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一章　獲救

　　　“哦……！”腦袋好似炸裂了一般，李冉豪痛苦地呻吟一聲想要抬起身來，可是渾身好像散了架一樣，微微一動彈，骨頭好像在這瞬間都折斷，沒有了一絲氣力，喉嚨裏好像著了火一樣灼熱乾涸。

　　　一絲清甜的甘露觸到了他那裂開的唇邊，李冉豪喉嚨咕咯一聲，掙扎地仰起頭，貪婪地吸吮著這絲絲美妙的甘泉。

　　　“呼……！”李冉豪體內那燒焦了一般的五臟六腑隨著甘露的滲透，這漸漸恢復了一些活力。

　　　“行了，瑪利亞，不能喂他喝太多水，否則他的肝臟會進水的！”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出。李冉豪只覺得唇邊那美妙甘露撤去，他還想喝，可是彌漫在身邊的那股淡雅芬芳卻不在。

　　　劇痛襲來，李冉豪悶哼一聲，又漸漸昏睡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他這才漸漸蘇醒，夢裏全是那幾個絕代風華的曼妙身姿。高貴性感的趙熙箐、嫵媚嬌嫩的薛紫珊、英姿颯爽的陳芳……，一個個的女人出現在他眼前，最後是那個最為愛戀的蘇芸，她很彷徨，很難受，那雙總是柔情似水的眼睛此刻彌漫著悲傷的淚水，她說什麼，姐姐為什麼很難受……，李冉豪想要抓住她，告訴自己有多愛她，寧願捨棄一切，也不願失去她。

　　　他的手抓得很緊，似乎生怕自己一放手，美麗的姐姐就會像空氣一樣飄散，他握得很緊，蘇芸白皙細嫩的柔荑都被他握痛了，一聲驚叫響起，讓他從夢裏驚醒。

　　　眼前漸漸浮出一張模糊的臉蛋，是一個藍眼睛金頭髮的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樑。微厚而性感的嘴唇，略帶一抹粗紅色的肌膚地臉蛋在他眼閃晃悠。很模糊，那雙眼睛裏閃著好奇和擔憂的神色，只是那神情有點古怪，似乎在痛苦地掙扎著什麼。

　　　“吼……。”李冉豪粗著乾涸的嗓子，嘶啞地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那少女瞳孔猛然一縮。尖叫一聲趕緊用另一隻手拽住他，使勁地把被他握住的手抽出，不大的勁道卻讓這個虛弱無比地男人痛苦的慘哼一聲，身體縮成了一團，腦袋那撕裂一般的痛苦猛然襲來。

　　　“瑪利亞，你怎麼能對病人這樣粗暴！快把他扶回去！”那個蒼老的聲音又響起，義大利語！李冉豪聽出這個男人的語言。

　　　李冉豪被有些畏懼他的少女扶回了枕頭上。綿軟的枕頭讓他地痛苦多少有了些緩解。

　　　“呵呵，真是年輕啊，這樣重的傷居然短短三天就醒過來了。”李冉豪睜開眼，看著這個蒼老聲音的來源。同樣是高鼻樑藍眼睛的金髮老頭，臉上那層層疊峰的皺紋似乎在述說著他經歷過的滄桑。

　　　“啊……啊！”李冉豪想要開口，卻發生自己地嗓子好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一樣。發出地聲音就猶如受傷的野獸在喘息。粗糙、乾澀、異常恐怖。

　　　“鵝……呵……呵……！”李冉豪掙扎地要坐起來感謝這個老頭。卻無奈依舊還是發出那野獸一樣的喘息。老頭笑了笑，對著旁邊的少女道：“瑪利亞，去把煮好的魚湯端來。他很虛弱。需要一些流質食物。”

　　　少女乖巧地點點頭，又看了李冉豪一眼，似乎對他還有些畏懼。李冉豪不懂這樣的眼神代表了什麼，可是心裏卻極為不舒服。好像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變化一樣。

　　　“孩子，你真是命大啊！”老頭不等李冉豪說話，示意讓他靜一靜以免讓虛弱身體禁受不住，李冉豪也沒有了說話的氣力，只是眨眨眼，表示對這老人地尊敬。

　　　“你能聽懂我的話嗎？”老頭問道，李冉豪想要說，可是嗓子卻無法發出一絲聲音，只能勉力的點點頭，儘管這樣帶來巨大的痛苦。

　　　“太好了。這樣溝通就容易了，你只需要眨眨眼我就知道你明白就行！”老頭欣喜地說道，隨手拉過一張板凳坐到了床頭，伸出手在李冉豪頭上摸了摸，有點驚喜。

　　　“孩子，你的身體恢復得很好，不過還很虛弱，當然有些傷……難免會留下一些遺憾，不過孩子，揀到一條命才是最大的，沒什麼可遺憾。”老頭點上一支煙，美美地吸了一口，嗆鼻的煙霧熏得李冉豪差點窒息過去。我靠，這他媽的是什麼煙。

