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
第一章 ~絕對猛獸~
新曆九十三年,五月二十四日,晚上
「修智,陣容決定得怎樣?」
港城酒吧內,正有一對男人坐在一角,二人的身材有著明顯對比。發問的人是一個身體健壯又高大的男人,年齡四十後半左右,至於喚作修智的男人,體形則較為瘦削,然而眼神卻蘊含精光。
他們獨佔的一角雖是酒吧內最有氣派的一處,不過對於二人的獨佔,並沒人敢有怨言,甚至連找麻煩的膽也沒有,只因為場中各人都曉得這兩人,一個是不墮天的大當家羅青文,另一個則是以智慧見稱的幹部馬修智。
「已經決定了,需要我說明嗎?」
「嗯!」
「葵花居我決定用忠飛、妮雅、郭明宗和卡麥,再加上空炎、空雨兩兄弟。」
馬修智報告出對葵花居的陣容,而聽過後,羅青文惑然道:「忠飛帶隊嗎?」
「是的,忠飛的實力和經驗都是最好選擇,而他和郭明宗三人都有親臨葵花街的經驗,都想再到那兒雪恥也是原因之一。」羅青文不是刻意問得隱晦,他只是霎時間想不到好問法,不過馬修智倒是聞言會意,報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那麼,我要帶剩下的人去明港大學,沒錯吧?」
「是的,包括我在內,還有妮雅的師父也會來幫忙。」
羅青文本來是想自己這方面的陣容會不會太大,讓葵花居那邊有危險,不過當聽見馬修智後面的話,他臉色立時一變,道:「為什麼你連那傢伙也叫來!」
「抱歉,大當家,我們明天要去的地方是明港大學,倉島景人的實力可是有保證,有了他,大當家……和我們都安全得多,說到底,明港大學也是個危險地方,就算是偏僻地方,一個不好,我們都有生命危險,所以請大當家忍一下!」
羅青文不滿那位東瀛來的刀客,已不是今天的事,對於倉島景人的某種嗜好,他是無法認同甚至是厭惡,然而倉島景人有很強的實力,這一點他不能否認。
不過就算認同他的實力,羅青文也不想與他為伍,然而一想到幹部們的安危,他立時住嘴,一臉陰沉的道:「修智,這件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不過下次你要找他的話,之前一定要告訴我!」
馬修智謙恭地應諾。羅青文很看重情義,但他也有著首領的意識,就算過命交情,這種程度的「愚弄」,他絕不允許再有。
「那麼,我們是八個人一起,會不會太多了?」羅青文回到正題。
「不會,這除了戰力考量,要解決對方七名傭兵外,還要跟時間比拚,我們不能久留在明港大學。至於葵花居那邊,既然是傭兵的地盤,我們也不必怕別的勢力有動作,能夠撐到我們去支援就可以。」
在港城,殺人、聚眾鬥毆都是犯罪行為,不過凡事都有例外,因為傭兵不時要面對挑戰,所以他們的地盤常有戰鬥甚至死人出現,只要不過份,政府是不會對其干預,而事後也不會「明著」處分參戰勢力。
也因此緣故,傭兵的辦公室、總部和基地都不能選在住宅區和人多的地方。如果該地方在傭兵的辦公室落成後,才發展興旺起來,則另算。
「原來是這樣,修智,你真是幫我想到很多。」羅青文素來對他的幫忙,是予以相當感激。
「這是我的榮幸。」馬修智認真的說完後,稍稍一頓,忽然改變話題,道:「對了,大當家,還有一件事我比較擔心,小姐也是明港大學的學生,再加上她那麼討厭我們,如果……如果她知道我們……」
他沒說下去,不過羅青文已明白他的意思,語氣煩厭的道:「這個女兒,唉──真是的,不用管她,我事後會盡量跟她解釋,她聽就聽,不聽就算。」
「大當家,這方面我自然擔心,不過我更擔心的是,要是我們襲擊明港大學,大小姐在明港大學的立場或許會變得很尷尬。」
「……不管了,青禮、青武的仇要緊,如果她真受不住壓力就讓她轉學,再不行就退學,反正我也不想她讀什麼大學,別管她了。」羅青文稍微一想,倒是給了個不知算熱血還是冷血的決定。
「如果不考慮大小姐的立場,事後你們的父女關係一定會更糟糕。」
「我當然知道,不過有什麼辦法。我真不明白這個女兒,為什麼會那麼像她的媽,一點也不明白我,還敢罵我是社會的敗類、黑社會沒有好人,甚至威脅要和我斷絕父女關係,該死,她根本就不知我沒幹過那些骯髒的業務!」
在羅青文的領導下,不墮天幾乎沒幹過色情和毒品的生意,主要是幹地下拳賽和賽馬賭博等業務,至於這些活動是不是真的有分別,還真的只有他才知道。
馬修智瞧他的難看臉色,最終放棄了勸說,道:「我明白,我會盡量兼顧。」
「是了,那個跟了青禮和青武的雜碎,現在怎樣?」
馬修智的指尖在頸項前虛劃一下,以此作為回應。雖然當時他是昏死過去,然而為了保密,馬修智是沒讓他繼續活下去。
羅青文連續點頭,基本上馬修智對那人的處置如何,他都不會不滿意,道:「很好,那現在就期待明天的大開殺戒!青禮、青武的仇,我要那些人用性命來償還,血債血償!」
雙眼一瞇,他的殺氣立時暴漲,即使再叫自己冷靜,他的報仇之心卻未曾有過一秒褪減。
翌日,在明港大學內,明浪館館門之前,此刻正聚集不少男男女女,當中有很多是明港大學的學生,不過也有不少外來人士,至於他們今天會來這兒的原因,則是為了將在館內上演的一齣舞台劇。
「什麼!」在館前等待入場時,莉莎的聲音卻是自某一角響起,而她驚叫的對象是針對幾位同伴。
「玉姐,怎麼我也沒聽說過!」姬月華一臉愕然的說著。
對於孫明玉剛剛說易龍牙不能到來,因為有攸關某人生死的別事要忙,所以沒法子抽身準時來看舞台劇。聽到這件事,莫說出聲的兩女,就算是菲娜和雪櫻也是感到茫然,這種事她們是第一次聽說。
「怎麼他沒跟我們說?」雪櫻皺眉的道。
「他是在妳們進洗手間時接到電話,然後就跟我說他有事非走不可,他好像……很緊急,連留下來的時間也沒有。」孫明玉懊惱的說著。
剛才的事發生得太緊急,本來在外邊等待她們上洗手間時,她正跟易龍牙聊著,殊不知一通電話過後,易龍牙的臉色頓變得難看,而且一副急得要死的模樣,只留下一句:「玉姐,我有事要走,可能有人有危險,拜託幫我跟素清說一聲,我一定會看到最後一幕!」
「說完,他就跑掉了。」
「不是嘛,素清很重視這齣舞台劇的,他……居然不交待清楚就跑掉!」莉莎帶苛責意思的罵著。
「那現在怎麼辦好?」菲娜帶憂慮神情的問說。
「沒有辦法,只能,不,是一定要告訴素清才行,我們瞞不了的。」姬月華嘆說:「我們是特等席嘛!」
「只好這樣,希望易君真能趕回來。」雪櫻語氣無力地說道。
然後,這一行五位女生便前去找凌素清。五名美艷的女生走在一起,自是會引人注目,尤其她們都是明港大學的學生和畢業生,認識她們的人倒是不少。
然而在打量她們的眼睛中,其中一雙與眾不同,懷著深重的內疚:「抱歉。」
「忠飛,那個葵花居都已經走掉了大半人,我們這邊會不會太多人?現在再分人去大當家那兒也趕得及的。」跟隨忠飛來攻打葵花居的空炎,就在某房間待命之際,是這樣跟忠飛建議。
「這兒有我或者大哥也應該夠打,我們隨時可以去支援大當家。」空雨一聽到建議,就是立時挺身出來。
跟兄長空炎長得一模一樣,這對已有三十三歲的雙胞胎,臉容相似得有九成相像,如果不熟識他們,會很容易把兩人搞混,不過性格上,兩人倒有明顯分別,空炎沉穩,至於空雨則衝動多話。
「空雨,你是想說多了我或你,都應該夠打吧!」對空雨的問題發言,空炎作出一定的修正。
不過空雨訕笑謝過修正時,忠飛他們倒沒有感到什麼,除了知道空雨的性格外,那句話本身也沒構成多大的恥辱感覺。
忠飛說道:「不用介意,空雨是什麼人,我們會不知道嗎,只不過,你們誰都不能去支援大當家。」
「為什麼?」空雨皺眉問說。
除卻空氏兄弟外,年紀最輕的郭明宗、揮舞東瀛刀的妮雅和背著戰斧的卡麥,都是擺出一副理當如此的表情。
「葵花居就算走掉一部份人,我們仍要小心,你們與其去支援大當家,不如快點解決葵花居,然後再全力去支援,這樣才是最好的方法,再說……」
「你說得對,不過你還有其他原因嗎?」空炎點頭示意,他明白到忠飛的方法未嘗不可行,然而對於忠飛最後的欲言又止是感到不安心。
「……沒有,那應該是我多心。」忠飛說出違心之論,其實他的直覺一直有反應,葵花居的危險不亞於明港大學那邊,莫說分派人手,他生怕即使現在的陣容也壓不了對方。當然,他選擇沒說出來,除了覺得說出來也沒用外,面子和士氣方面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應該是我多心。」違心之論說出後,忠飛暗地裡又跟自己再確認一遍,希望自己僅僅在胡思亂想而已。
近乎萬里無雲的天空,一群不知名也不知數目的飛鳥,組成一個三角陣式,劃過了藍天,而彷彿受牠們帶動,一團鳥狀似的雲也在移動著,當此雲層甫移到太陽底下,忠飛的手機就響出鈴聲,刺激著待命中的六人。
「喂。」
「忠飛,我是修智,你那邊沒問題吧?」
「沒問題,紫苑她們沒離開過那條怪街,也沒特別動作,應該沒發現到我們。」忠飛對著另一邊的馬修智報告。
