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致敬

　　被一頓罵蔫的蒼棲頹喪的坐在晉媽媽家的客廳中，晉學風沒有遺體，所有的遺物就只剩下他房間裡的東西和那一隻盒子，所以追悼會直接就開始了。

　　來的人並不是很多，全都是一些政府官員和記者。

　　晉學風甚至還沒從新兵營畢業，他的戰友或死或還在鏖戰，他的同學甚至剛得知他的消息。

　　這個年輕人，竟去得如此光榮而孤獨。

　　想必他的家人也是想到了這些，所以晉媽媽哭暈了好幾次，晉爸爸乾脆閉門不出，留著其他親戚幫忙招待著前來祭拜的人。

　　很多人的最終目的當然不是祭拜，他們一祭拜完，就湊過來和蒼棲攀談，企圖知道一點最新情報。

　　蒼棲感到憋悶又無奈，強忍著應付了幾個後，還是逃出了屋子，走到了居民樓樓下。

　　雖然外面普通大廈都已經百層樓高，飛車滿天，但是被包圍著的居民樓雖有加高卻不那麼誇張，樓與樓之間陽光充足，花園小池一樣不少，只是現在邊上，正在施工。

　　那是防空洞建設工程，以前再多的防空洞也裝不下全球的人，為了能夠最大安全度的保護人類，許多有價值的地方開始挖開重建，建造新式防空洞。

　　雖然是無聲作業，但還是看著讓人心煩。

　　蒼棲不顧形象的蹲在那兒看著來來往往的人，閒著無聊開始翻自己的微博。

　　微博又更新了一條：「致我戰死的和下一個戰死的兄弟。」

　　剛更新，下面評論百萬。

　　蒼棲沒看評論，看了也看不懂，她只是怔怔的盯著那句話，許久沒回過神，然後抹了把臉，長長的嘆了口氣。

　　感覺被一句話瞬間治癒了。

　　換句話說，她被自己的微博治癒了，這感覺真奇怪，她要是自己能想出這話，那蹲在這裡的又是誰……所以說微博這東西真假。

　　陸媽媽很快過來喊她吃午飯，吃飯的氣氛也很沉悶，陸續還有人過來祭奠，時不時的就要站起來迎接一下，蒼棲一塊臘肉磨掉了一碗飯，然後就再無食慾，放下筷子發呆。

　　姑姑收拾走了餐盤，陸媽媽陪著蒼棲坐在餐桌邊，沉默了一會，問道：「蒼棲啊，你以後，也要去打仗嗎？」

　　想到江漢唐死時的情景，其實她早就沐浴過戰火了，但是看著陸媽媽的眼神，蒼棲只能硬著頭皮道：「啊，我應該是不用上戰場的，這不有那麼多士兵呢麼。」

　　陸媽媽懷疑的眼神：「真的？不騙我？」

　　「不騙你，我雖然只是個上尉，但是不久就會升軍銜，到時候打仗更輪不到我了。」蒼棲信誓旦旦狀，她舉著右手，感覺自己尾巴在搖。

　　陸媽媽嘆氣：「反正你在幹什麼也不會告訴我，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她摸摸蒼棲的頭，眼神溫柔：「這是大姑娘了，你以前一個人在首都的時候我都沒這麼覺得，現在一瞅，真是長出手心外了。」

　　「那不還是您女兒。」蒼棲頭在陸媽媽掌心裡蹭了蹭。

　　「哼。」陸媽媽收回手，「今天你估計是回不去了，好好休息會，晚上該幹嘛幹嘛吧。」

　　蒼棲恩了聲，找了間客房就直奔大床，剛躺下，陸炅的電話就來了。

　　「阿炅？有什麼事？」蒼棲在枕頭上調了個舒服的姿勢。

　　陸炅選擇了視訊，表情有些疑惑：「蒼棲，地球人都那麼喜歡玩嗎？」

　　「怎麼了？」

　　「每天，每天，都有活動，聚會，購物，玩樂，各種……看不完的電影，唱不完的歌，吃不完的甜食和烤不完的肉……」

　　「噗……你現在每天這樣？」

　　「差不多。」陸炅調整了一下視頻，他身後一群少男少女正在空中花園烤肉，密封全包圍抽油煙烤爐上發出滋滋的聲音，他們都表情歡快，無憂無慮，此時正一起發出大笑聲。

　　「你要是覺得煩，可以不參加。」蒼棲想了想，又有些不確定，「我也不知道，我初中高中很……乖，不大有活動。」她有些不好意思，「也沒人喊我玩……不過現在也好好的，體驗地球人的生活不是非得樣樣都參加，知道個大致就行了，否則什麼都參加……也不大正常。」

　　「為什麼什麼都參加不正常？」

　　「太缺乏存在感和太無聊空虛寂寞，才會什麼活動都參加，一點個人時間都不要吧。」蒼棲緩緩的分析著，但又很心虛，「額，我也不確定，也可能是以前沒人喊我玩自己腹誹的，越想越靠譜而已。」

　　「好吧。」陸炅點點頭，回頭朝聚會方向喊道，「我走了！」

　　噗，蒼棲要不是躺得穩，準能掉下床去。

　　沒等她說話，一個女生已經衝過來，跑到陸炅面前抬著頭皺眉道：「怎麼好好的玩一半就走啊，你還沒吃東西呢！」

　　「不想玩，走了。」陸炅似乎還想跟蒼棲聊天，所以一直沒掛電話，但他時單方面視訊，女生看了看他腕間的手機，並不知道他在和誰通話，於是不滿的拉住他：「不行！你都付錢了，怎麼能不吃點就走，來啊，我剛烤好了雞翅！雞翅好難熟的！」

