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章 趕集去

　小米幫著葉德全將賣剩的豆腐跟豆干全都收拾好了，這才張羅著准備晚飯。嗄汵咲欶

　廚房裡吊著一掛豬肉，想必是吳氏收攤回家時順便買的，灶邊的菜架子上剩一把通心菜，她過去翻了翻，才發現角落裡還有半袋山蘑菇。

　原來王嬸昨天推辭不得，端了一鍋豆漿回去之後，估計心裡實在過意不去，沒過多久便讓小雷送了半袋鮮蘑菇過來，說是大雷在桃林裡摘的，松嫩，吃著口感也還行。

　葉小米斟酌了下，便提議讓葉德全打點一道鮮蘑豆腐湯，炒一盤通心菜，再來一道鹵香豆腐干。

　沒錯，是葉德全主廚掌勺，而她在旁幫忙打點雜活。

　小米自己是有廚藝不假，但是這個時候還不好完全展露出來，懂得石磨、豆漿這些新鮮玩意原本就已經夠讓葉德全吃驚了，要是再讓別人知道自己廚藝了得……

　嘖嘖，她可不敢擔保自己不會因此被人誤會成是鬼神附體，所丹，該低調時就還是盡量保持低調吧。

　炒通心菜是家常菜，不用說葉德全也能做到得心應手，畢竟他同這些鍋碗飄盆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經驗那是十足的有，盹豆腐蘑菇湯這個僅需稍微點撥一下，他很快就能領悟過來，倒是這道鹵香豆腐干該如何下手，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葉小米讓他先將另外兩道菜料理起來，自己往廚房裡搜了一下，所幸還是讓她找齊了八角、茴香、花椒、茱萸、陳皮五味香料，便用一個小布袋裝好縫了起來，自己蹲在另外一旁的小火爐邊負責熬鹵湯。

　葉德全先從鮮菇豆腐湯下手。

　先將豆腐切成薄片，用沸水燙過以後再撈上來，暫且擱在一旁大盤子上。

　跟著山菇切成小丁，架上大鍋，放油燒至六成熱時，爆香蔥花，再加蘑菇丁煸炒片刻，倒入素湯燒開以後，將先前燙過的豆腐片放入素湯裡溫火燒開。

　雖是頭一回烹調這道清湯，但葉德全的動作如行雲流水熟稔至極，一看便知道是個中行家。

　而灶上那鍋湯品還未加任何調料，豆腐的清香便已經混著蘑菇的鮮嫩氣息飄滿整個廚房。

　葉小米忍不住深吸一口香氣，抬頭望葉德全專注於做菜時認真的神情，映著爐火，高大威猛的形象微微散發出了一絲異樣的魅力來。

　她蹲在一旁熬著鹵湯，忍不住回頭瞄了門外閒坐納涼的吳氏一眼，見她臉上似乎也有一絲溫和，心裡驀地明白幾分想必像吳氏這麼驕傲的人，當初願意嫁給山農出身的葉德全，並且一路走來都這般不離不棄，十有*也是因著這份魅力使然。

　正想得出神，頭頂上猛地傳來一陣「呲呲」聲響，卻是葉德全將蘑菇豆腐湯上了鍋，開始在炒通心菜了。

　通心菜可以說是最最平凡的家常菜，基本上人人都會露這一手，但是個中滋味，卻又各不相同。

　此前葉德全也炒過幾次，每一次都讓她吃得意猶未盡，就是因為往往這種看似最簡單的菜式，最是考究廚子的手藝。

　鍋要熱、油要燙、火要猛，這三種缺一不可，炒出來的通心菜才能蒼翠依舊，同時又能保有那份清脆爽口。

　等他這邊將通心菜煸炒好了上盤，小米這邊的鹵湯也熬得差不多了，她讓葉德全挑了幾塊豆干切成三角狀，再把那吊豬肉花白切片，一起倒入了鹵湯之中細火熬制片刻，等到上桌時，石頭他們已經全都等得一臉迫不及待了。

