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季
華燈初上,公路兩旁的路燈閃出淡黃色的光,行人在光暈下形成一個個相似的輪廓。外面滑過無數輛車,牌子最前方代表省簡稱的字體各不相同。前幾天出現了一個報道,在大學報道處停著無數來自外省的車,從車的省市來算,開到本市,光油費就會花幾千。那一排又一排的高級車,像展覽似的停在大學校門口,學校裡面的車位早已經被沾滿。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消息,在念高中的時候就曾聽過,某某市重點只要到了週五下午,校門前就會停著無數來接孩子的車,交通因此嚴重擁堵,不少車甚至停在一些破巷子裡。
每一次,白諾言聽到這樣的消息,心口就下意識的緊一下。父母接孩子回家,這樣平常的報道,總會讓她感歎,她從來都是自己去學校報道,從來都是放假後自己回家,從來沒有誰會送她去學校,也不會有人在校門口等著她回家。
可人和人,本就不該來比。
她在轉移話題,通過一個足以讓自己傷心的事,轉淡另一個讓自己壓抑的事實。
前方堵了車,白諾言這時長長的感歎了下,像想起了什麼一樣,「你妹妹高考成績怎麼樣?」
「還好。」孟津維注視著前方,如果是出了交通事故,就不知會堵多久了。
還好,只堵了一小會兒。
白諾言不想自己安靜下來,這樣會胡思亂想,「你怎麼穿這身衣服?」
她帶著埋怨看著他一身黑,男人的衣服說白了也就那幾個顏色,自然比不上女服裝的千色萬顏。
孟津維斜斜的看她一眼,「那你怎麼穿這身衣服?」
他當然知曉,她在抱怨他們今天沒有默契,穿得一點不搭調,可她將過錯放在了他身上。
白諾言一愣,轉過身,不理會他了。
到了酒店門口,白諾言挽上孟津維的手臂,小鳥依人般對著孟津維嬌笑。
她不太喜歡一切繁重的禮數,在看到孟津維將請帖放到門衛似的的人手上時,眼裡閃過一絲輕笑。有錢人的作風就是如此,排場大,庸俗有加,能讓你第一眼都知道,這是有錢人,嘖嘖。
她穿著七厘米的高跟鞋,走路的時候刻意挺著胸,微微抬頭,這樣的她顯得更為精神。
來此宴會的人,多半都是上流社會,再醜的人西裝革履一套,也會像那回事,氣質這東西還真得靠衣裝。
白諾言隨著孟津維走了一圈,聽著他和不同的人打招呼。不同的語言,不同的神色,不同的姿態,都顯示著對方對自己的重要性,人果然都是現實的生活,懂得討好對自己有利的人,疏遠對自己不利的人。
「商場上的人是不是都是些變色龍?」白諾言看著這些一副交談甚好的人,實在想不通怎麼能笑得出來。
對一個等同於陌生人笑,得多痛苦。
「就跟女人看到不同類型的帥哥一個心情。」
「這能一樣嗎?」
「當然能,女人喜歡帥哥的心情就跟商人看到能從別人口袋裡騙錢的感受一樣。」
這比喻,白諾言嘖嘖兩聲,想到最近最火的《畫皮》,這電影證明了一個男人如果不在乎女人的外貌,除非他瞎了。多深刻的電影啊,讓女人認清了事實,當然有不在乎女人外貌的男人存在,可惜是瞎子。
女人肯定沒有男人那麼重外貌,如果對方夠有錢,多實在。
孟津維拉了拉白諾言的手,示意她像另一邊看過去。
江桑榆穿著一身白,小家碧玉的站在程沂哲旁邊,他們帶著相同弧度的笑,拿著酒,不時的向迎面而來的人笑著說著。
程沂哲的笑帶著淡淡的疏離,分不清他是心情好還是壞。
江桑榆帶著得體的笑,站在程沂哲身邊,竟然沒有被忽視感,有著屬於她的專屬氣場。
那一對,成為今天的焦點,在眾人眼中,也是最合適的一對。
家世,外貌,學歷,一切都相符合。
甚至有網友開著玩笑,通過程沂哲和江桑榆的結合,又相信愛情了。
白諾言本能的有些想退縮,因為那一對正向著這邊靠攏。孟津維握緊她的手,不讓她逃離。
她抿緊唇,想著自己能不能假裝揚起微笑的弧度,笑並不難,誰不會偽裝自己。
可她無比的壓抑,臉也格外僵硬。
「言言。」
白諾言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這輩子,從未如此感激江博遠來到自己的身邊。
「爸。」她的心凝了凝。
江博遠看了一眼孟津維,神色裡帶著意味深長。
「伯父,你好。」孟津維淡然一笑,不討好不諂媚。
江博遠點點頭。
白諾言本能的不喜江博遠這樣打量孟津維,好像他們是被捉到的一對有姦情的男女。
「爸,關於那件事,我們談談。」她很不想承認,自己只是想藉機躲避那一對,原來她真是一隻烏龜,在緊要關頭,只想躲著。
江博遠點點頭,對孟津維善意的笑笑。
