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防衛者

在一個寬敞的大廳中，排列著數百個球形的器皿，這些古怪的儀器，上半部分幾乎完全透明。只不過，籠罩在上面的不是什麼特殊材質的罩子，而是高純度能量形成的能量罩。

透明能量罩裡面，是一種近乎液態的流動物質，每個球形器皿裡面，都有一個不斷蠕動的奇特生物。其實這種東西是否算生命，目前地球科技還無法做出判斷。這些球形器皿裡的，就是──防衛者。

完全光質化的防衛者，是沒有固定體積的。在和這些防衛者接觸當中，太陽系的軍事損失，還在和第四空間的戰鬥生物幾次戰爭的損耗之上。只不過為了撫慰普通人的情緒，這種情況從來沒有被公開過。

和第四空間的戰鬥生物戰鬥，人類儘管需要付出代價，但卻還是可以消滅，並且把這些侵略者趕出太陽系。但是，在和第五空間──未來界的防衛者的衝突中，人類從未有過勝利。

這些沉寂的防衛者，身上淡淡的光芒閃耀不定，帶著奇異花紋的光甲，也都呈現混暗的色澤。防衛者的外形和人類相差無幾，雖然因為完全的光質化，而沒有實際的體積和固定的形狀，但是大體上，還是接近人類的直立，四肢、大腦……

就在一片靜謐當中，最靠近大廳出口的一個防衛者身上猛然明亮起來，在他身前，一個球形的虛擬螢幕急速的旋轉著，裡面的被監視者，正是已經侵入了太空城市的穆明輝。

整個大廳中，只有這一個防衛者身上的光芒在不斷閃耀。而其他的防衛者依然在沉睡之中，顯然防衛者對危機的警覺度有著清晰的認識。對付穆明輝，一個防衛者都太多了。

「防衛者！很有趣的東西。」

雖然鹿易南成為光武者很久了，但是對未來界的情況，卻沒什麼瞭解。成為光武者的瞬間，鹿易南曾經在光子武胄的記憶中，得到了第五空間──未來界的情況，他在以後的時間裡，就沒辦法再提取第二次了。

穆明輝講述的事情，鹿易南非常感興趣。第五空間──未來界，本來就是整個人類的最後希望所在。人類已經把對抗第四空間──魔界的戰鬥生物的力量，放在這個最神秘的世界上了。

而穆明輝口中的防衛者，鹿易南連聽也沒聽說過，這些都讓他興致勃勃。不過很讓鹿易南暗自感嘆、可惜的是，他不得不打斷穆明輝的講述。

「不好意思，我對您的親身經歷非常感興趣，但是，由前方的情報得知，我們回航依蘇爾的路上，已經有七大叛變行星的聯合艦隊在等待我們了。穆明輝先生，您在我們這邊儘管放心，我絕對有能力幫您解決掉那些麻煩。」

淡淡的拋下自己的承諾，鹿易南便轉身離開。這次聯合艦隊出動的是一支正規的主力艦隊，鹿易南這次僅僅帶出十五艘紅鯊戰艦，這個規模對付巡邏艦隊已經綽綽有餘，但是面對正規主力艦隊，那簡直是無法想像的。

「對手是誰？」鹿易南淡淡的問自己的艦長。

「是火神星艦隊！艦隊司令穆穆奇，總共一千六百艘主力戰艦。」

鹿易南的旗艦艦長，是已經退休的平公木，是個蠻和藹的老大叔。

平公木喜歡指揮戰艦，在布魯塞爾飛船博覽會之後，已經自軍隊退役的平公木通過途徑來找鹿易南，想要做回老本行。鹿易南對老上校的到來，欣喜若狂，高薪聘來做自己旗艦的指揮。

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也只有平公木這樣經驗豐富的老艦長才會鎮定自若，把飛船指揮的四平八穩。

鹿易南得到平公木艦長的回答，微微自嘲的說道：「就是約書翰說過的，那個戰爭的『天才』，要替索哥蒙德雪恥的那位？」

老上校微微笑著，回答道：「沒錯！就是那人。而且我看對方對艦隊的指揮很有一套。我們接下來該怎麼逃跑？」

「逃跑？」鹿易南嘿嘿一笑，對這個建議不置可否。

在遼闊的宇宙之中，除非雙方的戰艦性能差距太大，否則只要弱勢的一方蓄意逃跑，後面的敵人也很難奈何的了對方。宇宙戰爭的法則，已經和發生在星球的地面戰爭差距的十萬八千里了。

