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雙重打擊

　　　“砰！”

　　　熱氣騰騰的牛肉濺起一地的湯汁，瑪利亞保持著拿盆動作，嘴巴張得很大，滿臉不忍地看著對著窗戶，身體僵硬住的李冉豪，他那微微聳動的肩膀告訴著這個善良女子，此刻他那震驚的心情。

　　　“克魯斯！一切都會好的，請不要傷心。”瑪利亞輕輕地呼喚了一聲，他終於還是知道了自己這樣悲慘的現實，自己已經儘量避免發生這樣的事故，將鏡子全都收起。可是他終究有一天還是會知道的，只不過遲早而已。

　　　李冉豪轉過了眼，眼睛很紅，雖然已經習慣了他這樣恐怖的臉，可是瑪利亞還是有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難怪他們會哭……如果我半夜出現，會不會被他們當成魔鬼？請我做保鏢，保證半夜不會有賊來，來一個倒一個。”李冉豪有些淒涼地笑了笑。他的表現完全出乎了瑪利亞的預料，沒有淒慘的哀號，也沒有絕望的痛哭，更沒有咆哮的憤怒，他很平靜，只是語氣中帶著絲絲辛酸，仿佛早已習慣了這樣一個面孔，只是觸景生情一般有所感歎。

　　　猙獰的疤痕猶如扭曲的蚯蚓一般密佈在臉上，眉宇上一道指寬的傷疤破開一個大口，暗紅色的隆肉堆積其間，好像楊戩的第三只眼睛，只是這只眼睛充滿了邪惡和猙獰，猶如魔鬼那血紅猙獰的獨目，帶著一絲譏諷詛咒著人間一切美好的事物。而那朝外暴漲的嘴唇下，露出一絲獠牙的雪白，看起來更加猙獰可怕。

　　　這就是現在的自己，李冉豪摸著臉上地傷疤，心在瘋狂地抽搐。能不痛苦嗎？任何人變成這樣，都會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可是對於他來說，揀回了一條命比什麼都重要。想到這裏，李冉豪苦澀地笑笑，像沒事人一樣調侃自己一句。

　　　“哦，見鬼，這牛肉怎麼撒了？瑪利亞，還不趕快收拾一下，洗洗再煮一下，還能吃！”李冉豪蹲下腰。一點一點地揀起滾燙的牛肉，粗糙的手掌似乎感覺不到一絲灼熱的感覺，一點點地將牛肉揀起，一邊還和呆立住的瑪利亞說道。

　　　“別這樣，克魯斯，要堅強！”瑪利亞握著小拳頭安慰道。她的眼淚都流了出來，他越是這樣。表示內心越是難受。

　　　“我不難受，男人醜一點沒關係，只是我以後晚上出門得小心點，免得嚇到了孩子！”李冉豪眨眨眼。戲謔道。可是瑪利亞卻一陣心酸。雖然和他才認識不久，可是自己知道這是一個好人，他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會說。如果他再英俊一點，那麼肯定很受女人歡迎。可是現在呢？

　　　李冉豪滿不在乎地站起，將牛肉捧進了廚房清洗，一邊還詢問道：

　　　“還楞著幹什麼？還不過來將牛肉洗好再煮一道，我可是餓壞了！嘖嘖，這馬鈴薯的燉得很爛，味道棒極了！”

　　　確定了他沒事，瑪利亞畢竟還是個處世未深的小女孩，常年又在憨厚的漁民中長大。李冉豪此時地姿態讓她不由不相信他的話，楞了一會神，趕緊沖進了廚房，用作飯是女人的事為藉口，將李冉豪趕了出來。

　　　“呼……！”李冉豪將杯裏最後一口麥芽酒乾掉，打了一個飽嗝，心滿意足地拍著肚皮，叼上根牙籤，慢條斯理地蠕動著嘴，看著瑪利亞收拾桌上的剩菜。

　　　“瑪利亞。你可是一個勤快的女人，薩拉可真有福氣。”薩拉是瑪利亞的男友，每一次瑪利亞說到他，臉上就浮現一絲幸福的紅暈，薩拉也是漁民，家裏比瑪利亞家地光景顯然要好一些，穿著很光鮮。他很愛瑪利亞，經常陪著她到醫院看望李冉豪，這個小夥子很不錯，也很大方，每次都會帶著水果來，說話卻很粗獷，典型的漁民樣，夾朗豪氣。

