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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男,摸哪裡》第15章
第五章

 尤司令看沈淺的目光太過灼熱,導致秦政也不得不多看幾眼。

 「秦爺爺。」於橙從後面拍了拍秦政一臉笑嘻嘻。

 秦政受驚轉頭,見是於橙,臉上笑得跟花開一般燦然,他樂呵呵又慈祥地說:「橙橙,今天很漂亮啊。」看了看周圍,也不見秦昊的蹤影,「昊昊呢?」

 「不知道。」於橙攙著秦政,一副乖乖女的姿態,見到尤司令,禮貌地點點頭,「尤伯伯好。」

 尤司令特喜歡於橙,一來她嘴甜,人又活潑,如果他兒子尤然能跟她在一起再好不過了,正好性子能互補一下。可惜他這兒子……他又忍不住朝尤然那方向看去。

 於橙順著目光看去,帶著諷刺地笑道:「尤伯伯,那個是沈淺呢,你未來的兒媳婦。」

 秦政一怔,「啥?然然的交女朋友了?」

 「爸,那個就是然然的初戀。」尤司令略有無奈。

 秦政知道尤然迷戀他的初戀是那次交通事故以後,警方本來是想處罰尤然未上高速公路超速行駛,被秦老爺子給壓了下來,後來警方又調查發現,這根本不是意外車禍,而是人為。

 這可了不得,是什麼原因,讓他這正在人生巔峰的寶貝外孫想不開?要知道飛行學員能畢業以後前途無量,加上尤然有父親做後盾,可以說以後的前途是光明一片。在這種情況下,還想不開?

 秦老爺子找尤司令談了起來,誰知尤司令告訴他一個荒唐事。竟然是得知他初戀死了,覺得她的死都是他一手造成,想不開?氣得秦老爺子枴杖直直地跺,男人因以事業為重,怎能為個女人要死要活?沒學到他父親半厘半毫,倒學到他母親的兒女情長。

 秦老爺子以為錢是萬能,他喜歡於橙,一來這女孩不差,二來家事好,三來,以前一直覺得她和尤然般配,如此他承諾,他家的人娶了於橙,將會得到他百分之八十的財產。

 這無疑是對尤然說的。秦老爺子就一個養女一個養子,養子家的那孩子去了國外,養女家的就尤然,近水樓台先得月,機會多很多。

 偏偏,這樣的條件打動不了他這個固執的孫子,不僅不娶,還說了一句讓秦老爺子氣得渾身發抖的話。

 「外公,你不知道,我這一輩子只想要一個女人,是她讓我知道被依賴的感覺,是她讓我知道家的溫暖,我已經沒有多少的溫暖給別的女人,我不想去毀了另一個女人,讓她不幸福。」

 「感情是培養出來的,你怎能這麼武斷!!」秦老爺子又開始跺枴杖了。

 「那我爸爸和我媽媽為何培養不出來?」尤然反問一句,讓秦老爺子緘默不語。尤然當時眼已經瞎了,什麼也看不到,但他的目光卻還是如曾經一般柔和,他說,「外公,感情是可以培養,只是要是心裡填滿了曾經或者內疚,只能傷感到另一個無辜的人。我的所有喜怒哀樂已經不在我身上……」

 秦老爺子不說話,倒是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尤司令說:「爸,你就依著他吧,他現在這樣……也好。」

 秦老爺子想起那年事故以後,一直盲「人生」的尤然,心別提多酸。

 後來尤然打電話給他,說願意治療的時候,還以為是看上哪個小女生了,心裡不斷嘲笑這小子終於覺悟當初的想法是錯了。可是沒想到啊,沒想到,尤然為來為去,還是那個女人。

 「這次你想怎麼做?」秦老爺子目光一直定在沈淺的背影上,淡淡地問了一句。

 「爸,然然可不是當初任由我們擺佈的然然了。」

 「呵呵,有點,然然對那女的佔有慾很強。瞧……」秦老爺子嘟了嘟嘴,臉上帶著不深不淺的笑意,「別的嘉賓都是女的挽住男的,偏偏然然是攔著那個叫沈淺的女人。」

 沈淺抖了抖身子,想甩開尤然伸在她腰間的手,但表現的又不能太明顯,畢竟尤然在帶她介紹他的朋友。

 沈淺一直在想,佛看金裝,人靠衣裝果然沒錯,那些上流社會的人長得其實也很普通,可穿上名牌衣服,這人的感覺也就跟著成為上流人士,像尤然這種樣貌俊俏的男人,不靠衣裝也能把自身的氣質發揮到淋漓極致,還真是少。

