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____第九章 末日之王
夢魔之君折磨我的手段雖然一次比一次殘酷,我終究還是成功地熬了過來,並在一次次的磨難中得到勝利。我覺自己的意志得到了重新鍛煉,毅力更加堅強,信念更加堅定,目標更加堅固,心靈力量隨之變得更加強大。
雖然說在量的方面並沒有任何長進,但是我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心」所産生的能量在質的方面有了脫胎換骨的蛻變。最明顯的證據就是,從第五天開始,我的功力不僅卡在四成的檔位上沒能再有寸進,還由於連續不停的試煉在不斷地消耗,可是我在與夢魔之君的較量中始終不落下風,反而一次比一次更早識破它的化身。之後每一場戰鬥,夢魔之君能在我攻擊下堅持的時間越來越短,屬於我的勝利來得越來越容易。
可是我的功力明明沒有增加。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能量的消耗變小了。這其中有我對使用精神能量作戰的認識提高,降低了能量發散幅度的因素,但最大也是最根本的理由是,精神能量的質量不一樣了。推動精神能量的乙太真訣從嚴格意義上講只是一種工具,在同一等級上,這個工具的工作效率不會有太大波動,除非放入這個工具的材料不同,否則産品質量絕不會出現太大的差別。
可是在戰鬥中,我卻用這台額定功率是1:100的乙太真訣,創造出了威力等於1000的殺傷力。
至此,夢魔之君也應該瞭解到它注定會失敗。可是我也瞭解,精神能量的消耗雖然緩慢,但它確實仍然在消耗。在夢魔之君堅持不懈的攻勢下,過去吃夠了輕視對手苦頭的我也不敢冒險分散心力,誰知道它會不會爲了維持自己的信用賭上性命?老鼠急了還敢咬掉貓的鼻頭,更別提君主級妖魔的豁命一擊有多麽可怕。
可是,持續這樣的僵局對我並沒有好處。夢魔之君不在乎精神對抗的失敗,它的目的只是要把我絆住。我雖然脫胎換骨,可要想徹底制伏把纏、拖二訣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妖魔君主,沒個六七天的水磨功夫算是別想。
然而我要在這裏繼續耗個六七天,絲法蓮露的血早就流幹了。
不行,我不能在這裏和夢魔之君耗下去。
話是這麽說,可要想早點了結夢魔之君,不出奇招、下血本是不行的。
下血本我不怕,可是一說到出奇招……回憶自己一直以來聰明反被聰明誤的累累劣跡,我就信心不足。
穩紮穩打,鐵定趕不上救人。玩心眼的話,我又沒自信能勝過擅長精神戰術的夢魔之君。真真是左右爲難。
結果到了最後,還是外來的力量打倒了夢魔之君,幫我從泥潭中拔出了腳。
事實上,當我看見四下游竄的夢魔之君突然全身冒出藍色電花的時候,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以爲它在耍什麽新花招。直到自己也有被雷電打中的感覺,並嗅到自己皮肉的焦臭味,才相信這不是對手的詭計。
回到現實的我一睜開眼,看見的是一道道藍色的閃電在雲海間翻滾穿梭,與雲彩融爲一體的夢魔之君彷彿受到無數毒蛇追齧一樣,不停地移動,痛苦地變形掙扎。我睹之不忍,連忙招呼它進來我的護罩躲避,它才逃過神形俱滅的下場,不過元神已經縮小到只有一個拳頭大的程度,而且光芒黯淡,一副萎頓不振的模樣。
我變出一個空間球讓夢魔之君住進去休養,轉而關注起護罩外的情況,侵入雲海結界的藍色閃電在三明三暗之後,迸發出史無前例的強烈閃光,不僅擊破了封住雲氣的妖氣鎖,更將整片濃密雲層轟得支離破碎。
擡手擋住強光,我暗自驚訝。雖然這個雲陣結界失去了夢魔之君的主持,可終究是在其功力全盛的時候布設下的。來人能憑一己之力將其摧破,至少有著相當於公爵級頂峰的妖魔的實力。而就我所知,人類中應該沒有具備這等級力量的強者。
果然當我放下手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頭藍身獨角的雷獸。目光從它肩上穿過,只見灰衣羽披的碎羽和野妖精藍頓•血莉坐在半人半鳥的風之魔獸身上,一臉驚訝地看著我。