　　　“爺爺！您看您，又抽這東西，病人可受不了你這煙筒熏，快起來，我喂他喝魚湯！”少女端著一個鋁碗，上面熱氣騰騰，誘人的香味引得李冉豪肚子的饞蟲直哆嗦，咕嚕一聲，肚子好似打雷一樣響了起來，引得少女咯咯大笑。

　　　李冉豪大窘，自己什麼時候這樣丟人過。不過當少女扶起他，將吹冷地魚湯送進他嘴裏的時候，那噴香撲鼻的誘惑讓他食指大動，狼吞虎嚥地將魚湯喝完，還意猶未盡地吧嗒吧嗒嘴，呼出一口帶著魚腥味的香氣。

　　　“呵呵，好喝吧！算你運氣好，這次我們出船，聽說前面海嘯過了，一般這個時候去捕魚都能滿載而歸，這魚翅可新鮮呢！”少女笑嘻嘻地站了起來，居然也有一絲嫵媚的感覺，李冉豪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這個少女粗看起來很一般，可是細看看，還真有一股子媚意，精緻的五官因為黝黑發紅的皮膚，沒有那樣顯眼而已。

　　　“呵呵，小孩子而己，您別理她！”老頭又吧嗒吧嗒地抽了一口煙坐了下來，對著李冉豪道：“你是遇上了海難吧！唉，這個時候不應該有這樣大的風浪，這該死的天氣，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了。嗯，你先休息，再有5個小時，我們就到卡利亞里了，到時候我們在找醫生來為你洗乾淨傷口！”

　　　卡利亞里！義大利？天啊，我居然被海嘯刮到地中海？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幾千海浬，自己是怎麼過來的。難道還是說，他們就是在那一帶捕魚。就近救起了自己嗎？

　　　問題很多，可是眼皮卻更重，李冉豪擔心著趙熙箐，可是生理上的極度疲倦卻很快吞噬了他的意識。等到他醒來時，自己己經躺在一個潔白的房間裏，彌漫的濃郁的消毒水味道和手上的白布。讓他知道自己是在醫院裏。

　　　“醒了？很好，恢復得不錯。看來你真是躲過了一難啊！”老頭走了進來，臉上地皺紋笑成了一團，吧嗒吧嗒嘴，下意識地摸摸口袋，可似乎想起了這是醫院，很快又放下手。憨笑一下道：“醫生告訴我你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可是暫時還要修養一段時間，醫生說你腿骨斷了，手臂上的肉也被礁石刮得稀爛，這些想要恢復，沒半年不行。不過你體質好，相信會好得快一些，放心好了，這段時間我會讓瑪利亞照顧你。”

　　　老頭的話讓李冉豪覺得心裏特別溫暖，好想對他說謝謝，可是嗓子卻很難受，還是發不出一絲聲音。只能用感激的眼神看著老頭。

　　　一個月過去了，李冉豪在維克多，對，也就是老頭的名字，在他和他孫女的精心照料下，居然奇跡般地能下地走路，雖然走地距離不過兩三米，可是這對於醫生來說，這簡直就是個奇跡。醫生對此連呼醫療奇跡的同時，對他的照顧和研究也就愈發強烈。李冉豪己經能說話。可是那嗓音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模樣，醫生說這是暫時性的，因為海水有鹽，長時間地浸泡在海裏，很容易造成這樣的傷勢，不過這些都是小問題，一年半載的也就好轉了。

　　　李冉豪感激他們的同時，也還有種非常奇怪地感覺，因為他臉上一直纏著紗布，老維克多說這是他腦袋被掛了一個大口，沒有造成失憶已經是萬分僥倖了，包得久點又算什麼，可是李冉豪卻總覺得奇怪，他和瑪利亞也很熟了，這個天真可愛的少女似乎也喜歡和他聊天，因為他總能說出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不過她看著自己的眼神總有那麼一點惋惜，李冉豪不知道這代表什麼，可是他卻懂到這眼神裏的含義。

　　　維克多曾經問過李冉豪的身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後面又不問了。只是笑笑道：“其實自己地國家才是最好地！”

　　　李冉豪知道他是把自已當成了偷渡者，對於這些漁民來說，像他這樣的偷波客喪身大海喂魚的事每天都有發生，不過他們對倖存下來的難民總有著一股同情，認為能在海嘯中都死不了的人，是海神寬恕他們。那麼自己也不能為難他，於是糊裏糊塗的，李冉豪不說，老頭也沒問。大家心照不宣地和睦相處。李冉豪總在想，等到自己一好，出院就立刻打電話給趙熙箐，一來讓她安心，二來讓她立刻派人來接自己，然後重重地犒勞這家善良的漁民。

