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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一諾情》第60章
第六十季

  程沂哲會被白諾言拉到菜市場去買菜,那些菜每當被她買下,就會被放進他的手中。她把他當成了廉價的勞動力了,程沂哲卻覺得還好。只是這裡的環境,真讓人歎為觀止,髒得慘不忍睹。菜市場邊就是賣魚的,那魚鱗和魚的內臟竟然被那些商販隨意的丟棄,用水沖一下就完事了,到處都是燒烤攤,一些食物也不知道是冰凍了多少天,反覆的擺放著。

  能讓程沂哲稍稍滿意的便是這裡的包子和小饅頭,至少可以讓人下嚥。

  白諾言會做飯菜,這讓程沂哲挑著眉,不過明顯是開懷。

  她做飯的時候,他就站在廚房門口看她。

  她也很會奴役他,讓他洗菜,剝蒜。

  她做的菜,竟然讓他覺得好吃,可能是在這裡被折磨出了變態的味覺,他自己是這樣解釋的。

  她還會給他洗衣服。

  她的手碰到那洗衣粉,會感到很癢,手心有點疼,估計被傷到了,手掌很紅。可他只是悠閒的看著電視,他不知道她洗衣服會這樣。可他更不知道,她曾經對自己說,除了自己的親人,她只給自己愛的人洗衣服。

  他什麼,都不知道。

  白天的時候,他們發生了一點矛盾,錯的人是她。

  街道上有人專門炒爆米花,十幾分鐘一鍋,那鍋出爐的時候聲音特別大,就像最大的鞭炮炸開的聲響。她一定要去炒一鍋爆米花,程沂哲沒有表態。但由於是逛街的那天,人特別多。程沂哲讓她晚點來排隊,她不同意。要一直等著,前面已經有很多人預定位置了,程沂哲一向是個不願意浪費時間的人,他堅持要走,白諾言堅定拉著他不許走。

