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卷 離開(下)-第三十五卷 業 八五二、傳信
韓一鳴道:「師兄教導得沒錯,可我如何才能靜下心來?我此時便是靜不下心來的。」馮玉藻道:「師弟,你靜不下心來,也不能片刻之間去到掌門身邊。不能相助掌門,不是麼?因此這些焦慮全然沒什麼意思。不如靜心等待,也想一想之後該當如何。不過這也沒什麼用,我想得再好,始終不如變化那般快!」這一點,韓一鳴也是深有感觸,歎了口氣。馮玉藻道:「師弟,千萬不必歎氣!一歎氣,心中煩愁便生出來了,不要歎息。」韓一鳴這才察覺這位師兄的修為近乎化境,似乎這許多事,他都能冷靜看待。這種修為也是著實不易,若自己也能如此,那靈山還有什麼不能的呢?定了定神,道:「師兄說的是。只是我總忍不住去猜測。」
馮玉藻道:「沒什麼可猜測的,萬事如此,不是麼?」韓一鳴點了點頭:「師兄說的是,只是我修為還淺,著實還不能與師兄一般透澈。」馮玉藻看了他一眼,道:「這也沒什麼,師弟,你若記得我說的話,遇事焦急之時拿出來想一想,便也沒什麼了。凡事不都是這樣麼?只要想明白這一點,便沒什麼了。急是沒用的,擔憂,也沒甚用,甚而連想,都不會有用。因咱們不是對方,我們所能想到的,總是自認為十分周全了,但結果,卻往往出乎意料之外,因此不如不想,靜心等待。」韓一鳴也不得不佩服這話說的有理,道:「師兄說的是,師兄這樣說真是讓我受益非淺。」馮玉藻道:「這沒什麼的。於我而言,這是我多年得到的道理。只是我經歷太多,因此有了這些想法,似師弟這樣,太過年輕了。經歷與我們不一般,因此焦慮擔憂,都是人之常情,其實多過些日子,師弟你也會什麼都想明白的,不是麼?只不過我看你太過焦急,才跟你說這話的。你自己想明白的,比我說的更好。」
韓一鳴道:「只是多謝師兄教導,我目下或許做不到這一步,如師兄所說,我會焦慮。」馮玉藻道:「這個不能怪師弟,凡事都是要經過,才會知曉結果。不是麼?道理也是一樣的,若不是經過,誰知曉那道理呢?並且唯有自己經歷得出的道理來,才會記得,也才會想得明白。我這般說與你,你能聽得進,已是難能可貴了。換了他人,未必就聽得進去。師弟,你是極要冷靜的,比起別人而言,你更要冷靜。我也知師弟這時做不到冷靜,但我請師弟一定嘗試做到。」韓一鳴道:「是,師兄說的是,我一定嘗試去做到。」
羅姑回復極慢,她雞皮鶴髮,衰弱之極。好在二位師姐在一旁照料,韓一鳴看過凌風雲,倒也精神健旺,不見消瘦,反而還有胖了模樣。師姐笑道:「這小子好結實。靈心師妹給的花露真是不錯。他很服吃呢!」韓一鳴道:「師姐,那花露還有麼?吃了這些天了。」那師姐笑道:「花露是沒有那樣多的。只不過我們給他吃點別的,每天只給他吃兩回花露,這樣倒也還好,沒減膘呢。」韓一鳴想要問師姐給凌風雲吃了什麼,但看凌風雲全然沒有消瘦的模樣,也著實放心了,二位師姐帶這個小兒,自然要比自己帶的好。自身是什麼都不知曉,只知他哭了給他吃,時不時給他喝點水,別的一概不知該如何伺弄他。小兒可不是好帶的,凌風雲已然極乖了,且也不易生病,若是不乖些,自己真不知該拿他怎麼樣才好?再來個容易生病……
正想著,忽然心底一揪,竟是辣辣作痛!韓一鳴一時間竟痛得眼前一黑,回不過神來,片刻之後緩過氣來,見師兄師姐們都不曾留意,也不聲張,只是一手捂了心口,走開了去。走到一邊,心口猶自辣辣作痛,韓一鳴著實不知這痛自何處而來,也不知這痛是何意,定了定神。忽然見天邊一道靈光,向著自己這邊而來!
韓一鳴大吃一驚,定了定神,這個時節,不論誰找尋過來,只怕都不是好事。韓一鳴四周看了看正想御劍飛開,將那靈光引開,只聽沈若復道:「看,那是誰的傳信?」韓一鳴定睛一看,那靈光竟不是人,只是小小一團靈光,真是沈若復說的傳信麼?有些意外,但仍舊招出寶劍來,等待那團靈光來到面前。
那團靈光來徑直來到他的面前,此時除卻兩位師姐,師兄們都聚攏了過來,那靈光停在韓一鳴面前,韓一鳴細看片刻,不知該不該去碰觸。沈若復道:「這是誰的傳信?」韓一鳴搖頭:「我也不知。我甚而不知這是傳信。」沈若復道:「師弟,來尋你的,想必是有要事的,你打開看看。」韓一鳴道:「打開?師兄,你的意思是讓我碰一碰這個麼?」沈若復道:「別用手碰,用你的劍!萬一是於你不利的,你的寶劍至少能救你一命!」韓一鳴道:「好!」招出寶劍來,用鳴淵寶劍對著那團靈光,輕輕一剖。
那團靈光化了開去,韓一鳴只見其中有一柄寶劍的影子,劍鋒微微有著青色,鋒利無比,竟是青霜寶劍!青霜寶劍是陳蔚宇的佩劍,韓一鳴定定看了片刻,這柄劍是他見得最少的,四師叔寂滅後,他就沒再見過了。這劍在四師叔手上時,也少見他出手。四師叔畢竟是以智取勝的,不以武力取勝,因此這柄劍,不過是四師叔的配劍罷了。算不上是他的法器。青霜寶劍的影子散了開去,幾個字浮現出來,韓一鳴一看之下大吃一驚。這幾個字寫著:「速尋丁掌門,貴派有變。」韓一鳴愣了片刻,回頭來看,只見人人都面色各異。韓一鳴看了沈若復一眼,沈若復也正兩眼來看他,二人互望一眼,都見對方臉色發青發白,二人最為擔憂之事,果然成真了!丁五!
韓一鳴確知沈若復心中擔憂的是丁五,他自己心中擔憂的,也是丁五,沈若復那日雖未明說他擔憂的是丁五師兄,但韓一鳴可以確知他擔憂的是丁五師兄。畢竟到這步田地,掌門師兄的安危才是令人最擔憂的。只是沈若復是早知分開來走是錯誤,韓一鳴卻這時才知自己擔心的是什麼!一直以來,他遇上的平波門人就不多,因此也並未想這樣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