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生和死的選擇

雪羽看著後面的字跡，越來越覺得潦草。然後後面再也沒有字了，只有一道道錯雜的痕跡，有的深，有的淺，有的長，有的短，有的粗，有的細。

但是每一條都是透著一股痛苦，一股凌厲。很顯然，那些痕跡，都是燕翩淺在周期發作的時候，痛苦不堪抓出來的。

這次，雪羽總共才爬了一米不到，就又摸到一串字跡了。很顯然，發作暫時結束後的燕翩淺，總共才挖了一米不到。

「那條紫色的線，從我的梅花斑點開始蔓延，逐漸伸到心髒，現在距離心髒還有三厘米，也就是說，我還有三天的性命。」

頓時，雪羽掀開字跡已經被鮮血浸透的衣衫。擦過皮膚上的血跡，原本腰上有一躲梅花斑點，但是此時卻已經不見了。

當然，並不是梅花斑點不見了，而是雪羽用一層皮，將梅花斑點給遮攔住了。因為上次被朱七七看到了那個梅花斑點後，雪羽不想再讓人看到。

掀開那層彷佛真的長在身上的皮，雪羽看到一條紫色的細線，從梅花斑點的中心出發，往心髒位置伸展。

雪羽用眼楮量了一下，距離心髒還有，還有一厘米，或者還不到一些。

「不到一厘米，也就是不到一天！難怪我剛才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雪羽心中暗自笑道︰「或者下次發作，便是我的死其了。」

然後，雪羽又爬了一米不到，又摸到了一行字。

「今天全身都在抽搐！明天要拼命挖，否則就死在這通道上了。」

果然，這次雪羽爬的距離長了很多，竟然足足有五米。

五米處，留著一串字跡，上面寫道︰

「前面依舊不知道多厚，但是今天我全身都已經裂開了，每一寸肌膚都離開了，我好像已經不會說話了，聲帶都已經裂掉了，幸好眼楮不會裂掉，不然我就看不間了。」

接著，雪羽又向前爬了七米，燕翩淺竟然如此厲害，這次足足挖了六米，還是在全身都裂開的情況下。

不過，接下來的字跡，則充滿了悲傷了絕望。

「紫線距離心髒還有一厘米！或者下一次的發作，我就要死了！我開始想念我的寶貝兒子了，還有九九，還有，還有妻子吧。」

到頭了！雪羽一抬頭，頓時看到前面一米多處，已經不是通道了，而是一面結實的牆壁，很顯然燕翩淺的通道已經挖到頭了。

雪羽緩緩地閉上了眼楮，爬到通道的盡頭，伸手拍了拍通道盡頭那結實的厚壁。然後身子靠著勁頭，緩緩地坐了下來。

「我也開始挖嗎？前面，還有多長了，還有多厚呢？而給我的時間，僅僅只是在下次發作之前？或許是一天，或許是三個小時，或許是一個小時，又或者是下一分鐘。」雪羽心中暗暗說道。