  程沂哲有些生氣,他們在這裡足足站了三個多小時。

  那個時候,程沂哲也沒有對她發脾氣。

  讓他開始發脾氣的是,他們已經排到了輪子,她卻突然說她不想吃爆米花了,拉著他回家。

  程沂哲真想拍死她。

  他不知道,她只是想讓他陪著她一直站在那裡,什麼都不想,就兩個人站著,隨便說點什麼,看看周圍,看看這些人。

  這裡肯定不是他喜歡的地方,她自己也並不怎麼喜歡。

  可她習慣,這種環境,就是她生活的環境。

  每一口空氣,都帶著熟悉的味道。

  晚上的時候,程沂哲也沒和她說一句話,直到程沂哲翻身抱著她的時候,她推開了他。

  程沂哲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將燈打開。

  她捲縮成一團,額頭冒著冷汗,手輕輕捂著肚子,嘴唇抿成一條線。

  「怎麼了?」他用手擦去她額頭的冷汗。

  她搖搖頭,「沒事。」

  他蹙眉,她明顯的不像沒事。

  「過一會兒就好了。」她的手捂著肚子。

  「很疼?」

  「一點兒。」大概是白天一直洗衣服,摸了冷水的緣故。

  他也猜到了,女人總是那麼麻煩,「每次都這樣痛?」

  他的手伸過去捂著她的肚子,她在某些時刻很隱忍。

  「偶爾。」她不太想多說話。

  「疼就該說出來。」

  她搖搖頭,「說出來又能怎麼樣,別人又不能幫我疼。最多人道主義的安慰兩句,然後疼依然繼續,有什麼意思。」

  她竟然會這樣去理解,他有些不可思議。

  「可總會好些。」

  她笑了,看著他,「我每次疼,就告訴自己,堅持過去,什麼就好了。」

  他歎了歎,將她抱在懷裡。

  過了一會兒,她似乎沒有用手抓著自己的肚子了,他放心了點,「好些了。」

  「嗯。」確實沒那麼痛了。

  還是男人好,又能享受,又不用付出什麼代價,什麼苦都讓女人去受了。

  似乎都睡不太著了,她也不想睡了。

  「知道我為什麼想來這裡嗎?」她其實是臨時起意的,想讓他看看她的生活應該是什麼樣子,想和他過一下她覺得最平常的生活。

  「這裡,離你家很近。」

  「差不多吧!」只不過,方向不同。

  「想回家看看?」如果她想,他……

  她搖著頭,「不要。」

  他沉默下來。

  她靠在他懷中,「我好像從來都沒有給你提過我媽媽。她是一個老師,很負責的語文老師。以前每次有人聽說我媽媽是老師,下意識的就會覺得我成績很好,我很不喜歡被人那樣認為,因為我讀書很不努力,我上課喜歡發呆發神。還能發神得讓老師不能察覺,那也算一種本事,你不要瞧不起。我好像沒有做過一件能讓我媽媽很驕傲的事,我從沒考過班上第一名,也從沒代表學校去參加什麼比賽,也沒有什麼特長,我跑步不怎麼樣。我們這裡的初中,好像特長就只有個短跑和長跑,我都不怎麼樣。還好,她也沒有要求我做出什麼功績來。她甚至不會問我期末考試考了多少分,不會天天鞭策我該做作業了,不會對我說誰家的孩子多聽話。她不會給我任何壓力,而我成績也不好不壞的將就著。也許我的人生就是將就,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活得普通。可在我高一那一年,我媽媽離開了我。為了救她落水的學生,就這樣去了。學校給她發了個什麼獎,什麼光榮老師。而那孩子的家長也來我家送錢表示感謝。我當時就想,我不要那個榮譽證書,也不要別人給我家送錢,我只要我媽媽能夠活過來。我沒那麼偉大,我希望死的是別人,不要是我媽媽。」

  程沂哲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抱得更緊。

  她並不怎麼難過,只是在這夜深人靜時,有點傷感,想起了一點傷感的事。

  「我只想我媽媽能夠活過來。」因為她只有她一個親人了。

  許久,白諾言沒再開口。

  「你父親呢?」程沂哲緩緩的問。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有另一個家,很美滿的家。」

  美滿幸福到,多一個人,會破壞那樣的幸福美滿。

  程沂哲拍拍她的頭,「你可以去找他。」

  「可在我心中,他已經不算我的親人了。」

  「傻瓜。」揉了揉她的頭髮,「他始終是你的親人。」

  她一直看著他,可她感受不到溫暖,感受不到那血濃於水的親情,她是不是很冷血,對自己的親人也沒太大的感覺。

  她不知道為什麼想和他說這些東西,可她想說,想告訴他關於她自己的事,想讓他多瞭解自己一些。

  在這種虛偽的時刻。

  很虛偽,像海市蜃樓一樣美麗的虛偽。

  他不會凶她,他不會對她生氣,他不會嫌棄她,這是他最後留給她的溫柔。

  即使他不痛快,他也願意忍過這幾天,然後他們就徹底說再見。

  原來人虛偽的時候會這麼虛偽,她也一樣,盡力的表現出自己的脆弱,她以為他會捨不得丟下自己。

  都說溫柔才是女子最厲害的武器,柔柔弱弱,讓男人捨不得放下。

  她也可以溫柔如水,一樣可以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一樣可以媚眼如絲,一樣可以當一朵花解語。

  只要他肯給她機會,她也可以很好很好。

  她可以學習,成為他想要的那種女子。

  可這虛偽的一切,都沒有意思,原本她就是被廢棄的那個,就算最後掙扎下還是會落入水中。

  大學最後的那節體育課,是考試游泳的一個姿勢,不多,只有四分。雙腳外翻,最後手併攏,腳收回,最後收回腳的時候輕輕掂一下。那個體育老師對她說:就是這樣,直接沉入水底。

