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卷 書 五八六、誤會
陸敬新搖了搖頭道:「也算不上心病罷?咱們大師兄,那還有什麼可挑剔的?想必是些誤會。若是誤會,只須當面澄清便可。」韓一鳴點了點頭,依舊道:「師兄,你是自何處看出這誤會的?」陸敬新道:「到底是何時看出的,我也有些說不清了。但我是察覺,只要提到大師兄,或是什麼事要與大師兄相商,在沈師弟面前,他皆是十分不快的。有的事,我也的確欠缺周詳的思慮,比如上回說要請大師兄找尋謝師兄一事。我本是想著大師兄修為在那裡,他先知曉了,遇上平波前來滋事,也會出謀劃策,豈不是多一重智計?一時間忘了回靈山來尋到掌門師兄便可將此事以及謝師兄的下落都打聽清楚了。說句實話,我也不怕師弟你們去告知丁師兄,說我心中只想著大師兄。我並無惡意,只是欠缺了思慮。或許這些年來,有何異樣,我都是與大師兄說明的。但自那之後,我便察覺沈師弟對大師兄有了些說不出來的不滿。但願是我的過錯,沈師弟也是個爽直漢子,此事若是我的過錯,我只與他細說便可解開這個誤會。但倘若是他平素就對大師兄有些偏見,那就不是我的言語能夠解開的誤會了。」
韓一鳴道:「師兄,沈師兄真是與大師兄有什麼誤會麼?我並不察覺。但沈師兄若是在言語之中出來,我定然會從中調解的。只是我沒有什麼本事,就怕將此誤會弄得更大。」陸敬新搖了搖頭道:「這倒不見得。誤會倒不怕鬧大,咱們大師兄是怎樣的境界?定然不會為這些小事縈懷的。怕的是不鬧出來,大家都擱在肚子裡暗自忖度,那才真是讓人費神猜疑。我這不就是猜疑麼?於大師兄和沈師弟都沒什麼好處。還是鬧在明處的好!」韓一鳴想了又想,仍舊忍不住道:「師兄,你不會是誤會了罷?」話一出口,便見陸敬新怔怔看著自己。
隔了半晌,才聽他歎了口氣道:「但願是我誤會了,若是將來證明是我的誤會,我自會去向沈師弟賠不是。可是小師弟,便不說之前提起大師兄來,沈師弟是怎樣的。只說先前提起大師兄拿給你的書來,我就覺他語帶雙關。其中之意,不提也罷。還是那句話,但願是我多心!」韓一鳴仔細思索之前二位師兄說過的話,確實不知其中有何奇異之處,深覺他們都太過聰明了,自己不能體會。
陸敬新又道:「小師弟,只因你從不胡說亂講,操守遠遠強過做師兄的我,因此我才來與你說這話的。若是誤會了,那只須說明誤會便可,並且小師弟,若是真是誤會了,只要說清楚明白了,便無事了。但若不是誤會,而真是有什麼……那還是早些說出來的好!免得將不是都留到將來,只會壞事!」韓一鳴雖不知其間到底有些什麼不睦之處,但聽了這話,也點了點頭:「師兄,我記下了。」陸敬新停了一停,道:「小師弟,說起這事來,我還有句話要叮囑你。千萬不可專程說起此事!」
韓一鳴愣了一愣,陸敬新道:「須得解除這誤會,也須得挑對了時候。時候不對,只會適得其反。你不必專程與沈師弟說起此事,但倘若他再提起大師兄來,你再說罷。」韓一鳴道:「師兄放心,我有分寸!若是沈師兄再說起大師兄來,我只問大師兄與他是否有些誤會?若是誤會不如當面說清?以免將來誤會愈深,對師兄弟們都沒有好處!」陸敬新笑道:「誰說小師弟不聰明?這樣做就最是聰明。凡事不必挑得這樣明白,沈師弟也是聰明之人,點到即可。」韓一鳴道:「師兄太誇獎了,我哪有什麼本事來解釋這些誤會。只是盡我所能罷了。」
陸敬新道:「小師弟,知己之力,量力而行,才是最好的。並非是度著自己力,做出大幾倍的事去,才叫做厲害。那固然是厲害,可咱們沒那個本事,只做好自己能為之事,便算厲害了。至於有那個能為的人,絕不會是我!」說罷,起身道:「我也跟你說了這樣久了,坐不住了,出去走動走動。可惜驍鰩不在。我這會兒倒真想被它嚇一嚇。」
他一提起,韓一鳴也頗為掛念小乖的,忍不住道:「也不知它去了哪兒?可還好?不在靈山可還是那樣淘氣?」陸敬新道:「嗯,難說。逍遙從前總愛嚇人,有的師兄們老成,去一次被他一嚇,便不再去了。有的師兄們去了,看到它出來,也當不曾看到。我卻是極少去,但凡一去,它要嚇我,我總是十分配合地裝出被嚇壞的樣子。它一露頭,我就倒在地上,手腳抽搐,令它很是得意!」韓一鳴不禁一笑,陸敬新道:「實則大家都在這裡這樣多年了,怎會還被它嚇到呢?無非是相互之間逗樂子罷了。」
韓一鳴一想也對,道:「小乖總以為很多師兄們都被它嚇壞了,全然不知曉大家都是任由它胡作非為。」陸敬新道:「不論怎麼樣來說,它還只是個小孩子。能讓它開心,何樂而不為呢?」說著,起身出去了。
及至到了下午,韓一鳴將無色無相寶鏡捧在手中細看了一回,又將大師兄給他帶在身邊的《左傳》拿起來,翻開來,細細看了幾章。他聽沈若復所指,這本書中竟似有著無限玄機,因而看得格外仔細。但看來看去,雖說其中情節緊湊,戰事描寫尤為出色,語言精煉、富於形象。但除此之外,著實看不出什麼來。再看了一陣,不覺將書一合,閉眼睡去。
睡夢之中,忽然覺得有人走了近來,韓一鳴想要醒來,卻是醒不過來,而那人卻是越挨越近,陣陣寒意直撲到他身上來。韓一鳴想要向著床內避去,卻是避不開。恍惚中聽到有人哭泣,韓一鳴一驚而醒,卻見眼前一片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