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季
白諾言承認自己心眼小,心腸壞,她在此刻暗地裡猜測著程沂哲是不是特別鬱悶當初那塘沒將自己給淹死。讓她想想自己淹死後的後果,她死了的話,哭的人肯定沒有幾個,最多舅舅哭一下,媽媽哭一下。她瓣起手指,努力想自己當時在班上有沒有玩得比較好的同學。等她終於想起了一個,能算成第三個可以為她的「死亡」而哭泣的人,她發現了一個討厭的事實,那個時候她和那個女生鬧矛盾了,連朋友都算不上,於是這第三個可以為她哭的人瞬間被刪除了。這個事實讓她非常鬱悶,那破電視裡面演那女的只要收集三滴眼淚就能如何如何,要是發生在她身上,她不是直接就得下地獄了啊。
可她如果真的就那麼去了,就不會遇到孟津維,不會遇到江桑榆,不會遇到程沂哲。
讓她給他們三個都安排一個她自己喜歡的結局。
孟津維遇到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子,那女子人好心好,善良中不乏大氣,端莊不乏雅致,讓江桑榆看一次就自卑一次,於是孟津維和那個女的幸幸福福生活一輩子。
江桑榆就遇到一個花心大蘿蔔,然後愛死那個死男人了,各種糾結之後,那男的為她改邪歸正然後過上幸福的生活。她果然是一個矛盾綜合體,不喜歡江桑榆過得好,雖然要讓她鬱悶一下。可她也不喜歡江桑榆過得不好,至少最後的結果是幸福。
程沂哲這廝,讓他倒霉的遇到一個啥也不好的女人,不對,要比自己差上一萬倍,這樣她的心裡才平衡。
反正她不得將孟津維給江桑榆,也不得讓江桑榆滿足程沂哲最初的幻想,他們三個就該各過各,她看著的時候才不至於膈應。
她是無聊無趣的小女人,不准嫌棄她的亂想加空想。
程沂哲自己也陷入了很遙遠的沉思。
砰然心動來形容第一次觸碰到江桑榆的感受一點也不為過。
他一向是不怎麼在意這些事的人,不是刻意的不去想,而是看著大學裡那成對的情侶確實覺得沒啥意思。喜歡他的女生不少,情書曖昧短信不斷,他自己甚至為此換過好幾次電話號碼。某一刻,他會有著比較變態的想法,他希望他認定的那個人是他自己喜歡並看中,所以他不喜歡那些主動而來的女生。
別人都說他在大學裡可真耐得住寂寞,並不寂寞,他要幹的事太多,從大一開始便在家中企業實習,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將他當成最底層的實習者,也讓他更加看清楚自己將要面對的環境。
那些記憶太過遙遠了。
他的眸子越發的深沉,頭枕在自己的雙手上,他沒有動,白諾言爬過來,半抱著他,竟然還將一隻腿壓在他的腿上,而她的手不停的在他胸膛上畫著圈。
他的心情好了點,想起了她經常開口說的「我要畫個圈圈詛咒你」。
程沂哲沒管她,隨她自己玩。
他當時被一個關係好的組織者硬拉去參加「面具舞會」,面子上扶不開,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去了。他拿著一塊面具,遮住了自己的上半臉,坐在一個角落裡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還在想著要等會如何逃離現場,他可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這陌生人身上。他故意選了這個背光的位置,讓人也看不清他的情緒。
這樣的舞會總會吸引一大片人,不清楚對方真面目,就好像打賭一般,運氣好說不定就能遇到王子與公主。
對於未知的人,總是充滿了期待和激動。
程沂哲選好了一個時間,準備離開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點意外。一個女孩被誰向沙發上一推,或許是那個推的人沒有在意,完全沒有考慮到力度和方向,女孩徑直落入他的懷裡。
那真的是他第一次和一個女生靠得那麼近,觸碰到女生皮膚中的溫熱感。
真是奇妙的心思,他沒有推開她。
這樣的相遇,讓原本不相信緣分的他心中微微一跳,像是注定一般。
女生似乎感到了不妥,想立即起身,卻因為動作太大,裙擺掃到了沙發前桌子上擺著的酒,裙角濕潤了一片。
程沂哲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懊惱了,她站了一會兒不說話。
他雖然不喜歡記衣服的牌子,可也清楚她穿的這身價值不菲,或許有些懊惱。
他心情不錯,於是開口,「我的酒弄髒了你的裙子,該我認賠。」
女生這個轉身看著他,目光灼烈。她戴著的面具遮住了整張臉,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燈光很昏暗,他也看不太清楚女生的眼神藏著別樣的情緒。