「啊！」忽然，听到外面傳來一陣恐怖的驚呼，卻是從甦碧寒嘴里面傳來的。

雪羽一驚，便要飛快爬出去看個究竟。

「啊！」甦碧寒頓時又一陣痛苦的慘哼。

雪羽往外爬的速度頓時又快了一些，一會兒便已經爬出了十幾米。

「不要！」外面甦碧寒淒厲的聲音再次傳來，雪羽雖然已經幾乎使完了最後的力氣，但是依舊飛快朝前面爬去。

緊接著，雪羽停下來往外爬的腳步，因為洞口出現了一張面孔，一張陰森鮮血的面孔。

頭發掩住了大半的面孔，遮掩不住的，唯有陰冷噬血的眼楮。然後，那個人的身軀全部從洞口進來。

從胸口到小腹，依舊有一道深深長長的胸口。鮮血仍舊滴著，但是她的力量沒有一絲衰弱的味道，先是朝雪羽咧開雪白的牙齒，接著緩緩朝他的方向爬了過來。

然後越爬越快，一會兒功夫，距離雪羽不過十來米。那人，正是已經變成殺戮機器的燕敏。

雪羽一驚，頓時轉過身子，朝通道的盡頭爬去。

很快，雪羽就爬到了盡頭，此時燕敏也看到了盡頭是堵住的，也就是說雪羽是沒有逃路的。她爬進來的速度反而慢了下來，但是每靠近一寸，通道內血腥的味道便濃了一分。

雪羽爬到盡頭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燕翩淺本來應該就是死在通道的盡頭的，但是為何看不到任何任何尸首的痕跡，雖然十幾年過去了，尸體會腐化掉，但是也會留下骨架，或者骨灰等等。

但是通道內，卻是什麼東西都沒有，光滑整潔。

雪羽心中一喜，頓時朝盡頭的厚壁上摸去。看到上面竟然有一串字跡。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在我做好死的準備的時候，要讓我有了生的希望！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通道的盡頭已經被我挖到了最後的一層？」

雪羽看完最後一個字，接著看了一眼通道盡頭的那層石壁，用力一推。

那石壁頓時翻開，果然只有幾厘米的薄。

而通道的那一頭，正好明亮清爽。雪羽猛的滑落下去，從通道上掉落出來。

※※※※※※※※※※※※

這不是出口，而是另外一個入口。

雪羽並沒有到了外面！沒有出到外面的世界，而是到了另外一間室內。

之前那些房間的光線都是雪白的，都是亮得刺眼的。但是這里的燈光，非常的柔和。

房間不大，差不多也只有十平方米大小。

但是房間里面非常非常的漂亮，頭頂上的天花板好像高得摸不到邊，因為上面看來好像就是天幕和星辰。

周圍的牆壁，彷佛非常厚實安全，又彷佛不存在一般。

雪羽輕輕踏出一步，卻是整個身軀都飄了起來。所有的傷口，都已經不再流血，原先的疼痛也幾乎少掉大半，那股想要走出去，卻彷佛要用上千斤之力的疲勞感覺，消失得干干淨淨，但是自己現在確實是滿身的傷痕。

因為，這里是沒有地心引力的！

接著，雪羽看到室內的中間，擺放著一張桌子。桌子的中間，有一個凹槽，里面放著一個白色的指環。

那指環雖然簡單，但是里面卻好像流動著無數道光暈，各式各樣的顏色都有。給人感覺，這個指環就是活的。

接著，雪羽在桌子上看到了滿滿的幾行字。那字跡雪羽非常的熟悉，正是之前燕翩淺的。

「我受騙了，她騙了我！她故意給了我三天時間，讓我拼命想要挖一條通道出去，但是卻讓我挖到這里，讓我剎那間以為找到了出口，讓我頓時充滿希望和狂喜，然後又生生掐斷！這里不是出口，這里只是地獄的入口！我在挖通道的時候，以為距離外面的世界越來越近，沒有想到卻是越來越遠，距離地獄，反而越來越近。」

「我已經感覺到，那朵梅花斑點已經要開始最後一次發作了。但是我此時心中充滿了不甘，此時擺在我面前的依舊是那個指環！她先讓我經歷一次死的恐懼，再將生的希望擺放在我面前。我知道，我身上那株梅花斑點給我帶來的蛻變已經遇到了異族人設下的瓶頸期，而只要我帶上這只指環，我就會沖破這個瓶頸，完成最後一次蛻變，那樣我就可以活下來！但是作為邪族後裔的我，我知道那指環里面鎖著幾十個異族女人的靈魂。她們用邪蘭花附身到人類身上後，便有了短暫的壽命，每當她們要死的時候，她們就來到這里，將自己的靈魂鎖在這個指環里面，然後在這個房間內死去。所以這里只有人進來，沒有人出去。」

