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我忽然追趕了上去,小瑜很是意外,臉上一愕,停住腳步,奇怪的望著我:「咦!你剛才不是說要去籃球社?怎麼也……」
我追上小瑜,卻是一副累到快死的樣子,彎下腰,雙手壓在膝上,急喘著如鬥牛般的粗重氣息。
「算,算了,籃球社今天那麼多人都去了,大概也不缺我一個吧!」
口中這樣說著,一顆心卻怦怦跳個不停,剛才可真是險啊,橫穿公路的時候,一不留神竟差點被急馳而過的汽車撞到,媽的,第一次沒有遵守交通規則就遇到這種倒霉事,幸好我反應夠快,躲避及時,否則那後果……好險,差點就掛了!
小瑜見我一副快累到趴下的樣子(實際上是被剛才發生的事嚇得腿發軟),忍俊不住,「噗哧」一聲,掩口輕笑,卻迅速從兜中摸出雪白的紙巾遞了過來:「你看你,幹嘛跑這麼急,累成這樣,來,擦一下吧!」
我氣息稍平,伸手便老大不客氣的將紙巾接了過來,一絲溫潤,一點淡香,觸手而來:「謝謝!」
小瑜臉上一紅,一副羞怯的樣子,瞅了我一眼,眼中卻蘊含了絲絲笑意,盈盈的看著我。
我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尷尬的說:「咳!我有什麼問題嗎?」
「啊!沒,沒有啊,我是覺得,今天機會難得,你們男孩子不是很喜歡籃球嗎,幹嘛不進去瞧瞧呢?」
「是啊,我其實也蠻想進去瞧瞧的,只是今天那裡的人實在太多,所以就……」
小瑜咯咯一笑,看著我說:「那不正好,籃球社人多聲大,一起為自己的球隊加油,不是很有意思嗎?」
暈,她還真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啊!
我眨了眨眼睛,促狹的說:「是啊,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可誰知無意中發現某人竟然偷偷摸摸當了逃兵,還一副怕被別人發現的樣子,我這不是出來抓逃兵嗎?」
小瑜被揭到短處,剛要反駁,抬起頭來,卻正巧撞到我似笑非笑的促狹眼神,臉上一陣燒紅,瞪了我一眼,矢口否認:「我哪有……」
「沒有嗎?」我驚奇的看著她,故意的說:「那這樣說來,莫非,我剛才真是看錯了?」
在我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視下,故作鎮定的小瑜終於投降,低垂下頭,失去底氣的聲音一下子小了起來:「我,我是真有事嘛!」
看到小瑜這個樣子,我才忽然想起,據說今天下午籃球場有啦啦隊的表演,由於文藝社有啦啦隊員,小瑜身為文藝社骨幹,顯然沒有理由棄之不管,難怪一副怕被別人發現的樣子!
「那個……我聽說下午籃球場有你們文藝社組織的啦啦隊表演,你走了,那她們怎麼辦?」
由於是與外校的比賽,事關本校聲譽,小瑜臉上一白,怔怔的望著我,意外的沒有出言解釋,我倒沒想到一句很隨意的問話,便將現場氣氛搞得如此糟糕,不禁有些後悔,話語一轉,隨口問她說:「小瑜,你有什麼急事嗎?」
小瑜遲疑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是否要實話說出,我看在眼裡,心中熱情驀然一冷,遂笑了笑,隨口說:「算了,我也只是隨便問問罷了,沒什麼事。」
「不,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小瑜偷偷瞧了我一眼,低垂下頭,聲音低怯的說:「我只是聽朋友說,西區的暗夜俱樂部這兩天正在聘人,所以想趁這個空餘時間過去看看,那裡的待遇聽說不錯,況且假期就快到了,所以我想去那裡找一份工作!」
聽她這麼一說,我驀然明白過來,難怪剛才她說話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大概知道我對暗夜比較熟悉,卻又不好開口求助,還真是個傻丫頭啊!不過回頭一想,我們之間似乎也不算太熟呢!