 「陸子昂?」尤然盯著前方那香檳酒桌旁,著一身黑色禮服,身形修長又獨斟自飲男子,輕喚了一聲。

 那男子轉頭過來,眉目深邃,臉上的五官好似上帝精心雕琢般俊朗。他朝尤然走過來,輕笑:「好久不見。」

 「你也是。」尤然也很有禮貌地回了一句。

 陸子昂隨意把目光朝沈淺睹了一眼,並沒有停留多久,「你真專情。」

 尤然從旁邊的桌上拿起一杯香檳酒,抿了一口,隨意說:「聽說你要結婚了?怎麼沒見到弟妹?」

 陸子昂頓了頓,原本意氣風發又傲然的臉,一下子暗淡下來,但笑:「鬧了點脾氣,過幾天就好了。」

 「她沒在船上?你還真捨得讓她鬧脾氣兩個月多?」尤然何其瞭解陸子昂的為人。

 「明天船在馬六甲停泊,我就下船,不勞你操心。」陸子昂多看了沈淺兩眼,再把目光轉回,調侃一句,「你夠『性』福的。」

 「怎麼?你不『性』福?」尤然反問一句。

 「你不知道我早在五年前就信基督教了嗎?婚前不能幹壞事。」陸子昂淺淡地呷了口酒,「所以只能喝喝酒。」

 「我可不信你這麼虔誠。」

 「是啊,就因為不夠虔誠,她鬧脾氣,說我禽獸。」

 沈淺聽得一愣一愣的,感覺這兩位關係匪淺,什麼話都敢說。尤然反笑:「她還沒看清你,不知道你是禽獸不如嗎?」

 「我想這話,該是沈女生對你的評價吧?」沈淺猛點頭。

 尤然哭笑不得,俯在她耳邊說:「我哪次不是很賣力?竟說我是禽獸不如?那下次我更努力點可好?」沈淺臉色羞紅,對於尤然如此公然齷齪行為實在羞得想鑽個地洞不去見人。

 沒想到這陸子昂反而見慣不慣,只是擺擺手,「你們繼續,喝酒喝多了,到那邊休息休息。」

 「好。」尤然保持他優美地微笑,點點頭。

 陸子昂也露出他俊朗的微笑,去了旁邊的沙發上。

 沈淺轉頭多看了幾眼,總覺得這男人不是很開心撒,尤然掐了下她的腰際。沈淺倒吸一口氣,怒瞪他,「你想幹嘛?」

 尤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羞答答地說:「這裡人多,晚上再干。」

 沈淺記得尤然曾經說的話,哪天邀請他再來一次那啥那啥,暗號就是「你想幹嘛」。可……可這句話是她說得最頻繁的口頭禪。

 「說起來,你和那個帥哥很熟嘛?貌似他有點認識我啊?」

 尤然臉一紅,有些尷尬地轉移話題,「今天的餐食很豐盛啊。」

 沈淺當即白了他一眼。這點伎倆,她心照不宣。

 訂婚典禮遲遲沒有開始,賓客們都開始議論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尤然不禁蹙起眉,臉上表露出不好的預感,他叮囑沈淺在原地不要亂跑,他去去就回來,沈淺點點頭,看著他進大廳後台跑去。