「那很好,我們已經來到新羅自然公園,不久就會到明港大學,就像早前所說,那七名傭兵都是在這兒,你們可以放手殺去……時間隨你決定。」
「很好,那我祝你們好運了!」
馬修智聽見對方的祝詞,也是同樣的回應於他。
然後在未切線狀況下,馬修智聽見了忠飛正在大聲喊話:「好,大當家那邊也差不多了,我們現在就出發!」
當馬修智的耳朵差點因為這句話而出現耳鳴時,通話就是由那邊先切斷。
「忠飛那邊怎樣?」身穿武衣的幹部問說。
「那邊很好,而且還殺氣騰騰。」
「那我們也不輸人。修智,我們現在怎麼走?」羅青文帶著異樣亢奮的喝問。
由羅青文親自帶領,六名幹部外加一名不屬不墮天的沉默東瀛刀客,這一行八人,現下正身處於一個名為新羅迪亞的自然公園,而此佔地廣闊的自然公園,正好是鄰接於明港大學。
「現在只要沿這條大道一直往前走,就會到達一個崖前,而崖下面就是明浪館,只要乘搭設在連繫崖上崖下的工程用電梯,我們就是能直接進入明港大學。」
他們不墮天的幹部再加上大當家,要光明正大走進明港大學並不容易,所以非要用這種彆扭方式潛入,更何況明浪館的地點剛好在這個容易潛入的缺口的附近,光明正大的方式反而更費時間。
「嗯,走吧!還有那個變態,你別想像上次一樣放水!」羅青文一雙凶眼瞪向身穿武士服的獨眼中年人。
只見這位來自東瀛的刀客接過凶惡的眼神後,聳肩怪笑道:「羅先生,今次不會的,因為今次很特別,難得你們找到我那心愛的玩具,我會盡心幫忙的,所以……先走一步了!」
對於刀客的自把自為,羅青文雖然憤怒,不過想到兄弟之仇快能得報,他的異樣亢奮是把憤怒排除,沿著大道往前衝去。
而其他幹部見狀,也自然是隨他們飛奔。
「青禮、青武,你們的仇就快能報……唔!」
正當羅青文一行八人飛奔半晌,眼看快能越過公園的大道,走上那個附有電梯的小崖時,卻是被一個景象迫得止步不前……
「這……怎麼會有人在這兒……給我滾開!」
就在大道中心之處,正好有一名背著灰色大劍的黑長髮少年,大剌剌地站著。
即使見著八人飛奔走來,他也沒半分退避意思。其中一個幹部瞧見就是越過眾人,提起手上的巨大鐮刀,往少年砍去,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都認為這少年留不得。而當馬修智意識到不妥,這名幹部已經衝及少年的眼前……
「等等,祥雲,那個人是……糟!」
眼看巨鐮快要砍上對手,李祥雲卻未見任何歡愉反應,雙手立時發麻,嘴吐出一口鮮血,瞬息之間,竟由最接近少年變成最遠離少年的人。
「這怎麼可……」
在地上滾了數圈,祥雲沒空想到傷勢,反而是驚訝於少年的「不可思議」,不過驚訝到一半,他又是吐出一口鮮血。
而就在眾人應難以完全理解事情,只能用訝異和憤怒的目光盯住少年時,少年的凶狠氣息卻絕不輸人,一字一字、沉聲厲語的道:「容我介紹一下,我叫易龍牙,身分是葵花居的管家!所以──幸會了,不墮天諸君!」
第二章 ~羅青文~
「葵花居的!」
聽見少年報出身分,一行八人表情各有不同,有憤怒、有意外,又或者是茫然。而當中帶著憤怒氣息的羅青文,是最先開口喝罵,道:「我知道青禮是給葵花居一個男人殺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是的,因為他該殺。」易龍牙沒有半毫克猶豫,聞言即大方承認。
「可惡的小子!」
「竟然這麼囂張!」
就算平時再怎麼看不順眼那位眼高手低的羅青禮,不過堂堂一位三當家竟然給殺掉,而凶手的態度卻就像不當一回事,這是讓幹部們惱怒。
「媽的,你這小鬼是活得不耐煩!你們葵花居殺了我兩位弟弟,居然還敢放肆!」
「我不想戰鬥,今天也不適合戰鬥,我要先說明,你兩個兄弟的死都是自找……」
「住嘴!我只知道你殺了我的弟弟,這已經夠該死!」
聽見羅青文不留情面的打斷自己的話,易龍牙表情稍稍抽搐,心道:「這三兄弟,還真是一個比一個不講理!」
「小鬼,我現在可是怒火中燒,有什麼遺言就給我說出來!」羅青文眼中閃出殺機。
卻不料易龍牙露出一絲猙獰的扭曲笑容,道:「怒火中燒?正好,你以為我想跟你們客氣!你們這堆該死的!」
本以為羅青文的殺氣已經夠可怕,不過當眾人感受到易龍牙邊說邊釋出的戾極殺氣,方知道在這檔事上,羅青文還有比不過別人的時候。
「這傢伙……」
馬修智還來不及評估易龍牙的危險程度,就見他脫下了襯衫,然後雙拳猛力一碰,有若雷鳴轟響,身上立時被雷勁所成的雷線纏繞。這番氣勢配上易龍牙的殺氣,足讓八名歷戰之人感到沉重的壓力。
「別以為……不出手就不用死!」
不是由羅青文等人開戰,反而是易龍牙先揭開戰幔,內氣一旦運走全身,雙目凶光盡展,他人就如疾風一般,往馬修智衝去。
「小心!」
馬修智陷於危難之中,李祥雲倒是及時擋在兩人之間。
「接招!」
巨鐮再度揮舞,不過易龍牙又一次用手臂硬接。
李祥雲方覺不妙,想要抽身之際,帶著雷勁的拳頭已是送到眼前。
「嗚哇!」
面門生危,會用手擋不出奇,而李祥雲硬接的一手被震得幾乎快斷也不是意外,但緊接下來的一擊才是他呼痛的主因。
易龍牙方才擋格巨鐮的手,朝他的胸口轟出一記快拳,無擋無避下,李祥雲痛呼之中又噴出一口鮮血,往後飛退。
「祥雲!」
「別再鬼叫,你最好快點救他,不墮天的幹部不是很講情義嗎?我那一拳已經要掉他大半條命,現在不救,以後就沒機會救了。」
聽見易龍牙這話,場中各人無不心下暗凜。
早趁李祥雲的幫忙而退開的馬修智,惡聲道:「你是刻意的!」
「憑拳頭我沒信心吃定你們,能夠削弱多少就削弱多少。」
「你這個惡魔!」
「卑鄙!」
聽見易龍牙的坦言,幹部們可是紛紛脫口咒罵,也同時怪責自己為什麼會給他鎮住,不然他絕對不會那麼輕鬆的打傷李祥雲。
「惡魔?卑鄙?喂喂,你們這些搞偷襲的傢伙給我節制一點,搞清楚立場,要光明正大就不見你們來下戰帖!先是巴利克斯之證,再來是襲擊我家,還有最可惡是現在的攪局……你們知道我現在有多憤怒嗎!」
當易龍牙雙目含怒地掃視場中各人過後,拳上雷勁立時爆發。這樣一副隨時攻擊的樣子是迫得羅青文心喊不滿和不妙,雙目一瞪,急振手中紅戟攻上。
牽一髮而動全身,當羅青文的反抗出現,各幹部即隨他攻上,唯獨馬修智要按易龍牙預料去照顧吃了大虧的李祥雲,至於身分奇特的倉島景人,則是遲疑一下才決定參戰。
「六個人……呼!」
吐出一口濁氣,易龍牙臉上泛起一抹猙獰的笑容,人再度動了起來,而給他挑上的是一個身穿武衣的幹部。
拳頭對拳頭,同樣是以內氣為主,當這名武衣幹部跟易龍牙的拳頭對碰,顯然是壓不住對方,才一個照面,他已是給雷勁震飛,其中受創的手更是發麻得短時間內不能再握拳頭。
「中!」
正當武衣幹部敗退同時,另一名幹部的攻勢剛好從半空落下,在幹部之中,有一名是能控制風的風使存在。
「風使!湯馬斯!」
大部份幹部的資料,易龍牙已從張新海那兒打聽回來,乍見大銳風傷壓頂,即時認出對方的身分,也同時做出呼應對方的攻擊。
「哼,別以為懂飛就安全!」
對空的一擊,當大銳風傷來到,雷氣鳴破擊對空打出,以塊狀的形式震動著大氣,不單止硬生生破掉大銳風傷,更有能耐直搗向湯馬斯,不過帶雷勁塊狀氣團來襲時,湯馬斯是及時躲開。
「這是什麼傢伙來的!」
當湯馬斯勉強避過雷勁而心想同時,耳靈的他倒是聽見另有人把這番話說出來,低頭一看,即認出這話的主人是素以冷靜見稱的暗殺者。
把職業化作名字,不墮天的暗殺者,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自己的名字,連羅青文也不知道。
不過縱然連名字也不知,但羅青文仍敢重用他,甚至曾捨命搭救過他,出於這種原因,暗殺者對羅青文是心悅誠服,效忠於他。
然而這一位素來忠於羅青文的幹部,現在不得不去想,自己是不是應該質疑羅青文今次的決定。因為易龍牙有多強悍,他是用很短時間和距離清楚明白過來。
把握著夏星夜和湯馬斯爭來的機會,暗殺者疾掠及易龍牙的背後,一雙匕首緊扣於他的頸項,打算下殺手之際,殊不知對方的反應竟是往後一仰,背部一貼上自己的胸口,雷勁立吐,不需手腳已把他震得五臟翻騰、血氣大亂。
「媽的!」
三重攻勢沒法建功,羅青文伴隨著怒喝,那桿沉重的紅戟立時往易龍牙刺去。同時間,另一名幹部手執專門用於刺擊的刺劍,隨羅青文攻來。
「別想避開!」
手執刺劍的洛維,完全是配合著羅青文的攻勢,就算易龍牙避得過紅戟,也別想避過他的刺劍,這是他的想法。
然而事實上卻是易龍牙沒迴避紅戟,反而是把目標鎖定於他,右手化爪,更是接下紅戟,另一手則是打向來不及反應的他。
「怎麼可能!」
「怎麼這樣久的?」
聽見莉莎的話,一旁的孫明玉低聲道:「莉莎,妳在唸什麼?」
明浪館之中,舞台劇早在五十多分鐘前已開始,除了舞台上的人,台下的人都是很合作的盡量安靜。
莉莎壓低嗓子,不高興的說:「玉姐,小牙還未到啦,已經開場那麼久!」
「這也沒辦法,他有急事,再說還有一個鐘頭,還有得等的……別說了,素清又出場了。」