看小瑜暗地裡一副緊張的樣子,我知道她怕我生氣,無緣無故求人幫忙,而且嚴格說起來,我與她連好朋友都算不上,說起來,我也完全有理由拒絕的。
我輕輕一歎,對於小瑜,心下竟莫名的生出了一絲憐惜,微微一笑,為了盡力減輕她內心的緊張感,我故作輕鬆的說:「呵呵,原來是這事啊,說起來,我對那裡倒是蠻熟悉的,呃,那裡的負責人似乎姓宋吧,小瑜,你若是放心的話,趁現在有時間,不如我帶你過去吧!」
「真,真的?」得到了這句可算意外的承諾,小瑜猛的抬起頭來,激動得語聲都有些顫抖,隨即臉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可,可是,這樣麻煩你,怎麼好意思呢?」
我哈哈一笑,有心逗她,開玩笑的說:「呵呵,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的話,不如,領了薪水之後請我吃飯好啦,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可窮得發慌呢!」
小瑜瞅了我一眼,終於轉憂為喜,卻忍不住「噗哧」一聲輕笑起來。
由於我對暗夜比較熟悉,正好負責招工的那位平日裡又與我有些交情,雖然整件事不出意料的繁瑣。
幾番勞累下來,倒也算是幫小瑜打工的事定了下來,為了表示感激,小瑜竟破天荒請我吃了一餐晚飯,我雖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也卻之不恭了!
「對了小瑜,我有點不明白,好端端的,幹嘛你要跑去暗夜打工呢?是想體驗一下生活嗎?」
有時候,一些富家子女在父母的刻意安排下,也會到比較辛苦一點的地方去體驗生活的,不過對於那些人,更多的則是抱著一種玩玩的性質而已,倒不知道小瑜是……
小瑜苦澀的笑了笑,明亮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朦朧,頓了一下,幽幽的說:「我老家是在很偏遠的山區……」
她這麼一說,我便什麼也明白了,曾幾何時,我也是老山的孩子,所以知道,相對於偏遠山區的那種生活,要想供一個孩子上大學,會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沉悶的心中,不禁對她家人肅然起敬。
說起來,也就理解了我心中為什麼會對小瑜生出莫名的好感了,在她身上,有一種人性之中獨特的純樸,這是一種山裡人才擁有的東西,善意,質樸,再加上她自己獨特的女性魅力,對我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輕輕一歎,眼前不禁晃過一個清澈明晰的倩影……惠敏,你現在還過得好嗎?
見到我眼睛忽然仰視著無盡的夜空,小瑜怔了一下,忍不住說:「你怎麼了?」
我心下一驚,收拾回心情,笑了笑說:「沒什麼,對了,天都已經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小瑜溫柔的看了我一眼,用手輕輕理了一下額邊散亂的秀髮,晚風徐徐拂過,那俏麗的模樣,竟忽然間透出一種很文靜的美,我呆了一呆,心臟竟不受控制的猛跳了兩下,正巧這時候,公車已經進站,由於天色已晚,我很有些擔心她一個女孩子回去不太安全,於是不由分說,一把拉著她的手,將她連人一起拽上公車。
「你,你不下車嗎?」直到車子開動,卻見我沒有下車的準備,小瑜終於忍不住,怯生生的說:「你不是說,你在暗夜值守夜嗎?」
「呵呵,沒事,待會兒送你回學校後我再回來,我想,應該還來得及吧!」
小瑜聞言呆了一下,怔怔的望著我,眼中竟泛起一絲感動,我搔了搔頭,衝她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說:「怎麼啦?」
