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____第四章 三盤賭局
「說來話長,等到解決了眼下要緊的事我再詳細告訴你。」沙蒂婭的回答在理,我也不再追問,伸手搭上她受傷的手臂,乙太訣運轉,療傷之餘操縱她體內聖力産生反引力效果。
「好了好了,別再挂在我身上了,還不快松腿。」
沙蒂婭好像感覺很惋惜似的撇撇嘴,放開了我。這時地面傳來陣陣轟鳴,強烈的地震把房屋晃得跟搖籃似的。從高空俯瞰,圍繞著城牆地面裂開了一道道大縫,滾燙的氣體與灰屑嗤嗤噴出,把在附近的人燙得全身透亮發腫,一時卻不得死,撕心裂肺的哀嚎聲直沖雲霄。
我雖然很想下去救人,可是如果不能斷絕造成造成天變地異的根源,根本就無濟於事。強忍住心頭的陣陣劇痛,我與沙蒂婭攜手沖入雷光竄動的雲海。
憑著記憶與妖力感應,我沒花什麽力氣就找到了「自己」。望著對面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但是戾氣十足的臉孔,我心頭百感交激,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你還不住手。」
我從牙縫中擠出的話根本沒有被對面的我理會,甚至卻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仍然在捏訣行法,催升地震強度。
「給我住手!」感應著地面的慘況,我終於忍不住嘶吼出聲,憋在胸口的鮮血再壓不下,狂噴而出。對面的我猛地睜眼,雙瞳妖芒大盛,精神震波如裂岸驚濤般兇猛擊來。如果不是沙蒂婭及時張開結界,我就要被打得魂飛魄散,一命嗚乎。
不過沙蒂婭的聖力大半在我的控制之下,勉強張開的結界只能把精神震波的來勢緩上一緩,便告瓦解,反連累她受餘威所創,也嗆出一口鮮血。不過雖然只爭取到百分之一秒的時間,已經足夠我做出反應。
「殺!」此時此刻,我若採取防守勢難盡阻敵鋒,不如以攻爲守,用不惜同歸於盡的必死之心推動心中的後悔、焦急與憤怒等情緒,不顧一切的反擊過去。兩股精神能量正面相撞,終究還是我的必死之心略占上風,把精神震波反推了回去。
對面的我被兩股精神能量打個正著,爆出一聲怪叫,雙手按頭,似在鎮壓傷勢,身體像被一雙無形大手搓揉那樣不斷變形,時扁時圓,等到形狀重新固定,體形長相已經與我全然不同。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昔日殘暴好殺的你,居然會真心懺悔,甚至不惜一死贖過。」現出原形的夢魔之君鬆開抱頭的雙手,縮入寬大的袍袖中,詫異地打量我,再轉向沙蒂婭,說道:「這最後一局,是你贏了。」
「你在對誰說話啊?不甘心認輸的話,你我就再來戰過!」
雖然反擊成功,我的心情反而變得惡劣。原因無它,實在是被夢魔之君重現的屠城畫面激怒了。現在我的眼中,夢魔之君就是過去那個狂妄自私、殘暴不仁的自己,讓我欲滅之而後快。所以搶在沙蒂婭回答之前,我先怒氣衝衝地叫了起來。
「那麽煩請君上交還我的同伴。」沙蒂婭拉了我一下,向前飄出半步,望著夢魔之君恭敬地說道。
「當然。」夢魔之君微微一笑,大袖輕揮,我眼前一花,什麽烏雲閃電、城市人群全部沒了蹤影,驀地一襲清爽沁脾的山風、一山蔥翠欲滴的綠色撲面而來。
「這裏是……」時至二月,什麽地方能有這樣的綠意?心念急轉,我脫口叫道:「難道我們在莫古裏亞王國境內?」
沙蒂婭頷首應是,我大奇道:「你怎麽會跑來這裏,難道是被他綁架來的?」