白諾言和江博遠走到一處人少的地,她看著腳尖,只想離開那裡,出來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感覺,太讓人壓抑了,她難受。
「言言,我知道你心理難受,可你看現在,桑榆和沂哲已經在一起了,而且他們感情很好。我希望你不要固執下去,讓我這個做父親的為難,要知道你們都是我的心肝啊。」
白諾言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你覺得我有什麼競爭能力嗎?」
即使他認可她的身份,她能洗脫私生女的身份嗎?別人會將她看成與江桑榆一樣的江家大小姐嗎,不會,她們一出生就注定不同。
「言言,你在我心中和桑榆是同等重要。」
她受不起這重要,「話說到這份上,我的想法就是我不在乎你江家的名聲,你也不用承認我的身份。就像以前一樣就好,你也不用對我感到虧欠,你以為對我的好,會成為我的束縛,想必你也不希望藉著對我的愛讓我恨你吧?」
如此誠實的話,讓江博遠愣了許久,握著枴杖的手抖了抖,「你還是在恨我。」
她想笑,卻實在笑不出來。
另一邊,李晴已經站在那裡很久很久。
白諾言歎了歎,「你回去吧,想必他們需要你。」
在訂婚禮上,雙方父母一定會出席,李晴是來找他的吧。
江博遠看了她許久,還是向李晴走去。
白諾言看著他們的背影,突然的,能笑得出來了。
她覺得自己肯定有自虐傾向,在想了N久究竟要不要進去,究竟要不要去看那一對幸福的笑,要不要看這些人對他們那美好的祝福,要不要看到自己的卑微。
最終還是選擇折磨自己。
她就要進去,就要看著那一對如何在她眼裡幸福。
心被狠狠的撕扯著,程沂哲和江桑榆被推向了最高處,讓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一對麗人。
她有一種錯覺,程沂哲現在嘴角有著一抹苦笑,而江桑榆卻是真心實意的笑。
多美好的一對。
台下這麼多人,沒有誰會懷疑他們不幸福。這麼多年走來,程沂哲癡心以對,江桑榆善良美好,從不會有人去反對。
多美好,真是美好極了。
白諾言抿著唇,心口劇烈的起伏著。
那一對太完美了,她喜歡不完美的事物。
她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自虐夠了,那就用這僅剩下的勇氣,虐一虐別人。
她走到對面的那一棟高大的建築,聽說這建築修好的時候被稱為本市最著名的夜景台,號稱能看到全市最美的夜景。
電梯,讓她很快到達頂樓。
再走一層,便能夠登上頂峰。
她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就像每一次深夜聽到自己的心臟跳動聲,一下一下,一次一次,規則中帶著永不停息。
頂樓,風很大很大。
夜色格外迷濛。
她站了一小會兒,任由風吹起她的裙擺,每一個毛孔都鑽進了冷空氣,刺得人發寒。
她站到欄杆處,拿出手機,撥打著那個好像已經很久很久不曾聯繫的人。
在酒店的大廳,有人正拿著話筒讓程沂哲說話。應該說什麼,他很高興,很幸福,很愉快,他終於和這個他追了多年的女人定下關係。可他蹙了蹙眉,有些抗拒那話筒。
正在此刻,他的手機響了。
如果是從前,他斷然不會在意這樣一個電話,在這一刻,他內心竟然升出幾分慶幸,可以理所當然的不用接下來的形式。
他對著一邊的人低低頭,「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這些人都帶著好奇,眉頭緊鎖,可他的動作乾脆利落,不帶別的情緒,讓人也說不出什麼來。
重要的是站在一邊的江桑榆,沉默的看著走出幾步的程沂哲。
程沂哲按下接聽鍵,聽著對方的聲音。
「我來參加你的訂婚典禮了,你有沒有看到我?」
他蹙了眉,下意識的向人群中看去,看到孟津維後視線停留了很久,可沒有他要看的人,「你在哪裡?」
他今天有些沒在狀態,看男人和女人都沒有差別。
「你在找我?」
「你在哪裡?」
曾經她幻想過他們的婚禮,不用邀請什麼貴賓,也不用多麼豪華,只需要選一個有紀念意義的日子,拿個結婚證就好。
這些年來,什麼都改變了。
連結婚證,都降價了。
「對面。」她咬咬唇。
程沂哲沉默了許久,左眼一直不停的跳。
她在沉默中能感知他的呼吸,而他卻能聽到她那邊的風聲。
「我喜歡你,你知道吧?」她哀怨的聲音傳來,他心口一疼。
她給他發了無數短信,卻沒有這樣親自開口,她看似不介意很多,卻還是有著屬於自己的羞澀。
他閉了閉眼,「在哪裡?」
「你會來找我嗎?」她蹲□子,會嗎,會嗎,會不會?