小瑜臉上一紅,低下頭迅速避過我的目光,語氣略帶慌亂的說:「沒,沒事!」
從公車下來,直到將小瑜送到了女生宿舍的外邊廣場,我才停下腳步,衝她揮了揮手說:「好了,你既然已經到了,我也應該回去了,再見!」
小瑜靜靜的站在那兒裡看著我,沉默了一下,忽然輕輕的說了句:「謝謝你!」聲若蚊蠅,卻帶有一絲感動的意味,接著轉過身子一個人回到了宿舍門口,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猛的停住腳步,轉身向我看了過來。
驀然間,一雙含有淡淡期待的目光向我瞧來,我微微一笑,衝她點了點頭,小瑜怔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竟還未離開,目光中隱然閃過一絲喜色,還有一絲淡淡的羞意,卻躲一樣的回過身子,一步跨進了宿舍大門。
驀然變得輕快的身影翩翩而去,轉眼間便在我眼中漸漸消失,隱隱的,聽到裡邊傳來招呼她的聲音,回過身子,我這才舉步而出,離開夜色籠罩下的北方大學。
月影西斜,夜漸至深,西林的貢院區一如往常的樣子,靜悄悄的。
在夜色的籠罩下,這個BJ市堪稱以身份和地位著稱的地方,卻完全沒有市區那種繁華的喧囂,在各色燈光的照拂下,浮映出貢院區那原本奢華的皇家風範,不過今天,這原本屬於貢院區的寧靜似乎多了一些什麼東西,隱隱透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沉寂。
李安龍斜靠在沙發上,瞇著眼,屋裡沒有開燈,顯得一片黑寂。
這個時候,傳來輕輕的敲門聲:「老爺,我是阿泉!」
「哦,是阿泉啊,進來吧!」
房門打開,阿泉走進來,看到屋內黑暗一片,伸手在牆上一摸,「嗒」的一聲,房屋內頓時亮了起來。
「老爺,福伯他……」聲音頓了一下,阿泉的聲音有些哽咽:「剛才醫院傳來消息,因為心臟衰竭,醫院搶救無效,福伯他已經……」
李安龍身子隱隱一震,驀然睜開眼睛,閃過一絲痛苦的哀思。
自小,福伯便在他李家生活,雖說福伯只是一個下人,卻很細心的照顧他,即使在那些艱苦的日子裡,在李家逃亡到M國的時候,也沒有停止過對李家的忠誠付出,細心默默的照顧著無法隨父母而去的幼小安龍。
他是李家的恩人,沒有福伯,就不會有今天的李安龍,或許,他早已經餓死街頭了吧?相對於李安龍,福伯更是類似於父親一般的存在,永遠是那麼的慈祥,那麼的溫暖,那張憨厚的臉龐、永遠溫暖的雙手,彷彿是一種永遠無法抹去的記憶,可是如今……
「難道那外邊,真是一個魔陣?或者,這只是一種巧合呢?」
見到李安龍隱隱抽搐的嘴角,阿泉嚇了一跳,趕忙安慰說:「老爺,你可身子要緊,千萬不要過分悲傷,福伯他老人家年紀大了,身子本來有病,這麼大歲數,早晚也是會走這條路的……」
李安龍擺了擺手,止住阿泉的談話,沉默半晌,臉色漸漸平和下來,回過目光說:「對了,我要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是,老爺,我已經用老爺的名義,又捐了一筆錢給香山寺,後來住持方丈說,慈海法師明天會親自來貢院區!」
傳言之中,一代高僧慈海法師已經活有二百多歲,外界風傳他能夠呼風喚雨,頗具神奇之能。
要是以前,李安龍大概只會當那是個並不真實的傳說,可現如今,已經見識過吳生子的神奇,更見到後來那場不可理解的銀色奇光,所有的一切已經超越他能夠理解的範疇,能夠呼風喚雨,也實在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宇宙浩瀚玄妙,有些事你不能夠理解,不能夠解釋,卻並不意味它不存在,有如此一位得道高僧相助,相信問題會迎刃而解吧!隱隱的,李安龍心中竟泛起了一絲迫切的希望!