「我戴上指環，我就會活！但是，指環里面的靈魂會漸漸漸漸侵蝕我的靈魂，讓我帶著尋找破之劍的使命，成為她們的奴隸！然後用破之劍劈開她們的那個世界，接著她們就從她們的世界出來，佔領我們的世界。我要不要戴上這個指環？我要不要戴上這個指環？」

這便是燕翩淺留下最後的字跡，雖然他最後留下的是問句，但是雪羽看到那指環依舊安放在桌子的正中央。

「那我呢？我到底要不要戴上這個指環？我到底要不要戴上這只指環？」雪羽口中喃喃自語道︰「我不戴，我會死去！美麗絕頂的罌粟會瞬間變成老嫗，甦碧寒會被燕敏折磨致死！我的賭約是輸，韓錦牧會贏！燕家的……」

「而我戴上這個指環，我就會成為奴隸，那些黑暗的生物就會從她們的世界出來，然後，然後毀滅我們世界……」

「咯咯！」一陣讓人後背發冷的笑聲，然後披頭散發，胸前傷口裂開，滴著鮮血，已經如同厲鬼的燕敏從通道跳了下來，咧開沾滿鮮血的嘴角，緩緩地朝雪羽走來。

「戴不戴？戴不戴？」雪羽心中念道，

忽然，燕敏雙腿猛的一彈，飛快地朝雪羽撲來！

※※※※※※※※※※※※

甦碧寒嘴里不住冒著鮮血，肩膀處猶如火辣辣的疼痛，不過那疼痛已經開始漸漸地開始發麻。

就在雪羽爬進洞口不久的時候，甦碧寒她開始覺得一陣陣不安，但是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不安。

但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不安了。因為地上本來以為死掉的燕敏，竟然漸漸地蠕動，蠕動。

甦碧寒頓時一驚，但是很快地冷靜下來，隨機從地上撿起那支刀子，緩緩地走進燕敏。

而那時候，燕敏依舊在地上蠕動，好像怎麼也爬不起來的感覺。身上傷口的血，依舊再不停的流。

就在甦碧寒的臉蛋逐漸變得冰冷，舉起手中的刀，對準燕敏的後腦要狠狠刺下的時候。

燕敏忽然抬起頭來，如同厲鬼一般的面孔，對著甦碧寒咧嘴一笑。

甦碧寒不由一陣驚呼，然後手中的刀猛的刺下。燕敏一躲，接著猛的一掌朝甦碧寒的胸口劈來。

甦碧寒一躲，卻是被擊中的肩膀，一陣慘呼，嬌軀頓時飛起，狠狠撞在牆壁上。

然後，甦碧寒見到燕敏緩緩站起來，充滿血色的眼楮開始在房間里面巡視，彷佛尋找可以殺戮的對象。

然後，她將目光落在了昏死不醒的罌粟身上。接著緩緩朝罌粟走去，手指漸漸彎曲成爪，對準罌粟的脖子，便要猛的撕開。

甦碧寒見之，全身卻又痛得絲毫不能動彈，而雪羽又不在邊上，唯有一聲驚呼︰「不要！」

沒有想到燕敏真的停了下來，不過她停下來的原因，不是因為甦碧寒的驚呼，而是因為她發現了牆壁上面的那個洞口。

然後，燕敏便緩緩爬上了洞口。

甦碧寒頓時驚駭，因為雪羽就在那通道里面。甦碧寒本來要出聲提醒雪羽，但是唯恐又讓燕敏知道了雪羽就在通道里面。在甦碧寒的想象中，那通道里面是曲折的，是可以躲藏的。

彷佛好長一段時間過去了，其中甦碧寒听到通道里面傳來燕敏的兩聲笑聲，然後便是一陣追逐的聲音，最後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而此時，甦碧寒也覺得肩膀上的傷處，已經開始漸漸變得發麻了。很顯然，那一掌是有毒的。

漸漸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甦碧寒艱難地走到那個通道口的下面，然後更加艱難地想要爬上那接近一個人高的洞口，但是所有的力氣都已經用完，卻還是爬不上去。而且只要稍稍一動彈，整個身子便痛得彷佛要扭曲了一般。

