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晴的心裡悄悄的鬆了一口氣,對馬上到來的振達鄉之行,充滿了忐忑和不安。她既擔心自己,但卻更擔心冠瓊玉和梁會。他們還這麼年輕,要是在這裡出了什麼意外,她的罪過可就大了!車子一路平穩行駛,大約一個小時後行駛進了振達鄉的地界。看著道路兩旁此起彼伏的高樓大廈,很難想像這只不過是一個鄉一級的行政單位。按理說看到這樣的繁華情景,作為國人應該感到高興,可是在木婉晴的眼裡,卻是感到那麼的壓抑,就好像是一雙雙高舉向天空,怒斥著人間不平與黑暗的手,讓人心裡不由得會為之顫抖。
下了車,三人還沒走出多遠,迎面忽然走來了幾個流里流氣的年輕人將他們擋了下來,木婉晴有些緊張,將冠瓊玉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幾個年輕人圍著他們轉了幾圈兒,其中一個流著長髮的傢伙張口問道「你們是從哪裡來的,來這裡做什麼?」木婉晴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心中的感覺就好像是進入了淪陷區,大白天的被曰本鬼子攔在路上盤問一般。木婉晴淡淡的說道「我們從省城來,來這兒旅遊。」
「來這旅遊?這裡漫山遍野除了煤礦就是羊糞蛋子有什麼好旅遊的?」長毛兒的眼睛一瞇,忽然陰冷的問道「你們是記者對不對?」長毛突如其來的一句讓冠瓊玉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心中有些發慌。木婉晴定了定神,幽幽的說道「你為什麼這麼問?是不是這裡出了什麼事兒,要不然你們幹嗎這麼害怕記者?」年輕人的眉頭皺了皺,打了個哈哈說道「不,你誤會了,記者有什麼好怕的?來了,反而能讓幫我們鄉做做宣傳,吸引更多像你們這樣的遊客,呵呵……」
木婉晴淡然的說道「我們不是記者,可以走了嗎?」長毛讓開一條路說道「當然可以!不過我提醒你們,我們振達鄉治安不是很好,你們要小心點兒,不要亂跑,萬一跑錯了地方,搞不好會有生命危險的!」木婉晴點點頭說道「謝謝您的提醒!」長髮年輕人又指了指冠瓊玉手裡的數碼相機,小梁手裡的DV攝像機,說道「還有,不要亂拍。拍錯東西一樣會很麻煩的!」說完,一擺手,一群人吊兒郎當的走了。看著他們的背影,木婉晴滿是義憤的說道「看到了沒?這些流氓在這裡竟然可以隨意的盤問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警察呢!」
「哼!難怪礦難發生了這麼長時間,外面卻絲毫也不知道!」冠瓊玉輕咬貝齒道。木婉晴低聲說道「我們不是來了嗎?既然我們來了,我們就一定要把真相給揭開,讓這些壞人受到懲罰!小梁,阿玉,我們先去找個地方住下,然後慢慢的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動。」……「你說多少錢一晚上?我沒有聽錯吧?」在一家酒店的大堂裡,梁會目瞪口呆的對一位花枝招展的前堂接待驚聲問道。接待小姐的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不耐,說道「五千一晚上,這是最低價!」「你說的是日元嗎?麻煩你換算成人民幣!」梁會不滿的說道。接待小姐更為不滿的道「沒錢就別來住酒店,大街上寬敞的很,又不收錢,去那睡多好!」說完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接待小姐就再也不理他們了。
