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協議

　「我們的科技太落後了，差距太大了。」散會時，一個老教授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嘆息。

　發現的結果讓人感到沉重，百年來的科學觀測，人類發現了不少類地行星，觀測和探查慢慢的進行，但從未有像今天這般在億萬行星中發現一個不懷好意的文明的可能。

　戈達爾星的科技遠超人類，說不定他們早就看到了人類，一直準備著，最近才開始行動。

　想到敵人可能花費了幾百年時間準備，一點一點摸清己方的情況，然後在獵星出發後直接掐斷人類的第一支太空部隊……

　簡直是百年前第二次世界大戰偷襲珍珠港事件的再現。

　不同的是，這次的受害者，成了全人類。

　手足無措，至少蒼棲是這麼感覺的，但顯然，更多的人找到了更多的事去做。

　「原計劃肯定要修改，沒想到敵人就在近旁。」事後的短小會議中，來自美國的五行上角洛倫佐將軍總結，「宣傳進度需要加快，我們要有足夠的時間全球募兵和訓練新兵，舊式的軍隊完全不足以適應新式的戰爭，這是一次顛覆性的改革，我們需要更多的年輕人，年輕的思想，年輕的技術，一切結合了科學和想像的科技……」

　「但不能沒有實際。」有人道。

　「對，但不能沒有實際。」將軍道，眼睛望著顯示著星球的視頻，眼神悠遠，「全世界各個軍校已經開始了秘密選拔，但是無論如何急切，從溫室到戰場的過程，絕對不能鬆懈，至於前面的所有嘗試……」

　他手指敲敲桌面，低聲，但堅定的道：「就讓我們這些老骨頭，先去試試吧。」

　作為在場最年輕的人，蒼棲看著講台上這個長得很洋氣的金發中年將軍，他修長的手指在桌上的電腦上指點間，在場所有的將軍手中的電腦上都收到了一份協議，上面的內容，嚴肅而詳細，完全就是一份生死狀。

　用電子筆和指紋簽下了協議後，將軍們發送了文件，沒有人猶豫，也沒有人提出異議。

　蒼棲舉起了手。

　「有問題嗎士兵。」

　「對不起，洛倫佐將軍，我沒收到協議。」蒼棲道，她的英語還帶著點口音，但好歹人家聽懂了。

　「急什麼姑娘，」將軍笑道，「說不定以後站在我這個位置上讓別人簽協議的就是你了。」

　蒼棲很不好意思：「但我畢竟現在坐在這。」

　「確實，你也坐在這，雖然只是個中尉，但畢竟還是軍人。」將軍點頭，「那麼姑娘，你願意擔負這份責任嗎？」

　蒼棲想也沒想就點頭：「那當然了。」

　「那麼，簽名吧。」手指一動，蒼棲也收到了協議。

　她倒沒有多想，簽下了協議後發回，將軍立刻宣佈會議結束，散場時她收到陸炅的信息，他已經到校。

　一看時間，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十點。

　鐘有道似乎很想在陸炅的身邊同學中都安插一兩個人來保護加監視，但是考慮到各方面原因還是作罷，他以為最關鍵的障礙是人選問題，沒有可靠的卻那麼低齡的人，也沒有低齡的但那麼可靠的人。

　其實蒼棲有一點沒說，但她覺得說了以後鐘有道該絕望了。

　蜥蜴人施特夜探那晚她就知道，陸炅想瞞著大家做些什麼，那是灑灑水的事情，所以他可以無視任何監視，甚至能夠無視自己。

　這一點讓她驀然的有些難受。

　她直接在基地的休息室睡了一覺，到了下午四點，起來開車去接陸炅放學，雖然飛車自動定位，但她還是下意識的看著四周的環境。

　沿途的房屋充滿了金屬質感，出於流行，大部分房子的外面都掛上了植物架，更多的大樓都會在幾層後造一個露天平台，設計成各式的花園，用以引導飛車停放和美化，久而久之，半空中出現參天大樹那毫不稀奇。