　「好了，吃飯吧。」葉德全笑著說了一句，跟小米兩個各自落了座。

　看到桌上的飯菜，大妞口水直咽，雖然看起來跟平常時的家常菜沒什麼兩樣，但是今天多了豆腐跟豆干兩樣新鮮食材，對於新鮮東西，作為孩子總會多出幾分新奇。鮮蘑豆腐湯清香陣陣，鹵香豆腐干醇香濃郁，整個飯桌因多了這兩道菜，無處不散發著誘人香味。

　葉德全一落了座，石頭仔跟大妞兩人就忍不住開始提筷夾菜了，吳氏一面起身到櫥櫃裡幫葉德全拿酒出來，一面不忘回頭叮囑道：「悠著點吃，等下別噎著了。」小米只安靜的端起碗來，就著大米飯細嚼慢咽，她跟葉德全的心裡其實是一樣的，作為廚師，最痛快最開心的事情，無異於看著別人喜歡上自己料理的菜式。

　「鮮菇滑嫩，沒想到這豆腐跟它比起來，還要更細軟幾分，味道也很獨特。」葉德全小酌半杯，又夾了一塊鹵肉嚼了起來，跟著又忍不住出聲贊道：「肥而不膩，又有嚼勁，比過年時鹽滯的咸豬肉要好吃多了，拿來送酒也合適。」

　吳氏坐定身子，聽了葉德全這話，也跟著起筷夾了一塊水煮豆腐細嘗起來。

　「嗯，味道還行，我就喜歡清淡些點的，這道小蘑菇湯倒是挺符我的口味。」

　說了這句，她又順口嘀咕一句：「原來這豆腐跟豆腐干還要這樣料理才好吃啊，看來大雷他娘估計要白忙活了。」

　小半挨著她坐得比較近，耳尖聽到這話，連忙問是怎麼回事。

　吳氏嘟囔半天，她才聽明白王嬸白天出門洗衣服，看見吳氏在擺攤賣這些東西，街坊鄰居見了面不幫襯實在不好意思，就只好過去買了些豆腐跟豆腐干，包在大荷葉裡帶回家去。

　葉德全插話進來：「這玩意連我都沒料理過，剛才要是沒米丫頭在旁邊說幾句，估計忙活到現在還不知該從何下手呢」

　小米連忙放下碗筷，說了句：「我去給王嬸說一聲。」跟著就風急火燎跑了出去。

　王氏平常時對她不錯，以往家裡有好吃的東西都會塞點給她，也從不像別的人一樣當她是個傻子看待，這份情說什麼也不能忘。

　王氏一家這個時候還沒開飯。

　小雷他爹葉永順跟葉德全一樣，也是個愛酒的，這個時候干了一天農活，正坐在小桌前就這一碟花生米慢酌幾口。小雷則抱著他家春嬌蹲在石階前面邊喂著它吃草，邊喃喃自語不知是在說啥。

　至於王氏跟大雷兩個都不在院子裡面看著廚房炊煙裊裊，估計是在忙活著張羅晚飯。

　「永順伯。」葉小米一跨進小雷家的院子，便婁聲喊了起來，聲音清越。

　葉永順一家人在葉家莊裡都是有口皆碑的，除了愛調皮搗蛋的小雷外，他們老夫老妻都是以熱心腸勤懇出名，而大雷更在莊裡後生一輩被人認可，人雖然木訥一些但尊老愛幼又手腳勤勞，贏得好評一片。

　「咦王嬸不在家麼？」她站住腳步。

　葉永順放下酒杯抬頭看來，見到是她，連忙應了一聲，跟著再熟絡的開口問：「喲，米丫頭啊，怎麼這時候有空過來坐的，是來找我們家大雷的嗎？」。

　唔…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說以前的她經常犯花痴跑來這裡找葉大雷？！

　圃仔，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葉小米沒搭上話，倒是王氏從廚房裡探出頭來笑著招呼道：「在呢在呢，是米丫頭吧，快坐快坐，小雷，幫姐姐搬張凳子出來。」