「小梁,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木婉晴無奈的說道。「這也太離譜了,在我們S省的省城,五千塊可以住總統套房了!這也太離譜兒了!」梁會憤憤不平的說道。木婉晴長長的歎息了一聲說道「這些酒店都是給那些有錢的煤礦主準備的,價格自然高了。」冠瓊玉忽然自嘲的笑了起來說道「我們在省城裡,也算是收入不錯的白領了,哪知道到了這個小小的鄉里,竟然連酒店都住不起。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有誰能相信?」
三人一路走,一路問,終於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裡,找到了一家破舊的旅館。就這樣一晚上還要五百塊。為了省錢,三人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要了一個房間。木婉晴和冠瓊玉睡一張床,梁會自己睡一張。就著房間內昏暗的燈光,聞著那凝而不散的霉味兒,木婉晴拿出了一張地圖。上面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或大或小的紅點兒,這每一個紅點兒都代表著一個礦井。木婉晴指著其中一處,說道「這次發生礦難的礦井叫仁德礦井,礦主是一個叫白仁德的傢伙。他手是振達鄉最大的礦主,手下有數十個礦井,這次發生塌方的礦井是他所有礦井中最大的,所以一才會一下子埋了上百人。諾,就在這裡!」
「木姐,根據地圖上顯示,好像只有一條路能通到這處礦井,恐怕不大容易接近那。」梁會端詳了一番地圖,滿是擔憂的說道。木婉晴點頭說道「是啊!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整個振達鄉都警覺起來了,更不用說是事發地點了。相信所有通往礦井的路此時都被封閉了,要想通過正常的渠道很難。不過那個向我透露情報的人除了告訴了我這條信息之外,還給我特別指出了一條通往礦井的偏僻小徑……」
木婉晴正說著,梁會忽然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同時把她手裡的地圖閃電般的藏在了自己的衣服裡。就在這時候,他們的房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服務員提著水瓶走了進來。木婉晴見狀一怒,怒聲說道「怎麼,進入別人的房間要先敲門,難道你連這點兒禮貌也不懂嗎?」那服務員一邊眼珠轉動,掃視著整個房間,一邊淡淡的說道「哦,對不起,下次我會注意的!」梁會從他的手裡接過水瓶,冷冷的說道「你可以出去了,這裡不需要你了!」說著不由分說的把服務員給推了出去。
「豈有此理!一點兒禮貌都沒有!」冠瓊玉憤怒的說道。冠瓊玉苦笑了一聲道「就連一個小旅店的服務員都如此警覺,對外人如此提防,這真是一個可怕的地方!小梁,剛才幸虧你機警,否則我們就被他撞破了。到時候還不知道該如何收場呢!」梁會點點頭說道「木姐,這裡處處都充斥著危險,我們以後行事要更加小心才行!」木婉晴道「說的對!好了,先睡覺,養足精神,明天要幹的事情和要應付的危險還多著呢!」
躺在不熟悉的床上,鼻子裡聞著讓人作嘔的霉味兒,冠瓊玉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從口袋裡悄悄的摸出了刀疤給她寫的電話號碼,藉著窗外璀璨的星光一遍遍的看著,腦海裡不時的浮現出兩人在一起的情景,心中湧起一股股異樣的興奮,越發的難以入眠了。梁會的鼾聲已經輕輕的有節奏的響起,木婉晴輕柔的聲音忽然傳來「阿玉,睡不著?」冠瓊玉轉頭看向木婉晴,滿含歉意的說道「木姐,把你吵醒了?我這個人一換床就睡不著覺。」
木婉晴笑了笑說道:「我也是!對了,你手裡拿著什麼,好像是一個電話號碼?」冠瓊玉使勁兒的點了點頭,將電話號碼緊緊的貼在胸前說道「木姐,你知道這個電話的主人是誰嗎?我敢說打死你你也想不到。」木婉晴笑道「是誰啊,這麼神秘?不會是你的男朋友吧?」冠瓊玉的眉頭掠過一絲愁色說道「我倒希望是!可是自從那天分手之後,他就再沒打過電話給我,也許現在他已經把我忘了!」
