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徵兵（2）

　接下來體檢的過程蒼棲就不看了，她的辦公室就在最終分類檢測處的旁邊，幾乎是半開放的，因為分類檢測決定了每個新兵以後的方向，所以隨時需要最高長官來決斷，蒼棲在這方面相當沒經驗，但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干，所以相當緊張。

　　西弗爾又因為秘書加助手的身份被各種召喚過去做御史，蒼棲的身後就只剩下彷彿多說一句話就會死的鐵甲衛兵。

　　那兩個高智商人氏沒一會兒就到了最終檢測部，其中冷面的那個直接進了指揮官系統，但是笑臉迎人的卻被分到了新兵營，他這下笑不出來了，智商高的好處就是，他知道自己在前面的考試中都應該超過其他人，只要體質檢測過了，那直接進入軍官系統是絕對沒問題的，可現在，分配表上卻明明白白的寫著進入步兵系統。

　　這簡直是屈辱啊。

　　直接忽略諮詢處，他按下了申訴鍵。

　　召喚獸蒼棲應聲登場。

　　「我知道你的問題，但是分配是不會出錯的。」蒼棲一看他的分配就知道他的體質是剛剛過及格線的那種，甚至可能沒過及格線，勉強上來的，根據剛才傳達的指示，應該先去操練一下。

　　可她怎麼可能告訴這個少年，你智商很高系統已經內定你進入指揮官系統，只要到步兵營鍛鍊好身體就能青雲直上？

　　這簡直就是開後門，又不是種馬小說！

　　所以蒼棲只好強勢回答，她眼角瞥見一個似乎也有疑義的少年剛走過來，聽到她的回答，猶豫了一下就老老實實的進了分類檢測處。

　　可面前這個才沒那麼好打發。

　　「長官，我心裡有數，政審絕對沒問題，至於基礎知識和智商測試，我基本可以肯定自己離滿分相差不遠，而我的體檢成績卻很普通，當初我申請的就是技術部門，我不認為我適合去步兵系統。」

　　「你認為智商高就能去技術部門？」

　　「至少我體檢是過了的，步兵系統的要求與我檢測出來的實際情況完全相反。」

　　「這麼說，你是委屈了？」

　　「我委屈，但我會服從，我只是擔心會不會出現了判定失誤問題。」

　　「沒有判定失誤。」蒼棲一口咬定。

　　年輕人皺眉：「你甚至都沒查看一下我的檢測結果。」

　　「那好，我看看。」年輕人一申訴，系統就會立刻將他的所有資料包括此次最終檢測的過程和結果事無鉅細的發過來，蒼棲裝模作樣的瞄了一眼，然後正色道，「趙輝頌是嗎，系統沒有錯誤。」

　　趙輝頌沉默了一會，一言不發的轉身往分類檢測處走去。

　　「你確定你沒走錯方向？」蒼棲在他身後叫道。

　　趙輝頌轉身，咬牙切齒道：「我，服，從！」

　　蒼棲還沒回辦公室，西弗爾從旁邊過來道：「蒼棲，你最好來一下。」

　　西弗爾一路將她領到門口，資格審查部那兒，堵著一堆人，十來個少年，個個精壯剽悍，氣質異於常人，蒼棲瞄了一眼就明白了，傳說中的不良少年。

　　此時他們有幾個正朝著諮詢處的工作人員罵罵咧咧的，有兩個揮舞著手裡的登記卡，看起來是想打人的樣子。

　　就算他們長得很虎，可坐在這的工作人員哪個是怕打架的，一個兩個都很淡定的有問有答，一看要動手就不說話光看著，小夥子都沒法子。

　　「怎麼回事？」蒼棲問。

　　「他們的大哥政審被延期，其實就是沒資格，這群人都不干了。」西弗爾道，「他父親因故意殺人罪被除以無期徒刑，就算沒有國籍膚色和貧富之分，但是基本家庭背景還是要篩選的，否則就是不安定分子，在軍營裡會出亂子。」

　　「延期就延期被，政審不過的多了，喊我幹嘛，這點亂子你們處理不掉？」

　　「嗯，初步體檢顯示他在特招範圍內，但是這樣情況的人必須開會討論，所以說是延期而不是沒資格，可是他們又不肯走，還一副不給過就造反的樣子，你得處理。」西弗爾舉舉手裡的平板電腦，「岔子多了，我還有四個狀況沒有處理，你來負責。」