夢魔之君見我的目光投到它身上,把頭一擺,答道:「我沒有綁架她。她們這群人是主動入境,我和莫妮卡打賭輸了,答應幫她她在這處守關十天。」說到這裏,夢魔之君沖沙蒂婭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今天,就是我替她守關的最後一天。」
沙蒂婭聞言先是一怔,複又笑道:「那又有什麽關係。就算是最後一天,我沒打贏這場賭的話,你也不會放我和同伴自由。」
夢魔之君做出泄氣的表情,笑道:「你反應還真快。不錯不錯,可惜可惜。」嘴上念叨「可惜」,夢魔之君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向我臉上飄來。瞟得我心頭亂不爽一把,可偏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讓我沒辦法發火。偷眼去看沙蒂婭,只見她嗔怪的沖夢魔之君一瞪眼。
夢魔之君哈哈一笑,大袖甩動,口中唱著:「去了去了,刀山火海隨君去。」隨即變成一股白煙逸去。
夢魔之君與沙蒂婭的對話表面上的意思我都聽懂了,話裏面的意思則只明白了一小半,偏偏還是最讓人尷尬和最沒價值的一部分,那些真正有意義的部分,還需要聽過沙蒂婭的經歷之後才能明白。
可是當我準備問沙蒂婭咨詢的時候,見她面上紅霞未褪,心頭不知怎麽覺得一陣慌亂,只得把目光移開,然後注意到自己原來是在一座軍營的正中心。這座軍營占地不大,估計只能駐紮下一千左右的人馬。然而現在日上三竿,除了我與沙蒂婭之外就不見有人走出帳篷,到是冬妮婭倒在中軍帳的旗杆下。我先以爲她是受傷昏迷,一檢查才發現她原來是在酣睡,方才松了口氣。揮去頭上冷汗,我傾耳細聽,果然每頂帳篷裏都傳來均勻細微的呼吸聲,就連馬匹也都是沈睡未醒。
「好大的睡勁,不知道這之前你們已經睡了幾天幾夜?」我頭也不回地向沙蒂婭發問。
「睡夢之中那算得准日期,漫長的彷彿有一年之久,可是又好像短得不足半夜。」
每說一個字,沙蒂婭的聲音便距我近一分,待到一段話說完,人也已經來到我的身後。一雙纖纖玉手從背後環抱住我,脊背上同時傳來冰涼嫩滑的觸感,我的身體不期然的變得僵硬。
「我終於又抓住你了,從今天起……」強自鎮靜的宣告說到後半截已經透出嗚咽的律動,傳達給我一種令人顫慄的決心:「上窮碧落下黃泉,絕對不會讓你再有機會抛下我。」
美人情重,我感動之餘,又頗感爲難。並不是說我討厭沙蒂婭,只是我始終認爲,我已經在過去消耗乾淨了追求個人幸福的權利,如今在我身上,剩下的只有義務與責任,我是沒有資格再去愛一個人的。
「就算你這樣說……那麽,你也沒有理由剝奪我愛你的權利呢。」身後的玉人,並不因爲我的理由而有所動搖,更用簡短的一句話,就封死了我拒絕她付出的途徑。
「隨便你了。總有一天,你會爲自己沒有收穫的愛而悲哀,決絕的離去。」
「不會有那種結局的。」沙蒂婭的左手向上撫摸,按住了我的心口,輕柔但是自信的回答:「我聽得很清楚。你的心,終究也是血肉做的。」
我無言了。
太陽升到了頭頂上,亮晃晃的吐放熱力,炙烤著大地,地面散發出陣陣濕熱的氣息。我抱起冬妮婭來到沙蒂婭的帳篷,把她安置好後,便在氈毯上盤膝坐下,接過沙蒂婭遞來的茶杯,準備聆聽她的經歷。
「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沙蒂婭語氣淡然:「你走之前丟下那麽恐怖的詛咒,嚴重打擊了那些亂兵的膽氣與信心,加上心中有愧的矮人族終於出手相助,艾爾迪諾將軍沒花什麽力氣就把騷亂鎮壓下去,挾其餘威對部隊進行了改編。這期間,我和奇勒大師受艾爾迪諾將軍的委託,與矮人族商談合作,雙方結成了盟友。至於回到地面之後的那些事,我想你應該已經從特蕾莎小姐那裏聽說了,我就不再贅述了。」