　看過了戈達爾星球，回過頭看半空中的梧桐大道，蒼棲忽然有一種幸福又蒼涼的感覺。

　百年前地球的環境惡化，讓人類有種要到世界末日的感覺，經過那麼久的努力和保護，現在的地球，真的很美。

　她看到半空露天平台上有人在喝咖啡，下面人們密密麻麻的走，天上比飛車還高的是幾隻飄飄搖搖的風箏，耳邊飄過的是孩子的笑聲，人類生活祥和而安寧，就算內在多少黑暗和血腥，那都是人類的生活。

　她不知道，也想像不到，有一天，這兒遍地戰火。

　「蒼棲，往下看。」西弗爾突然道。

　蒼棲往下望去，微微眯眼，右眼上的鏡片放遠了視野，她看到好幾組巡邏警察開著防暴車路過，其中有幾個技術員在路邊架設一根根金屬質感的柱子，上面有著小型器械，發出點點藍光。

　「新研發的投影掃瞄儀，低分辨率的初級儀器，但好歹能一下看出是不是人類。」西弗爾道，「全球同期架設，不巧正在我們的白天，什麼理由都沒用了，等著民眾的各種猜測吧。」

　「猜就猜吧，遲早真相大白。」架設是街區制的，足可以看到整個街區都在設立，對於政府莫名其妙的活動已經見怪不怪，並沒有多少人圍觀。

　「他們要進門，要過路，要使用公共交通，就必須經過那個門，這毋庸置疑，又一次有關人權的爭吵要開始了，好在這一次，不再是國家之間互翻白皮書。」

　「呵呵。」蒼棲誇張的笑了一下。

　學校到了。

　公共校車停在校門口，有些學生上車了，有些學生則坐在校門口旁邊的露天休息區裡面等待，蒼棲開著飛車報上了車號和接的人，於是到校門口的路上沿途的信號燈一路閃爍，引導著她挺停到了門口，陸炅接到通知，已經等在了位置上。