「也對,還有一個鐘頭。」給孫明玉一說,莉莎是同意還有時間,不過點頭說畢,不到片刻,她望了一眼旁邊的空座,不禁低罵:「蠢才!」
「狗娘養的!」
就在莉莎背後罵著易龍牙的同時,易龍牙也是被人正面的罵著,不過兩者的心情卻是截然不同。
莉莎是出於不滿,但正面罵易龍牙的人卻是夾雜訝異、害怕和憤怒等諸多的情感,至於原因是因為打了那麼久,終於是出現了不墮天一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身上帶著數條傷痕的易龍牙,右手緊抓虛弱的湯馬斯的頸項,然後零距離吐出雷勁。看著湯馬斯渾身一震,然後手腳雙雙垂下的樣子,被轟到一旁的羅青文等人,可謂目眥盡裂。
「剩下七……哼!終於使用看家本領!」數算同時敵人之際,易龍牙臉色忽然一緊,迸出冰冷的語氣。
「咦?」
當狐疑聲響起,易龍牙那條雷勁暴漲的右臂已往旁揮去,硬是接下釋出淡淡白氣的東瀛刀刀刃。
「專注速度的削切招式,這秋刀斷用得真老練!」
倉島景人的奇襲已不是第一次,他的攻勢一直都是很自我,不會管有沒有人輔助,而其中奇襲最成功的就莫過於趁著羅青文和洛維讓易龍牙分神之際,突入其中,在易龍牙的胸口扎實的斬了一刀。
「唔……這把刀!」
「成功了!」
看著易龍牙的臉色變化,倉島景人還道這怪物終於受到重創,然而……
「逮到你了,倉島景人。」
實際上這奇襲是成功,不過也讓他陷入險地,忽聞自己的名字,倉島景人不由得愕住。
而就是這個瞬間,易龍牙已露出獰笑,道:「幸會了,雪櫻的人渣伯父!」
「你跟雪……嗚哇呀!」
一式雷牙破碎襲,毫無花巧地打中倉島景人的肚腹,力量之大,足教倉島景人往旁飛退,連撞斷三、四棵樹才終告停下。
「嘖,反應真快!」
一擊得手的易龍牙倒是沒有太大高興,倉島景人的反應不弱,剛才那一擊是給他轉身卸掉幾成力道,不然會遭殃的才不止三、四棵樹。
「算了,你的命是雪櫻……而你們則是我的!」
才剛決定不管倉島景人,易龍牙的左臂是給一把刺劍狠狠地刺了幾下,而同時羅青文的長戟用力一掃,硬是把他掃離原地。
用著血和湯馬斯的性命換回來的教訓──絕不能跟眼前人在原地作比拚,是羅青文等人的共識,易龍牙憑恃強得不可思議的護身罡氣,隨時能以傷換命。
湯馬斯之所以會死,就是他硬生生接下本應能避開的重招,藉此取得一個必殺的事實。
「這下子傷到他……」
「碰」
沉重的拳聲打斷洛維的思緒,只見被掃開的易龍牙,還保持著他的殺氣,雙拳在胸口前相抵,然後當兩拳分開,他身上的雷勁立時變得激烈起來,這是他下重招的前奏。
「糟糕!」
「修智、祥雲!」
見著易龍牙的詭異笑容,羅青文心中一跳,突然感到不妙,不過即使他能夠發出警示,不過馬修智忙於為李祥雲療傷,而李祥雲本身更是被易龍牙傷得連走路都成問題,哪怕聽見警示也沒來得及作反應。
「我……等了很久,你們總算不注意戰局呢!」
「什麼!」聽見易龍牙的話,以馬修智的智慧是立時明白過來。
易龍牙放任自己二人,除了要削弱戰力外,也是在等自己二人放鬆戰局而專心療傷時,一次把沒防備的自己和沒法防備的李祥雲幹掉。
「快走!」
李祥雲少動腦卻多動手,當馬修智因易龍牙的算計而驚呆時,他雙手奮力推開馬修智,好使他遠離危險,然而此舉是讓自己背門大空,連擋的能耐也沒有,硬吃一下記雷龍怒鳴擊。
「嗚哇呀!」、「祥雲!」、「別想跑!」
三道不同聲音,幾乎於同時刻響起,李祥雲受雷勁的衝擊,已失去生命力的身體是直射到馬修智身上。
兩人體形雖然相差無幾,只是衝擊力,加上馬修智本人還未站穩,眨眼之間,馬修智是被李祥雲壓到地上,而當他臉面朝天,就是看到易龍牙自半空躍下。
一記雷龍怒鳴擊,雷勁先破李祥雲的身體,再咬入馬修智體內,根本沒有時間來得及作反應,五臟六腑承受不了雷勁的狂暴摧殘,身體急顫一下,他即沉默下來。
「你這傢伙!」
雖然已盡力趕來,身穿武衣的幹部──夏星夜終究趕不及,瞧見兩位兄弟被打得倒地不起,他是衝著易龍牙全力打出一記白虎怒襲。
「嘖!」
強如易龍牙,在經過長時間戰鬥又霎時間全力施行兩招雷龍怒鳴擊,也會感到吃不消,再加上夏星夜的拚命一擊,更是傷上加傷,悶哼一聲就是給打飛。
「可惡……啊……那個變態終於走了,剩下……四人。」
「天殺的!」夏星夜雖然一擊得手,但怒火卻未見半分平息。
眼見易龍牙在地上滾兩圈仍能站起來點算人數,他氣得立刻再度出手,然而剛才的全力一擊是聰明之至,現在今次卻是魯莽之極,換來了無法挽回的下場……
「愚昧。」
就在夏星夜伏屍地上後,易龍牙望向羅青文,冷然說道:「感情真的很不錯,可惜戰鬥默契,你們真的缺乏得很,各自礙事。」
「啥!」
「大當家,別衝動!」、「這人不正常的!」
眼見幹部們一個接一個死去,羅青文咬牙大喝,就是一副要衝上前跟易龍牙拚命的凶相,要不是有暗殺者跟洛維同時攔下他,他現在已再度跟易龍牙交手。
「領死吧!」
彷彿要助威似的,易龍牙雙拳猛力一碰,他沒心情理會羅青文對自己有什麼感想,內氣急速運轉,人如疾電,硬闖三人的範圍。
「怪物!」
暗殺者是第一個有所反應的,瞧見敵人襲來,雙眼一瞇便是咬牙迎上,只不過戰鬥已持續一個鐘頭以上,暗殺者再厲害也好,到現在也變得連平日的兩成力量也使不出來,當雙匕撞上易龍牙的雷拳,一對愛兵立時報銷,然後就是他的性命。
「殺!」
先破匕首,然後就像街頭的鬥毆,沒任何形式可言,一旦瞄到最佳位置,易龍牙就是給送上一拳,雖然沒用上重招,不過虛弱的暗殺者連續挨上七、八拳雷拳,侵體雷勁已夠要掉他的命,最終命喪於一記上勾拳之下。
「你這怪物,給我去死!!」
或許說早就知道,洛維本就是擅於配合別人,早在暗殺者迎上易龍牙時,他已解讀到暗殺者的意思,所以沒加阻止,反而把握著暗殺者為他爭來的機會,跟羅青文交換一個眼神,便是含恨的進行左右夾擊。
羅青文的紅戟仍走霸道而剛烈,至於洛維也是全力出擊,這一劍刺是以有去無回的氣勢和心意刺出,冒求以一劍搗穿罡氣,刺穿易龍牙的心臟。
縱然霸氣不夠羅青文強,但洛維這刻的必死一擊更讓易龍牙有壓力,走避不能的情況下,戾極殺氣猛然暴升,寧願腰側被紅戟刺上,他也要即時擊殺洛維……
就像這次戰鬥的風格,他用傷勢再度換取一個必殺事實,洛維不要命的攻勢,就如他所想,是會讓自己丟掉性命,而遺憾的是他沒法子如願傷到易龍牙的心臟。
「洛維!」
「給我滾開!」
就算是非人之軀,不過紅戟刺入身體,那種痛楚和受傷絕對不弱,一旦擊殺洛維,易龍牙立時迴身,揮拳打退羅青文。
「嘖,果然趕時間是不行的!」易龍牙一手按著腰側,嘴中吐出僅自己聽到的唸喃。
「怪物,今天不殺你,我就不姓羅!」
羅青文是這樣的吼叫,不過他的動作卻是冷靜下來,當想到現在竟然只剩下自己一人,他就算憤怒得真想吃掉易龍牙,不過動作上卻已顯出冷靜,也許是體力已給耗掉九成的緣故。
「你注定要改姓!」
當易龍牙發覺到羅青文逐漸冷靜時,心下一動,一腳朝洛維的屍身踹下,手骨碎裂之音,在靜默的場中倍增淒厲。
「如果再多幾個懂配合的傢伙,我應該沒法這樣輕鬆……抱歉了。」
當易龍牙獰笑說畢,洛維某地方再次傳出碎骨聲,本來想冷靜自己的羅青文見狀,先是不相信竟然會有人如此卑鄙,連死者也要褻瀆。
而到第二次碎骨聲響起,他可不能不相信,怒吼道:「禽獸!」
「果然重情義……哼!」
面對羅青文凶勢十足的提戟攻來,易龍牙仍是以拳相迎。沒了洛維配合,易龍牙放手一搏,全力打出雷龍怒鳴擊,力量之大,足夠搗破纏繞紅戟上的戟氣,把紅戟徹底廢掉。
「喝!」
失掉紅戟,羅青文的凶勢卻沒絲毫褪減,沒兵器可用,那就用手攻擊。
「呀呀呀!」
怪叫一聲,羅青文握起拳頭打向易龍牙,然而擅長的兵器也沒法討到便宜,更遑論他的拳頭,只消片刻,他的雙臂是給強大的雷勁廢掉。
「呀呀呀!」、「咦!」
沒了雙手,羅青文卻沒有停歇攻勢,彷彿不要命似的使盡吃奶之力踢出一記側踢,倒是踢得易龍牙感到一陣血氣不順。
「給我斷……什麼!」
忍著痛楚,易龍牙手肘用力下壓,立時讓羅青文連腳也廢掉,然而兩手給易龍牙廢掉,他就用腳,而當腳也給廢掉,他……
「我見過所羅門王,他雖然有能力、有志氣,不過給慾望迷惑,而你則比他更有情操,重情重義,只不過卻只懂依本能行事,一點也不配當領袖角色……野獸的當家。」
以上,是羅青文用人類的原始武器──牙齒咬著一臉驚訝的易龍牙時,易龍牙所說的話。
被憤怒所遮蓋,羅青文根本聽不出話中的意思,僅是一面瞪一面發力的咬,直到易龍牙吐出雷勁,硬生生把他的頭顱爆掉,他的攻勢才終告停止。
「可……可惡!」
當羅青文死亡,近似尖叫的怒罵也隨之響起,易龍牙轉頭一望,就是見著本應死去的馬修智用著一雙手死命的朝自己的方向爬來。
馬修智本來是眾人之中,沒有用過多少力量的人,再加上有李祥雲的屍身擋了一擋,哪怕力量不及任何一位同伴,但他卻是當中最後一個生還者,這一點是易龍牙始料未及。
「想不到這麼能撐。」看著他每爬一下就要吐一口血,就算自己不去管,他也活不了多久,易龍牙道:「別爬了,好好享受最後的生命吧,還是你有什麼遺言要說?」