對沙蒂婭的輕描淡寫我心頭頗有不滿,正想再追問細節,卻被她反將了一軍:「特蕾莎小姐她真的死了嗎?雖然從雲夢要塞回來的人都這麽說,可我總覺得難以置信。」
「有什麽難以置信的?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那黑魔族又不是什麽阿貓阿狗,它的真正身份是魔族掌璽使,本領高強,不付出血的代價,怎麽打發的掉。」
「我感到難以置信的是,有你在她的身邊,爲什麽還會讓她犧牲。」沙蒂婭的疑問一針見血,讓我感到難以招架。
「我又不是無所不能,兵凶戰險,面對那種強敵,我也不可能把她保護的面面俱到。」
「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們就還是回我最先問的問題上來好了。」凝目端詳了我半晌,沙蒂婭重復問道:「特蕾莎小姐她死了嗎?」
「我衷心希望她的靈魂能夠早日得到新生。」我不願撒謊,可是又想說出實情,最後只好把當初對那些參予雲夢特攻的自由軍戰士說過的話再拿出來念了一遍。
「在你的心中,我竟是和其他人一樣不值得信任嗎?」沙蒂婭語氣哀淒:「你爲什麽不願正視我。」
我微覺心煩,語氣也不禁變得強硬:「我不願用謊言欺騙你,可是我也有遵守誓言的權利與義務。你爲什麽一定要逼我?」
話一出口,我心裏就有一股悔意翻上,再看到沙蒂婭受到衝擊的表情,更是連心都擰緊了。道歉的話沖到嘴邊,可是不知道爲什麽就是發不出聲音,只能眼巴巴的目送沙蒂婭黯然起身離帳。
「嘖嘖嘖,真是讓我看不下去啊。」
就在我枯坐帳內呆呆發愣的時候,夢魔之君突然出現,因爲它的身上混沒半點殺氣,所以我雖略吃了一驚,卻沒做出其它反應。
「怎麽你沒走嗎?」
「走是走了,不過半路上想起還有些善後的工作未做,便又折了回來,想不到卻看見你在女人面前擺威風。」
「不過是口氣重了點,你當我想嗎?」
「不管想不想,錯事都已經做了出來,你卻連一聲道歉都吝於出口,真是差勁啊。」
夢魔之君一邊嘖嘖有聲的批評我,一邊把大頭搖來晃去,頗有點老師教訓學生的架式。我拿眼瞪它,惱道:「我那會這般小雞肚腸,道個歉又算什麽。只是如果心中毫無誠意,僅流於發出幾個音節,反而變成一種侮辱。現在我的心情如同亂麻,對她的這份感情究竟要怎麽處理,實在是沒個主意。一聲道歉過去,她必不會再離開,我又怎麽能得到靜心思考的空間。」
夢魔之君以手加額,長歎道:「你這人是變得講理了,可是腦袋怎麽也跟著變笨了?說什麽不知道如何處理,你若非對她有情,何需煩惱這種問題。」
「此情非彼情,我……」
「少找藉口。你當我是誰?你的真實心意又怎麽瞞得過我?」
被夢魔之君這麽一斷言,我當場啞口無言。夢魔是可以自由來去夢境的妖魔,而夢境是潛意識的寄託,夢所代表的「願望達成」是毫無掩飾、極爲明顯的,在滿足當事人一切本能需求的同時,也順勢揭發了你最真實的心情。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不錯,我確實對沙蒂婭她有情意。可是,我有太多罪衍要償還,太多的過錯要彌補,全力投入尚覺力有不逮,分身乏術,怎麽可以再分心照顧私人情欲。」
「你怎麽也鑽起牛角尖來?人類不是常說獨木難支,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昔年你麾下有無數幫兇推波逐浪,才造成大陸浩劫,如今你卻欲以一己之肩扛起所有罪孽,其志可嘉,其事不可爲啊。」