「怎麽會是你?」我和灰衣的召喚師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迪亞波羅的胚胎牽涉重大,魔法組仔細研究了那座魔法陣,推算出了大致的座標位置。」碎羽解釋說:「於是我和血莉隊長便出來探個究竟。」
「你們推算出的座標是多少?」聽過碎羽報出的數字之後,我拍了拍手,贊道:「雖不中亦不遠矣,魔法組的人長本事了。我還可以告訴你們更具體的座標,不過那沒意義。你們只要知道,現在胚胎在莫妮卡手裏,而莫妮卡極有可能藏身在蘇裏滿的獸人王宮中。」
碎羽和血莉卻不怎麽吃驚,二人對視一眼,還是碎羽開口:「果然不錯。看到魔法組推算出的座標就在阿什維倫湖附近的時候,我就在懷疑你口中的那位夜之女王與獸人的末日之王有勾結了。」
「用勾結形容它們之間的關係恐怕是太過輕鬆了。」
我把自己瞭解到的事,從褒曼尼爾的求親到夢魔之君與莫妮卡的雙重賭約都說了一遍,只刪去了關於絲法蓮露身世的部分內容。爲了節省時間我的話都說的很簡略,可是仍把對面二人震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好一頭狂妄無知的野獸,好一個奸滑惡毒的女人。」
回過神來的血莉把牙齒咬得吱吱作響。碎羽繼續沈思了片刻,反問我打算怎麽辦。
「我不想再玩什麽奇招了,準備直接殺進城去。」我的回答非常乾脆。「對了,今天是什麽日子?」
在精神世界中與夢魔之君較量的前幾日我還有空暇留意時間的變化,最後夢魔之君鬥發了性,我就再沒空去關注時間了。
「照你的話來推算,今天應該是第九天,明天護送長公主殿下的隊伍就該抵達蘇裏滿了。」
我沖口就想喝問「那我們還等什麽?」,猛地想到此番闖城危機重重,就算加上碎羽二人也是勢單力薄,尤其準備工作不足,此去更是凶多吉少,何必牽累他們。於是臨時改口,請他們折轉回頭把情報傳遞回卡奧斯,遭到二人的斷然拒絕。
「此去蘇裏滿,全速飛行的話一日可到,應該趕得及在長公主殿下入城前攔住隊伍。」碎羽沈吟道:「問題是這樣破空飛行,勢必引起對方的注意。如果它們一邊派高手阻擋我們,一邊調軍隊出城接應隊伍,甚至把刀架在長公主殿下的脖子上的話,那要怎麽辦?」
我一怔,還沒想到應對之策。藍頓•血莉發話了:「你們死盯著公主幹什麽?只要我們能找到迪亞波羅的胚胎並毀了它,那位公主對敵人不就沒用了?」
我和碎羽呆了一呆,四目相對,爆發出一陣笑聲:「哈哈哈,果然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事情還真不應該往太複雜的方向想。」
「話雖如此,我們又要怎麽才能找出敵人收藏胚胎的位置?」
「這個問題,恐怕只有莫妮卡才會知道答案。」我冷笑一聲,森然道:「說不得,我只有把蘇裏滿城連根拔起了。」
碎羽被我煞气十足的語氣嚇了一跳,說:「那座城裏可還有無辜的獸人婦孺。」
「是我說錯了。」我很爽快地接受意見改口:「說不得,我只有把褒曼尼爾的王宮連根拔起了。」
碎羽的腦袋晃了一下,不過沒有再說什麽。我知道他內心其實仍然不贊同,作爲一個經常與各類魔獸打交道的召喚術士,他對獸人族一定有自己獨特的看法和特殊的感情。只是因爲到此次行動關係到全世界的安危,兩害相權取其輕,他只好默認我的毀滅宣言。
不過,我嘴上叫得雖凶,內心卻是把這種作法作爲禁忌的招數,不到一切無法挽回的最後關頭,我是絕對不會動用這著凶招的。
屠城滅族造成的傷痛,我已經體驗的太多太深刻。
我們三人降落地面稍作休息,我運起乙太真訣,盡可能地吸納萬物元氣,轉換成精神能量。一個小時之後,我重新睜開眼睛,發現碎羽二人又逃上了高空,而方圓十裏之內的所有植物都變得枯黃萎縮,小動物的乾癟屍體比比皆是。
我抖了抖身子,強忍住噁心的感覺,對空中的二人招招手。見二人猶豫著不敢降落,我自嘲地撇了下嘴,揚聲道:「對不起,害你們沒有休息好。不如我先走一步,你們再休息一小時,我會放慢速度等你們追上來。」
話說完,我也不等他們回答,便甩開大步朝南疾馳。碎羽二人卻在空中緊追不放,大叫:「錯了、錯了!」我一開始以爲他們在指責我,隨後又以爲他們在自責,最後聽到血莉尖聲叫喊:「你跑的方向錯了!」方才恍然。只好訕訕地停下腳步。