　　陸炅皺眉，想扯回手臂：「八十三個小時前剛和你們吃過烤肉，不想吃了。」

　　「你是覺得沒意思？」女生更抓著不放了，「那我們換啊，下面有幻游次元，裡面你那個極限格鬥的記錄不知道有沒有被破，我們去看看好不好？」她回頭喊，「我們吃一點去環遊次元吧！」

　　「好啊。」眾相應，笑得曖昧。

　　女生得到響應，回頭眼巴巴的看著陸炅。

　　這時候蒼棲已經坐了起來，習慣性的理了理衣服和制服，開始拿著電腦搜索環遊次元是個什麼東西。

　　原來是近十年流行起來的全息遊戲，不再是頭盔聯網，而是眾人到一個場所去進行親身體驗，比起連網來更加有真實感，也對個人真身身體素質要求更高，環遊次元根據規模大小決定場景的多少，首都的想必都是最好的，更何況是華希這樣的類似貴族學校的學生群體去的地方。

　　近十年流行起來的全民遊戲，她今天第一天聽說，可事實上她才二十來歲，還是玩這東西的黃金年齡，可見她活的多失敗。

　　「我不去，我回去了。」陸炅想抽回手，那女孩還是拉著不放，「你有什麼電話就快打完啊，有什麼急事再說，你家裡又沒事，急著回去幹嘛，每次拉你都要花大力氣，我容易嘛我。」

　　「阿炅，別讓叮叮不高興啊！否則她又要哭了！」遠處有少年的笑喊。

　　蒼棲又鬱悶了，陸炅身邊圍得都是個啥啊，她也接通了視訊，選擇申請公開影像，陸炅確定後，她的全息影像出現在陸炅的手腕上。

　　好在這少女表現得再天真可愛，好歹還是認得陸蒼棲這顆冉冉升起的新星的，此時見她瞪大了眼，盯著她結巴道：「啊，是，是你姐姐啊。」

　　蒼棲其實挺疲倦的，面容憔悴，她無力的笑了笑：「麻煩你別扯著我弟弟不放了，女孩子撒嬌可以，嬌蠻就遭嫌了，乖乖吃雞翅啊，我和弟弟有話要說。」

　　「好，好吧……」少女雖然很失望的樣子，但還是放開了手，囁嚅道，「對不起啊，我現在就走。」

　　蒼棲望向陸炅，好想摸摸他毛茸茸的頭，見他也一臉認真的望著自己，才想起其實兩人很久沒見面了，不由得笑道：「見到我有沒有覺得很奇怪？」

　　「沒有。」陸炅搖頭，「新微博看到了？」

　　「看到了，你寫的？」

　　「不，多洛格推薦的，他不知道哪裡找的幾百年前的電影台詞，無版權爭議。」

　　「就算有也無所謂，全世界都知道我不是很有文化的人，背點台詞什麼的無傷大雅。」蒼棲笑道，「好了，你最近如果玩的太多，建議還是休息一段時間，我倒不知道你這性格能混那麼開。」

　　陸炅挑挑眉：「臉，錢，權，好奇心，我一樣不少……人類社會。」

　　這精簡的概括讓蒼棲無語凝噎，她立刻明白了自己以前那麼混不開的原因，然後心安理得，長嘆：「果然各人有個人的活法，你真不虧高等級種族的名聲。」

　　「你聽說過我的種族？」

　　「……沒。」

　　「那就別亂說。」陸炅嚴肅，「我們不是那麼圓滑多變的物種。」

　　「……」蒼棲訕訕的摸摸鼻子，「好了，我午睡了，你回家吧。」

　　「再見。」陸炅掛斷電話。

　　蒼棲躺回床上，不久就進入了夢鄉。

　　晚上，她帶著陸媽媽準備的大包小包零食，又登上了飛機，但並不是前往她的徵兵辦事處，而是直接被安排飛往青藏高原秘密基地。

　　江漢唐死後那三個月，蒼棲一面「被散心」一面被派往了世界屋脊進行佈防工作，作為世界地理的制高點之一，那兒的軍事工程必須比別處快一步，再加上有「漢唐」地面防禦系統中樞控制塔的存在，結合其他幾座在世界各地被秘密建立起來的防禦塔，不用半年，全球地面防禦系統的第一步將會完成，不管功效如何，至少在戰場選擇上，他們將佔據主動。

　　他們在那兒根據地形建造了數個軍事掩體和地下工程，結合以前基於各種意圖建造起來的軍事設施，不斷更新的世界軍事佈防圖上，亞洲中部高原地區的「神女」要塞，中東地區的「所羅門」要塞，東歐俄羅斯雪原上的「頭狼要塞」，北美阿拉斯加荒原上的「自由」要塞等數十個要塞正在拔地而起初見雛形。

　　它們與設立在世界各地的眾多中樞控制塔相互呼應，能在需要的時候產生能量共振，對身後的城市和地區進行全方位的火力掩護，從而將敵人能夠行動的範圍壓制在那些環境惡劣，渺無人跡的地方。

　　當然，對於人類戰士來說，那些地方的環境也同樣不好相與，但是在軍方已經盡最大能力保護人類文明的情況下，在荒原上打仗，遠比在城市裡好。

　　冰島的遭遇戰，就是初見成效的表現。

　　但也因為在那裡的遭遇戰，各地的要塞和基地，都需要再次進行檢查和鞏固，蒼棲自然義不容辭，在結束了檢查後，她將直接被派往一個新兵訓練營，兼任教官和顧問。

　　緊急訓練結束的老兵已經成批的被裝上車輛運往各個要塞，可是戰報表明，如果不加速新兵訓練，這些老兵將會被極快的消耗掉。

　　形勢，很不樂觀。敵人根本沒有給我們時間，或者，我們偷到的時間，還不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