十五對一千六，數目上的差距，並不是戰艦的實質戰鬥力能完全彌補的。就算是勇悍如鹿易南，也不會冒失到打一場肯定艱苦無比的戰役，那不符合鹿易南的效率原則。

「先暫時不回航，我們多繞個彎，跟穆穆奇司令玩耍一番。平公木大叔，接下來就看您的手段了。」考慮半晌，鹿易南若有所思的跟老艦長打著商量。

「嘿嘿！你小子還是不打算輕易放過對方啊！全體人員注意，右舷九十度彎轉，目標恆星露比娜。分散隊形，保持聯繫。」微笑著回答了鹿易南之後，平公木艦長順便把鹿易南的命令傳遍了艦隊。

穩穩的站在指揮室裡巨大的立體螢幕之前，鹿易南開始計算路線的曲折性。這種追逐戰，就不會是戰艦較多的一方佔優勢了。鹿易南對平公木的艦隊指揮深具信心，因此他考慮的完全是另外層面的事情。

不僅是眼前這一仗，而且以後的進攻策略該是如何？

就科技上來說，開米裡的文明水準還稍稍在太陽系之上。他們的魔能戰士戰鬥力強悍，絕對不在普通的星際安全部隊戰士之下。而且那種完全改變了身體的晶能戰士，例如星碧兒，居然可以抗衡來自未來星系的科技──光武者，這些都表明了開米裡人的文明水準。

要知道，這些科技，例如生體寄生獸、光子武胄，都是來自未來星系的遺產，人類本身的技術水準，則和開米裡人差距更為遙遠。

單就戰艦來說，開米裡人的戰艦，性能也比太陽系的戰艦更為優秀。

目前太陽系能在戰爭中取得戰力平衡，甚至佔據主動的局面，完全是雙方的戰爭模式造成的。

開米裡人想要扳回劣勢，當然要改變目前完全依靠戰艦星空作戰的模式，不過由於在星空戰爭的斷層，鹿易南很懷疑開米裡人會不會在短時間內開發出類似戰鬥兵人的武器。一旦開米裡人完成威力超越戰鬥兵人的小型作戰工具，並大規模的投入戰爭，鹿易南深知，那時候，自己所謂的海盜艦隊，紅海鯊群的覆滅，只不過是遲早的事情。緋烈少將的艦隊，整體戰鬥力還未必及的上鹿易南的私人部隊，到時候，一樣會被開米裡人輕易的殲滅。

「在戰爭上不能打倒的對手，往往會失敗在政治上。」

鹿易南輕輕的敲打著身上的佩劍，雖然早已沒有這個必要，但是鹿易南幾乎無論什麼時候，都會象徵性的佩戴光子軍刀。開米裡人的戰艦改造，對鹿易南來說根本不是威脅。加多了火炮的數量，會給動力系統帶來更大的負擔，而且戰艦的航行能力也會受到影響。

如果鹿易南願意，他絕對有信心在戰爭中徹底消滅這次的遠征艦隊。但是鹿易南並沒有打算那麼做，從一開始，他就打算來一場曠日持久的耐力戰。

只要對方的戰艦在表面上取得了優勢，那麼也許開米裡人就不會消耗巨資來進行新武器的開發，至少也要拖延開米裡人的新型武器開發的時間。

時間愈久，鹿易南就更能積聚強大的實力，在日後的戰爭中，就能掀起更大的波瀾。對鹿易南來說，真的要和開米裡人的主星，或者七大叛變行星作戰，那麼一場決定性的戰役，就已經足夠了。

為了這個決定性的戰役，鹿易南不惜犧牲眼前的小小利益。

沉吟中，在平公木艦長的好意提醒下，鹿易南開始著手佈置攔截後面追逐他的開米裡人的火神星艦隊。

在穆穆奇的眼中，自己的艦隊已經是天下無敵的了。雖然海盜艦隊的規模是他的三四倍，但是在鹿易南的指揮下，海盜艦隊都是分成幾十艘、幾十艘的規模出擊。在穆穆奇看來，這完全是違反軍事原則的笨蛋戰術。