這話是沒什麼惡意,不過馬修智聽起來卻是覺得非常刺耳,怒瞪住他,竟是咬牙地再爬前一段距離,含恨的道:「不用你操心,我只是想不到,我們竟然會死得這樣離奇!」
「想不到也沒辦法,我和你們本就不是同一層級,你們太年輕,別不服氣。」
當戰鬥結束後,易龍牙沒有再持續釋出戾極殺氣,在跟馬修智說著同時,是帶著疲憊的神情為各屍體補上致命一擊。
「不,我不會服氣,我就算死也會詛咒你!你走著瞧,當你回家時,你一定會後悔的!」眼睜睜看著他褻瀆著已死的同伴,馬修智哪可能會服氣,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易龍牙恐怕死十次也不夠賠。
「如果那是你的詛咒,那恐怕不會成功。」出奇地,易龍牙對於他的威脅沒有放上心,來到他面前說過後,手掌貼到他的額角。當雷勁疾吐時,易龍牙抬頸仰天,淡然道:「你……烏雲蓋頂。」
除卻走脫的倉島景人外,確認過已完全幹掉了羅青文等人後,易龍牙審視自己的狀況,片刻,低聲罵道:「始終是弄髒了,這種樣子怎麼可以給她看到!」
「褲還可以藏得住,但這件襯衫……」
易龍牙脫下襯衫,把之撕成一些布條應急處理起自己的傷勢,也同時把用不著的部份當作抹布,擦掉自己身上血跡。
今次易龍牙不單瞞住凌素清,更隱瞞孫明玉等人,所為的不過是想凌素清能放心去演舞台劇,不要有任何別的負擔,所以他必需連孫明玉等人也要瞞住,要不然再多一人缺席,也會打擊到凌素清,甚至讓她起疑。
如果現在這種樣子回去,那麼他的隱瞞就變得沒意義,而就在他懊惱為什麼一開始不脫掉襯衫時,眼角忽然捕捉到一樣非常具吸引力的物件,近乎沒經過任何戰鬥的馬修智身上,正是一件白襯衫,除了因爬行而有灰塵外,倒是沒爛掉也沒沾到血的。
「絕處逢生!」一旦捕捉到這件完好襯衫,易龍牙立時喜出望外的叫著。
他是慶幸自己為馬修智留下全屍,還是慶幸他會穿白襯衫等等,這些外人都沒法得知,但有解決眼下困窘的方案的話,他二話不說就實行。
「還有時間,趕得及的!」
老實說,即使換過襯衫,乍看上去沒有不妥的他,實際上已傷痕累累,身體狀況稱不上好,不過即使如此,他仍運轉內氣,以輕點疾掠的方式趕回明浪館。
「唔唔唔──」明浪館之內,莉莎正是發出了低沉的沉吟。
兩小時的舞台劇現在已去掉四分之三,只剩下半小時,但是易龍牙卻遲遲未到,對此,她是非常在意,不時望去旁邊空座,對於他沒清楚交待又不接電話,是感到煩悶。
孫明玉雖然也在意易龍牙,但未至於像莉莎那般,聽見她的微聲沉吟,勸說:「莉莎,別再想了,龍牙他會有分寸的。」
「哪有分寸,又不交待清楚,而且只剩下半小時,再不來就不行的,連素清的最精彩戲份也演完!」
「我說妳……素清也沒介意,妳就別這樣……是『那個』來了吧?」
聽見孫明玉最後一句,莉莎立時臉紅的道:「玉姐,那個……那個是原因之一啦,不過最主要是小牙那蠢才耶!」
「好了,就說他有重……呃!」正當孫明玉想著應該怎樣勸下莉莎之際,她就像看到什麼意外的事,流暢的話語忽然一窒,片刻,即改口道:「龍牙,你終於回來。」
「小牙……你這蠢才捨得回來!」見著孫明玉異常反應,莉莎回頭一看,瞧著易龍牙半秒,便是沒好氣的低罵著。
「抱歉、抱歉,我是回來了……所以不要再叫我蠢才。」易龍牙呼出一口濁氣,乾笑的說著。
本來莉莎是想多說一下,殊不知話未出口,近距離下的她,勉強看出易龍牙的褲帶散發出不安的奇異顏色,未及細想,便是耳聞:「莉莎,先別問為什麼,我要跟妳調位。」
滿腹怨言的莉莎,沒有半點不從的意思,直覺靈敏的她是從易龍牙身上感到古怪,神情一正,立時點頭坐到空座上,至於易龍牙則坐在她的本來座位上。
座位本來就排得密,當易龍牙坐下後,孫明玉和莉莎細心一看,都能看出他的臉色比平時要糟糕,而且褲上的不安顏色,正是她們所熟悉的乾涸血跡。
「龍牙!」兩女異口同聲的說著。
而彷彿早知瞞她們不了,易龍牙低聲道:「噓,別張揚,我剛才是跟羅青文他們打了一場,受了點傷。」
「羅青文他……們?你怎麼會遇上羅青文他們,還有你的傷才不是一點!」孫明玉皺眉的道。
「他們為了報仇,想趁舞台劇開始時來這兒宰掉我們,所以我便去稍微擋擋,現在沒事了,他們到了地獄旅行。」
傻子也聽得出他的稍微擋擋代表了什麼,兩女聽過後,莉莎是不知該說什麼,至於孫明玉略略一愕,便是怒目瞪著他,道:「龍牙,你……」
「玉姐,我知錯的,我絕對不是想逞英雄……我只是為了素清能放心去演戲才這樣的,像玉姐妳這樣冰雪聰明,應該知道事前說出來的話,後果會如何吧?」
孫明玉不喜歡明明有同伴支援卻還是獨力把危險擔下的人,這個認知,在巨妖靈事件時,易龍牙已有充份認知,所以甫看見孫明玉表現出怒容,他是立刻獻媚似的解釋。
孫明玉是聰明人,細心想了一想,倒是能理出一個大概,依照易龍牙的風格,他的確有不是存心耍帥,但卻非要一人擔下危險不可的選擇。
「就算沒心耍帥,但今次也太離譜,你一個人對上他們十三人,就算是你也會死的!」
「這個倒是可以放心……他們只是來了八……七個人,另外六個則是找到我們的家。」
「什……」
聽見莉莎訝異得想喊出來,易龍牙伸手掩著了她的嘴,道:「別叫……哇!」
著人不要叫的人倒是小聲的叫出來,莉莎咬了他的手一口,著急道:「你怎麼不早說!我們家受到襲擊,你還給我這樣懶散!」
「莉莎,別衝動,龍牙應該已想到辦法……不然也不會待在這兒。」聽見葵花居會受襲,孫明玉也是緊張了一下,然而看易龍牙的態度,她倒不認為他會放任葵花居受襲而不管。
「放心,紫苑她們都留在家中,沒人離開的,我昨晚已跟她們說過不墮天的事,再說我也請了援兵去幫忙。」
「援兵?」兩道不同聲線發出了同樣的疑問。
對此易龍牙只是淡淡一笑,只是語氣卻很堅定的道:「嗯,是援兵,我能用性命保證的援兵……」
聽見他如此堅定的一說,兩女倒是猜想他找了什麼樣的人物,而當莉莎想直接問時,易龍牙是續道:「別談這個,我們的家很安全,放心看舞台劇,不然我的苦心真的要枉費。」
跟兩女說過後,正好台上的凌素清是再度登場,當她出場後,眼角看見那一排預留的座位終於坐滿,而座上其中一人正衝著自己雙手合十,如此情景,哪怕是驚鴻一瞥,但已令凌素清露出一絲不易被察覺的笑容。
「第一次正式看妳上台表演。」
第三章 ~援兵~
「原來一早就知道。」
不說易龍牙這邊,回說葵花街之上,當忠飛一行六人走進這條默默無聞的死街中段時,便是看見席紫苑她們在街道中心開了個茶會,對於自己六人的到來沒有絲毫驚訝。
「忠飛先生還有空氏兄弟,歡迎你們呢!」席紫苑邊說邊取起桌上的黑槍,這種形式的歡迎實在稱不上友好。
沒有回答席紫苑的話,當見著她的動作,六人立刻進入狀態。
而卡麥在抽出長柄戰斧時倒是惡言相向:「嘿,想不到妳們又在這兒搞茶會,是為自己送行嗎!」
「多話的人。」席悠悠的表情沒怎麼變化,不過她話中的嘲諷,倒是很容易聽出來。
卡麥眼皮一掀,本是想罵出什麼,然而忠飛卻是阻止了他,道:「看來妳們已有覺悟,不過我想先問一個問題……妳們真的以為我們不墮天好欺負嗎!」
雖然不覺得葵花居派人講和是明智作法,但照以往來說,任何一個傭兵集團得罪不墮天後,也會盡人事的找他們和談,雖然大多沒效果,然而像葵花居這樣,一開始就擺出沒餘地的迎戰架子,這倒是首次遇上。
想不到戰前會被問到這個,茶會的人們或多或少都感到苦惱。
而席紫苑想了一下,就是淡淡一笑,不是高興也不是看輕對方,語氣平緩的說:「當然不是看輕你們,如果你們真是好欺負,也不會用這陣容等你們。」
「紫苑,妳倒是好大的口氣!」席紫苑的話雖然說得認真,不過就看她們幾個女人,空雨立時不服氣。
「空氏兄弟的弟弟嗎?」席紫苑略帶狐疑的問說,她可分不清空炎、空雨的樣子,只能憑語氣來猜測。
「就是,我就是空雨!」
「啊!」空雨一旦承認,那空炎的身分也不必多提,而恍然一聲,席紫苑忽然拉了一下席悠悠到身旁,笑說:「雖然不是雙胞胎,也不是太相像,但……正式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妹妹──席悠悠。」
被其姊拉出來,席悠悠沒見什麼表情,不過白槍一抖,竟是挑釁地直指空雨。
「妹妹嗎!忠飛,這兩姊妹交給我們兄弟!」
姊妹對兄弟,這種叫陣倒是有種不可思議的協調感覺,忠飛二話不說便點頭答應,而戰鬥也隨之發生,黑白雙槍槓上兩根墨色的六角棍棒。
當空氏兄弟和席家姊妹稍一交鋒,爆出金鐵交擊的聲浪下,森流繪也同時挑起人來:「原來你是領隊的頭子,那你就歸我吧!」
自上次被襲自己沒法幫忙,又拖住了最強的易龍牙,森流繪自責是固然有,而更多的是對不墮天的怒氣,眼看著有機會一洗自己「過錯」,她是挑上同樣用劍而且是當中最強的忠飛。
「妳未見……咦!」瞧見上次沒看過的人,竟然抽劍挑上自己,忠飛本來已有點意外,但瞧見森流繪施力下所展現的黑色羽翼,他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道:「墮落天使!嘖!」