已經有人在催促他了,這麼多人在等著他,他原本想逃離的也不過是幾分鐘。
「不會。」終於脫口而出,對著眼前的局勢妥協。
「真的不會?」
她問完這句話,才察覺不對,她幾乎都能想到他會做的事,直接關機,不給她任何機會。
很多時候,必須妥協。
哪裡就有那麼多為真愛放棄一切的人,可笑了。
程沂哲的手,摸向關機鍵。
「你不來,我就從這樓頂跳下去,三十樓,不高。」
她的話,成功阻止了他按下那個鍵。
他的手很用力的摸著手機,全身忍不住顫抖,「你有本事就跳。」
「我……跳給你看。」甩開手機,他還是不肯理她。
程沂哲將手機狠狠的往一邊砸去,所有人都注視著他,他什麼都不不想解釋,一句話都不想多說,只看著江桑榆,「對不起。」
沒有別的話語,他衝出去,直接向那一棟大樓,氣喘吁吁的站在電梯口,不停按著上樓的那個鍵。
死女人,你要是真敢。
他的手重重一拳打在內壁上。
多久沒有這麼害怕的感覺了,多久了。
死,這個字,太過血腥了。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幕,那個女人從樓上跳下來,就在他不遠處落下,血染紅了大地,也染紅了他的眼眸。那個女人,是程志峰的第一任妻子。兩人花好月前,幸福的交往了七年,終於結成連理,聽說程志峰還為了那個女人頂撞了程老先生,自此失去了接班人的資格。他們一起幸福了很久,程志峰對她也很好很好。可程志峰卻在外面和徐素青交往,好聽一點是交往,難聽一點可以用難聽的詞。女人可以接受一個花天酒地的男人出軌,卻始終無法接受一個愛自己這麼多年,對自己好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出軌,哪怕在前一天,女人都不肯相信自己的丈夫出軌了。他明明還在對自己笑,還對自己呵護有加,還讓自己出門小心,還給自己打包回來最喜歡的餛飩,可就是出軌了,不止如此,還有著一個七歲的孩子。
生活如同一場巨大的欺騙,女人好像一直活在夢中,夢中自己的丈夫只愛自己只寵自己。
女人是在徐素青家的那棟屋子上跳樓的,她要讓自己的丈夫產生罪惡。
程沂哲親眼看著一個人做自由落體運動,在自己面前死亡,他知曉那個女人是自己父親的妻子。
他站在原地,沒有哭。
小小的他,很想知道,那個男人會怎麼做。
那個被叫做他父親的男人,很傷心,很難過,幾乎痛不欲生。然而呢,程志峰和徐素青結婚了,再然後呢,婚姻美滿,家庭幸福,有誰還會記得那個多年前自殺的女人?
有些女人總是那麼蠢,以為用死亡可以讓活著的人痛苦,的確會痛苦,可惜只是一天兩天又或者多幾天,然後活著的人依舊活著,死了的人依舊死了。
誰到最後還會記得你,你的名字不過成為了想起感歎一下的名詞,甚至因為這個名詞帶著感傷,連提都不想提。
可他還是忘記不了那一幕。
他一直以為,自己可以避免那樣的悲劇。人在某些事物還未發生時,總以上帝的視角對待一切「我一定不會出這樣的事」「我一定可以做到這樣」「我一定可以避免」,所以當他決定選擇江桑榆時,就想著一定不能和白諾言有著糾葛了。
他的人生,不可以出現那樣的悲劇。
可心越來越空,他開始懷疑,自己要的是什麼了。
究竟要的是什麼,他從未如此懷疑自己的人生。
他想到白諾言在電話裡說的話,這個蠢女人,難道不知道死亡是最卑賤的事嗎,除了親人哀傷,還會有誰記得。
可他又消除自己的想法,白諾言那個貪生怕死的女人,肯定捨不得死。
她還沒吃遍天下間的美食,還沒有人願意陪她去山頂騎著單車向下,還沒有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娶她,她還沒有享受到,所以,她捨不得死。
他吞吞口水。
她一定捨不得,還沒看到自己。
他推開頂樓的門,在四周的欄杆處,見不到人影。
心瞬間被掏空,腳酸軟著,下一刻便要摔倒在地,他手抓著牆不停的大口呼吸。
窒息的感覺充滿每一個細胞,全身僵硬。
外面的世界幾乎都與他無關。
「你……不是不會來嗎?」小小的聲音傳來。
他愣了愣,尤不確信,腳仍舊酸軟麻木,幾乎就向另一邊摔下去。
在牆角蹲成一團的人動了動,「我怕死。」
當她站在欄杆前,真想憑著一股熱情跳下去的時候,還是怕,多疼,而且還會面目全非。
她真的很怕很怕死,死亡的可怕佔據在她腦海。