「你幹什麽像頭蠻牛一樣低著頭猛衝?」血莉氣哼哼地質問我,我老老實實的告訴她:「我害怕被你們教訓。」
「你也知道怕?那爲什麽還要用那麽陰損的功法傷害森林?」
「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不用這種辦法,他根本沒法參加明天的戰鬥。」
碎羽站出來替我解了圍。心上人出面,再加上形勢明擺著,血莉雖然氣憤不減,卻沒有教訓我,之後也一直再沒有和我說話。
我感激地望了碎羽一眼,他苦笑了一下,問我:「你現在恢復到什麽狀態了?」
我捏緊拳頭又放鬆,回答說:「大約恢復了七成功力。「頓了一下,我低聲道:」如果允許我明天再來一次的話,就可以恢復到十成狀態了。」
背對著我的血莉霍地轉過身,兇悍地瞪著我。碎羽把手放在她脊背上,輕輕地撫摸,等到野妖精放鬆些之後,他才以一種彷彿自言自語的聲調說道:「如果讓魔族回到這片大地上,那麽被毀滅的不會僅僅是十裏森林。」
野妖精的身體再次繃緊,一揚胳膊打開了碎羽的手,恨恨地掃了我們一眼,跳上風之魔獸,發聲催促它起飛,氣惱下卻忘記了伊吹納是碎羽的召喚獸,沒有主人的命令是不會行動的。不過碎羽無意讓她在這種小事上受挫,給風之魔獸丟了一個眼色,伊吹納便托著野妖精沖上了青空。
「對不起,害你們吵架了。」
「我倒希望她更生氣一些,最好氣得跑回老家。」碎羽凝望著向(應該是)正南方飛去的伊吹納,歎道:「說句實話。明天的戰鬥,我們取勝的機會微乎其微。」
「你應該更有信心些。」我鼓勵他說:「光憑你的那頭雷獸,就可以敵住十萬獸兵了。」
「召喚獸的力量和召喚師本人有很大的關係,要讓史考特使出那樣的力量,一天中我只有一次機會。」
我沈默了。其實我自己的信心也不是很足,以莫妮卡對我的瞭解,再加上她的頭腦,我採取的每一步行動恐怕都在她的計算之中。可是我對她的實力卻一點也不瞭解,也猜不到她下一步會有什麽動作。
天時、地利、人和,奪取戰爭勝利的三個條件,我們一條都沒占著。
明天,實在是沒有希望的一天啊!
不行不行,我怎麽可以未戰先餒。
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我扳過碎羽的肩膀,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只要你記住一句話——有自信不一定會贏,可是沒有自信卻一定會輸!」
碎羽吃驚地看著我,嘴唇翕動,看唇形是在默誦我對他說的話,反復念了三遍,他空茫的眼眸中終於迸出一點火光。他舉起拳頭對著我,我一笑,擡起拳頭與他相抵,兩人一起點點頭,用力地大吼:
「相信自己。明天,我們一定會贏!」
莫古裏亞山區以北是一片廣袤平緩的高原。西半部是乾旱的戈壁,而在東部,源自聖山的納木倫河、烏都金河、莫賀咄河蜿蜒流過,滋潤了大片草原。三河彙聚於阿什維倫湖,形成莫古裏亞境內最大的淡水湖,之後又分開各自前行。湖北矗立著獸人國的首都——蘇裏滿,一萬年來,歷代獸人王的居城。同時,這裏也是獸人們最大的聚居地,幾乎所有種族的獸人在這裏都能找到。各部族的族長在此定期集會,聽候國王的旨意,或者主持新國王的選舉。
莫古裏亞的國王並非世襲制,而是唯力爲視,每隔十年,在首都蘇裏滿召開王者大會,國王公開接受挑戰,如果挑戰者取得勝利,就可成爲國王。不過,只有「白域七將」、「黑域三將」這十個最強大的獸人部族族長才有挑戰資格。
所謂「白域」,是指莫古裏亞南部和中部,尤其是中部,是獸人群居之地,七個種族將近四分之三的獸人以此爲家;而占莫古裏亞領土不足六分之一的北部,則被稱爲「黑域」。
黑、白兩域十個部落的人口加起來約合二百萬,成年男女皆可作戰,傾巢而出,總兵源接近八十萬。這個數字距離褒曼尼爾給卡奧斯的國書中誇稱的百萬雄兵還有相當的距離,但從戰鬥力和規模來看,大陸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軍隊可以與之相比,換句話說,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具備獨力抵擋獸人軍團的實力。