一認出對方的身分,森流繪的愛劍已是朝自己斬來,忠飛連思考也沒時間,憑著本能舉劍相迎。
「忠飛!」
忠飛被突襲是需要關心,但郭明宗僅有空關心這一下,接下來數支冰錐射來,他的戰鬥也隨之展開。
「卑下之人!」
僅用這話就當作打了招呼,蝠翼猛然張開,克麗可沒有時間浪費,縱使身為真祖,能無懼於陽光的死亡威脅,不過在陽光底下戰鬥,她的精力會消耗得比平時要多,並不適合久戰。
「卡麥,你去幫忠飛。」
妮雅本來是想讓卡麥去幫忠飛,而自己則是去支援郭明宗,雖然意外對方竟然還有人物能拖住忠飛,不過依照修智的分析,這些都算意料之內,不過問題是葵花居的戰力是超過馬修智的最保守估計。跟席紫苑和森流繪有同等實力的人,是限制了她和卡麥的動作。
「那樣是不行呢!」
柔和得彷彿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的聲音,當妮雅直覺一生,立時往側跳開,而當她在半空中回頭,就是看到那個一直沒出聲的綠髮婦人,手上拿著一把深黑色的長狀物體站在自己剛才停留的地上。
「那是新月斧……不,形式太大……那是……」妮雅打量著拉彌加,猜測她的武器正體是什麼。
這時拉彌加是直接的告訴她還有卡麥,道:「這一把叫黑色惡夢,是很厲害的鐮刀。」
伴隨主人蝠翼出現,黑色惡夢也進入狀態,垂下的刃鋒驀然拉直,前一刻混沌未明的武器立以鐮刀形態示人。
「妳是吸血鬼?」卡麥瞧見拉彌加後面的蝠翼,脫口問說。
「不,我是魔人,或者說魔族也可以。」
拉彌加一旦說完,右手提起黑色惡夢,左手的食指中指撮成劍指,霎時間黑氣充斥於劍指之上,然後朝二人的方向一指,黑氣登時射出。
早已進入狀態,拉彌加這一手還不止突襲成功,不過在卡麥二人成功避開同時,飛射而來的黑氣卻毋需碰觸什麼,竟自行爆開,一團黑霧登時包圍卡麥二人。
「搞什麼,這是魔……啥!」
被黑霧奪去視力,妮雅還未驚訝於對方的魔法,直覺已是驅使舉刀胸前,然後「噹」的一聲,黑霧散去,而在妮雅眼前,除了愛刀的刀身外,就是給愛刀擋住的鐮刃內側。
不用看,妮雅眼見自己擋住鐮刃內側,已猜著拉彌加現下是站在自己背後,用力地拉扯黑色惡夢。
「好、好險……」
當妮雅驚魂稍定,回復視力的卡麥見她陷於危局,即刻提斧劈來,哪怕對方是很合自己口味的美婦人,但他的出手可不含糊,不知道他是想迫切救同伴,還是說……感覺到拉彌加的厲害。
當戰斧快要砍到目標時,他是看見拉彌加的身形居然像鬼魅似的消失,然後又在自己旁邊出現,手腕一翻,她就如農夫使用鋤頭,以鐮刃的尖端照準自己的手腕劈來。
拉彌加雖然沒有殺意,但下手之際,實在不見她存有什麼猶豫。
「噹」
解救卡麥手腕危機的是妮雅,她的東瀛刀能勉強擋住了鐮刃,然而行動仍是一氣呵成,拉彌加合攏的蝠翼展開,稍一被擋,就是退飛至半空。
「幻.鐮影傷天法。」
低喃一聲,黑色惡夢的鐮刃立時被黑氣纏繞,然後隨著拉彌加往下一揮,有如新月狀的黑氣,急轉成輪狀的飛襲過來,避得過一次,卻避不了第二次,黑輪直撞上卡麥的手臂,迸出來的血花沾染了妮雅的衣袖。
「我的手、我的手呀!」
「卡麥!你在叫什麼,冷靜一點!」聽見向來大膽的卡麥竟然因為中了一招就驚叫出來,妮雅是嚇得忙叫他冷靜。
「呃!我、我的手……還在……沒有斷掉……」被妮雅一叫,卡麥倒是回神過來,呆望一下自己的手仍在,半晌,他沉聲道:「妮雅,小心那女人,她懂得用幻術的!」
原來剛才在旁人眼中,中招的他只是稍受了點傷,但在他的眼中,剛才那一擊是把他的整條右臂都切開來。
「果然,精神極佳的時間,幻影詛咒是沒有效果。」不敢在半空停留太久,免得成了別人目標,拉彌加回到地面上,看著卡麥從幻覺回復,倒是沒有失望。
「沒辦法了!」
雖然拉彌加是認真戰鬥,但剛才那一氣呵成的攻勢,都是出於她想把二人擊昏再容後處理,然而確切交手過後,明白到對方的實力,即使不喜戰鬥,但她不得不立下殺心。
「虛像刃傷法!」
一旦有了決定,黑色惡夢的鐮刃上再度充斥黑氣。
「好快!」
憑著蝠翼幫助,拉彌加的速度足凌駕於二人之上,即使妮雅早有準備,但實際上要擋住拉彌加這全力施為的第一擊,她也是擋得很吃緊,不,應該是沒擋成才對。
即使不用暗系魔法幫忙,哀魔法則也存在著迷惑對方的招術,在妮雅自以為擋下的一刻,黑色惡夢已是撕裂開她的護胸甲。
「妮雅!」
速度沒法跟得上拉彌加,然而拉彌加一旦出手,她的速度是相對下降。
在急切迫退的同時也想除掉拉彌加,卡麥喊著之際,已是用最快的速度,朝拉彌加砍去。
「嘆息.深黑之壁。」
傷完妮雅,拉彌加沒有閃躲,頭也不回,便是朝背後虛斬一下,沒有擊中任何目標,但在鐮軌之上,是突兀的留下了一道黑氣,而當卡麥快來到身前,黑氣立時擴散成黑牆,雖擋不了長斧的劈砍,只不過破開了這礙事的黑牆後,映入他眼簾的是黑色的影像。
「嗚哇啊!」
二度受襲,一旦破開黑牆,卡麥即硬接黑色惡夢,不單肉體,連精神也要受到襲擊。
平時再不怕痛、不怕傷的他,在受了附帶精神摧毀的攻擊後,反應已是下降幾分,再加上被多補兩記性質相同的攻擊,他是受不了而呼痛,至於拉彌加則是展翼脫離。
「可惡!根本被她打好玩!」
身為男性的卡麥,接連中招甚至還被「侮辱」叫出聲,這口氣他很難嚥下,只是看著拉彌加持鐮冷眼以對的形象,偏偏又是拿沒她辦法。
就力量而言,兩人加起來本來也不會輸她太多,最低限度應能戰個平手。然而拉彌加的速度和黑色惡夢,是將他們打入無力的深淵,前者不在話下,後者不單堅硬,而且更能幫助魔法的施展,在戰鬥之中,這是有著非常大的影響。
「卡麥,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由我牽制,看準機會,你就給我狠狠的攻擊!」胸口的傷痕不深,然而被人壓著來打的感覺是差勁得很,銀牙一咬,妮雅就是決定把攻擊要務交到卡麥手上,而自己則是負責牽制。
「妳……」雖然一開始是猶豫,不認為妮雅能夠牽制那可怕的女人,然後當瞧見她堅定的臉龐,氣勢就像刀鋒般鋒利,他暗罵自己一聲後,便是喝道:「去吧,我會給她送上致命一擊!」
悄然一笑,妮雅眼光變得似鷹般銳利,雙腳一蹬,即衝及拉彌加那處……
那邊廂拉彌加戰個正酣,這邊廂的森流繪和忠飛亦戰個激烈,不過就局面來說,不墮天的一方同樣是落於下風。
「雷神之錘!」
挾著驚人速度飛射而出,森流繪行使出神術後,羽翼一拍,幾乎是與雷團並肩而進,而目標正是她的對方──忠飛。
「又是這……糟!」
神術和劍術同時來襲,已不是第一次嚐到,但當實際面對,忠飛是感到頭皮發麻,長劍才破開雷團,森流繪已是趕到身旁,毫不客氣給了他一記墮落魔斬,先是劍傷,然後劍招蘊含的衝擊波爆發,把忠飛整個人給吹飛,剝奪了他的反擊距離。
「哼!」
攻勢一波接一波,不過有過經驗,當剛穩住腳時,胸口忽然閃出白光,他就是立刻跳開,而下一瞬間,雷爆便是在剛才閃光位置產生,這種空間定點類型的攻擊,雖然威力不是太強,不過卻相當麻煩。
「嘖,避過……咦!」
突擊落空的失落感沒持續太久,森流繪心中才剛抱怨,終究不是小角色的忠飛,可是立刻反擊,一招火龍燒陣,劍身燒起赤火,衝擊刺來。
「好傢伙!」
隨著她沉聲一讚,絕望聖劍的劍身也因主人心意而不斷升溫,帶著強力的高溫,面對忠飛的火劍,她是運使魔天怒火悍然迎擊。
高溫、火炎在兩劍相撞時頓時消去,不過這兩位打起來都勇悍得很的人物,即使劍招效果散去也不要空手而回。森流繪直劍一刺,在忠飛的左臂留下印記,至於忠飛也不示弱,在退之前的狠狠橫劍一劃,反傷對方的右腿。
各自得手,他們才肯分開,森流繪按了一下右腿,感受到那股新鮮熱辣的痛楚,嘴角是帶點扭曲的牽起。
雖然心恨他們來破壞葵花居,然而在力量上她是肯定著對方,而為一個能全力施為的對手而振奮,森流繪或多或少都是存有高興,受傷反是激起她的鬥志。
不過相比起鬥志燒得正旺的森流繪,忠飛卻是驚心得很,他不是沒留意戰局,郭明宗那邊跟女吸血鬼打得算是不相上下,而空氏兄弟也是跟席紫苑二人戰個平手,但是卡麥和妮雅被壓著打,情況實在不怎麼好看,而且……
「怎麼可能這樣!竟然還有兩人是這級數!」
拉彌加的實力沒體驗也看得出來,而有體驗的森流繪就更不消提,她們根本跟席紫苑是同級數的強者。
「啊!跟我戰鬥,你可沒時間想東想西!」
忠飛的分神,森流繪是看在眼底,心中一個不爽,便是搶身進攻,兩劍一碰即成為爭持局面。
在隔著兩把劍之下,森流繪冷冷的道:「我說,你最好認真一點,別想給我拖時間,如果你以為會有人來幫你,別妄想!」
「這是什麼意思!」聽見森流繪那彷彿知道內情的語氣,忠飛瞪眼喝問。
「就是沒人會來支援的意思啦,你們惹火了我家的管家,那爛人嘛……」說到此處,森流繪力量忽然急爆,喝道:「那爛人可是我們之中最強!」
「擋不住了!」感受到對方的劍力增強,忠飛心中頓喊不妙,把握未徹底被壓倒的時間,立時抽身離開。
「該死,看她們這陣仗,就應該想到他們不是沒有部署!」才剛脫險,忠飛立時心懸於羅青文的安危。