「在優勢兵力下，分進合擊是爭取的選擇。在劣勢兵力下還有分散，無疑是一種找死戰術。」

因此，穆穆奇甚至相信，只憑自己的火神星艦隊就可以完全掃蕩第六空間的星際海盜，甚至佔據這個有兩顆生態行星的落後恆星系。

一路緊追不捨的兩支艦隊，並非以直線航行。若是直線飛行的話，以目前戰艦的高速度，很快就會飛出露比娜恆星系。而且一旦給敵人佔據了內圈，鹿易南想要帶領艦隊回航，就會面臨著開米裡人艦隊的攔截，完全是一種自殺戰術。

繞著恆星露比娜轉圈的結果，也一樣不甚美妙。

穆穆奇在發現了鹿易南的企圖之後，下令自己的火神星艦隊一分為四，繞過恆星的側面，追擊死命逃竄的鹿易南艦隊。

「發出信號，就說我願意把人質歸還，希望穆穆奇將軍能開放我們回家的路。」

平公木艦長的艦隊指揮，絕對比鹿易南這個半桶水強很多。而且鹿易南的部下大多數是飽經戰火的退役老兵，單論操縱戰艦的技術，不在太陽系任何一支正規艦隊之下。這樣的追逐戰，也許對方可以封死鹿易南回依蘇爾的道路，但是絕對不可能在追逐戰鬥中，殲滅鹿易南狡猾逃竄的艦隊。

按照目前的宇宙飛船的動力製造工藝和貯存的能量，一艘戰艦航行數月，絕對不是什麼問題，不過這樣長時間的消耗，並非明智的抉擇。

鹿易南發出的信息，穆穆奇很快便收到了。作為艦隊的指揮官，他的行動乾脆的很，立刻便對部下發出了指令：「放開所有航道，讓對方交接俘虜。」

隨行副官納扎克．阿爾．傑西姆對這個命令有些遲疑，不過穆穆奇第二道命令，很快就打消了他的顧慮。

「同時發出通知，讓正在依蘇爾外圍的禍星艦隊準備攔截，我要讓這些狂妄的傢伙受到應有的懲罰。不管是這些討厭的星際海盜，還是什麼莫名其妙的敵人，我都要把他們一一擊碎！還有，把接受戰俘的戰艦，單獨的派遣出去。」

狠狠的握緊拳頭，穆穆奇咬牙切齒的發誓。不能親自消滅鹿易南的艦隊，對他來說是很難忍受的事情。

「呵呵！很奇妙的戰術不是麼？平公木大叔！期望我們自投羅網，進入前後夾攻的包圍圈，多麼完美的戰略構想啊！」

拍拍平公木的肩膀，鹿易南本來微笑的臉龐突然變得毫無表情，淡淡的發佈命令道：「我突然不想回家了，我們換個地方轉轉。打開空間之門，調好座標，我們去第五空間的未來星系！」

鹿易南的這個命令，讓本來還在猜測自己的指揮官，將用什麼辦法來擺脫困境的部下們大吃了一驚。去第五空間現在確實不算什麼難事，紅鯊艦隊本身就配備了空間之門，這是為了走私所做的設計。當然賣給政府的貨物，限於規定，是沒有加裝空間之門的。

「鹿易南，你這麼做，不會有問題吧！」在艦隊裡，跟鹿易南最熟悉的平公木艦長，善意的提出了疑問。

鹿易南淡淡的回答道：「沒關係的！我們的依蘇爾行星防備森嚴，一時半刻不會有什麼大的紕漏。而且我們無法返航，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做點什麼有趣的事情，例如拜訪一下某個沉靜已久的太空城市。出發吧！我預感我們會有好運氣的。」

「是！指揮官。」

穆穆奇在讓開航道之後，接受戰俘的戰艦很快的滿載著剛才被鹿易南救起的開米裡官兵回來了。而令他期待的下一個場面──鹿易南的艦隊倉皇逃竄，被自己銜尾追擊的場面，卻沒有出現。

反而在他的眼前，一艘接著一艘的紅鯊戰艦，消失在茫茫的宇宙之中。就在他眼皮底下，鹿易南的紅鯊艦隊進行空間跳躍了。

「未來界的防衛者，很有趣的東西。不知我見到他們的時候，會發生怎樣奇妙的事情……」

鹿易南對穆明輝的描述，決定採取最乾脆的辦法，就是去未來星系一趟。當時的鹿易南並沒有什麼貪心的念頭，他想到的確確實實只是擺脫穆穆奇的火神星艦隊，至於選擇去第五空間，只是簡單的好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