　　初步體檢，就是每一個剛一踏入徵兵辦事處的小夥子的第一次身體掃瞄，這種掃瞄類似於外面每隔一段路進行的身體深度掃瞄，能夠一次得出身體素質的初步數據，來應徵的人都不知道那恢弘的大門還有這樣的設施，也沒必要知道。

　　如果初步體檢後顯示身體素質超級好的，那麼如果在智商上有一點點差強人意，最終還是會考慮給下一個詳細體檢的資格——國家允許郭靖這樣的人的存在。

　　但是，這樣的話，特招線就相當高了。

　　這男生過了特招線，身體素質應該是相當驚人了，又能小小年紀受那麼多同齡人擁護，就算走的是歪路，只要不是因為他個人原因政審不過，其實還是可以放寬一下。

　　將他的情況報了上去，其實蒼棲也沒指望上面立刻下達指示，全世界只有一個徵兵指揮部，那麼多地方那麼多人同時在體檢和政審，指揮部的人三頭六臂都不一定忙的過來，最總決策的還是各地徵兵辦事處的負責人，在這兒也就是蒼棲自己。

　　她走過去，裡面的人看到她立刻安靜了，一個工作人員道：「長官……」蒼棲揮手打斷了他笑了笑道：「我知道。」

　　那群少年都盯著她，眼裡不乏緊張。

　　「不相干的人都出去吧，可以進行下一步了。」蒼棲道，可那群少年一個沒走。

　　「……不走就取消資格了，意氣用事的人在戰場上絕對是害群之馬。」蒼棲眯起眼，一個個看過去，「怎麼，想同甘苦？你們老大如果甘願你們陪著他繼續做小混混，那這種老大不如不要。」

　　話音剛落，領頭的少年就皺眉回頭低聲喝道：「都說了讓你們快滾，別拖累老子！」

　　「可是老大……」。

　　「滾！煩不煩！老子又不是處理不了！」

　　於是那些得到資格的少年陸陸續續走了，有一個走之前，忽然跑到蒼棲面前，鞠了個躬，不顧他身後老大喂喂喂的呵斥，很認真道：「陸科長，您是我的偶像，是我夢中的女神！請千萬一定不要毀掉我家老大的夢想！」

　　蒼棲被雷到了，夢中的女神，她哭笑不得：「否則呢？」

　　「否則？」可能沒想到偶像會問話，那少年也愣了，估計真沒想到什麼否則，「我，我也不知道，不過還是請您千萬……哎喲！」

　　少年老大收回手面無表情：「滾！別給老子丟人！」

　　這時候走到門口的其他少年相互看看，忽然集體朝蒼棲鞠躬，大叫道：「偶像（女神）！請千萬不要毀掉我家老大的夢想！」

　　蒼棲板著臉，緩緩抬手，摀住了額頭。

　　「滾！」少年老大吼得嗓子都快嘶啞了，但冷峻的臉卻通紅，還頻率極高的眨眼。

　　後面那些看熱鬧一樣的應徵者和工作人員都嗤嗤發笑，被蒼棲瞪了以後都作面無表情狀。

　　「你，你有一群好兄弟。」蒼棲唉聲嘆氣，「可也太……哎……你也知道你的情況特殊。」

　　少年沉默了一會，忽然道：「我知道，但我不服。」

　　「嗯？」

　　「我上著學，還剛拿了獎狀，老師就來告訴我，說我爸殺了人。」少年表情惡狠狠的，「我是殺人犯的兒子，但我沒殺人，憑什麼連著我的生活都毀了？」

　　「冒昧問一下，你母親呢？」

　　「跟個王八蛋跑了。」

　　「……好吧。」蒼棲也不會安慰人，她左右看了看，又瞅瞅手機，還沒什麼指示，只能道，「跟我走。」

　　「科長。」一個工作人員疑惑的開口。

　　「放心，我處理。」蒼棲朝那少年招招手，兩人一起朝最裡面蒼棲的辦公室走去。

　　「我們去哪？」少年忍不住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蒼棲不答反問。

　　「何振宇。」

　　「哦。」走到辦公室，蒼棲隨便拉來一把椅子，「坐。」

　　何振宇坐下了，表情依然沒什麼變化，但他緊緊握著自己的身份卡，顯然還是緊張的。

　　「你的情況我已經上報，但是你知道，全世界同時徵兵，各種狀況都有，沒那麼容易輪到我們，所以你現在能做的，就是等。」蒼棲不想告訴他總負責人有特權，她想看看這少年會怎麼樣。