 她望向四周,都是些面生的人,也不見其他人。她只好走到坐在旁邊沙發的陸子昂身邊,坐了下來,「你是尤然的朋友吧?」

 陸子昂稍稍抬起眉梢,挑了下眉。

 「那個,你以前認識我嗎?」

 「不認識,你和尤然在一起的時候,我出國了。」陸子昂放下酒杯,睥睨一眼,神情帶點慵懶。

 沈淺一愣,喃喃自語,「我還以為你對以前的我有點熟悉呢。」她本想套出點關於自己以前的點點滴滴。

 「我知道你失憶了。」陸子昂淡笑:「尤木頭真是專情,這麼多年,對你真是一心一意啊。」

 「我也沒找別的男人。」沈淺有些囁嚅地說。

 陸子昂一愣,「撲哧」笑了起來,「你這樣子,很難想像把尤木頭推倒的猛女。」

 「嗯?」

 陸子昂突然說:「你不知道?你們的第一次是你撲倒尤木頭的嗎?」

 沈淺臉色發青,合動著嘴唇半晌也說不出話來,這……她還真不知道,只是,尤然怎麼什麼都跟別人講,這個也太害羞了。

 她紅著臉,整理下自己的儀容,「我先過去了,等會兒還要參加訂婚典禮呢。」

 陸子昂雙手交叉,一腳翹起交叉,撇下嘴,「這訂婚典禮可能不成了。」

 「啊……怎麼說?」

 「新郎沒了,還有訂婚典禮?」

 「什麼?秦昊不見了?」

 「借我的直升飛機,假扮成我的人,飛走了。」陸子昂捏了捏額角,有些疲憊地說,「你繼續等吧,我酒喝多了,回屋休息一會兒。」說著,起身離開。

 沈淺錯愕不已。這時,尤然正從後台出來,走到沈淺這裡,面容有些嚴肅,「這下鬧大了,秦昊消失了,這訂婚典禮得取消。」

 沈淺一臉擔憂,看著絡繹不絕的賓客,總覺得這樣很不妥。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如此一出鬧劇,以後很難下台,會成為這些無聊上流人的噱頭。

 看尤然這表情,似乎也八九不離十知道這是鬧到最後的結果,安撫著他,拍拍他的手背,然後握住,「那兩家怎麼安排?」

 尤然一臉難過,「焦頭爛額,覺得丟不起這個人。倒是於橙心裡很平靜,這倒少了點憂慮。只是,我外公很好面子,現在既生氣又擔憂。這一船的人,有些是我們市有頭有臉的人,遺人笑柄不說,他們大多數是有自己的工作,時間很寶貴,有些是特意來參加這場訂婚典禮,從全國各個海岸上船下船,顛簸勞累,要是這樣冒然取消,以後外公很難立足。」

 「那……那現在怎麼辦?」

 「我提了個建議,全都贊同了。」

 「什麼建議?」

 尤然很認真地看著沈淺,微微一笑,煞是嬌艷動人。

 據沈淺對尤然的瞭解,她感覺尤然的這股笑意有另一樓意思。這麼妖嬈,細長的眼縫半開半合,讓人錯覺,就像一隻狐狸在騙烏鴉嘴裡的肉。而她沈淺就是將要掉到他嘴裡的肉。

 「淺淺,你今天的禮服很漂亮。」尤然忽而執起她的手,微笑地說:「不好好利用這禮服實在是可惜了,嗯?」

 沈淺啞口無言,問了句,「直說你的建議吧。」

 「你是我的人了。」尤然摩挲她的手背,一直來回摩挲。

 沈淺也動,等尤然接下來的話。她忽而後知後覺這個計劃似乎跟他們倆有關?

 果不其然,尤然幽幽地抬起眉梢,撇了下嘴,「今天改成我們的訂婚了。」

 沈淺感覺自己頭頂飛來一隻白色烏鴉,稀罕又無語。這、這根本就沒跟她商量嘛?她還沒回話,尤然接著說,「現在在火速籌備中,你知道待會怎麼表現嗎?」

 「我……」沈淺遲疑了一下,顯得十分錯亂,她不知所措地說:「那這到底是真訂婚還是假訂婚?」

 尤然抓起她的手,放在他胸口上,「你認為呢?」

 「我不知道,我心裡有點亂。」這突然而至的事件,讓沈淺很亂。她喜歡尤然沒錯,嫁給他她也願意,只是……唯一讓她糾結的是,她是私生女,尤然不介意,不代表他的家庭不介意。而且,她沒跟媽媽說,冒然私定終身,不好吧?