就算是敵人,但見多識廣的忠飛不認為森流繪會是胡亂說謊的人,再說就現況來看,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等人是被算計的。
「嘖!各位,我們走!」
當忠飛如此高聲一喊,除席悠悠外,場中各人無不露出訝異、驚愕的表情。
而不需別人的質問,他已道:「別問為什麼,大當家那邊有危險!我們不能再待在這兒!」
「但這些女人怎麼辦?」空雨一面格開席悠悠的白槍,一面問起忠飛。
「不管了,我們只要想走,她們也不可能攔下我們!」
打起來沒辦法佔優勢,但逃跑的話,她們也沒可能把自己等人留下來,而早察覺戰局不利於自己一方,各人雖然沒說,不過要退的話他們不至於抗拒,只是感到恥辱罷了。
「別開玩笑了,你竟然想逃跑,要拿背部對著我嗎!」
任誰都明白讓背部對著敵人是何等愚蠢的事,不過聞及森流繪的怒語,忠飛除了羞愧得面紅外,決定卻沒改變,咬牙道:「隨妳怎麼說!」
眼看不墮天的人撤退在即,而葵花居等人正想施行猛攻拖下他們時,戰局適時來了個絕對性的轉變。
「總算到了。」
正好在忠飛咬牙說畢,一道略嫌平板的女聲在場中響起。
留有一頭清爽的淡黑短髮,本應和葵花居沒直接交集的女子,正好握著一把泛著銀光的長劍進到場中,不墮天的人不認識她,但葵花居眾人倒是認得她是誰。
「莉迪亞?」拉彌加喚著來人的名字。
來人正是藍水影的貼身女僕,莉迪亞.蜜爾希。
「那個……我是受易龍牙拜託來報恩……來幫忙的,抱歉,我好像遲到了。」
聽見莉迪亞吐出來意,葵花居那邊的人是恍然,她們的確聽過易龍牙會找人幫忙,不過倒想不到他能找來莉迪亞。
一邊歡喜,另一邊則是發愁。莉迪亞進場時的架勢已是戒備十足,內行人僅是一眼就知她不是普通人,聽見她是來幫葵花居,不墮天這邊是不可能高興,但是更糟糕的是……
「我也好像遲到了。」
還未接受莉迪亞為葵花居助拳這事實,一個身穿套裝的女子,彷彿和戰鬥無緣的女人也是進到了場中,而她剛好跟莉迪亞擋在離開葵花街的方向上面。
「我也是來幫忙的……」
就像莉迪亞是有所準備才進入場中,當套裝女子說到這兒,雙手忽然一轉,眨眼之間,數張黃符已被她撮在手上。
「初次見面,葵花居的各位,我是李碧雲。」
第四章 ~謝幕~
「還記得我說過我是冷血的人嗎?」那一晚,在繁星之下,女子問起了男子。
「記得。」男子是這樣的回答,不過他用不悅語氣補充道:「不過我不認為妳是冷血。」
聽到這種回話,女子泛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微笑,道:「小易風格的回答。」
「我只是陳述事實。」
「這樣嗎。」
女子的語氣沒有太大的起伏,呆看男子半晌,她的朱唇才再輕啟,仰天說道:「那個故事,是從一個女孩來到港城開始,那女孩來到港城,她沒心留意周遭的人事物,彷彿是過客似的,本來是這樣的……直到她遇上了一個落魄的女孩。」
女子此時用指頭往身後的建築物點了一點,好讓男子會更易露出恍然神色。
「第一次見到那落魄女孩,冷漠女孩本來只是在意她並不想跟她有交集,然而當第二次見到那落魄女孩時,她那冰冷臉下的心是給嚇了一跳,那不是因為落魄女孩是變得很優美、很帥氣出現在自己眼前,而是來自她的言語。」
「『如果妳也是一個人,要不要跟我一起住?妳答應的話,我會很高興的。』落魄女孩是用這句話作為開頭嚇呆了冷漠女孩,然而那彷彿是必然的,冷漠女孩是惑然問『我失去了感情,這樣也行?』」
星空下的女子苦笑一聲,然後搖頭道:「聽到冷漠女孩的話,落魄女孩只是微微一笑,然後是這樣的說『失去和壓抑是不同的,我是這樣認為。』之後冷漠女孩是選擇點頭。」
「接下來,冷漠女孩跟落魄女孩住在一起,她們一起生活、一起上學、一起吃飯,在那段時間中,落魄女孩是用她的方式來適應冷漠女孩,只不過因為沒辦法表達感情,所以冷漠女孩一直認為自己沒法付出,愧對了落魄女孩,隨著幸福增加,冷漠女孩開始不安、開始自我厭惡,然後直到她認識演戲。」
女子與男子在此時靜默下來,前者是在整理,而後者則是等待。
「冷漠女孩非常有演戲的天份,而且她也很喜歡演戲,因為在那種時候,她可以忘掉自己身分,而一旦忘掉自己本來的身分代入角色的世界中,她終於取回了感情,那時開始,她懂得交朋友,更懂得去回應落魄女孩。」
「在那時,冷漠女孩自認為這就是最好的,她打從心底認為演技救出了自己,有了演技,她可以笑、可以哭、可以悲、可以怒,可以……清楚表達出自己的感受,不過隨著冷漠女孩沉迷於演技,不單止應對,就連平時的生活也用上演技,至此,落魄女孩終於發覺不妥,因為那時的冷漠女孩已經不是原來的她。」
「因為擺脫了身分束縛,所以能模擬出各種感情,演技雖然能達成冷漠女孩的願望,不過這點必需建築一個虛構的自己才能成立,因為熱衷於演戲,連日常生活也用上,所以冷漠女子終於沒法子回應落魄女孩的呼喚……對,冷漠女孩幾乎忘掉自己的『名字』,不是討厭,而是忘掉……虛構的不想承認真實的。」
「不再是表達感情的方法,而是被理想的自己所取代,沉迷於演技的冷漠女孩在那時是不能自拔,直到流著血的落魄女孩賞了她一巴掌,跟她說『壓抑和失去是不同的,妳不這樣認為嗎?』冷漠女孩才醒過來。會受人喜歡的完美自己和受落魄女孩喜歡的冷漠女孩,她發覺後者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她變回了冷漠的女孩,但保留了演技。」
說到這兒,女子轉了個身,不再仰望星空,當男子也想跟她轉身時,卻是被她阻止。
「演技對我來說不是興趣,而是必需要的存在,就算落魄女孩、衝動女孩她們再努力適應也好,但始終是人來的,如果沒法子得到清楚的回應也會感到不安,也會不愉快。」
聽到這兒,長時間沉默的男子,終於開口,皺眉道:「用演技來回應?」
女子輕笑一聲,道:「因為我想表達,所以才用演技來表演,不過偶然也有不需要的時候。等到有一天,偶然會變成自然的話,那演技……」
「將會成為興趣。」
此時,位於明浪館的公演已經進入最後的謝幕階段,當看著一眾出演的演員在台上鞠躬謝幕,易龍牙氣弱地唸喃。
「現在已經行了,快給我看傷口!」
「小牙,快給玉姐看!」
謝幕並不長,當鞠躬完畢後,凌素清是立刻回到後台卸妝更衣,至於在觀眾逐漸離去的此刻,孫明玉和莉莎是分別以迫切語氣說著。
特等席與普通席是有段距離,一般觀眾還沒法察覺,然而工作關係和距離關係,易龍牙盡力隱藏的狀況騙得了專注於演戲的凌素清,不過絕對瞞不過姬月華等人。
而為了繼續他在台下的完美演技,在表演得精神奕奕的同時,他也沒讓孫明玉施展念術治療,免得驚動到台上那位人物,僅是在凌素清看不到的狀況下包紮一些傷口進行應急處理,硬撐到現在。
「妳們不用這……哈……很吵的……」
「現在還管什麼吵不……喂……喂喂,小牙!」
易龍牙這種對身體彷彿不聞不問的態度,可是氣壞了莉莎,不過她才剛剛罵起,易龍牙驀然打了個突,然後嘴角流出血絲,兩眼一閉,竟然昏迷過去。
「龍牙!明玉,他怎麼了?」現在已是散場時候,沒必要再待於座位上,站在易龍牙正前方的菲娜是急聲的問著。
解開襯衫上的鈕扣,孫明玉看著他身上的多條傷口,眉頭立時一皺,不過也很快緩和下來,在幫他包紮時,她已有大概想像。
「沒事的,他的傷還要不了他的命,只是普通的昏迷。」
話雖如此,不過孫明玉已是施展出念術。
易龍牙的非人之軀並不是常識可以理解,雖然是受了不輕的傷,但也未至於會危及生命,不過受傷又迫逼自己要裝出精神奕奕樣子,精神自是大量虛耗,一旦能放鬆,他的意識是立時失守。
「什麼事?」
就在眾女看著易龍牙之際,一道冰冷音調忽而傳到各人的耳中,回頭一看,便是瞧見淡妝輕施的凌素清,外披一件白色藍線的道袍走來。
「素清,妳這麼快?」
「換件衣服就行。」由開始到結尾都沒化過濃妝的凌素清搖頭說著。
至於跟演員們的互動,她壓根兒沒在意過。
「原來是這……但是妳好像脫不了身。」中途留意出什麼,姬月華怪聲說著。
而隨著她的怪聲出現,彷彿會意過來的凌素清雙眉稍稍一揚,然後以一貫的冰冷表情往旁望去,很輕易就看到戲劇社的社長正引著幾個「知名人士」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凌……咳……凌學姐,怎麼急著回家,我來介紹,這幾位妳都認識……」
當戲劇社社長帶著人馬來到時,他立時以比平時更熱衷的音量和神態說著話,除了開頭第一次驚見傳聞中的幾名美女之外,接下來的話都是說得很順口,在沒人插話下,一口氣介紹了幾位同行是港城某些大劇團的有力人士。
「這一位就是凌素清。學姐,他們說很欣賞妳的演技,想問妳有沒有興趣參加等會的飯局。」
這人的意圖是怎樣,並不難聽出,事實上他也沒必要刻意讓人聽不明白。
「謝了,但我有點不舒服,不去了。」
語調依舊欠缺起伏,但不難聽出凌素清的心情挺不錯……這一刻是心情不錯吧!