　　　不過有一點李冉豪也覺得奇怪，這幾天裏，臉上總浮現著歡笑地瑪利亞多少顯得有些陰霾消沉，而天天都來看望自己的維克多卻已經一周沒來過了。問到瑪利亞，她卻說爺爺出海打漁，可是那惆悵失色的小臉蛋卻掩蓋不住內心的難過，李冉豪幾次醒來都看見她悄悄地抹眼淚，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可是怎麼問，瑪利亞就是不肯說。

　　　“親愛的克魯斯先生，由於某種原因，您必須提前出院，這是出院證明，希望你回去養好傷。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你全部的都能恢復。

　　　醫生走了進來，拿著一張白色的單子抖給李冉豪，笑眯眯地道。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出院，李冉豪是又喜又驚，喜的是早就在醫院待膩了，想著辦法出去，驚的是昨天晚上醫生還和自己說需要靜養一個月才能徹底恢復。不過想到瑪利亞這幾天地神情，他隱約猜到了什麼。只不過醫生的話有點讓他摸不著頭腦，這話怎麼這樣拗口，全部的能恢復？也沒多想，李冉豪感謝了幾句。醫生又交代了一些必要注意的事項，這才離開。

　　　沒人來接。李冉豪樂得逍遙自在，此刻身上就一套瑪利亞賣給他的T恤和一條牛仔褲，一身清光地走出醫院大門，正眼就看到了怯生生地站在醫院門口不遠處的瑪利亞，似乎對於他的出院，小女人有一種不齒於口的姿態，看著自己走近，她有些畏懼。

　　　“克魯斯，對……對不起！讓你出院是逼不得已的，很抱歉。”瑪利亞很羞澀地道歉一聲，她那本來就有些黝黑的臉顯得更黑。

　　　“啊，沒有啊，應該是我感謝你們才對，瑪利亞，維克多老爹，你們都是好人，不是你們我身上這百來斤膘早就喂魚了。出來了才好，在裏面差點悶死我了！啊，外面的空氣真的很好，充滿了魚子醬的香氣！”李冉豪深深地呼吸一口空氣，陶醉怡然地讚美道。

　　　瑪利亞的臉多少有些紅暈，可是李冉豪的話讓她心情大好，不由地拉著他的手道：“走吧！我們回家，家裏煮了魚湯，還有牛肉，回去就能吃到香噴噴的麵包和乳酪了！”

　　　李冉豪滿意地點點頭，跟隨著瑪利亞前行，一路上不少人對著他指指點點，一些小孩還恐懼地怪叫一聲，哭嗷著跑開。李冉豪很奇怪，瑪利亞卻解釋說這裏的人很少見到亞洲面孔，他又一個多月沒刮鬍子了，模樣有點嚇人，李冉豪也憨厚地摸摸下巴，鬍子拉渣的下巴果然蓄起了老長的鬍鬚，硬紮紮的很爽。

　　　瑪利亞所謂的家就處在漁港旁邊不遠的小鎮，一所不大的紅藍色小屋就是她和維克多所安身的地方。李冉豪發現這個小鎮上的房屋幾乎都是紅藍色的，一眼望去，好像是在大海中的一艘紅色帆船，很是有意思。問了一下，瑪利亞笑道說這是卡利亞里隊的主場球衣顏色，藍色代表了活力，紅色代表了船員的熱血，最初的卡利亞里隊就是由船員組成的球隊征戰亞平寧半島。他們為了紀念而自發染成的紅藍色。

　　　小屋不大也很簡陋，但是打掃得很乾淨。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而一股濃濃的牛肉味彌漫在房間裏，異常誘人，讓李冉豪感受到了家的氣氛。

　　　“來，先去洗個澡！這裏有香皂和洗髮水還有一套乾淨的衣服，你洗完出來就能喝到熱乎乎的魚湯和香噴噴的馬鈴薯燉牛肉了！”

　　　李冉豪感激地接過，在瑪利亞的指點下走進衛生間裏沖洗了一陣，換下了衣服，那種鬱悶頹廢的感覺一掃而空，摸摸鬍子拉渣的臉，李冉豪想到好久都沒見到自己的臉孔，怪有點懷念的，也想趁機刮下鬍子，可是衛生間裏沒鏡子，出了衛生間，李冉豪開始尋找起鏡子，可是左找右找，楞沒是一面鏡子，正想和瑪利亞說一聲，忽然發現一扇打開的窗戶，信步走了上去。

　　　“吃飯咯……啊！你不要照……！”正笑著走出來的瑪利亞猛然看見李冉豪對著窗戶的玻璃低下頭，不由尖叫一聲，手裏的瓷盆一滑，‘砰’地一下砸到地上‘噴香的牛肉汁猛然飛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