　　　“真的嗎？”瑪利亞的臉果然又紅了，薩拉是她地心肝寶貝，一想他的樣子，心都酥了。李冉豪的話讓她很舒服，她喜歡別人這樣說薩拉，因為這樣會讓她很幸福。

　　　“啊哈！瑪利亞，你果然是春心大動啊！我這就去告訴薩拉，想必他會樂瘋的！”李冉豪調侃一句，避過瑪利亞砸來地抹布，嘿嘿直笑，兩人全然忘記了就在剛才還為那已經變了樣的恐怖面容而傷神。

　　　其實瑪利亞不傻，知道他這是在逃避，可是能逃避就好，這樣他不會太難過。

　　　“對了，老爹呢？還沒出海回來？”李冉豪望著己經漸漸昏暗的天色，有點擔心地道。

　　　瑪利亞的臉唰地一下就白了，強裝笑顏道：“今天他去外面喝酒了，晚上可能不回來了！”

　　　李冉豪不知道老爹發生了什麼，瑪利亞卻在他還想追問的時候抱著碗筷走進了廚房，顯然是不給他機會發問。李冉豪只能無奈地聳聳肩，嘴一撇，順手拿籐椅邊的煙葉卷了一圈，辛辣嗆鼻的煙霧順著喉嚨猛然滾下，伴隨著那股灼辣的感覺在他胸腔裏一轉，猛然呼出一口煙霧，久違的爽快讓李冉豪暢快無比，身體也似乎恢復了一點活力。

　　　飯後地甜點是一小塊水果蛋糕，李冉豪覺得這蛋糕還塞不了牙縫，真無聊地摸著臉，順著那凹凸不平的傷疤，真忿忿不平地操醫生的娘，門口傳來了一絲動靜，瑪利亞臉一紅，趕緊跳起沖到門前開了門。

　　　“薩拉！”歡喜的尖叫著，瑪利亞乳燕歸巢一般撲進了來人的懷抱，兩人無視李冉豪，熱情大膽地親吻了一陣，這才依依不捨地鬆開手。李冉豪有點尷尬，自己現在就是一特亮電燈泡，想必這兩人都對自己這樣不滿吧。打擾了小情人之間的親昵，罪過啊罪過。

　　　“哈！克魯斯，歡迎歸來，你看起來精神很好！”薩拉也是個熱心腸，他都沒敢直接看李冉豪那張猙獰恐怖的臉。怕引起他懷疑。走上前，很熱情地擁抱了李冉豪，而且還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這是義大利對兄弟最熱情的招呼。李冉豪還知道這是他特意這樣做的，為了不讓自己難受。

　　　自己真是遇上了好人。

　　　“薩拉！謝謝……謝謝你們！”李冉豪覺得鼻子發酸。瑪利亞尷尬地走過來，拉著薩拉地手道：“克魯斯都知道了，他很堅強！”

　　　薩拉臉一紅，本來就被曬得黝黑地臉一片尷尬，訕笑一下，試圖安慰李冉豪：“克魯斯……你。這樣更有男人味……！”

　　　“哈哈！你是說魔鬼比上帝更男人了？？”李冉豪爽朗地大笑起來，薩拉很尷尬地吞吞唾液，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不過我真的很感激你們，放心，我不會自甘墮落的，不就是醜了一點嗎？”李冉豪拍著薩拉的肩膀，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本來我是準備給你接風的。不過船上出了點小事，所以來晚了。克魯斯，這幾天你就在這裏住下好了，等你的傷勢恢復了。我再帶你去出海！”

　　　出海！李冉豪似乎明白了，他們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偷渡來的難民，以為自己沒工作，想到這樣一個不讓自己尷尬的說法為自己找活路。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很難受，也很感觸，如果是自己遇到這樣地情況，會不會這樣全力地幫助一個外人呢？

　　　“老爹這些天看來是回不來了，你就暫時住在他的房子裏吧！啊……！哦，克魯斯，要不住我家？”薩拉的話被瑪利亞打斷，立刻轉變了話題，李冉豪覺得這兩小情人肯定是有事瞞著他。老爹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而且聯想到自己就這樣出院，心裏或許有了一點模糊的概念，而且對他們的愧疚越深。這樣一個家庭要負擔起自己一個外人醫療的全部費用，那是多麼的沉重，他們沒有一點怨言，還不想讓自己知道困難，這是多麼讓人感動。

　　　“薩拉，我想打個電話……！”李冉豪猶豫了一下，說道。

　　　“沒問題。哎呀。都怪我們，怎麼就忘了這個，你出事了家裏人一定很擔心，快，這是電話。”薩拉把自己地手機遞給了李冉豪，感激地謝了一聲，李冉豪趕緊撥通了趙熙箐的號碼，此刻他最擔心的就是熙箐能不能躲過海嘯的吞噬，可怕地海嘯能把自己沖到地中海，那麼在礁石間的她就更危險了。

