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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一諾情》第61章
第六十一季

  要回北川市的那天,白諾言去乾洗店將程沂哲的衣服拿了回來,讓他換上。她所買的一切東西,都沒帶走。他穿過的衣服鞋子以及她故意騙他穿的便宜襪子,全被她甩進了一個巨大的垃圾筒裡。她體內有著毀滅的因子,大學的時候寫過一些日記,在她傷心絕望的時候直接扔了,連一點猶豫都沒有。她每次減頭髮也是如此,自己一刀剪下去,短得直接回到幼兒園的髮型。可她不喜歡後悔,無論那是對或者錯。

  她做這些的時候,程沂哲只是站在一邊,沒有開心,也沒有不開心,安靜的看著她,沒有任何的表情。

  那天下雨了,她很不喜歡的天氣。可這樣的情緒,原本就很矛盾。她以前少女心思氾濫的時候,最渴望的事是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去淋雨。人之所以反覆的說成長,是因為很多事已經不會去做了。這個時候,她能直接站在雨中自以為的享受愉悅嗎。失去了那時的心境了,她就知道,很多東西回不去了,誰都不例外。

  坐在長途客車上,他們彼此都沒有開口說話。

  外面的雨一直下著,她將車窗開了一個小縫,外面的雨水飄到玻璃上順著邊沿滑下,剛好落到她的衣袖上。冰涼的水,越流越多,可她還是不想關窗。

  她真不是個想家的人,她的家就在不遠的地方。沒有一望無際的草原,也沒有青翠的楊柳,她所喜歡的很多東西,其實並未見過。在那一片土地上,有的是高低不平的山丘,不遠處有著農田,在土地裡種著各種橘子,她最喜歡吃柚子。

  在秋天之計,滿山坡的去摘桑葚吃。

  好遙遠了,她的記憶又開始混亂了。

  雨越落越大,程沂哲的手從她眼前滑過,將窗子關上。

  她抬眼,看了看他。

  「有點冷。」他請啟唇。

  不知為何,聽到他這樣解釋著關窗的原因,她慢慢笑了起來。

  「謝謝。」

  「嗯?」他一旦疑問的時候就是這樣,眉心輕抬,卻並不會讓人感覺他有多想知道緣由。

  「你這大少爺能陪我到這種地方來吃苦,真難得。」她嘖嘖了兩聲,讓氣氛變得融洽。

  他揉揉額頭,「還不錯。」

  「哪裡不錯?」她看起來十分感興趣,「是衣服夠便宜還是菜夠廉價?或者是丟東西方便,滿大街隨便扔。」

  她真不是故意的,想起了大學裡最經典的話:花可以隨便踩,草可以隨便踐踏。

  白諾言是真覺得踩在學校的草上很痛快,在正路和草上,她永遠都選擇去踩草,抄小路。那條原本青翠的小路,最後變成了白色泥路。有個同學被白諾言拉著抄小路,走過之後,白諾言便立即開口:以後不准說我不道德踩草,你自己也踩了。

  那同學眼睛瞪了又瞪,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最後那條路,被學校又喊那些工人買些小草來種著,這次白諾言不好意思再去踩了,因為會被那些工人罵。

  隨意卻自由,不去想任何的束縛。

  無規則不成方圓,可有時候不要這方圓也不錯。

  程沂哲勾勾嘴角,「被人包養的感覺不錯。」

  白諾言翻了翻白眼,真討厭,這幾天還真是花的她錢,這人也好意思。

  吃虧的好像是自己,又花錢,又賠上光陰,多廉價啊。

  旁邊已經有好些人看過來了,白諾言更加鬱悶,「誰讓我是富婆。」

  程沂哲這次笑得很開懷,「負債纍纍的負,否則怎麼來擠這客車?」

  財不能外露啊,有也不要說出來啊。

  「體驗一下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還真演上癮了。

  「感謝老闆來體驗民情,那是不是想漲我工資?」

  白諾言拍了他的肩一下,輕輕靠上去,帶著曖昧的姿態,「那肉來償?」

  在別人眼中,這就是一個富婆與小白臉的故事……(看客們YY下)