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如此的懦弱。
她真的很怕很怕那種感覺。
程沂哲在聽到她第二句話後,突然笑了下,可笑僵硬在他臉上,他揉了揉腿,才走到她面前。
黑黑的一團,他停在她面前。
「你個死女人,我是來給你收屍的。」
她愣了愣,帶著一點哭腔,「那你該等在樓下面。」
程沂哲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也蹲下來,認真的看著她,「你怎麼能越來越愚蠢。」
你機靈勁兒都快被磨光了。
她只哭,「我哪裡不好,你為什麼就不喜歡我?」
哪裡不好,不是哪裡不好,是局面讓他妥協了。
他抿緊唇,「你現在死纏爛打得厲害。」
她知道自己很卑微,卑微到讓人討厭,自己都討厭自己了,「我只是不想你好過而已。你以為我是多愛你才說跳樓什麼的嗎?我只是騙你到這樣,讓江桑榆難堪,讓你們的訂婚典禮得不到繼續。相信明天的頭條就是你突然跑出來吧,多好,讓你們倆心中有著間隙。你現在是不是很恨我?打破了你的美夢,也傷了你的聖女,可我開心著呢!」
她口不擇言的說完這段話,胸口不停的起伏著,眼淚卻越掉越多。
他重重的喘息,她本就是這樣的人,他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
「你贏了,是我這麼蠢上當了。也行,愚蠢一次,可以避免下次,謝謝你給我這樣一個巨大的教訓。」
「是啊,我又給你上了一次功課了,多好。」白諾言越說越起勁兒,「而且你看看我,多迷戀你啊,多喜歡你啊,喜歡了你這麼多年。每次只要你發個短信,我就屁顛屁顛的跑去。不管自己是不是在工作,不管自己是不是難受,不管自己是餓著還是想睡覺,都跟火箭似的的跑到你面前,供你享受。只要你有時間,我都作陪,多廉價啊。什麼都服從你,什麼都要看你臉色行事。每次都怕你不高興了,會隨時甩了我。每次都以你為重。你也得記住我,下次遇到這樣迷戀你的女人,記得好好去利用,反正這樣的女人好利用,賠上整個青春都無所謂。」
程沂哲氣得臉色發青,重重的喘息著,「白諾言,你有種。」
兩個人都沉默,不說話。
她明明那麼解氣了,卻哭得更厲害了。
他還是不解氣,站起來走了幾圈,才對她吼著,「我們從來都是你情我願,我們之間很公……」
她抬頭看他,即使他沒有說完,也知道,他說的是他們之間很公平。
她提供自己,他提供金錢。
多公平啊。
她就是一個商品,隨時可以買賣。
她一直以為自己在這件事上的自尊心虛偽到等同於無,可這一刻,心被撕了一大半。
她哭得更厲害了,程沂哲看著她不再開口。
她哭得全身都在抖,程沂哲壓抑自己的呼吸,許久,才上前摸摸她的頭,「別哭了,我送你回去。」
她弄出的一堆爛攤子,想哭的是他。
她揮開他的手,「別碰我。」
他剛消下去的火又騰氣,「你鬧什麼彆扭。」
這次,她的語氣很輕很輕,「我求你,別碰我。」
她求他。
他收回自己的手,看著她因啜泣不停抖動的肩膀。
她哭了很久,他一直看著,「我送你回去。」
「不……用。」
他笑了,「你就這樣回去,是不是要讓媒體寫點啥,來更加添油加醋這訂婚典禮……」
她咬了咬唇,「我會自己回去。」
「我不信你人品。」他立即打斷。
她的淚水掉落更多,拿出手機,撥打著另一個人的電話。
她多賤啊,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想得起別人。
孟津維在白諾言打了那個電話之後便立即趕來了,這裡氣氛怪異,程沂哲站在一邊,白諾言蹲在地上哭。
孟津維狠狠瞪了程沂哲一眼,上前就拉起白諾言,安撫的拍拍她的背,「走,我送你回家。」
程沂哲在看到他們走了兩步時,伸出手,卻又收了回去。
孟津維卻頓住腳步,「程總,諾言就是一個小孩心性,做事不考慮後果,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我代她向你道歉了,你也被和她一般見識。」
程沂哲收回的那隻手緊捏成一個拳,她竟然會是另一個男人代他……
有一個男人,竟然願意為她如此。
他是覺得白諾言和孟津維關係不一般,可白諾言這人做事雖然按照自己的心性來,卻從不會越界。
他看著那一對,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