他後悔選了這個一個位置。
她的背影,真的能稱得上「背影殺手」。
他自動過濾掉一些人好心提示的背影好看的女生也許前面就長著一張恐龍臉。
她看了他幾秒,然後轉身準備走了。
他眉心蹙起,站起身將她攔下,「不多坐坐嗎?」
她不說話,而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的主動,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他想和她多待一會兒,甚至拉著她胳膊的觸覺也讓他安心美妙,原來一個人遇到另一個人真的是微妙的磁場,至少他被吸引了,走不出去了。
可她似乎不怎麼高興,也不說話,也不看他。
讓以為全世界都應該圍著自己轉的程沂哲心裡很不好受。
她甚至願意玩手機也不肯和他說話。
這感覺,無比的糟糕。
他喝了幾杯酒,想想該如何對待這場奇妙的遇見。
在他還沒想好的時候,她又準備要離開了,他感到非常生氣,這氣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他拖住她,直接將她按在沙發上,□裸的宣佈自己的進攻,吻向她的唇。
她的眼裡閃過一絲詫異。
或許因為太過震驚,全身很僵硬。
那是讓他心靈都酥了的一個吻,走進了一個奇異的世界,就在那一秒,他對自己說他要這個女人。
可結局很震驚,女生的回應是給了他一個耳光,然後直接落荒而逃。
他程沂哲這麼多年,唯一被扇的耳光,卻沒有讓他動怒。
往事在他腦海裡拂過,現在他都能記得那讓他心跳加速的沸騰感,瞬間激起了他的熱情,有一種非要她不可的執念。
可那事現在想想,太不像他的作風了。
而且很丟人。
他自動過濾掉這個場景。
白諾言在他胸口繼續畫著圈圈,「你怎麼還不說?」
「嗯?」他捉住她的手,「對別人的事不要那麼好奇。」
「就想知道江桑榆怎麼給把你迷住了,雖然她各方面都不錯,但也不是最好的那個吧。而且也不見得大家都喜歡善良美好的女人,也許更多的人都喜歡熱情嫵媚的人。你為何就選了那善良美好的呢?」
他顰眉,不想開口。
腦海裡突然閃過了一次她問他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他不想回答。結果是,她第一天問了三次,第二天問了四次,第三天問了八次,日復一日,他聽到她聲音都想將她給踢出去。
她總有辦法折磨他,讓他想幹各種壞事,可又不願意打破自己的底線,於是默默承受。
瞧,他多委屈。
他無奈的張口,「你們學院的迎新晚會上,她是主持人。我無意中看到她站在講台上,明明講台上有著那麼多的主持人,可我一眼就看到了她。她是裡面最特別的那個,一眼就佔領了我的視線。」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他看到了她穿的那身衣服,最好笑的是裙子的下擺被縫上了一點別的東西,顯得更加的青春。
他當時還在想,這個牌子的負責人看到這樣糟蹋這裙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可能會親自拜訪,畢竟那牌子是出名的號稱只有符合特定氣質的人才有資格穿上,現在還改了別人的設計……
他一向是對這種晚會不上心,可那次破例了。
他自己也想過很多,那真的就是一見鍾情嗎?
如果當時讓他心動的女孩是一個背影不錯然後其貌不揚的人,他還會願意去追求嗎,答案是否定的。可正因為江桑榆無論是樣貌和性格全都符合他的期待,才會糾糾纏纏這麼多年。
「就這樣?」白諾言就像一個想聽八卦的人,卻沒聽到能讓自己熱血沸騰的戲碼,「她站在舞台上,你站在舞台下,然後對她一見鍾情?」
他只想趕快打發這個話題,「就當是這樣。」
她不樂意,抱他更緊,貼在他身上,「我給你說個秘密。」
「嗯?」他有些意外。
「當時我也看見你了。」
蹙眉,他等著下文。
她繼續,「不過我把你當成色狼了,一直站在我面前,擋著我視線。我心情不好了,於是狠狠踩了你一腳。」
事實上是她看不得別人一副認真又愛慕的看著江桑榆,一時心氣,就狠狠踩了一腳。
程沂哲嘴角抖了抖,「我還在想是誰那麼沒道德踩我。」
當時恰好是晚會結束,人群都散開了,他被踩了也找不到人。
原來那個罪魁禍首一直在身邊。
她爬到他的身體上,吻吻他的唇,一副委屈的口氣,「你對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沒道德啊。」
這差距,怎麼就讓人那麼的不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