開無奈的笑出發再一次的歎息。

　　“唉！頭痛呀！麻煩呀……”

　　後方，站立在石柱後的男子面色變得更難看，痛苦的神色，冰涼到透明的手捂著揪痛的心口。

　　他又聽到那倆個字了。

　　麻煩……

　　她又將他歸結成麻煩了，她對他的耐心只有這樣多，她要放棄了是不是？

　　溫柔與柔馴只有如些短晢，她對他根本沒耐心。

　　現在是一人歎息，獨道麻煩，下一步她預備再怎樣？重新送他一句弟弟？

　　呵……

　　還說愛，她的愛也只到這裏，這樣短的時間她就鬱悶想放棄他了，他給她的不過是冰冷，她仍知他愛她，而她過去給他的是什麽？她殘忍！

　　踩著重重的步，裴亦君轉身離開了，還不夠，她的付出不到他滿意，他不妥協！如果她的愛僅如此，那……他不要。

　　她那般淺、隨時可放棄的愛，他若當其是最大的滿足，那他太可悲了。

　　那會讓他還是有一份感情他獨自付出，一切他主動，她根本不愛他，他不甚重要的感覺。

　　“亦君……來了爲什麽走呢？”沒有回頭，趴在石桌上的人一直知他在。

　　步停，亦君轉過了身，看著那姿勢未改變半分，仍舊趴在桌上背對著他的女人，“你知我在？”

　　“想不知道不都行呀！你那冰柱眼凍得我脊背都發麻了，來喝酒怎麽樣？我都找不到酒友也。”勾起唇角，戀晶含笑回頭。

　　“那就不要喝。”話雖如此說著，他卻也仍是一步步向戀晶走近。

　　“哈，非喝不可也，不喝酒，怎麽酒後亂性對你亂來呢……”輕挑邪氣的笑，戀晶坐了起來，擡起的撫上亦君的臉頰。

　　……

　　亦君怔忡，而後是大笑，笑出了淚水仍在笑，“對我酒後亂性？……”

　　哈，這樣的話只有她說得出來。

　　“是呀，我女王母親當初不就是對月妃酒後亂性過嗎？我也學學……”狡黠的笑著，戀晶勾下亦君的頸項吻著他，迷惑誘惑的聲音：“我們酒後亂性好吧？……”

　　“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她面上更嫵媚的笑，似消除了方才所有的歎息與失落、怨惱。

　　“不需要，我喜歡清醒……”他們回房，回到那香軟的床榻，他的笑聲不見，眸底只有無盡的欲望，她仍舊嫵媚誘惑，只是心底再次有了歎息。

　　還是不行，這傢夥到底要這樣到什麽時候？

　　“亦君，我愛你……”

　　他的身體略滯，眸底串升訝異、滿足。

　　晨間醒來，戀晶不意外的對視上了那冰冷無緒的黑眸。

　　還是這樣，怎麽還是這樣呢？他的小孩脾氣要鬧多久？她就說愛情麻煩吧！早知道就不離開了，一直過那樣的日子，什麽也不想，那樣她可很輕鬆的。

　　壞傢夥，都是他害了她啦！

　　“你愛睡接著睡，我得先起床了。”戀晶起身了，亦君只是看著，直到戀晶打理好自己出房室，去膳廳，躺在床上的亦君仍舊是原來的姿勢。

　　冰冷無緒的眼眸，看著那關合的房門。

　　赤裸俊美的身體半掩，緊握到麻木的雙手在被底，他暗問：“她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他沒有要她記得，忘了更好，今日，是他們賭徒約期滿她得‘自由’的日子。

　　不對，他們早就說好了，她答應他們一直這樣子下去的。

　　聞著床間情欲的餘味，他身體緊繃，卻也無力的仰躺著，黑黑的眼眸直盯著上方紗帳。

　　膳廳裏。

　　“逸楓……”步入膳廳，戀晶看到了讓她挑眉的人。

　　深意的笑，逸楓放下手中茶杯，“我剛才聽到他們叫你少夫人？”這樣的話，是另一種意的詢問。

　　“恩，很難聽，將本公主叫老了對不對？”傷心有點苦惱的樣子，戀晶走到逸凡身旁坐下。

　　“呵……”忍不住的輕笑，逸楓優雅隨意的問著：“到時限了，你自由了，今天，要跟我回冰月嗎？”

　　“恩……我一個人只怕不行哦，應該得問問那個弟弟相公的意思哦。”話出，她笑了，他也笑了。

　　逸楓知道戀晶的選擇了，“你愛他？”