 尤然見沈淺猶豫不決,歎了口氣,「只是訂婚而已,離結婚還有一段距離。這次也是解決燃眉之急,別那麼在意。」

 沈淺點了點頭,心想,算是幫個人情吧。

 尤然把沈淺領到後台,那裡站著尤司令、秦老爺子、還有於天陽一家。南南站在一邊,用看好戲的眼神於天陽的老婆,胡雅詩胡女士。

 她看到尤然旁邊的沈淺時,那目光夾雜著太多的情緒,恐怖、驚慌。還有那種做了壞事害怕的表情。

 於天陽沒有發覺,只是對尤然說了聲,「謝謝,要不橙橙以後很難做人。」

 秦老爺子敲著枴杖,恨恨地說:「都是秦昊那龜孫子,我找到了,非拔了他的皮。」

 沈淺當時聽後,有點想笑。這秦老爺子罵人也太沒水準了,秦昊是他孫子,他罵秦昊是龜孫子,那他豈不是龜了?

 尤然睨了一眼憋笑的沈淺,自然知道這小妮子腦子裡想到什麼?他不動身色的握住她的手,把牽到尤司令面前,「爸,這是沈淺。」

 尤然向尤司令重新介紹沈淺,剛開始尤司令不大理解,後來想想,尤然和沈淺的過去那種種遺憾,還有他和沈淺的一點過節,尤然的意思就是一切重新開始,以前的事就隨風而逝吧。

 尤司令難得朝沈淺微微一笑,要知道尤司令自從失去么子,後來失去老婆,再後來失去尤初,他便很少笑過了。

 於天陽這會兒是仔細打量了沈淺,總覺得她有幾分面熟,他努力回想,大悟,「這沈淺女生貌似和我們家南南認識?曾經到過我家吧?」於天陽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南南。

 南南還沒說話,胡女士連忙上前插一句,「你記錯了,南南性格孤僻,哪來的朋友。」

 南南倒不以為然地補上一句,「是啊,我沒有朋友,爸。」

 於天陽說不上話,只能訕訕而笑,緩解下自己的尷尬境遇。尤然把目光多看了胡女士幾眼,覺得有些奇怪,明明沈淺和南南曾經是很要好的朋友,胡女士曾經也很喜歡沈淺,可是為何要矢口否認?南南的配合,莫不是知道些什麼?

 「好了,時間不等人,這典禮都拖了將近四十分鐘了,趕緊各就各位吧。」秦老爺子不輕不淡地說了一句,在這個群體中,最能說上話的也只有這唯一的長輩,秦老爺子了。

 尤然輕輕俯在沈淺耳邊說,「老婆,一切有我。」

 沈淺臉一紅,嗔了他一眼,但是眼裡閃著讓人嫉妒的幸福。

 於橙很不爽地看著他們倆,內心別提多氣憤。她突然記得,她第一次見尤然的時候。那天她給姐姐送校牌,她姐姐那學校校規很嚴格,沒有校牌,沒穿校服就不能進學校,學校門口有人站崗。

 她姐姐忘記帶校牌,被攔在校外,而攔著她的是她口中所說的朋友沈淺,那樣是於橙第一次見沈淺,身形比平常女孩子高大,紮著馬尾在腦後,不像她,頭上還會夾很多漂亮的髮夾。

 她去的時候,早自習的下課鈴都響了,她姐姐也著急哭了。早自習遲到只是扣零點三的學積分,要是早自習曠了,那就是一分的學積分,扣了超過四分的學生是無法評選三好學生和優秀幹部。

 南南拿到校牌以後,哭著跑進教室了。於橙看著一臉淡定的沈淺,心裡特討厭她,覺得她沒人情味。

 傳達室的老伯來了一句。「淺淺,站崗時間到了,你趕緊去南南班裡給南南解釋,教學樓樓梯口有教務處老師檢查,要是查到,可是要扣三分學積分,你這也是為她好。」

 「沒事,給她個教訓也好。」

 沈淺把手臂上的紅袖拿了下來,擺正好,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對傳達室老伯道了別,還沒走出傳達室。老伯努努嘴,「你家男朋友給你送早餐來了。」

