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季
江桑榆對白諾言很好,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為何願意這樣對待一個人,不求回報,不求感恩,就是想對她很好很好。
但凡她喜歡的東西,都會買雙份回來,甚至是衣服,她也會一次性買兩件,逼著白諾言穿上,然後一起去食堂吃飯,引起無數人圍觀。
無論她看到什麼喜歡的,下意識的就會想到應該給白諾言也買上一份,在大街上看到某樣東西也會覺得白諾言用著十分好看。
白諾言還是不多言,起初的時候很是反對,不想要她的東西,到了後來大概也就習慣了,她給什麼就收下,只是極少會使用。
江桑榆比較喜歡待在學生會,認識無數學長。閒著的時候,就想將白諾言也拉出去。其結果有些讓人失笑,原本喜歡著江桑榆的那些男生,迅速將好感轉向白諾言,巧克力等糖果更是托人給白諾言送去,對此白諾言不會說什麼,只是會悄悄的將那些東西扔掉。
江桑榆絲毫也不介意,並未覺得白諾言搶了自己的風頭,只是在某次看到白諾言將巧克力給丟掉後,有些可惜。
「你不喜歡吃這種味道的嗎?」江桑榆爬在桌子上,留出一個縫隙看著白諾言。
「我不喜歡要他們的東西。」白諾言淡淡的回應。
江桑榆嘟著嘴,「可是丟掉好可惜,好浪費。」
「那以後就全給你好了。」
「才不要,那是他們給你的心意。」江桑榆搖了搖頭,「我很好奇,你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呢?」
「遇到了就知道了。」
江桑榆很想和白諾言說話,但不知道為何,每次話題提起了,白諾言也不會有接下去的打算。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卑微,總是在渴求著白諾言對自己能熱情一點,後來她安慰自己,或許白諾言就是這樣,對自己已經算很熱情很熱情了。
要到很多年之後,她才明白,自己有多自欺欺人。
她也和孟津維見過一面,在開學的第三天,以學妹之名讓孟學長請了一頓飯。
她不好意思自己主動去找孟津維,也想不出理由來,她終究還是懦弱的。
而白諾言在開學的第二周就開始在週末的時候出去做兼職掙錢,她很喜歡白諾言這樣的作風,淡淡的,從不開口說自己的家境,每次大家談論的時候也不會怎麼開口,逼問的時候才會發出看法來,安靜,卻又讓人無法忽視。
在週五下課後,江桑榆將白諾言拉到學校的操場上坐著。她喜歡白諾言安靜的性子,可以講述自己的故事,一點也不擔心對方會嫌棄自己。
她將書放到草上,讓白諾言坐下,她自己則坐在草上。
白諾言看看她,也不主動開口說話。
「你覺得孟津維這個人怎麼樣?」江桑榆糾結了又糾結,終於開口。
白諾言是見過孟津維的,在某次江桑榆約了孟津維見面然後出去吃飯,她自己卻臨時被學辦叫去做事,而孟津維的手機也恰好停機,她沒有辦法只好求白諾言去告訴孟津維她去不了了。對於那件事,江桑榆一直遺憾著,多好的相處機會啊。
當時江桑榆似乎還說了句讓人十分無語的話:最帥的那個一定就是他,什麼都不用懷疑。
「挺好的。」白諾言沒有什麼興趣。
「你也覺得他不錯呀。」
白諾言想說,確實很不錯,每一科都能剛好恰好的得60分,這得需要多高的級別呀。
但白諾言也只是點點頭。
夕陽灑在江桑榆的臉上,白淨的五官多了一抹紅暈,「我認識他很久了,高一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他。他就是那種只要站在人群中迅速就能抓住你眼球的人,所以我一眼就注意他了。他是那麼的與眾不同,和一般的男生一點都不一樣。他說話的聲音也很好聽呢。以前他當播音主持的時候,我每天都會聽他說話。他很喜歡打遊戲,我也試著將他喜歡打的那一款遊戲給下載下來,可我怎麼學都學不會……」
白諾言就聽她一直講著。
從她第一眼看到了孟津維。
從她一直和孟津維聊天。
從她一直想著要考孟津維所念的大學。
從她口中孟津維的愛好和習慣。
從她口中孟津維高考前的光榮事跡。
其實,白諾言很不想說,她一點都沒有興趣。
但白諾言很給面子,只是在最後呼呼氣,心中想著「終於念完了」,不過還是要附和一兩句,「你喜歡他?想跟他表白?」
江桑榆睜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不是很明顯了嗎?
「猜的。」
江桑榆卻只是問她,「你說他對我是什麼想法?」
「對你這麼好,應該挺喜歡吧。」拜託,能別和她說這些完全讓她沒有興趣的事嗎?
江桑榆卻因為白諾言這句話而十分的興奮。
沒有過幾天,孟津維真的主動約江桑榆出來吃飯,她在寢室換了多套衣服,換了無數髮型,問著白諾言哪一個好哪一個好。白諾言耐不住她問,也只好說說自己的看法,然後江桑榆才很滿意的出門。
江桑榆和孟津維約定的地方就是學校的某個食堂,不過食堂也分檔次,這個算是這個學校的最高檔次。說白點就是菜更精緻,米飯更有嚼勁,讓人更有食慾一點點。
江桑榆去的時候,孟津維已經等在門口,他們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孟津維便去刷卡買飯。
只是,江桑榆心中的熱切慢慢便冷。
因為孟津維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全都圍繞著白諾言。
「和你玩得比較好的那個女生怎麼沒出來吃飯?」
「她不太喜歡吃飯,偶爾才吃一兩次。」
「那她吃什麼?」
「喜歡吃零食之類的吧。」
「她喜歡吃哪一種零食?」
……
江桑榆並不笨,在孟津維將白諾言的年齡性情,平時會做什麼,有什麼愛好,討厭什麼,什麼時候出門,在寢室玩什麼……這些全都挨著問了之後,她突然覺得胸口犯涼。
她很想很想開口問,你問諾言這麼多是意味著什麼。
當然,她不敢問。
她覺得自己挺委屈的,高一的時候就認識他了,為他去播音,為他而努力學習,為他而考這所大學。但他將她約出來,卻為的是她身邊的另一個人。
明明她比白諾言更早認識他。
明明她比任何人都為他做了更多的事。
可是,這樣的想法才進入腦海,她就覺得難受。無論小說還是電視劇裡,但凡出現了「明明什麼什麼」那一定是那個得不到的人,一定是那個悲劇的角色,而她自己正在扮演著。
最關鍵的是她明明情緒已經跌落到谷底,孟津維卻沒有發現絲毫,還在將問題一個一個的丟過來。
他知不知道,她現在很難過。
她現在很難受。
她現在有些想哭。
可不可以用一句很俗氣的話來形容她的心情,她喜歡的人喜歡上了她最好的朋友。
多有悲劇色彩,而她是最悲劇的那一個。
可她又不想表現出自己的難過,所以孟津維只要有問,她就會回答,而且回答得準確無誤。
然後她又會在內心鄙視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