　　“恩！雖然很麻煩，但愛。”唇角的笑甜蜜也無奈。

　　……

　　房內。

　　身體僵楞半響的亦君似突想起了什麽，咻的一下坐起了身，面色慌亂，心手心口絞痛，他快速的穿衣直向室外而去，而當他人入膳廳時，看到的是獨坐桌前喝茶的逸楓。

　　“你來做什麽？”冷硬的聲音，他最不需要看到的就是他。

　　“來接戀晶回冰月，時間到了不是嗎？”淺淺的笑，逸楓站起身。

　　“她不會跟你回去的。”十指更收緊，“戀晶呢？她在哪里？”這才發現，他要找的人不在了。

　　“呵，我該離開了。”溫和的淺笑，逸楓邁步向外。

　　“她人呢？說！”抓住逸楓的手臂，亦君冷沈的問著。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她去拿東西……”他沒騙人，戀晶是去拿東西去了嘛。

　　亦君身體變得冰冷，抓著逸楓的手變得無力，“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了，她不可能跟你回去的。”

　　一陣風，逸楓眼前無亦君身影。

　　驚歎！“這傢夥武藝真不賴！可怕！”悠著步，逸楓走向司徒莊園的大門，他速度不快，戀晶可以趕上他的對吧？

　　亦君回房，他看到的是正在整理小包的戀晶，僵直著身，他在桌前坐得筆直，黑亮覆冰的眼眸任性而又執著的著戀晶，他唇開合，卻未言出半字。

　　小包收拾好了，步向外的戀晶看到了坐在桌前如冰雕的亦君。

　　慵懶隨意的笑，“你用過早膳了沒有？”

　　“沒有。”

　　不變的笑，她爲他倒了一杯花茶，而後將桌面上的糕點推放至他面前，“那吃這個吧。”話說完，戀晶拿著小包走了出去。

　　沒有追，因爲無力追；但他有痛苦的低吼：“不許走－－你答應我了，你說過永遠與我在一起的，沒有賭約得到自由你一樣是我的妻子－－”

　　“你說過愛我的－－”

　　她聽著，越走越遠，當他的話說完，她回頭嫣然一笑：“我知道。”

　　“唉！真是麻煩……”她無奈的歎息，等她將手上的東西交給逸楓，一切就解決了，再過一個月，逸楓就可以將她的那些寶貝按原樣在冰月王宮給她帶套新的來了。

　　“麻煩？……哈……”還是麻煩二字？她竟還將他視爲麻煩？

　　他痛心，然而回神，那抹倩影消失不見了。

　　“不－－”痛到麻木，他是雕像，但他仍能去追那個他不許她離開的女人。

　　司徒莊園的大門邊。

　　戀晶揮著手，看著逸楓漸遠去。

　　“晶兒－－不許走－－”淺紫色的身影，慵懶隨意的笑，直到他擁她入懷，他方才確定他沒失去她，他追上了。

　　“哦……不走。”揚著笑，“你怎麽這樣快就出來了，糕點你都吃了嗎？”努力的仰擡起頭，戀晶用力的呼吸著空氣，“呼呼－－”這傢夥剛才抱得她太緊，將她的頭按壓在胸口，差點悶死她了。

　　“沒有－－”看著戀晶，亦君的呼吸比戀晶更粗重更急促。

　　“我愛你－－你不許離開我，不許知不知道－－你早就答應，我們之間，早與賭約無關，你說了你愛我的……”急切的，他要她再一次的保證。

　　“是－－”

　　“我沒有說要走，就算要去哪里，也會跟你說的。”她保證著，“不說，你又嘔我的氣，天天拿冰塊臉嚇我怎麽辦……”委曲的申斥指責著他這些時日的表現太壞。

　　“不會，再不會了……”他急切的保證，緊摟著她回莊內，要將她帶回房，帶回讓他安心她屬於他的地方。

　　眸底的冰霧早溶化了，那一分懲罰她的心早潰不成軍了，他只要她，不要他那怕再一次被傷害的心牽制他的腳步，再熾的狂喜，他也不要隱於心底了。

　　俊美的面上，顯現戀晶熟悉的溫潤笑靨，寵溺深情，迷惑著她。

　　（全文終）

　　＾＆＾＆＾＆＾＆＾＆＾＆＾＆＾＆＾＆＾＆＾＆＾＆＾＆＾＆＾＆＾＆＾＆＾＆＾＆

　　古龍迷回首隨筆－－

　　對於亦君戀晶雖言是修羅的番外，其實也是一本單得腳本對嗎？呵，它算是古龍迷寫的第一個短篇故事了，因爲短，所以精簡，迂回不多，所以看著很輕鬆對嗎？對！亦不對！它也會讓人喘不過氣，一樣會讓人痛，人物刻畫一樣讓古龍迷心隨筆動，念隨意動！

　　大大們，快節奏，偶們細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