  白諾言靠在他肩上,沒有多久就睡著了。她做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夢,在夢中,她白諾言就是一個超級大富婆,有錢有勢,人人都唯她命是從,出去一次周圍都是戴著黑眼鏡的保鏢,又酷又帥。然後她這個富婆出去體察民情,遇到了一個氣質頗好的男人,這個小白臉就是程沂哲。她一時心花怒放,便想包養他,這人太沒自尊自愛了,也太愛錢了,直接就答應了。從此之後,程沂哲這個小白臉陪吃陪喝陪睡,還得供她這個富婆使喚。但程沂哲這個大壞蛋太奸詐了,竟然是想借她的手進入娛樂圈。她就說她繼續包養他,如果他聽話,她可以給他機會。結果這廝,竟然在圈子裡傳他們的關係。於是有著富婆包養小白臉的傳聞,程沂哲便大火起來了。

  這個噁心的傢伙,壞蛋,壞人。

  白諾言醒來之後,再看一眼程沂哲,笑得肩膀都抖了幾下。

  程沂哲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把你口水擦掉。」

  她呆愣了兩秒,真掃興。

  多美的夢啊,她該在夢中折磨他幾下,在床上的時候將他捆起來,然後拿著鞭子使勁打。

  她想像了下那情景,算了,她是好人,不忍心打別人。

  過了一會兒,她還是覺得那個夢太完美了。她得給這個夢想一個美好的結局,這才對得起自己做的夢,不是多浪費感情。她自己想的結局如下:

  她這個富婆因為名譽等等受到傷害,加上公司連番出事,沒有多久,富婆就當不下去了,變成了普通人。而這個時候,程沂哲這個人的真面目出來了。原來他是一個很有錢人的公子,因為覺得生活太無聊,就出來體驗下生活,冒充窮人。於是程沂哲遇上了白諾言。程沂哲覺得挺有趣,便陪著白諾言玩,這樣的遊戲讓他很感興趣。可沒有多久,程沂哲就發現自己動了真情,他不想這樣,於是想要改變,他想離開白諾言了。然後白諾言的公司出事,她心裡焦急萬分,各種倒霉事一堆。這個時候,程沂哲終於發現,自己不能看著她受苦,留下來陪她一同渡過難關,告訴她,其實他愛上她了。

  白諾言胡亂編了個結局,發現自己竟然很感動,感動什麼呢,她不知道。

  程沂哲眼睛在她臉上轉了轉,「又想起自己做過什麼白癡事了?」

  她抿了抿嘴,「快樂的事。」

  「那也稍稍收斂下,像發了神經。」

  「你這個和神經坐在一起的也好不到哪裡去。」

  「才不會,別人會以為我是好心的醫生。」

  呸,打擾了她這個美夢的激情,太討厭了。

  「你說我們下車的時候,雨會不會停。」她看了眼繼續下著的雨。

  「不會。」他靠在靠背上,準備閉目養神,「老天這麼喜歡你,當然得和你親密接觸下。」

  「你不是買傘了嗎?」

  「嗯。我的傘。」沒打算讓你躲。

  「老娘出的錢。」她很鄭重的告訴他這個事實。

  「有本事給證據,沒本事閉嘴。」

  她看他一眼不說話,他的眼睛一直閉著。過了一小會兒,她將手放在他眼前揮了揮,他沒任何動靜。她做了個鄙視的手勢,然後站起來,在座位頂端放行李地方摸了摸。她記得他剛才好像是把傘隨意放在那裡滴。