「呃,這……凌學姐,原來妳不舒服,不過這飯局……」
凌素清並沒有給予決絕回答,社長倒是不死心勸著。
然而聽到一半,凌素清感到納悶,想著怎樣打發他們時,先是瞄到了一個人,然後冰冷的表情立時大變。
「玉姐,他怎麼了!」
先前被眾女圍住,她沒法看清易龍牙,然而她納悶的眼光游移,越過姬月華肩頭,看到易龍牙的模樣,她不由得為此驚訝。
「素清,別失禮於人,他沒事的,回去時再說。」
甫聽見孫明玉這樣說,凌素清縱是訝異茫然,但也立刻明白易龍牙的事是不能張揚,乖乖住嘴。
「他沒大礙……雪櫻,妳去取櫻花,莉莎、月華,妳們幫我扶著他。」沒需要懷疑凌素清的理解力,孫明玉察看完易龍牙的傷勢後,即下著指示,把易龍牙塞到莉莎和姬月華二人手上,然後又道:「菲娜,我們拿皮包,素清,妳也要快點跟來。」
「嗯!」、「好的。」
如說孫明玉沒需要懷疑指令的傳達,那麼眾女也沒懷疑指示的合理性,紛紛照她的話去做,而轉瞬間,易龍牙便是離開座位。
「現在就可以走。」
「咦,等等,凌學姐,那我們的飯……」聽見凌素清迫切的回應,社長一臉為難的支吾著。雖然對方好像很糟糕,不過他自問自己這邊也不能輕鬆對待……
再強調一次,這是他的想法,所以結局是凌素清再沒有半絲客氣,冷然的道:「我沒時間。」
簡單而直接,留下此四字答覆,她即快步跟上孫明玉,不管背後的社長和大人物們臉色有多精彩,關切問說:「小易,到底什麼事?」
「不墮天。」背包和皮包一律提到手上,孫明玉顧及到公眾場所,並未詳細說明,但只消幾個字,已足夠讓凌素清理解到大概。
「那些人竟然襲擊小易!」
「這個……」
聽見她的說法,孫明玉跟菲娜稍稍一呆。
雖然在氣氛上不太妥當,但菲娜仍是苦笑一聲,說道:「的確是襲擊,不過是龍牙去襲擊人。」
「嗚哇!」
「大哥!可惡……嗚哇!」
葵花街之上,戰鬥也進入最後的階段,不墮天的卡麥獨力迎戰拉彌加,不到一會便成為場中的首名死者,而次名死者則是孤身抵抗克麗和李碧雲的郭明宗,在「冰塵暴」和「寂月凍界」之下,體溫和生命一瞬間被完全剝奪。
而第三名死者則是空炎,沒了卡麥和郭明宗,剩下來的人根本擋不住葵花居眾人。被席紫苑和拉彌加夾攻,空炎的斃命已是定局,至於空雨雖是又悲又怒,但攻勢卻是給李碧雲硬生生截下,破綻一露,席悠悠白槍立時朝他的左胸刺出,一槍了結他。
死亡隨著援兵進場而出現和增加,當只能全力專注於森流繪方能一戰的忠飛回過神時,才發覺身邊只有滿身是傷的妮雅。
先被拉彌加所傷,妮雅的體力本就出現問題,哪可能抵擋得住最佳狀態的莉迪亞,打了幾個照面,身體便是連接掛彩。
「現在剩下你們了。」森流繪一抖手上的絕望聖劍,不得不承認眼前人的實力雖然不如自己,只是當他認真打起來,委實不能小覤。
就像有實體似的,森流繪的話是狠狠刺中忠飛的心房,教人難受得很。進街前雖不是意氣風發,但多了空氏兄弟,他自問要吞掉葵花居應是遊刃有餘,然而殊不知結局居然是這樣。
「忠飛,看來我們只有力戰至死。」妮雅忍著身上不斷傳來的痛楚,對於只剩下她和忠飛兩人這局面,並沒有忠飛那樣難接受。說到底,一開始就被拉彌加壓著來打,深切體會過力量上的差距,對於結果或多或少都抱有負面的看法。
「現在不是更好嗎?沒需要再迷惘,只有全力一戰一途。」
「全力一戰,想不到……獵人竟然反被獵物算計,我……真是該死!」
話語中帶無限悲涼,自己的生死早有覺悟,但忠飛自責的是自己的判斷力和觀察力不足,沒發覺葵花居事先的等候,再來就算知道對方的實力也沒即時選擇逃離,直到援兵趕來時,想逃也已經再逃不掉。
「忠飛……」
「不用說,我的心情只是有點不好……不過,妳說得對,我們只有全力一戰的選擇。」
重新燃起一度死寂的鬥志,忠飛咬牙瞪住森流繪一眼,被迫入絕路的他,除掉森流繪已是他唯一心願,大喝一聲,他猛然搶攻。
「墮落天使,跟我決勝負吧!」
「如你所願!」
絕望聖劍放出劍身,眼看忠飛來勢洶洶,其威其勢是自己所見過的最強時刻,森流繪是決定獨力迎擊,一個擺手向其他人示意後,雙目圓瞪,心內默唸咒文,然後劍氣夾雜雷芒……
「這是我雙翼狀態的最強一劍,接招吧,劍.神合技──究.舞天碎神襲!」
沒辦法用上極霸.雷神之錘的她,自然不能運用暴雷.究.舞天碎神襲,但輔以雷神之錘的舞天碎神襲,威力已是非一般的強猛,劍雷之氣所成就的白色雷球在身周飛舞,當忠飛來到,雷球受到牽引,頓往絕望聖劍迫入,瞬間雷芒刺目!
「嗚哇啊!」
因強烈的雷光乍出,各人都沒法直視他們的最強一擊,然而聽見男人的慘叫聲,結果倒是不難猜出。
當雷光消去,妮雅就是看到忠飛仰天倒地,胸口留下一條深而長的傷口,而因高溫關係,傷口處還升出輕煙。
忠飛的死狀,妮雅無法看得太久,因為在她受到吸引之時,已有人朝她攻去,席紫苑的黑槍化成黑虹,由遠至近,悄然刺穿妮雅的心房。
「終於……完結了,唉。」
雖是戰勝,但看著街上的屍體,場中沒人會感到什麼高興,而就在席紫苑嘆息出來後,湊巧櫻花也帶破風勁聲回到這條死街。
當櫻花來到席紫苑等人附近時,車上的人就是下車,而其中包括已醒來的易龍牙。
「公演成功吧!」森流繪說道。
雖然相當狼狽,不過看易龍牙仍能安全回來,公演九成是完滿完成。
「嗯,總算……咳……解……咳……決了。」
見易龍牙即使咳也要答話,他身後的凌素清是皺眉,冷然道:「你給我安靜一點!」
已聽過事情始末,雖明白易龍牙的用心,不過因自己而使得他陷入危機,她本人是非常的不高興。
「就是,咳的話就不要說話。」莉莎湊熱鬧的加入訓話。
而易龍牙哭笑不得,被二人訓話訓得連聲稱是時,孫明玉倒是說:「是說一次就足夠。」
語畢,她便是把視線移往莉迪亞和李碧雲那兒,嘆道:「不過真想不到,你的援兵竟然是找莉迪亞和……李碧雲。」
「我也沒想到呢!」姬月華如此說著。
至於聽見提到自己,莉迪亞很禮貌的點頭,道:「這點倒是同意。」
事實上,她到現在也是奇怪昨晚易龍牙居然打來拜託電話,但奇怪歸奇怪,被拜託時,她可是一口應諾。
當莉迪亞一說完,孫明玉倒是把目光移到那名外表是看不出和道術有關係的女性。
「那個──妳們好,雖然有通過電話,不過今天是第一次見面,我是李碧雲。」李碧雲想了想,決定用比較親切的語氣說著。
「是初次見面呢!」孫明玉亦友善的回應,頓了一頓,又笑說:「多謝妳來幫忙。」
「這種說法就太客氣了。」
當李碧雲這樣回說後,孫明玉會意的淺笑道:「好像是呢!」
「真是多謝雲姐姐,還有莉迪亞,不然今次會很難搞。」
易龍牙的話是引來莉莎等人的白眼,如果不是他有心隱瞞,戰事肯定要輕鬆多。不過另一方面,從他沒受多大責難來看,眾女能理解他的想法這點倒是錯不了,所以說,她們其實也挺矛盾。
「你是小姐的朋友,而且我……我也有人情要還,不用道謝,只不過既然是對不墮天的幹部,就算這種陣容也好像太輕率了。」
最同意莉迪亞的人是雪櫻,雖然事實是壓著對方來打,不過在未完全清楚對方底細之前,就決定只找李碧雲和莉迪亞來援,當中的冒險成份也未免高了一點,這是大部份人的想法。
「龍君,我也認為這太輕率了。」雪櫻嘆息的說著。
「嘿哈,或許是這樣呢!」
易龍牙搔著臉頰笑著間,彷彿不經意地抬頭,望著乾淨的晴空獨有一片雲在飄浮,他隨即低喃一聲,眨眼間雲就是消失掉,根本沒人在意到這種突兀變化。
「辛苦妳了。」
他請來的援兵又豈止李碧雲和莉迪亞二人,只要戰局中誰有危險,半空是會有可怕的玩意降下救援。
「我們回家再說吧!」
席紫苑的建議,沒人反對。
第五章 ~搬家~
葵花居
解決掉不墮天的幹部們,一行人是把對話地點移至葵花居。
除了選擇沖澡的席家姊妹和去葵無忌那兒接回希琳的拉彌加,與今次事件有關係的人都留於客廳之上。
基本上,不墮天算是給他們了結,雖然沒法預測地下社會得知此事,會捲起什麼樣的風雲,不過對葵花居來說,現在能安心總算沒錯,而暫時撇開商量讓人苦惱的問題,來到客廳後,眾人所聊的都是很普通的對話。
「痛!」
孫明玉一向奉行能自癒的話就毋需用念術,所以一旦幫易龍牙處理好嚴重緊急的傷勢後,其餘的傷則是靠各種藥物和繃帶來支援,至於自薦幫他包紮的人則是凌素清。
對於易龍牙的呼痛,凌素清僅是稍稍皺眉,便是道:「忍耐吧……反正你都忍了那麼久。」
顯然是對被隱瞞一事感到不是味兒,尤其看著易龍牙身上的傷,她就更感納悶,冰冷表情下的煩躁,是促使她用近乎粗暴的手段給易龍牙上藥包紮。
「素、素清,妳該不會還惱我……嗚啊!」聽見話中帶刺,易龍牙倒是問出個蠢問題。
而毋需聽完,凌素清冷冷一笑,沾著藥水的棉花棒是狠狠地刺進他的傷口,封截他的話後,漠然道:「你想說什麼?」
「……沒……沒說什麼……」受過那麼明顯的惡質攻擊,易龍牙明白到現在是不能再說禁語,生硬地搖頭。
那邊的易龍牙受著惡質的治療,而這邊孫明玉等人倒是沒理會他的慘叫聲,沉醉於她們的對話當中。
「碧雲姐,妳不是說笑吧?」
「不是。」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還是說我很不受歡迎?」
「不是這樣啦,只不過……只不過……」
「難以置信!」
「沒錯、沒錯!就是難以置信!」
以上的對話,是由姬月華、莉莎和李碧雲所組成,而讓兩位好奇和訝異得難以置信,則是指方才李碧雲所說過的事。
「李……那個……碧雲,妳真的決定了要搬來住嗎?」
孫明玉沒像兩女表現的誇張,但聽過李碧雲剛才說想搬過來這邊居住,孫明玉和菲娜等人都是感到意外。
「這是真的……呀!」
回應孫明玉的是易龍牙,不過瞧他被凌素清折磨得異常「興奮」,並沒有人去追問他,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回李碧雲身上。