　又問：「吃飯了沒，要不就在嬸子這邊扒幾口吧？」

　「不用不用。」她連忙道明來意：「我聽舅媽說嬸子今天也買了豆腐豆干怕是還不知道該怎麼料理好，我就順便過來看看，嬸子是在下廚了？」

　「可不是嘛。」王氏回應道：「我在這邊正想著不知該從何入手呢，沒想你就來了。」

　邊說著話，邊放下手頭的工作迎了出來。

　葉永順打趣的道：「哎呀都說女大十八變，今兒個看到這米丫頭，我才算是信了這話。雖然現在豆腐豆干還沒吃上不過這豆漿你永順伯可是嘗了，味道真心不錯不知你這小腦袋瓜子是怎麼想到用石磨來磨豆奶的。」

　「可不是嘛！」王氏也幫著誇起來：「這孩子，真是個好閨女。」

　小米被他們一人一句誇得不好意思，連忙將功勞推給吳氏：「大伯嬸子你們過獎了，這些原先只是我隨口胡說的，還是舅媽心細覺得可行，才會任由我胡鬧一回。

　又連忙岔開話題，轉而望向王氏道：「我來幫嬸子忙吧，這豆腐、

　豆干說開了，也不難料理的。」

　吳氏連聲應好，領著她一起進了廚房。

　就說怎麼這個時候在院子見不到大雷，原來他蹲在廚房裡正幫王氏燒火做飯。此時見到葉小米進來，他抬頭一看，登時愣了一愣，繼而才笑笑打了一聲招呼，跟著又埋著頭不說話了，只一股勁的往灶膛裡添柴。

　葉小米也不多話，直接問了王氏幾句，了解到他們一家喜歡吃辣的東西，便教了紅燒豆腐干的做法，又見她砧板上放著幾條絲瓜還沒切片，便提議說不如料理一道絲瓜豆腐湯。

　有了她指點這幾句，王氏方才了悟過來，不由連連道謝，不多一會見她推辭說要回去，又直道她乖巧伶俐，倒忘了她以前呆呆傻傻的樣子。

　走到院子的時候，葉永順也站起身來送客，熱心的問：「米丫頭，要回去了？不多坐坐？」

　「不了不了，我這就回。」小米笑笑回答，心裡卻在盤算著自己的小九九。

　一如今豆腐、豆干雖然已經發明出來，但是人們好像都不清楚應該如何料理，長期這樣下去，生意肯定大受影響，所以想要打破現在這個僵局，如今就只能另尋別徑。

　「哎呀，我怎麼忘了，山不過來，我就過去呀。」她的腦海突然靈機一閃，像是找到了法子。

　沒錯，山不過來，我就過去，如今無論是莊子裡還是小鎮上，豆腐這幾樣都是屬手新鮮物品，短時間內名聲打不出去，自然也就無人問津。

　她聯想到自己前世當廚師時，酒店裡的食材供應全都是靠專員出去采購，那換句話說，她只要將這些豆腐推銷給專門開飲食生意的酒樓食肆，何愁會沒有門路呢？真笨！

　小米一拍腦袋，邊興沖沖的出了院門。

　誰也沒有注意到灶台一旁幫忙燒火的大雷盯著她遠去的身影看了半晌，直到手指不小心被火燙到才恍恍惚惚回過神來。

　不知是因為火光太旺清空是什麼原因，他的臉頰，直到開飯之前，都殘留著一抹淡淡的嫣紅。

　葉小米一踏進門，就把自己心裡的想法告訴給了葉德全他們兩個聽。

　吳氏思量片刻，率先開口贊成：「這個法子我覺得行，豆腐、豆干這些都是新鮮樣物，我們放在鎮子上擺攤，看的人多買的人少，倒不如直接將貨運到人家飯館裡去，他們那有廚子，興許識貨，就算是認不得，到時米丫頭提點兩句，估計也能將這幾味菜式做得出來。」葉德全也覺得可行，直接拍板下來：「那好，吃飯吃飯，都先吃飯，吃完飯後我再到牛伯那裡借架牛車過來。」

　很快月至中天，夜漸漸深沉起來，莊子裡連狗吠聲都消停下去，吳氏孤身一人擺了近一天的豆腐攤，晚飯過後便開始哈欠連連，小米也算奔波一天，很快也感到陣陣困意襲來。

　因為考慮到明天一早還有很多事情要辦，葉德全便催著她們先回房去，自己則泡了兩桶黃豆，忙活一陣之後，也跟著洗洗睡了。

　這一大家子一直睡到第二天四更左右，吳氏早早便下了床，過來草屋之便叫醒小米該准備去趕集了。

　在葉家莊附近有兩個集鎮，楊集較近，離著七八裡路左右，何集則要遠些，相距不下十五裡遠。小米跟葉德全上回擺攤去的是楊集，地方小了一點，但是好在路途近，不過這一次趕集，目的不是想去擺攤，而是打算尋找一家酒樓作為長期合作伙伴，自然要往地方大一點的何集去。