「你是想說我不自量力吧。」我自嘲一笑:「只是當年那些幫兇除去死傷,大多數至今仍然在爲非作歹,難道你要我去教導它們棄惡從善,這種事更加不可爲呢。」
「朽木、朽木!」夢魔之君氣得七竅生煙——那可是真的生煙,它的身體本來就是霧狀結構,一生起氣來就騰騰飛升——不過很快就又冷靜下來,盯著我說:「我不相信你聽不懂我的意思,你想氣走我也沒那麽容易。讓我猜猜,你之所以不願意接納她,還有一個重要的理由——你是不想連累她的名譽受到玷染吧。」
我默認了。對著這往來過億萬夢境,閱盡人情的夢魔之君,否認的話是沒有意義的。
「糊塗啊!那女人都說了,上窮碧落下黃泉,她都不會再離開你。你這樣排斥她,對她除了傷害,並無半點益處。」
「夢君,你既然閱盡人心,自然當知道,縱然她與我混在一起,可是因應彼此關係與我態度的不同,世人對她的看法與風評也絕不會相同。」我緩緩道出想法:「我不接受她,在世人眼中她就是努力感化妖魔的聖女;如果我與她兩情相悅……嘿嘿,她就會變成披著神聖祭司的外衣,然而背地裏卻和邪惡的妖魔通姦的可恥女人與叛教者。」
一直滔滔不絕的夢魔之君也陷入了沈默,沒有像之前那樣馬上反駁我的話。於是,我接著說:「我答應過一位朋友,要給他一個沒有歧視、所有人相互尊重的世界。如果是在那樣的世界裏,我會毫不遲疑的接受沙蒂婭。可是現在,不要說公正了,連和平都還很遙遠,改變人們的思想是更加遙遠的夢想。既然暫時無法讓世人的看法改變,我只有……」
「只有什麽?」夢魔之君再一次打斷了我的話,半透明的眼瞳發出懾人的寒光:「你能想到的,只有放棄與逃避嗎?」
夢魔之君的犀利辭鋒讓我難以招架,於是硬生生地扭轉話題,反問道:「你對沙蒂婭似乎是青眼有加,爲什麽?」
「我很中意她。」
夢魔之君直言不諱。雖然知道它所言的「中意」其實是「欣賞」的意思,我的內心仍然頗受衝擊。一瞬間,我竟險些從地上跳了起來,總算在最後關頭克制住了這股衝動,但想來臉上仍泄露了心中的動搖。只見夢魔之君嘴角露出得逞的嘲弄笑意,可見它是刻意選擇曖昧的字眼來刺激我。
我詐作不覺,繼續追問:「她能得到你的欣賞,想必在不久前的夢境對抗中有不凡的表現。她究竟做了些什麽?」
「全營上下一千二百五十三人,惟有兩個人能在我的幻夢法界中謹守自我,她便是其中之一。不過,比起那名叫絲法蓮露的卡奧斯長公主,沙蒂婭她的表現更勝一籌,居然可以不受我領域法則的掣肘,另辟生機,這份堅定清明的心性實在是了不起,了不起。」
夢魔之君手拈長須,連說兩聲「了不起」,然後又對我露出了自得的眼神,彷彿在對我說,它掌握有我所不知道關於沙蒂婭的秘密。
一股嫉妒的情緒不受控制的從心底泛起,發現自己無意中握緊了拳頭,我連忙把視線從夢魔之君面上挪過,否則難保自己不會一拳照它臉上揍去。
夢魔之君卻不肯放過我,就聽它用隱含亢奮的神秘語氣說道:「我與她們在幻夢法界中約賭三場,最終雖是兩敗告負,可我在第首局旗開得勝,也因此得知了一個大秘密。」
我雖然被夢魔之君的語氣勾起了興趣,卻不願輕易認輸。而且,我也不想通過這種方式瞭解沙蒂婭的隱私,所以淡淡應了一聲,再一次試圖改變話題:「你說她們?你不是只和沙蒂婭打賭?」
「你聽話可不夠認真。我先前不是說過,除她之外,沒有迷失自我的還有卡奧斯長公主絲法蓮露。」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夢魔之君在提到「絲法蓮露」這個名字時刻意強調了語氣。可是它要告訴我的不是沙蒂婭的秘密嗎?爲什麽突然欲把我的注意力引導到另一個人身上去?