　蒼棲下車又看了看陸炅的學校，這次可顯得熱鬧了不少，電子條幅不斷閃爍，各種標語顯示著歡迎和祝福。

　陸炅上前習慣性的拉住了蒼棲的手，沉默的站在一旁。

　「上學的感覺怎麼樣？」忽然就成了家長，蒼棲感覺很新奇，笑眯眯的樣子極為慈愛。

　陸炅聳聳肩，還沒說話，旁邊傳來叫聲：「陸炅！陸炅！」

　是一個極為明媚漂亮的少女，她跑過來對陸炅笑道：「陸炅，你這就回去嗎？不跟我們一起玩？」

　似乎這時候才注意到蒼棲，笑眯眯道：「你是陸炅的姐姐嗎？姐姐好！我叫晶晶，是陸炅的同學。」

　「啊哈哈，好。」蒼棲低頭問陸炅，「你同學喊你玩，不去嗎？」

　陸炅眨眨眼，半晌才慢吞吞道：「不。」

　晶晶很失望的樣子：「啊，可是大家都去。」說話間，眼睛還朝兩人相握的手不斷瞟著，過了會兒道，「你們感情真好，我鄰居家也是姐弟，成天吵架。」

　「是嗎？」蒼棲隨意的問了一下，捏捏陸炅的手，想了一想還是勸道，「陸炅，要不和你同學去玩玩？」一邊低聲問道：「你不是要體驗生活嗎？」

　陸炅還是搖頭：「我問了玩什麼。」

　「玩什麼？」蒼棲真不知道現在的孩子玩些什麼。

　「什麼聖戰，極限球賽，味蕾對抗……」陸炅掰著手指頭，「我以為玩應該更有意義一點。」

　蒼棲想像不出他列舉的都是些啥，只好問道：「更有意義的是指什麼？」

　陸炅不再搭理又拉了一個人邀請的晶晶，轉身眯了眯眼，嚴肅道：「戰鬥技巧，都是從小培養的。」

　「……」

　路上，蒼棲終於意識到陸炅和其他十來歲小孩的不同之處在哪，現在的孩子都早熟，十三歲應該是最叛逆的時候，相比之下見著家長就上來拉手手的陸炅就顯得有些過於乖巧了。

　不過看情況，陸炅還是很受歡迎的，因為他一上車就把手機扔給了她，讓她處理所有新同學發來的信息……

　還真有不少小女生羞羞答答的發來信息，各種邀請和話題，看得她一路都在嗤嗤發笑。

　「這個直接問有沒有女友耶！」蒼棲一點沒有**意識，拍拍陸炅的肩膀指著發信人的頭像，「這姑娘好漂亮，你不考慮一下嗎？」

　陸炅看都沒看一眼，只是皺眉：「全部隔離開。」

　「啊？什麼隔離。」

　「不要過多交往。」到家了，陸炅下車前看了她一眼，皺眉道，「有你就夠了。」

　蒼棲騰的紅了臉。

　十三歲的小男孩樣，說這話的語氣又嚴肅又認真，可平白的就讓人有害羞的感覺，蒼棲摀住發熱的臉鬱悶得跟下車：「你能不能換個說法，好曖昧啊！」

　「噗！你想多了！」西弗爾設定了自動停車，聞言笑道。

　「什麼想多了？」多洛格站在家門口迎客，他還戴著耳機，雖然隨口一問，表情卻並不輕鬆，「蒼棲，你得出馬了。」

　「怎麼了？」蒼棲隨手拿了個蘋果啃著。

　「我就說，世界上不乏隱士高人……」多洛格無奈道，「有人入侵了基地服務器，看到了一點不該看到的東西，幸好我為了以防萬一，留了消息，把他們引到我這，讓他們如果發現了什麼，就來問我，然後，就一天時間，我們名單上有記錄又沒抓到的十幾個大神或組織，就他媽的全找上門了……沒把我累死！」

　「……很多嗎？」蒼棲還是沒明白事態嚴重性。

　「BOSS，想一下，本來全世界固定幾個人知道的事情，突然之間就被一群來歷不明的人知道了，而且這些人還掌握了最強的網絡力量，可能只要他們想，某一天你一醒來就發現別說最大的門戶網站，就連最名不見經傳的小網站上都掛了蜥蜴人的圖片了！」

　蒼棲想了想，還是道：「不，不會吧？他們至於麼？」

　「你能理解黑客為什麼這麼熱衷於技術嗎？」

　「不能。」

　「那就別質疑我的假設。」多洛格一副不堪受辱的樣子，「你絕對沒我權威！」

　蒼棲聳聳肩，覺得多洛格說的要是真的，那確實挺可怕，於是問：「那你說要我出馬……」

　「我留言是以聯合國特保科的名義，你是科長當然你去處理。」

　「擦……你就說怎麼弄吧！」

　「視頻會議。」多洛格道，「你需要實時解答。」

　「那我需要和上級申請過才行。」

　「他們已經同意了，鐘將軍表示，如果可以，請儘量拉到這一部分網絡力量。」多洛格五隻手指都綁著感應線，那是用來虛擬操作的，此時敲擊著桌面，滿臉噴薄欲出的激動，「這是一個機會！如果那群桀驁不馴的牲口能夠聯合起來……我的天那，自從地球上有網絡以來，幾百年都沒這樣的事情，如果讓我遇到了……哦不，我即將遇到……天，我的心臟會承受不住！」

　蒼棲想了想，有一咪咪激動，畢竟感覺還是略遙遠，略虛幻，只是看多洛格激動的樣子，覺得有點緊張：「我，我怕我說不好。」

　「說不好也得說！」多洛格拍著她的肩膀，「老實說，說不定十個你都沒他們一個聰明，所以只要把你樸實傻缺的樣子完美展現，他們會被你感動的！」

　「……」蒼棲無語，氣悶，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只好吸口氣，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