我和風之魔獸齊頭飛行,順便和碎羽相互交流各自對獸人族的瞭解。話題從莫古裏亞的地理情況談到了獸人族軍力,最後又談起了十族獸人的不同能力與特徵,當談到朱闊族的時候,不可避免得就要談到現任國王褒曼尼爾身上。
「如果按人類世界的習慣歸類,朱闊族屬於長毛亞種獸人。它們身形巨大,四肢粗壯,身高都在九尺以上,無論男女,都狀似雄獅(厭惡者則罵其爲「獅子狗」)。朱闊族毛髮多爲棕黃色,間有暗灰色,普遍擅長各種格鬥技,並具備相當的軍事素養,社會等級制度鮮明。人口總數約有四十萬,主要居住在阿什維倫湖北岸一帶。在莫古裏亞歷史上,幾乎每三屆國王中,就有一位來自於朱闊族。」
「褒曼尼爾就是出身朱闊族吧?」血莉看著碎羽發問,在得到肯定的回復之後,野妖精又追問了一句:「它那個『末日之王』的稱號又是怎麽來的?」
褒曼尼爾的這個稱號是在它成爲獸人王后才得來的,因此對它的來歷我也有幾分好奇,同樣注視著碎羽。據他自稱,爲了尋找失傳的召喚術究級奧秘,他曾經數度飛越茲羅提山脈進入莫古裏亞,尋找被時光和叢林湮沒的古代遺跡,接觸過不少獸人,比我更瞭解獸人族的現狀。
碎羽抓了抓嘴角,正準備說話。我突然嗅到一絲新鮮的血腥氣,血莉的表情也是一變,我們兩人同時低頭俯望地面。只見前方的一條小峽谷裏,密密麻麻堆滿了人類的屍體。
遺棄在峽谷裏的屍體,無論男女身上赤裸裸的連根布條都沒有,無法從衣著判斷他們的身份。可是在人跡罕至的莫古裏亞腹地,突然出現這麽多人類,只可能是護送絲法蓮露的隊伍。
獸人們果然還是動手了。絲法蓮露她應該不會有事,莫妮卡需要她的血。可是沙蒂婭呢?莫妮卡可不需要她,光明女神更是獸人崇拜的大魔神王的死對頭……望著死相淒慘的屍體,我只覺得手足冰涼,害怕的邁不動步子。旁邊傳來碎羽低沈的聲音:「現在你們該瞭解,褒曼尼爾那個『末日之王』稱號的來歷了吧。」
「一切反對我的、威脅我地位的、讓我看不順眼的傢夥,統統都要死!這就是『末日之王』的座右銘。」
「太殘忍了。」
野妖精不忍地別開頭。碎羽卻不時蹲下身去,檢查屍體身上的傷痕,觀察留在岩石和地面上的痕跡。
「嗯,致命傷大都是箭傷,獸人們應該是從峽谷兩邊的山頭上發起的攻擊……」
「奇怪,女人的屍體上都沒有兵器傷痕,而且全部集中在出口兩旁。」碎羽回頭打量出口處的地形,喃喃念叨:「她們是怎麽逃出峽谷的?」
野妖精聞言瞄了一眼屍體,說:「會不會是獸人先把她們叫出來,然後才開始屠殺?」
碎羽聞言思索了一下,點頭說:「她們身上都有受到暴力侵犯的痕跡。人類的女子在莫古裏亞是稀罕物品,獸人們發現隊伍裏有女子的話,確實有可能先把她們拉出來。」
「應該不是拉出來,動用暴力拉扯,肯定會激起反抗。」我沙啞著喉嚨說:「這些女人應該是絲法蓮露身邊的女官和侍女,獸人們不會傷害絲法蓮露,開始屠殺之前,多半找了理由把她和服侍她的人騙出了峽谷,然後再把她和這些女人分開,單獨……帶走。」
我很想深吸一口氣,可是附近的空氣都被血腥和怨氣污染了。我只得繼續屏住呼吸,死死盯著女屍堆中一具披散著紫色長髮,面朝下俯躺的屍體,啞聲請求:「勞駕二位,幫我檢查一下那個女人,看看她身上……」我回憶了一下,接著說:「……看看她的胸口有沒有鑲著一塊護身符,或者,有沒有奇怪的傷疤。」
「爲什麽你不……」
野妖精的斥問半途而廢,我沒有回頭看,也知道是碎羽阻止了她。隨後吱吱的腳步自後接近,越過我向那具女屍走去,我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垂落,直刺進兩腳之間的地面,兩手已經捏起了一把冷汗。
「沒有護身符,也沒有奇怪的傷疤。」
聽到碎羽宣佈的結果的霎間,我突然有種虛脫的感覺,一陣頭昏目眩過後,我才發現自己坐在了地上。急忙想要站起來,兩條腿卻變得像是綿花做的一樣,怎麽也支撐不起身體的重量。
「太好了太好了……」
我不停地反復念叨著與現場氣氛極不合宜的話,明知道會招來野妖精的惡感和批評,可是我就是沒辦法讓自己的嘴巴停下來。慶倖與自責的感情彷彿決堤的洪水一樣在我體內泛濫奔騰,左沖右突,最後化作悲喜交加的淚水嘩啦啦的自眼角飛瀉直下。
批評就批評,難看就難看吧!
我現在只覺得,沙蒂婭可能還活著的這個消息,給了我一生中最大的驚喜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