　　何振宇點頭：「我懂，我等。」

　　蒼棲走出門去，有幾條訊息傳來，西弗爾已經忙不過來了，不再特地過來找她，只是跟她說哪些部門有些棘手的問題。

　　讓何振宇自便，蒼棲又跑去了第一戰線。

　　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辦事處已經人滿為患，即使每一個應徵者從踏進辦事處到走完所有流程離開只需要十分鍾不到，可依然擁擠的不行。

　　這個結果出乎意料，幾乎所有策劃案和預測報告書都表明第一天可能應徵的人會很少，「各辦事處應做好門可羅雀時加熱氣氛的準備」，可結果，光蒼棲就跑得腿都要斷了，女式的軍隊常服皮靴是有四釐米鞋跟的，走起來各種傲嬌女王，穿梭在一群半大小子中，身後又有兩個衛兵形影不離，她自己都覺得裝逼得有點讓人無法直視。

　　初期應徵只限於男性，因為一開始太空作戰的身體標準實在很少有女性能達到，對眾多女強人的質疑，政府的回答只有，更多徵兵事宜請關注後期徵兵令。

　　所有眾多姑娘只有對著媒體上陸蒼棲等幾個少數女性的軍裝常服流流口水了。

　　中午每人都配發營養午餐，兩葷兩素一湯，飯管夠，蒼棲回辦公室找何振宇，卻沒見到他，只好打開手機裡的區域監控，搜索何振宇，發現他正站在門口。

　　直接從後勤處領了兩盒盒飯到門口，就看到何振宇正蹲在大門外的士兵旁邊看著人群發呆，手裡夾著一根菸。

　　蒼棲把飯盒塞給他，拍拍他的頭道：「進去吃飯，你太影響辦事處形象了。」

　　「我不覺得。」何振宇把煙捻進垃圾桶，依然望著人流，回答，「剛才還有妞兒跟我搭訕來著。」

　　「□絲也有市場麼？」蒼棲不打算多管了，拿著自己的飯往回走，卻忽然被拉住了褲腿。

　　「陸科長，等等。」何振宇鬆了手，眼神依然無焦距的，但是說的話卻目標明確，「馬路對面那個路燈下有兩個人已經徘徊很久了，還有，有個女的在那家芭芭拉專賣店進進出出了起碼三十次，古殿樓上面的全息燈後面似乎有人躲著……」

　　蒼棲強忍著不順著看，在何振宇身邊蹲下，打開了飯盒，拿著筷子吃起來，何振宇絮絮叨叨的，數了十來個人，然後頓了一頓，道：「長官，我是不是有點神經過敏？」

　　「問你個問題。」蒼棲塞了一大口白飯，「你說的這些東西，有沒有離我們三十米之內的。」

　　「如果面前的廣場直徑超過三十的話，沒有。」

　　「很好。」蒼棲拍拍何振宇的頭，「進去吧。」

　　「有什麼問題嗎？」何振宇雙眼發亮。

　　「沒，你該進去了。」

　　「你叫它們東西！」

　　「噓，輕點。」蒼棲怒道，「叫你滾進去，聽到沒！」

　　何振宇很不甘願，低頭吃飯。

　　蒼棲冷下臉來：「看來你是不想參軍了，這輩子最光輝的事情就是看這麼一場熱鬧，行，蹲著吧。」

　　「我這就進去。」何振宇站起來，拍拍屁股就往門裡走卻被蒼棲叫住，蒼棲表情很不好，低沉著聲音警告道：「看在你還沒進入部隊的份上，這次放過你，如果你加入了軍隊，再有下次，在你聽得到的情況下讓你的長官重複第二遍命令，就算你的長官放過你，讓我知道，我一樣把你踢出去，記住沒？」

　　何振宇沉默了一會，點頭：「記住了。」

　　見何振宇進了門，蒼棲繼續吃了兩口飯，然後拍拍身邊的衛兵的小腿：「羞恥啊，還不如一個毛頭小子。」

　　衛兵不動聲色，低聲道：「半個小時前它們已經被包圍了，長官。」

　　「……為什麼我不知道？」

　　「目前您的轄區就在徵兵處裡面。」

　　「外面就不干我的事了？！」

　　「如果蜥蜴人打進來，那就干你的事了。」

　　「臥槽！夠狠！要不要分那麼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