  她現在對那個搞笑的話很清楚,因為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沉入水底了。

  還是自己給自己挖的渠。

  最後的一天,白諾言想去網吧。

  她的想法一向讓人不解,她以前看到一對情侶在網吧,女生躺在男生胸前睡著了,男生抱著女生。她一直覺得那一幕很美,不分場合的彰顯著關係,無論別人怎麼看待。

  她也想放肆。

  他們找了一部電影來看,很老的片子,《倩女幽魂》。

  白諾言坐在程沂哲的懷裡,聚精會神的看著這部電影。

  王祖賢真是一個美人,尤其是那雙眸子,顧盼生憐,回眸一笑便足以動人心魄。

  真正能讓人產生一見鍾情的衝動。

  這老片子,她也能看得如此起勁。

  她想程沂哲內心肯定不屑,可他沒有說話。

  他的手慢慢摸向她的臉,觸到濕潤的液體,輕輕開口,「你哭什麼?」

  「我感動。」

  「感動什麼?」

  「愛情。」

  他笑了,「那是假的。」

  「我知道。」

  「那還感動?」

  她點頭,「因為知道是假的才感動。」

  現實中,找不到,找到了,也不屬於她。

  別人的愛情,轟轟烈烈,即使最後是一個巨大的悲劇,可她是得到了的,哪怕最後也失去了。

  最可悲的是得不到的人。

  程沂哲搖搖頭,「你真奇怪。」

  「很多人都這樣說。」

  他笑了。

  可她哭了。

  並不感動,她哭的是自己。

  得不到。

  她需要發洩,出了網吧,她一定要吃甘蔗。

  眼淚一擦便好像從沒有哭泣過,程沂哲只覺得好笑,跟個小孩子似的。

  吃甘蔗並不方便,吃得手很粘,嘴也像沾著膠水似的。

  可她喜歡,這種肆無忌憚的咀嚼著,狠狠的咬著。

  而他則十分有趣的看著她。

  這樣的時間,又能有多少,像不像飲鳩解渴,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毒品,因為那容易上癮。

  世界上最容易上癮的東西,莫過於愛情。

  從開始一個人的喜歡,到希望兩個人的接觸,到希望兩個人在一起,到希望得到對方的愛情,到希望對方可以像自己愛他這樣愛自己,到希望永遠在一起。

  貪念越來越大,像在滾雪球,最終萬劫不復。

  她是那個上癮了的人。

  一開始,就把自己弄得那麼卑微的人。

  是她自己不小心,把自己放進了一個死局,走不出來了。

  她抬頭看向程沂哲,如果,真的有如果,給她一個機會重來。

  她笑了,她還是要遇見這個叫程沂哲的男人,教會她痛,教會她笑,教會她哭,教會她失去。

  程沂哲莫名其妙,「吃夠了?」

  她點點頭,「你想吃嗎?」

  「不想。」太沒形象了。

  她點點頭。

  「我想放風箏。」

  「好。」

  其實,你可以說不好的。

  他們來到一片草地,她輕輕跑,他拿著風箏讓它飛起來。

  她曾喜歡過一首歌《留愛給最想愛的人》:推開層層鎖心的門,一層一種可能,怕被風吹冷,真的被吹冷,無力去抗爭,害怕失去重心,只想平衡。找個喧嘩的城鎮,只為藏身,忘了真實的身份只是個等愛的人。留愛給最想愛的人,轉身撐斷線的風箏,這飄飄蕩蕩的一生,只為了求一個不傷人。留愛給最想愛的人,轉身已經是滿臉淚痕,曾鎖住心頭解不開的痛,竟然被一陣風吹得無影蹤,原來情越深越容易傷人

  風箏飛得越來越高,她卻拿出指甲刀,將線鉗掉。

  風箏飛了一會兒,落了下來。

  她遠遠的看著。

  程沂哲走到她面前,「怎麼了。」

  「你不生氣?」她淡淡開口。

  「氣什麼?」

  這敷衍的態度,她很不喜歡,她寧肯他對自己生氣,像平日那樣。

  而不是當做,這是他們的最後一天,他可以容忍她眾多的小性子。

  「我把風箏線鉗了。」

  她抬頭看他。

  「你喜歡就好。」

  她笑了,她閉了閉眼睛,好像怎麼都睜不開。

  輸了,還是輸了。

  「長江的支流在這裡,你信不?」

  「信。」

  「不懷疑?」

  「你有必要騙我嗎?」

  「那我們去看看吧!」

  長江以南,叫做江南,這個地方的小江南。

  她在水裡寫著:我愛過一個人,不只是說著玩而已。

  誰也看不見,那假裝誰都不知道,假裝自己也忘記了。

  她轉過身看著程沂哲,「走吧!」

  「不看了?」

  「不看了。」

  他笑,「那看我吧,我比長江好看。」

  她也笑了起來,「好。」

  他拉起她的手,走在夕陽下,陽光灑在他們的背影上,看上去多麼幸福,卻只是看上去。

  「你知道的,是不是?」她的聲音傳來。

  「什麼?」

  「沒什麼。」

  你從來都是知道的,關於愛情裡一個人的一廂情願。

  「到底是什麼?」

  「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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