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上) 花魁施寧語

二樓間、小閣裡，琉璃花燈輕晃、紅粉胭脂嬌笑。

杯盞你來我往，談永藝打發了春媽、留下幾個姑娘，拉著諸葛風一杯接一杯地喝著，對於兄弟的隱私，隻字都不曾問起。

彷彿要一口氣喝個痛快般，桌上十幾盤精緻飄香的小菜，談永藝一次也沒動，而與諸葛風腳下的酒瓶；卻已倒散成堆。

縱然如不空這神經粗的人，也感覺到眼前看似愉悅的場面，有種說不出的彆扭，只見他抹掉嘴角的油，獃愣地望著又是一口乾掉酒的老大，終於忍不住對冷無缺問道：「俺說小冷！老大是「起笑」喔？怎麼連小諸都和他一起瘋？」

冷無缺不可置否地輕聳下肩，喝了一口醇酒，嘴角微揚淡淡笑著，沒有直接回答問題地道：「藝哥不正常，你我都了解，要不怎會帶和尚上青樓？」他一說完，教坐落兩邊的雷振與南宮衍墨，同時噴飯大笑。

「冷大少說的太對了！咱可是第一次看到和尚上妓院呀！真長了見識……哈……」雷振摟著姑娘，端起手中的海碗叫道：「不空師父！為你開了老雷的眼界，咱哥倆乾了！」

「對對……衍墨也敬您！」南宮衍墨湊熱鬧地端起杯道：「比起酒肉不忌的禪雲老宗師，不空師父可是青出於藍啊！」

不空被兩個傢伙你一句、我一句的，搞得哭笑不得，無奈地端起海碗，嘟嚷一句：「你們都欺負俺老實……」乾掉整碗酒，憨厚的臉上泛起紅光。

瞇著微醺的醉眼，談永藝見不空爽快地乾掉酒，立馬一腳跨上椅子，爽快地說道：「幹！不愧是恁爸精心栽培的小弟，和尚逛妓院『算啥小朋友』！小光……改天恁爸就搞個光頭財務公司，讓你帶大小光頭去收日仔會！來，杯底膴通飼金魚啦！」

咯！一口氣乾掉海碗後，談永藝打個嗝，俊秀的臉一片緋紅，看著自己身旁的粉頭，不甚滿意地捅一下冷無缺說道：「小冷……你家老老頭騙恁爸，說繡花閣的小姐有多讚！你看看……小諸坐了一晚都爽不起來。」

正往自己杯裡倒酒的諸葛風，聽話鋒一瞬轉到他身上，依這兩天自己對這幾個不良少年的瞭解，看起來很正經的冷大少，經常和談老大一搭一唱下，用字遣詞很精簡的他，說出來的也不是什麼正經話……

果然，冷大少眼底閃過邪惡的因子，朝諸葛風飄去，神情淡然卻是很經典地說出結論道：「藝哥……大慨這兒刺激味不重吧？諸葛大少或許是你說吃重鹹的那種人。」

冷大少擲地有聲的蓋棺論定！在眾粉頭聞言瞟向諸葛風的哀怨眼色裡，談永藝落井下石地接道：「小冷說的對，基於名副其實的原則，恁爸決定開始叫小諸你……嗯……豬哥風好了，嘿嘿！來……為豬哥風乾一杯！」

忽視諸葛風一臉癟樣，冷無缺領頭端起酒一飲而盡，而雷振與南宮衍墨更是杯杯酒往諸葛風殺去，片刻後，諸葛風心中的愁悶似乎已然一掃，當施寧語入了小閣時，眼前就是這般熱鬧的場面……

甫一進門，施寧語便對上一雙深邃的眼睛，讓她有點心慌，眼睛的主人笑的很慵懶，自己的容貌在那張臉，只帶起一絲絲驚豔，他斜靠在椅上愜意地飲酒，直覺告訴自己這男人和以往的客人們絕不相同。

「奴家寧語見過各位爺……」膩人的聲音讓所有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在施寧語身上。

施寧語低眉俏目微溜，身子微微一欠，瓜子臉淡淡一笑，輕脆酥骨的聲音響起：「不知奴家冒昧前來，是否擾了各位爺的雅興？」話裡的意思是問在場的每個人，眼睛卻始終停在談永藝身上。

眼前的他黑髮黑眼，怎和傳聞有這麼大的出入？施寧語不明白的，其實也是整個武林人的疑問，只有諸葛風明瞭一二，談永藝的妖瞳銀髮，可是他和禪雲約定不可說的禁忌。

雷振邊潺潺流著口水，邊回想那慕容小子前頭曾提到，這頭牌花魁施寧語，如何如何地美若天仙，看來仍不及親眼所見的萬分之一啊！

不空嘴叼咬著雞腿，聞聲偏頭看了施寧語上下一眼，探不出一丁點內息的波動後，便回頭抓起筷子又插上一塊燒牛腿，繼續為五臟廟奮戰不懈！而始終靜默的冷無缺，在驚豔一瞬後，察覺到施寧語對藝哥不同的目光，不由嘴角輕漾饒有興味的笑容。

諸葛風似乎也有與冷無缺同樣的想法，曖昧地看了談永藝一下，方才的沉重不知藏到哪去？仰起下巴乾掉半杯酒，在面對施寧語時，斯文的臉龐掛著怪笑道：「呦呦……這可不是施大家嗎？美人上門我們可是求之不得啊！不過……」說到著頓了頓，做出一臉苦惱的表情說道：「我們老大是妻管嚴啊！出門可沒帶多少銀子，施大家可是千金起算的價，妳這一進門，兄弟幾個就一窮二白了，再讓妳坐下，嘖嘖……兄弟幾個只好沒義氣的把老大押在這兒，回頭要我嫂子上門領人了！」

「恁老師勒！」話一說完，諸葛風頭上馬上挨個巴掌，談永藝在眾人哄笑聲中笑罵道：「滿嘴全義氣，死先害兄弟！小姐是你叫的，欠帳要算我的，還要叫我家母老虎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雪家算盤很硬勒，你以為我有練金剛護體喔！」

正埋頭苦幹的不空聞言，冷不防的地說：「嘿……老大！要是天天都上這吃好料的，金剛護體俺教你沒關係！」

哈……一眾兄弟再也顧不上老大的面子，在談永藝表情僵住的同時一瞬笑翻，唯有小冷夠意思地稍稍克制狂笑的意圖，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談永藝的臉僵硬變青，正想用暴力挽回老大的威嚴時，咯……一連串輕脆的笑聲響起，他隨之轉頭看去，然後視線便不由自主的，停佇在施寧語綻放的花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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