第二天中午,李安龍命人備好了上等的齋菜,等候慈海法師的到來,這個時候,卻見阿泉慌慌張張從外邊跑了進來,臉上帶著驚恐:「老,老爺,不好了……」
「什麼事那麼慌慌張張?」
阿泉臉色發白,顯然被嚇得不輕,鎮定了一下,這才說道:「按照你的吩咐,我原本想開車將慈海法師接來這裡的,可車子剛剛到了山下,慈海法師忽然就一副很生氣的樣子,堅持下車,任我怎麼邀請,怎麼勸說,都不肯上來,他還說……」
「他說什麼?」
阿泉下意識瞄了李安龍一眼,低下頭訕訕的說:「他還說如果想要他上來,除非老爺你親自下山去請,不過,一定要步行才成!……」顯然後邊有些話,阿泉心有顧忌,沒敢說得出口。
李安龍呆了一下,隱然間,心下生出一絲不安的感覺,原本溫和的語氣驀然變得沉重起來:「好,你帶我去!」
半個小時以後,李安龍在山下見到了傳說中的慈海法師,此時,一身瘦臞的慈海正閉目坐在一塊大青石上,身著一身灰色的陳舊僧衣,一動不動,微風吹過,卻連他的衣服都沒有吹動半分,猶如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
而在慈海的旁邊,還坐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和尚,不過此刻,依然如同慈海一般,靜坐一旁。
阿泉上前,正要將慈海叫醒,李安龍卻忽然伸手將他拉住,搖了搖頭,阿泉愕了一下,終於退了下來。
這一等,就是三四個小時,李安龍忍不住倦意,也不禁開始學著慈海的坐姿,席地坐了下來,只是一會兒功夫,就坐得他雙腳發麻:看來和尚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呀!苦笑了一聲,終於還是放棄了那看似平常的盤坐姿勢。
有好幾次,阿泉都想上前將慈海叫醒,只是都被李安龍制止,終究阿泉還是沒敢造次。
「阿彌陀佛,李施主,你來了!」
一聲響亮的佛號,卻見那老和尚睜開眼睛,緩緩站起身來,清澈深邃的眼睛望著李安龍,帶有一絲平和、一絲善意,還有一絲無法言喻的威嚴。
「大師,你終於醒了!」
李安龍上前恭敬的行了個禮,正要準備邀請和尚上山而談,卻見慈海目光一轉,輕輕的歎了口氣,閉目宣了一聲法號:「阿彌陀佛,李施主,請你原諒,恕老衲不能同你上山啦!」
李安龍心頭一震,脫口而出:「為什麼?」
慈海緩緩站起身,環視貢院區,遠眺而去,目光深邃而幽遠,半晌,這才回過頭來,神色間竟有說不出的凝重:「老衲機緣之下,終於得以初窺佛法之玄妙,太玄佛經有云:人失氣而衰,地失氣而竭,災厄之地,九幽之淵,是為魔境……」
李安龍聽得一片茫然,搖了搖頭:「大師,我不懂!」
「李施主,我師父的意思是說,這裡已經被詛咒過,快要變成一片死地,一片帶給人厄運的災厄之地,看在香山寺的佛緣之上,我師父勸你,早早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真,真有這麼嚴重?」
顯然,李安龍心中還存有僥倖之心,年輕和尚回視他師父一眼,口宣佛語,回過頭來,淡淡的說:「李施主,你可發覺這段時間有什麼不對勁嗎?比如說,這地方晚上清靜了不少,連平日裡經常出現的老鼠也不見了蹤影?」
聽他這麼一說,李安龍一震,這才想起,難怪這兩天心底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卻又分不清楚具體是什麼地方怪。
他現在想來,連晚上最常聽到的蟲鳴聲也消失不見,整個貢院區透出死一般的沉寂,彷彿是一座死城,完全沒了之前的那種應有的生氣。
天啊,難道……
「李施主,這裡即將成為災厄之地,凡是被其捲入,按照世俗的說法,一生必定會霉運透頂,沒有任何生靈可以逃脫,剛才家師靜坐入定,默查這兒,發現正有大批動物撤離這裡,但凡天地間發生了災難,越小的動物對這種事情越是敏感,唉……阿……彌……陀……佛!」
那年輕和尚一番話語娓娓道來,倒也頗有幾分高僧的模樣,不過此刻,李安龍早已無心領受,耳邊驀然響起當日晚上,那年輕人所講的話,心頭狂震,腳下一個蹌踉,差點栽倒。
李安龍強自鎮住心神,轉頭對慈海說:「大師,出家人以慈悲為懷,請幫幫我!」
慈海宣了一聲佛號,低低歎了口氣:「李施主,不是老衲不幫,唉……這裡已成死地,老衲也無能為力!」
「大師!」
慈祥而威嚴的目光看著年輕和尚,慈海口齒翕張,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卻見年輕和尚不住點頭,一副恭敬的樣子。
「阿彌陀佛!老衲事了,也應該去了!」
雙手合十,低吟一聲佛號,慈海淡淡掃了眾人一眼,雙眼微閉,在眾目之下,忽然轉過身子,也未見他如何作勢,整個軀體彷彿脫離了重力的束縛,輕盈的飄動,緩緩而去,看似緩慢的速度,卻似乎藏著一種驚人的速度,轉眼間去得遠了。
好快的速度,果然是得道高僧啊,就憑這一手,也非一般世人所能及!