一個個疑問從我心頭冒起,夢魔之君卻突然閉口不言。我乘機整理了一下思緒,想不出自己有什麽理由非去重視這位叫絲法蓮露的長公主不可——除了她是淩舞的女兒這一點外。就只有她的名字讓我有種熟悉感,不過印象並不深刻,想來曾經在無意間聽什麽人提到過,但是從來沒有影響過我的經歷。
想不通我便索性不想,直接問我感興趣的問題:「你們賭了些什麽?怎麽個賭法?」
我不上鈎,夢魔之君也沒流露出失望的情緒,挂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回答說:「用說的太麻煩了,不如你自己去看吧。」
言罷它大袖揮甩,送出一縷縷輕薄如紗的白霧,瞬間盈滿帳室,周身景物立刻大變。頂上豁然開朗,天青如洗,日和似玉,四下目之所及儘是些五彩鮮花,銀如雪砌、豔似火燒,或濃或淡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隨著呼吸直沁入心底,令人陶然若醉。順著曲幽的花徑行去,盡頭是一座翠頂藤柱的花亭,亭內一桌三椅,端坐著兩女一男。我識得其中兩人是夢魔之君和沙蒂婭,另一名女子的坐位正好背朝著我,看不見長相,想來應該是夢魔之君口中的卡奧斯長公主絲法蓮露了。
絲法蓮露身上穿著一襲類似祭司服的無袖裙袍,金絲綴邊,紫緞束腰,充分突顯出她的玲瓏好身段。一幅紗巾從頭頂迤邐而下,遮掩了滿頭秀髮,然而當我走近的時候,清風撩起紗巾,三千根蒼青色的發絲突然如火焰般揚起。我的心「咯噔」一跳,不期然地想起了總在睡夢中出現,與我抵死纏綿的那位神秘青發少女。
難道,她會是絲法蓮露?
我情不自禁地加快腳步靠近,第一個動作是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一綹青絲,試一試是否如同夢中少女的發絲那般柔韌充滿彈性。然而,明明已經落入指間的發絲卻從穿透了我的手指,這時我才想起,眼前只是夢魔之君重播的記憶,而不是具有互動功能的幻夢法界。
我沮喪地垂下手,再才想起,把兩者的相貌拿來對照才是正確的做法。繞到絲法蓮露的對面一看,不禁大失所望。這位卡奧斯的長公主誠然是位絕世美女,卻是那種仍帶含苞嬌柔的美女,與夢中少女的明豔之美韻大不相同。如果硬要在兩人之間找出相似的地方,恐怕只有眼神,柔蔓之間含蓄不屈的信念。
我心頭暗喝一聲彩,這女孩,不愧是以精神堅忍蓍稱的華史•繆倫的後代。然後又覺得擔心,希望她沒繼承到母親淩舞那喜歡惡作劇的不良血統吧。
在我忐忑不安的時候,夢魔之君對兩位女士露出了優雅到無可挑剔的笑容,然而他那種興致勃勃的語氣,聽起來卻和那種整日在陰暗的小酒館裏打混的濫賭鬼沒什麽兩樣。
「兩位小姐,你們想好沒有……怎樣?只要你們在三盤賭局裏取得兩勝,我便放你們和同伴自由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