「不會吧,你長的這麼漂亮,哪個男人見了你不會被你迷住?對了,你告訴他你的電話號碼了嗎?」冠瓊玉問道。木婉晴的身體猛然一震,瞪大了眼睛道「好……好像沒有……」木婉晴不由得啞然失笑,說道「我說阿玉,有你這樣的嗎?不給人家電話號碼,還指望人家打電話給你,你以為他是神仙啊!」冠瓊玉不由得使勁兒打了自己的腦袋一下,說道「哎,我真是太笨了。只顧著要他的電話,卻忘了把自己的電話留給他。」看到冠瓊玉一副很懊惱的模樣,木婉晴咯咯的笑了起來,輕聲說道「阿玉,跟我說說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生,竟然讓我們從來對男人都是不屑一顧的玉女也動心了。」
提起刀疤,冠瓊玉的臉上滿是激動,情動的說道「他是一個了不起的男人,一個讓女人無法拒絕的男人,一個在你危難的時候能夠架著七彩祥雲把你救出去的男人。對了,木姐,如果我們要是遇到了危險,就打這個號碼,他一定會來救我們的!」木婉晴笑了笑說道「阿玉,我覺得你是真的愛上這個男人了。當女人最初愛上男人的時候,總會將她們心怡的男人無限的神化,最典型的表現就像你這樣,把他們當成無所不能的神。呵呵……」冠瓊玉搖了搖頭說道「木姐,你之所以不信,是因為你不知道他是誰,等你知道了他的身份,你就不會再這樣說了!」木婉晴苦笑了幾聲說道「好了好了,我明白了。趕緊睡吧,明天還要忙呢!」冠瓊玉噢了一聲,將電話號碼細心的貼身收好,閉上了眼睛。
基督教徒說上帝是仁慈的,不會拋棄任何人。哪怕你是罪惡纍纍,只要你真心懺悔,主一樣會寬恕你。誰也沒見過上帝,因此誰也不知道上帝是不是真的這麼大度。不過太陽的大度卻是有目共睹的。哪怕是像振達鄉這樣充斥著罪惡和骯髒的大地,太陽始終沒有將其拋棄,當黎明到來的時候,金色的陽光依舊會如時的普照大地,溫暖萬物。
木婉晴三人起了個大早,簡單的打點了一番行囊,既匆匆的向著仁德煤礦所在的山峰走去。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懷疑,三人裝做觀光客的模樣,在大街小巷裡到處拍影留念,轉了足足三次車才終於到達了仁德煤礦所在的山下。看著面前蜿蜒崎嶇的僅能容下一兩卡車行駛的盤山路,冠瓊玉有些頭疼的對木婉晴說道:「木姐,您說的捷徑不會就是指的這條路吧?」木婉晴苦笑了一聲說道「你別美了,我們要走的路比這兒可難走多了!」說完帶著冠瓊玉和梁會一路七拐八繞的來到了山後。
「根據地圖的顯示,那條路應該就在這附近。」木婉晴凝目看了一番地圖,幽幽的說道。「木姐,您說的路不會是……那條吧!」梁會有些緊張的指著他們旁邊不遠處的一條隱沒在雜草中的羊腸小道對木婉晴說道。木婉晴將其和地圖上的標示對比了一番,振聲說道「沒錯兒就是那條!」「不會吧!木姐,這條路恐怕只有山羊能走吧?」梁會苦聲說道。木婉晴呵呵一笑道「就連山羊都能走得,我們人難道還不如一隻羊嗎?」聽了木婉晴的一番歪理,梁會和冠瓊玉都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目前,盤山道路上一定是密佈著崗哨,從那裡走簡直和自殺沒什麼區別。沒有別的選擇,冠瓊玉和梁會只好咬牙跟著木婉晴踏上了這條路。
三人一路披荊斬棘,險象環生,一個不小心就會滾落到山下。三人手拉著手,摸索著艱難的向著山上一步步挪動。「都是那些黑心的礦主作的孽,要不然我們哪兒用遭這份兒罪?」梁會一邊爬著,一邊大聲的詛咒起來。木婉晴說道「將他們的罪行曝光,是我們做記者的責任。完成責任的過程越是艱難,我們的使命就越是重大,越是光榮。小梁,阿玉想想吧,等到我們把黑心礦主繩之以法,所有的人都會把你們兩個當作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