 這也是於橙第一次見到尤然,穿著寬大的校服,原本不成形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有著明媚的光芒,怎麼看怎麼好看,他溫和地一笑,在那個沒有太陽的早晨,感覺倍加明媚。

 可是,這樣的美好少年,不是對她笑,是對沈淺笑,把早餐遞到沈淺手裡,然後大大方方把沈淺摟在懷裡,有說有笑地去了學校深處。她就這麼望著,可望而不可即。

 大廳的燈光忽然打得驟亮,婚慶主持人笑臉盈盈地說:「歡迎今天的男女主角。」接著陣陣掌聲。沈淺和尤然攜手粉墨登場的時候,一些來賓都傻眼了,有的不僅傻眼了,還忘記拍手,癡癡地看上台上的兩人。

 剛剛著急換了新郎裝的尤然,著一身雪白色西裝禮服,額前的劉海隨意定形在一側,神炯的目光帶著金光,灼灼動人。而他身邊的女伴,讓人驚訝地是她沒著白色聖潔的晚禮服,也沒選高貴典雅的黑色晚禮服,而是選了很簡潔隨意地咖啡色的單色晚禮服。她一頭微卷的栗色弄在一側,另一側很完美的拉伸了她的脖子,加上衣服的寬領口,更能發揮其特色。她身材很好,晚禮服的緊致,更能凸顯她的曲線。

 「這是哪家的千金?怎麼沒見過?」台下一些人開始議論起來,有些八卦人士還爆料,「台上的新郎不是尤司令的兒子,曾經飛龍隊的隊長嗎?」

 「哎呀,這是怎麼回事?不是秦政的孫子和於師長的小女兒訂婚典禮嗎?」名流有些摸不著頭腦,齊刷刷地看向台上的那偷天換日的新男女主角。

 唯有坐在下面休息沙發上的陸子昂一臉高深莫測地看著他們,尤其是台上那閃爍金光,嘴角含笑的尤然。

 在陸子昂和尤然的圈子裡,他們兩個最出名,一個是溫潤,一個是妖孽。自然,溫潤的是尤然,妖孽的是陸子昂。可如今,陸子昂都有點佩服尤然的城府,為了得到這個女人,還真是辛苦。

 陸子昂挑了挑眉毛,舉起茶几上殘留的酒,一口飲盡。想得到一個女人,不用些手段是得不到的。

 婚慶主持人做出稍安勿躁的動作,喜慶地說:「秦老爺子有話說。」台下齊體鼓掌,自然,誰都會買秦老爺子的賬。這個黑白兩道通吃的老頭,誰不敬畏?

 秦老爺子笑瞇瞇地說:「我知道大家很驚訝,為何請帖上的男女主角怎麼跟現在站著的人不一樣?在這裡我解釋一下,這其實是聲東擊西,掩人耳目之計。你們也知道現在的媒體雜誌,喜歡搞些八卦事。我秦某的外孫要訂婚了,那些記者必定會跟過來。大家也知道我這外孫的一些事跡,寫過關於尤然和他初戀的事情。到時候一定會問隱私問題才罷休。」

 秦老爺子絕對是演技派,他把手指著沈淺說:「她是一名很普通的獸醫,但為人善良穩重,能吃苦耐勞,我們家都喜歡,喜歡的是這份天然。他們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但怕新聞媒體的添油加醋,你們也知道他們的本事。不想惹,不想曝光,只求平平淡淡。打擾他們的生活。」

 「所以秦老爺子就以你孫子的名義發帖?」從裡面擠出一位戴帽的男人,瘦骨嶙峋,身形嬌小,尖嘴猴腮。

 秦老爺子蹙了蹙眉,以他多年的經驗,這個人就是狗仔隊之一。

 秦老爺子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他隨和一笑,「不這樣怎麼給你們製造一些噱頭呢?」