　　　可是薩拉的電話卻不能撥通國際長途，幾人沮喪地低下頭，瑪利亞趕緊安慰道：“不要慌，明天去郵局打就行了，天一亮我們就去！”

　　　李冉豪點點頭，感謝了一句。神情很是焦躁不安，兩人看出他的情緒波動，好聲勸慰了一下，這才強行把他推進了房間，醫生說過他需要很好地休息才能徹底恢復。

　　　躺在老爹的床上，床很乾淨，透著一絲淡淡的煙草味，李冉豪望著低矮的天花板，想著自己進來後他們小聲地商量那長途電話需要的費用，心裏很是不安。一定要回報他們，這是李冉豪此刻的最迫切的願望。

　　　小倆口在隔壁的房間裏唧唧喳喳地聊天，不時有傳來瑪利亞嬌嗲的呻吟和男人粗重地氣息，唆唆的脫衣聲和親吻聲讓他小腹也冒出了一團火，一聲有些淫蕩的呻吟發出，李冉豪只覺得渾身一激靈，下體硬得發漲，腦袋裏開始慢慢浮現出一具具性感火辣的曼妙胸體，雪白的肌膚，肥美鼓翹的臀丘，還有那巍巍聳立玉乳，點點嫣紅誘人的櫻桃散發著糜爛香豔的氣息，是熙箐……是紫珊……隔壁又傳來了瑪利亞不依的嬌嗲，像極了心肝寶貝菲兒的聲音，她總是那樣主動，又那樣羞澀，還夾雜著裝出來地天真清純，每每都讓自己有著一種原始的欲動。

　　　禁不住如此纏綿膩人的聲音，李冉豪悄悄地爬下床，走了屋外，外面月光如洗，皎潔的月亮高高地懸掛在天空，似乎在告訴他自己此刻並沒有走遠，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它從不捨棄自己，家鄉的月亮……。

　　　趁著四周沒人，李冉豪深呼一口氣，猛然揮出一拳，虎虎生風，凜冽的拳風似乎不弱於受傷前，只是這一猛擊而出，胸口頓時一陣窒息的悶痛，趕緊收了手，緩緩地呼吸一下，這才止住了內心的傷痛。

　　　第二天一早，薩拉就跑來叫上李冉豪去郵局，這個小夥子精力旺盛，看來昨天即使４點多才從瑪利亞的房間裏走出的他，沒有一點倦意。李冉豪朝著他暖昧地一笑，薩拉的臉只是淡淡地紅了一下，憨厚地笑了起來，而瑪利亞則羞到了極點，嗚吟一聲沖回了房間。

　　　看著這樣的情景，李冉豪愈發想念自己的女人們，等她們等到自己的消息，會不會樂得發瘋，然後飛來接自己呢？肯定的。到時候要給他們一大筆錢，如果可以，李冉豪甚至願意奉養老爹和照顧瑪利亞她們一生，這樣大的恩惠，自己只能全力以報，讓他們過上好生活。薩拉把錢先給了郵局的工作員．開通了一個國際長途電話．李冉雙手捏著一把汗．深吸了一口氣撥通了趙熙籌的電話

　　　“哈羅！我是趙熙箐，請問您是誰？”電話那頭傳來那熟悉的甜美聲音。

　　　通了，李冉豪內心一陣狂喜，心裏異常激動。是她的聲音。她還活著……。

　　　“熙……箐，是……我啊……阿豪。”李冉豪萬分激動，哆嗦著忍住鼻頭那股酸意。

　　　“對不起，可能是信號不好，您的聲音我聽得不太清楚，請您大聲些！”電話那頭的聲音語調沒有一絲變化。

　　　李冉豪深吸了一口氣，平穩了內心的激動，一字一句地道：“是我，阿豪，熙箐，我沒事！”

　　　“啪”電話那頭被重重地關上。李冉豪頓時傻了眼，開玩笑嗎？老子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哎呀，他這才想起，自己真是太激動了，聲帶還沒好，自己的聲音又大，好像是老鴨公一般嘶啞沉悶。

　　　再打，這次一定要好好和她說清楚，敢掛你老公的電話，回去非要在你那雪白的肥臀上狠狠地蹂躪才是。

　　　李冉豪再次撥通了電話，非常冷靜地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猛然爆發出驚人的聲量：“混蛋！為什麼你們都要拿這樣的事來開玩笑，這已經是第3000多個這樣的騷擾電話了，再打來我報警抓你！”

　　　“啪！”電話再一次被粗暴的掛斷，李冉豪氣得七竅生煙，又一次撥通，可是這次電話那頭卻發出嘟……嘟的關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