  拿到傘之後,她又在他眼前揮了揮,勝利者就是這樣的。

  結果,程沂哲閉著眼睛笑了起來,「就那點出息。」

  她看他一眼,不說話,把傘抱在她自己懷裡,誰也搶不走。

  這件事的結果是,下車之後,雨停了。

  程沂哲下車後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終於善良了一次,知道主動給我拿傘。」

  鬱悶的某人,只好跟在他身後,灰溜溜滴。

  這條路,真的很漫長,他們可以從如此輕鬆的步伐一直走向沉重。

  到達「雲城」樓下時,程沂哲並未上電梯,而她在他身後等待著。

  「去小區坐坐吧!」

  他第一次這樣開口,他們從未在這裡坐著,像一對情侶像一對朋友。

  「好。」

  她握著手中的傘,下一秒,也許就是終點。

  拖延一下下,很好。

  他們就一直坐著,誰也沒說一句話。長相彎曲的褐色植物葉子上落下水滴在他們身上,誰都沒有在意,也沒有動一下。遠處的天空灰白色一片,沒有雲,沒有陽光,更沒有飛鳥。

  世界太過安靜,將他們彼此的心跳聲彰顯在彼此的耳邊。

  一下一下,奏成節奏最深刻的旋律。

  不用開口,一直沉默。

  害怕,一開口,就是終點。

  可天總會黑,時間總會走,終點總會來。

  程沂哲站起身,「上去吧,你衣服濕了,去換了。」

  她跟在他身後,站起的時候腳太麻踉蹌了一下,卻還是跟緊他的背影。

  他們一直沉默。

  她以為,他會對自己說點什麼,不用多煽情,也不說這麼幾年對她有什麼感覺,就說幾句再見的話也好。

  可他沉默了。

  這樣的他,她寧肯是他躲在屋子裡,而不是沉默的坐在一邊看著她收拾行李。

  她沒有想過他們的分開是這個樣子,即使不存在什麼生離死別。

  他給了她三天時間,用作最後的告別,摒棄那些華麗的語言。

  她一件一件疊著自己的衣服,這一件睡衣是她最愛穿的,很透明,她一直覺得女人的身體在脫衣服的時候最美最有誘惑力;那一件裙子她很喜歡,碎花小短裙,很貼身,涼涼的感觸,像夏天柔和的風;這一件格子襯衣是在看到他有一件類似衣服時買的,想要和他那件衣服有著點情侶的味道;手中的這件衣服是因為他老說自己穿著幼稚,所以她就喜歡幼稚給他看……

  這麼多的衣服,原來每一件都有著屬於它們的故事。

  程沂哲點燃一支煙,目光迷濛,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過她在想某些事。

  可最深的故事,是那個現在事不關己的人給予她的。

  她想著自己還有什麼東西沒拿走,洗手間裡的漱口杯,牙刷,牙膏,這些都要拿走。

  她看了一下鏡子中的自己,他沒有任何挽留。

  她咬了咬嘴,那她也不要留下任何痕跡,就當自己從未來過這裡,帶著負氣一樣的情緒,她拿走所有自己大大小小的東西。

  可在最後,看著自己最喜歡的那一雙拖鞋。

  她拿在手中很久很久,還是放進鞋櫃最底層,就當這是她曾在這裡待過的證據吧。

  那個人,你怎麼可以這麼的平靜?

  怎麼可以呢?

  美夢終究是美夢,那句「我愛你」讓她感動,只因為她知道自己沒能擁有,所以連假的都那麼感動。

  為什麼總喜歡去感動別人的故事,因為自己得不到,因為離自己太遙遠,因為自己,太想擁有,於是去感動別人的故事。

  最後,她拉上行李箱的拉鏈,那一刻,時光拉得好遙遠。

  她認識過他嗎?

  手抖了抖,她真沒瞭解過他。

  她看到,他將手中的煙蒂放進了煙灰缸。

  然後,他起身,慢慢向她靠攏。

  現在已經有點晚了,夜色正濃,外面的路還有著水漬,和她心情一樣濕潤潤。

  她想,他會挽留她。

  最壞,他也會親自送她。

  一切都沒有。

  他笑了下,想釋然。

  她是個大麻煩,如今他在解決掉這個大麻煩,這樣的想法讓她心底起了冰,而且在一層層加厚。

  他將她抱在懷裡,也許只有一秒,然後吻了下她的額頭。

  再放開。

  簡單的告別儀式。

  她看到,他從上衣的袋子裡取出一張支票,上面有著巨大的數額。

  他將支票放在她面前,目光沉靜。

  她看了一眼他的臉,這就是她最後的價格。

  他不是一直說她服務不周嗎,怎麼還肯花費這麼大筆資金。

  不對,一次付清,一勞永逸,他怕的是麻煩。

  這樣就兩清了,她也沒有資格再留下來找他麻煩了。

  她伸出手,接過那張支票,笑了笑,「原來我的價值比我想像中大。」

  她提著行李箱,沒有再回頭。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看著自己的背影。

  後面沒有腳步聲,沒有關門聲。

  她沒有停下步伐,一直走,還很小心的為他關上大門。

  她的臉一直是笑著的,一直沒有改變過弧度。

  就像在初中,她在上課的時候亂寫亂畫,被那班主任逮到了。當時班主任喊她去辦公室,她去了。班主任想看她手中的紙寫了什麼,結果她直接撕掉了。班主任很生氣,直接扇了她一個耳光。

  那天班主任和她說了些學習還是什麼話題,她一直沒當回事,她知道班主任一定有著其他生氣的事正好發洩在自己身上,而現在那些話不過是安撫她而已。可她出了辦公室,推開正在上課的教室門時,她是笑著的,無論發生了什麼悲慘的事,她也不會將自己的脆弱留給別人看。

  過去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痛苦委屈傷害都無人可以替代,那就不要表現,自己的傷口自己去添。

  她拖著行李箱,靜靜的聽著那輪子與地面的摩擦聲,好像永遠都不會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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