 那小伙子裡面紅了臉,靜悄悄地退了出去,在場的觀眾其實都都心照不宣,心知肚明。其實這裡的嘉賓中,潛伏著很多狗仔隊,這突發事件,製造的噱頭一定不同凡響,因為是如此勁爆。

 尤然忽然站了出來,一臉溫和地說:「今天是我與沈淺的訂婚典禮,我和老婆不喜歡繁文縟節,一切從簡,大家隨意即可。」沈淺偷偷白了尤然一眼,什麼叫一切從簡?明明是時間來不及,只能空殼上陣。

 尤然悄然在她腰間掐了一把,咬牙切齒地對外保持淡定的笑意,嘴裡碎碎念著:「等著今天晚上怎麼收拾你,我親來的老婆。」

 沈淺渾身一抖,尤然順勢把沈淺攬住懷裡,在她額頭上輕輕落個吻,呢喃,「我愛你,淺淺。」他話說得很煽情,顯然是在作秀,但是沈淺還是為此為之動容。只是她不理解,他這麼賣力作秀是幹什麼?

 台下響起排山倒海般的掌聲。沈淺瞪著晶瑩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凝望著尤然,「你也是演技派。」瞧瞧台下那些名流,都被他的深情給動容了。尤然並沒有開口,不去辯駁沈淺的話。

 婚慶主持人上來遞給尤然一個盒子,小聲地招呼,「秦老爺子給你們準備的,讓尤少爺給沈小姐戴上。」沈淺一愣,這場作秀還下血本啊?

 尤然打開一看,不由愣了愣。這個項鏈的來歷很坎坷,它是秦老爺子這輩子最珍惜的東西。秦老爺子這輩子沒有孩子,但卻有一位妻子。這項鏈就是她妻子留給他唯一的東西。

 秦老爺子小時候家裡很窮,他娶不起老婆,那一帶也不願意把女兒嫁給這個窮小子。偏偏有一位地主的女兒願意跟他,為了跟他,與她自家鬧翻,甚至決裂。而這項鏈就是她唯一的嫁妝。

 那個時候,秦老爺子就暗自發誓,一定要賺大錢,一定成富翁,看誰還瞧不起他,讓人知道他妻子嫁給他是再正確不過的事情。

 後來他跟著別人到處做軍火買賣,把老婆留在家裡,在那時秦老爺子狠狠大賺一筆,到了二戰又去國外私賣軍火,只是他白手起了他的「財」家,回來後知道自己毀了自己的家,人去樓空。

 鄰居說,他老婆等了他五年,最後病死一個多月,屍體發臭了才被人發現,草草埋在土坑裡了。他去了那土坑,上面長了很高的草,他這才發現,他在外整整去了八年。

 那間破舊的土房子裡,什麼都沒有,唯獨在他們結婚那時藏酒的地方發現一個木匣子,裡面平平整整地躺著由一條紅色繩子上穿著一隻翠綠的翡翠玉兔。

 那是秦老爺子一輩子的最後一次流淚,從此不娶。

 尤然不禁把目光看向秦老爺子,那眼神中夾雜著感激、還有一種信念。他明白他外公的意思,好好去珍惜現在所擁有的。

 秦老爺子只是微笑點頭還有一聲喟然歎息。秦老爺子當初把女兒嫁給尤司令不過是雙收,秦老爺子以前賺得大部分黑道白道均攤,他急需一個穩定可靠的靠山。當時尤司令還不是尤司令,而且他也有老婆兒子。

 是秦老爺子一點點幫他爬上來,兩人之間來往多了,經常在秦老爺子家做客,那時情竇初開的女兒喜歡上了尤司令,有些事情都順水推舟了。尤司令是個聰明人。

 尤司令的聰明得到了秦老爺子的讚賞,卻也得到了他的嗤之以鼻。為了事業,拋棄糟糠之妻,不為人道。兩人之間存在利益關係,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到遇見於橙,秦老爺子埋葬多年的往事被挖掘出來,寄物憶思。