就在甦碧寒無論如何也爬不上洞口的時候，忽然覺得腳下一陣力氣托了上來，低頭一看，卻是罌粟用手掌拖著她的腳，艱難而又痛苦地望上舉起。

雖然罌粟此時是幫忙的，但是正在美麗的臉蛋依舊顯得冷酷無情，便彷佛此時用手抬起甦碧寒往上爬的不是她罌粟一般。

甦碧寒借著罌粟的力氣，猛的一撐，便上了洞口。

而此時，罌粟嬌軀一軟，便又躺倒在地，昏死過去。

甦碧寒艱難地爬著那長長狹窄的通道，一邊怕一邊擔心自己眼前，或許會出現雪羽的尸體。

大概半個小時過後，虛弱的甦碧寒終于爬完了一整個通道。

眼前一亮，便彷佛是到了通道的出口處。此時甦碧寒忍不住一陣歡喜，但是沒有冒然從出口跳下去，而是探出雙眼，看看外面的情況。

頓時，她看到了一個古樸美麗的房間。

接著，她驚訝地看到，雪羽此時正躺在地上，嘴角掛著鮮血，卻沒有流下來。不過，此時雪羽躺著的姿態一點也不狼狽，反而非常的端正，便彷佛偉人死去時候所擺放的姿勢一般。

身軀筆直躺著，兩只手放在胸前，十根手指頭上面沒有戴任何戒指或者指環，自然地彎曲，讓整個身體處在一個最安然的狀態。

而燕敏，也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但是此時的她，卻反而不流血了。

甦碧寒再看到那房間中間，有一張石頭的桌子。桌子中間，有一個圓形的凹槽，但是凹槽里面，卻是什麼東西都沒有。

「雪羽。」甦碧寒叫了一聲，但是雪羽卻沒有任何的答應。

看了一樣洞口距離下面的高度，甦碧寒閉上眼楮，猛的跳了下來。

正做好摔得渾身劇痛的思想準備，沒有想到剛剛跳下來的時候，卻是沒有直接摔在地上，而是漂浮在空中，因為下來的力道，使得整個嬌軀在空中打了一個轉。

甦碧寒頓時驚訝出聲，雖然現在實驗室里面，也可以做到失去重力的現象，但是那畢竟是實驗室，尋常人根本不會接觸道。

此時，甦碧寒結實感受到了一把空中漂浮的感覺。身上的傷口彷佛不再是那麼痛了，那種勞累和疲倦的感覺彷佛也稍稍好了一些，想必應該是心理作用了。

甦碧寒正在驚訝地享受著，忽然身體一稱，猛的掉落下來。受傷的嬌軀狠狠砸落在地上，甦碧寒只覺得一陣劇痛，眼前一黑，頓時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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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羽再次睜開眼楮的時候，已經是落在了地面上。房間里面，那種沒有地心引力的效果已經消失了。

遠處，甦碧寒正躺在屋子的一角，昏迷不醒。在甦碧寒昏迷的位置往上看了一眼，正是那個一個人多高的洞口，想必甦碧寒是從上面摔下來，而痛得昏倒的。

在她的一邊，則是同樣生死不知的燕敏。

雪羽勉力站起身軀，走上前去，將甦碧寒擺放好位置躺好。接著想起這里面不見的罌粟，便伸出手，抓住那洞口的邊緣。然後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引得胸口一陣劇痛，彷佛要休克過去。

猛的一撐，整個身體便躍上了那個洞口。然渾身的劇痛開始舒緩下來，雪羽爬過長長的通道，到達了通道的另外一邊，從出口處跳了下來。

罌粟此時依舊靜靜地躺在這邊房間的角落中，雪羽走上前去。探了一口她的鼻息，已經接近斷掉了，而脈搏需要听好久，才听到跳動一下。

全身的溫度更加的高了，可能有近八十度。而頭發，也幾乎被烤得要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