　推磨、榨漿、點鹵、壓板，又是如此一系列流程緊接下來，等到最後一屜豆腐凝好，天已經蒙蒙見亮了。

　石頭仔估計是被吳氏的大嗓門吵醒，這時候也跟著下了床，揉著惺忪睡眼站在門口處喊娘，葉德全跟吳氏那邊正忙著把東西搬上午車，根本沒心思去搭理他，還是小米連哄帶騙才將他又說服回去繼續睡覺。

　所有東西全都備齊了，吳氏又到隔壁請來老寡婦秋婆婆，勞煩她幫忙照看一下家，別讓石頭滿莊子去瞎蹦醚。

　交代完了種種瑣碎事，這一行三人才趕著牛車下山去了。

　走了約莫有一個多時辰，卯時初才終於趕到何集，這時候天已經大亮，太陽掛在樹梢頂上，小鎮裡大街上熙熙攘攘都擠滿了人，各種歡聲笑語此起彼伏。

　說起來這還是葉小米穿到古代之後第一次出門逛街，心裡便不由得對周遭的一切新鮮事物都充滿了好奇感。

　原本她還以為古代集市一定是跟電視劇裡演的那樣五花八門琳琅滿目，誰知現在看到才發現其實不然。整個何集可以說是規劃合理，什麼地方設為肉菜市場，什麼地方分布商鋪建築，以及什麼地方留出作為公共場地，全都銘文條例標注好的，要是誰敢隨處擺攤或是違規建築，官府的人立時就找上門。

　他們此行主要是找酒樓合作，自然是往商鋪區去，葉德全說這何集上最好的酒樓是明月軒，大概意思就是說它老字號，而且還是全國連鎖，因此他們也就不在別的地方逗留，直接將牛車趕到了明月軒樓下。

　才進了門，立刻就有店小二應了上來，點頭哈腰，不像大多穿越小

　說裡面提到的那樣，見到窮人進來便先一陣熱嘲冷諷，而是笑呵呵的客氣問道：「三位客官，可是要點什麼？」小米抬頭打量一下這家酒樓，見到店裡擺設並不甄顯奢華，卻又打點得處處別致，可見管事的人眼光獨到，而店小二彬彬有禮從不以貌取人，又能看出店家管理妥善，還沒談起生意，心裡已是突生好感。

　對於這種人情交際，此時此刻自然是要派出葉家莊辯論好手吳如花童鞋上場。

　吳氏臉上帶笑，拿捏好腔調開口詢問：「這位小哥，我們今兒個帶了些鄉間食材，專程來貴店推薦一下，不知掌櫃的可在不在？」

　既然是談生意，店小二顯然還不到分量。

　那小二聽到吳氏這話微愣一下，很快才反應過來，連忙招呼道：「幾位客官先做一下稍等片刻，我這就去請掌櫃的。」說完將抹布甩上肩頭，往後堂裡拐了進去。

　不到半盞茶功夫，就見大廳後院的正門走進來一個年近五十的男子，留著小羊須，身材微微發福，面相倒是看著挺和善的，身後跟著適才招呼他們的店小二，想必，前頭這個就是這家明月軒的掌櫃了。

　那人走至跟著，朝著葉德全拱了拱手，道：「三位有禮，免貴姓陳，正是這家酒樓的掌櫃管事。敢問這位小哥，可是有什麼新鮮蔬菜上門推薦？」

　聽這話，顯然是見橡了這等場面。

　葉德全學著鎮上人還了一禮，回答說：「陳掌櫃好，也不算是蔬菜，是幾樣豆制品，想來掌櫃的見了便知。」陳管事哦了一聲，想了想，點頭道：「那幾位隨我這邊來。」說完將小米一猝人請到大廳裡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