 於橙太像他的妻子,他心中的愧疚還有說不出來的緬懷。他又見尤然和於橙關係不錯,讓他想收了於橙到他家來。這才發現,尤然迷戀他的初戀,而且是那麼瘋狂的程度。

 秦老爺子不理解,在他認為,錢和利益才是一切,他以為用這些為誘餌能就範,只是他錯了。尤然這個外孫的執著,近乎一種偏執,就像他的妻子一樣。不為錢、不為名,只為心口處的一份簡簡單單的愛。

 其實秦昊的離奇出走,是秦老爺子放的水。這船上四面八方都有勘察員,還有雷達,能輕易逃過?是他拜託陸子昂借用他的私人直升機給秦昊用,讓他逃婚。

 秦昊到他房間說要退婚,他不要財產的時候,秦老爺子頗為驚訝。問了原因,秦昊只是說:「爺爺,表哥不肯娶於橙,是因為心有所屬,我當初要娶於橙,是看中那筆財產,可是我發現,表哥那條路是正確的,對不起,爺爺。」他鞠個躬,離開秦老爺子的房間。

 秦老爺子想,當初他為了錢為了出息,難道是讓他妻子不受別人的嘲笑?不過是自己的自尊作祟罷了。他縱有千百億萬家財,他很少真正開心過;而他的女婿,尤司令又得到過什麼?除了名利,他恐怕是失去了更多。他們都是以身外之物,辜負了愛他們的人。

 從沈淺上船的時候,秦老爺子就知道沈淺就是尤然的初戀。在尤司令的口中也知道他們的過往。不知為何,秦老爺子心口悶悶的,像壓了一塊石頭,讓他喘不過氣。

 秦老爺子凝望著台上,尤然把那紅繩子繫在沈淺的脖子上,在她脖子上輕輕落下一個吻,微微一笑。

 沈淺嗔怪地看著他,卻又嬌羞地說:「台下那麼多人呢,你真不要臉。」

 尤然刮了下她的鼻子,「晚上我還要干更不要臉的事。」

 「想都別想,哼。」沈淺扭捏著身子,向台下鞠個躬便逃到後台上去。那樣子倒像是落荒逃跑。台下的名流撲哧笑了起來,有位男士對台上的尤然說:「尤少,你的美嬌娘害羞了。」尤然淡笑,追了過去。

 坐在台下的尤司令看兩人這麼鬧,一陣頭疼,「這兩孩子……」

 秦老爺子側頭問他,「說起來,你後來是怎麼知道沈淺不是你女兒的?」

 「沈淺的母親後來告訴我的,沈淺出事的以後一個月左右。」尤司令也有一絲不解,「她說沈淺出車禍不是一場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撞她們母女,要不是沈淺把沈淺的母親推開,自己激靈的退一個半身,恐怕兩人都見閻王了。她求我幫他們找到兇手。」

 「哦?這個有趣,還有人要殺他們母女?」

 「我當初也好奇,問了詳情。她說事故那天是半夜,她店剛打烊,兩人準備回家,後面一輛車直接撞過來,而且是橫衝直撞。她當時嚇傻了,根本沒去看什麼車牌。」

 「那你查到什麼?」

 「自然什麼也查不到,沒有人證沒有一點信息。我問她跟誰有仇,她支支吾吾說沒有。」

 「沈淺就一個媽媽?」秦老爺子奇怪問了下。

 「嗯。當初她來我家,說沈淺是我女兒,說是我前妻跟我離婚的時候懷上的,那時我不信,年齡上不符,但也不排除戶口登記晚了。後來我特意查了下她的戶口,上面上顯示是未婚,所以我就信了。」

 「哦?有意思,未婚生子?」秦老爺子擺弄下自己的精緻枴杖,戳了戳地面,「這還牽起一場謀殺案來了。」

 「沈淺醒後,她母親就來電叫我不要管這事了,後來又人間蒸發了。」尤司令蹙了蹙眉毛,顯然當初他是想管這件事。

 「可能她知道兇手是誰了,但是不想揭發而已。」秦老爺子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拿出一根點了起來,吸了幾口,「我們這事就別插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爸,這事我知道,我不這麼多年都沒管嗎?」

 「嗯。」秦老爺子閉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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