「那個是龍牙勸我,他說沒了爺爺的話,擔心我會做優事,再說,我其實也不想長時間留在那個家,所以就是想搬來住。」李碧雲扼要地說明。
其實會擔心她的不只易龍牙,她本人也是怕留在那個家太久,個性會變得怪怪的,所以也沒有多抵抗勸說,一旦整理好心情,她就是答應易龍牙搬來。
李清風的事是什麼沒必要多談,明白到她的想法,孫明玉倒是不介意,而瞄了各人一眼,瞧她們沒所謂或是贊成的神情,孫明玉是微笑的說:「葵花居並不缺房間,只要妳想的話,我們隨時歡迎。」
聽到孫明玉答應,李碧雲倒是做了一個她們所熟悉的小動作,她搔著臉頰,略感不好意思的笑著,道:「那個,我的意思不是搬來葵花居,我其實不太習慣與人同居,所以我是想住在街口前那座兩層式的房屋,當然我會付租金。」
「租金……這個其實不是問題,但是主樓以外的事,我其實不能拿主意。」
葵花街不是孫明玉的物業。
「那個應該沒關係吧,葵叔不是說過除了竹園外,玉姐妳可以打理整條葵花街嗎?」
莉莎說完,姬月華是點頭道:「我也常這樣的聽說。」
「葵叔應該不會介意。」雪櫻想了一想,也同意著兩女的話。
「這些我都知道,不過怎麼說也要問一下葵叔的意願……不過就我所想,應該不成問題。」沒好氣說了三女一下,孫明玉便是改向李碧雲說著,照她對葵無忌的認識,只要不關係到竹園,他是不會費神去管其他事。
「雲姐姐,那個……妳放心,我肯定……葵叔會答應的。」終於撐過了教他「臉紅心跳」的上藥包紮,易龍牙以奇怪的腔調肯定的說著。
有心無力,雖然想復興葵花街,但一直沒行動的葵無忌,對於有正當人家住進來,不管是不是葵花居,他都是會歡迎。這一點,易龍牙比家中任一人都清楚。
對於李碧雲這事,孫明玉其實也不急,可以先放到一旁,稍稍點頭,便是望往克麗,道:「克麗佩拉,不墮天的事算完結了,現在妳已是自由,有什麼打算嗎?」
警察那邊也再沒鎖定她來懷疑,至於不墮天的事也算是解決,克麗已經沒必要留下來。
「我?父親大人的結界未解除,當然還要留在港城……可以的話,我是想繼續留在這兒,這街的後半段,有一個很適合我待的地方。」面對孫明玉,克麗的態度明顯收歛下來。
只是原本打算離開的她,聽見李碧雲的話後,她倒是心動效法,雖然她有的是錢,但在此小住的她蠻適應這兒的生活,比起陌生的酒店,這兒除清靜外還自由得很。
再說,這兒她找到能夠理解自己的人物,這點亦是很重要。
「咦,妳也想留下來?」姬月華意外的問說。
「嗯,這兒沒外面的吵鬧。」克麗並不覺得自己唐突,反而很理所當然地解說。
姬月華給她的自然態度稍稍一嚇,然後也不跟她廢話,直接別過臉望向孫明玉,老實說,這種漠視態度是讓克麗不高興,不過倒是沒有發作。
「玉姐,妳怎麼看?」
「葵花街本來就很多空屋空店,如果克麗要留下的話倒是沒有問題,不過還是要問過葵叔才行。」
與平易近人、親切友善等成語無緣,但克麗本身並不壞,這一點跟她相處過一段時間的眾人都明白,或許該說,雖然個性帶刺,不過用另一種解釋則是單純而不虛偽。
「哼,我肯來這兒住,那個人怎麼可能不答應。」
「克麗,妳剛才有說什麼嗎?」
「呃!」看著孫明玉的惡質微笑,克麗立時打了個突,猶豫片刻,便是低聲道:「沒、沒什麼。」
「是這樣就最好。如果沒人反對,那我等會會去跟葵叔說的。」
基本上,克麗要來住是沒人反對,不過孫明玉問說過後,森流繪卻是有意見,不過倒不是針對克麗。
「明玉,如果你去見葵叔的話,那也順道說上我的份兒。」
「咦?」、「繪姐,妳也有事嗎?」、「要說什麼嗎?」
聽見森流繪的話,眾女倒是好奇地脫口追問。
「咳,其實也沒什麼……其實這條街上,我有個地方想住進去很久,如果葵叔真的不管事,我倒是想去那兒。」
「怎麼未聽妳說過,繪?」易龍牙怪聲的道,依她所說,就是她想搬出葵花居。
「因為沒必要,反正在這兒也住得很好,不過,要是能在那兒定下的話,感覺會很不錯。」
雖然是這樣說,但第一次聽見有人要搬出葵花居,這是讓眾人有點突兀感,本來還想勸她留下,不過……
「繪,那妳想搬到哪兒?」
森流繪充滿精神的笑說:「就是後街的教堂,雖然破爛一點,不過只要肯修繕的話就沒問題的。」
當聽見她想搬去的地方是街上那座破教堂,眾人略略一呆便再沒人反對。如果是那兒,以森流繪的立場來說,委實無話好說,甚至更有人認為那兒的確比葵花居更適合她。
「墮落天使住的是教堂……嗎?」
易龍牙的怪聲自言給森流繪聽著後,是遭到後者的瞪視,雙手抱胸的道:「這種語氣是什麼意思,就算我墮落了,我心底仍敬神的!」
哪怕已墮落,但森流繪向來堅持自己對待伊甸園的神的立場,不認為自己墮落了就要敵視那個祂。
眼見森流繪的神情變得激昂,易龍牙是舉起雙手,道:「行了,我知道妳很虔誠,我只是有點不捨得妳離開我罷了。」
「什……咳咳咳!」
聽過易龍牙的話,各女的表情立時露出訝異神情,程度不一,而其中剛喝了一口清水的莉迪亞是嚇得嗆著,連聲咳嗽。
「你、你發什麼神經耶!」
「為什麼突然罵我?」不明不白被罵,易龍牙的訝異也是不遜於眾女。
「那個……煩死了!我又不是不回來,基本上,三餐我都會在這兒吃的!」一時間想不出罵他的原因,森流繪是急得改用暴躁的態度混過去。
易龍牙間中會有的可怕話語是很有威力,現在森流繪也感到臉頰發熱,要是再說下去,隨時會出洋相。
「這哪叫煩死?」
顯然有人還想問出答案,然而孫明玉是打斷易龍牙的話,道:「好了,我現在就去跟葵叔說一下,那個……繪姐、碧雲還有克麗,妳們跟我來吧!」
誠意可是很重要的。
「莉迪亞,如果妳不趕著回去,可以留在這兒。」
「沒錯,反正這兒已有個閒人,多個客人是沒問題的。」莉莎面向莉迪亞,不過手指卻是比向易龍牙。
「莉莎,妳的手指不要亂比!」
「嘖,小器鬼。」
「那個,我看不要了,小姐今天還要出門,我沒辦法留下來。」莉迪亞說完後,便是提出離開的意願。
素知她常緊張藍水影,眾人也不好留她,只好讓她離去,至於孫明玉她們則是去找葵無忌。相對地,回到客廳的人是拉彌加母女和兩隻小獸。
「我去清理一下外邊。」
「啊,我也去。」
「你身體沒事吧?」
「不用擔心。」
在廳上待了一會後,似有什麼心事的雪櫻,是想處理忠飛等人的屍體,而附和她的人是易龍牙。
雖然擔心他的傷勢,不過只是一般的清場工作,她是點頭同意,跟易龍牙回到前不久才經歷過戰鬥的街道上。
「龍君,那你就……」看著忠飛等人的屍體,雪櫻先是皺眉,然後當望上妮雅的屍體時,深呼吸過後便是想分配工作。
然而易龍牙插話:「雪櫻,我有事想跟妳說。」
「唔?什麼事?」
「那個……我前不久遇上了倉島景人。」
「……」
甫聽著易龍牙的話,雪櫻登時驚得目瞪口呆,用著看怪物的目光打量起易龍牙,半晌,她才能支吾的道:「龍君……你……你在開我玩笑嗎?」
「我不認為自己會開這種玩笑。」
當易龍牙一臉深刻的說畢,雪櫻雙目立時閃過凶光,抓住他的領口喊道:「告訴我!龍君,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傢伙到底在哪兒,我要宰掉他!」
「雪櫻,冷靜一點!我會說的,咳……咳咳……」傷勢不輕的易龍牙被雪櫻猛力搖晃,沒幾下就已經咳嗽起來。
而剛好這種咳聲是讓雪櫻回復理智,即刻縮手道歉:「抱歉,龍君,我……我太激動了,對不起,你沒大礙吧!」
「咳……沒什麼事,只是呼吸不太順。」
「這個……那龍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會遇到那傢伙的?」雪櫻迫切地問道,她也不相信易龍牙會脆弱得給自己弄一下就會出問題。
「嗯,那件事嘛,」說到這兒,易龍牙搔了搔臉頰,嘆說:「在我跟羅青文打時,那傢伙也在場,他是來幫羅青文助拳的。」
「他與羅青文,一起……」聽到這兒,雪櫻下意識瞄了妮雅的屍首一眼,倉島景人跟羅青文聯上關係也不是沒可能,語氣繃緊,彷彿壓抑著什麼,連聲音也在抖震著:「那……那你……有殺掉他……嗎?」
她不是憐惜那位禽獸伯父,但想到那人就這樣死掉,她會感到相當失落。
「沒有,給羅青文等人纏上,最後他是逃掉了……本來我想把他抓到妳面前,抱歉。」
「那……那麼他即是未死?」
「不清楚,但他是中了我的一拳,就算不死也是受到重創。」
易龍牙說得輕描淡寫,不過雪櫻知道他普通一拳已是非常夠威力,更何況雪櫻聽得出他說的那一拳才不是普通貨色。
「未死的話……我還有殺他的機會嗎?」
「我相信會有。」
「我還有機會……嗎?」雪櫻低頭喃喃自語,而說到最後一字,她是無意識地緊握起東瀛刀的刀柄。而彷彿是突然想到什麼,低頭的她忽然輕啊一聲,然後盯住易龍牙急問:「對了,龍君,那傢伙的刀,你有沒有看出特別?」
「刀……那把刀的確是蠻奇怪,不過我沒時間看清,那把刀很鋒利,而且揮動時會閃出白光。」想到倉島景人手上的刀,易龍牙臉上顯出憂色,原因是來自雪櫻的凝重臉色。
「雪櫻……那把刀跟妳有關係吧?」
「是的,那是我倉島家的寶刀凝雪,是一位刀匠畢生的傑作,因為揮動時帶有淡薄白氣,所以才得名……後來那刀匠把這把刀送給對他有救命之恩的祖先,然後這刀就成了倉島家的傳家之寶,它的歷史比起倉島流刀術還要久遠。」
「意義……」易龍牙考慮了一下,然後臉色差勁的沉聲續說:「很重大呢!」
「所以我非要取回它不可,他配不上凝雪,在玷污它!」
「如果需要幫忙的話,請儘管開口。」眼見雪櫻壓抑得連表情也變得可怕,易龍牙稍稍聳肩,便是搔著那帶異樣紅光的臉頰說著。
「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