李安龍呆了一呆,忽然反應過來,心中一急,忍不住叫了出來:「大師……」
那年輕和尚也沒有料到慈海說走就走,一個反應不及,眼睜睜看著慈海離去的身影,脫口叫道:「啊,師父,等等我呀!」
年輕和尚響亮的聲音傳了出去,卻在這轉瞬間功夫,慈海看似緩慢的身影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泉回過頭來,忽然發現那留下來的年輕和尚正是香山寺收錢的那位,此刻卻要丟下他們,自顧而去,原本心裡就憋了一肚子氣,這一下再也忍不住怒火,火冒三丈的上前一把揪住年輕和尚的衣領,臉色氣得發青。
「好你個和尚,這些年來,我家老爺也捐了你們香山寺不少錢吧,現在我家老爺有點小事,你們就拍拍屁股走人,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別,別誤會,呃,施主請先放手,先放手好嗎?」那年輕和尚原本已經拉開步子,正欲隨他師父一道而去,卻被阿泉一把抓住,掙了一下沒有掙脫,臉上不禁露出尷尬的樣子,無辜的看著阿泉:「有話好好說,施主你何必動怒呢,佛語有云:戒嗔……」
「放屁,老子聽不懂什麼佛語!」阿泉可不吃他這一套:「要我放手,你可想得真美啊……」
師父跑了,徒弟還在,好不容易逮著這麼一個,阿泉不住冷笑:「我認得你,你是香山寺收錢的和尚,哼!當初你們拿錢的時候可沒嫌過手軟,現在我家老爺有小麻煩,你們就翻臉不認人……」
「施,施主,別……」那年輕和尚眼見自己無法脫身,阿泉又目露凶光,嚇得臉都青了,求助的目光向李安龍看去,此時此刻,他身上哪裡還有剛才半點高僧的樣子。
不過這會兒,李安龍閉目沉思,顯然沒空理會到他,阿泉盯著他不住冷笑,抓住他領口的手不但沒有半點鬆開的意思,用力之下,反而將他脖頸勒得通紅,有越來越緊的趨勢。
「哼,好啊,不幫也可以,現在回去,將我家老爺的錢全部退回來,加上這些年來累積的本金、滾下來的利息,還有……」
聽他這麼一算,一會兒功夫便多出一筆天文數字的欠款,年輕和尚臉都白了:「等,等等,施主,你這樣算法也未免太那個了吧!」
俗話說得好: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阿泉瞪了他一眼,年輕和尚自知理虧,囁嚅了一聲,訕訕的說:「最多,我盡量幫你們勸勸師父得了,你們,就不要去拿回那筆錢了吧!」
「算了阿泉,既然錢已經捐了出去,我也沒準備要回來,讓他走吧!」
「可是……」
「唉!算了!」李安龍一臉沮喪,回頭看了年輕和尚一眼,揮揮手說:「大師,你走吧!」
阿泉猶豫了一下,雖然有些不甘,卻終於還是鬆開了揪住年輕和尚的手。
年輕和尚鬆了口氣,跳開一步,這才順便理了一下皺巴巴的僧衣,回過頭來,合十又宣了一聲佛號,正準備打兩句佛謁,卻見到阿泉凶狠的眼神,嚇了一跳,忍不住又退了一步,感覺到稍微有些安全了,這才開口對李安龍說:「李施主,你善結佛緣,我佛一定會保佑你平安度過這一劫數,剛才師父,師父他……」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阿泉心中不耐,聞言喝了一聲:「有什麼事就說,別在那裡吞吞吐吐的,老子看了心煩!」
年輕和尚尷尬笑了笑,瞄了李安龍一眼,說:「咳,剛才師父臨走時要我轉告施主,其實,救星就在眼前,說你又何必捨近而求遠呢?施主,你自己好好把握吧!」
「臭和尚,你剛才怎麼不說?」
「剛才,施主實在太凶,貧僧這麼一驚嚇,就什麼也忘了,罪過,罪過!」
合十一禮,年輕和尚打了個佛語:「話已經傳到,如此,貧僧就告辭了!」語音還未落下,已然一溜煙的去得遠了。
看著那比兔子還溜得快的身影,阿泉差點連眼珠子都掉了下來:「媽的,什麼高僧,簡直一群神棍!」
不甘的罵了一聲,阿泉回過頭來,卻見李安龍臉上有些陰沉。
接著李安龍輕歎了口氣,揉了揉額頭,有些落寞的神色中,衝阿泉招呼了一聲:「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