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卷 東方 六一一、標記
丁五道:「師弟,咱們入了東海了。多虧你了,今日你隨著我走罷。」說著伸出手來,拉著韓一鳴手臂一提,邁步便走。韓一鳴身上還痛得火燒火燎的,但跟著他邁出步去,這丁五已如涉過昨日那條河一般,站在了海面上,邁步一走,也是踏波而行。韓一鳴跟在後面,海水便只沒到他的小腿,也能輕快行走了。只是身上那無處不在的疼痛,卻是毫不放鬆。但韓一鳴只要不將身子浸在海水中,已是十分滿足了,身子浸入海水之中,只會令他更加疼痛。但丁五雖是踏波而行,卻也緩慢得多了,韓一鳴看他面色灰暗,問道:「師兄,你可還好,身上很痛麼?」丁五道:「我還能承受,師弟,你怎樣?」
韓一鳴道:「挨鞭打倒也無所謂,雖說我們闖了水口,也罪不至此罷,打得這樣狠!那鞭子不知是何物,打在身上倒還罷了,但抽開之時如同尖刺扯住了皮肉往下硬扯一般,實在是痛楚。」丁五道:「本來咱們若是能夠不用法術走入水口,便可以輕鬆自如。但咱們用法術在先,只怕怪不得它。我師父當時再三囑咐不讓我們用法術硬闖水口的,想必為的就是怕咱們被這鎮守水口之物處罰。倒是那鞭子,我細看了看,好似是髒魚,不然怎地會有刺呢?」韓一鳴自來也不曾見過髒魚,連聽都不曾聽過,本來韓家莊就在遠離海邊,自然無從得見。問道:「師兄,髒魚麼?」丁五道:「我看著似是髒魚,唯有髒魚有這樣長的手腳,扁扁的,如同衣帶,並且髒魚的手腳之上是長有蜇刺的。這蜇刺也有毒,因而打在身上會這樣火辣辣地痛。」韓一鳴已見丁五脖頸之間紅腫起一條來,將自己的衣袖拉起來一看,手臂之上縱橫交錯,皆是被鞭笞的痕跡,也是一條條紅腫起來。
韓一鳴已知被毒物咬中,並不會全無知覺,反而會辣辣作痛,那平波道人門下的方若愚被青花小蒼龍咬了,也是痛楚不堪的。此時兩人都是全身鞭痕,不必再問痛不痛,定然也痛的。只道:「師兄咱們走罷。」丁五抬腿便走,隨著丁五向前走去,清晨的海風寒涼清新,吹在身上,衣裳粘拂到身上,刺痛不止。韓一鳴也不出聲,過得一陣,身上衣裳干了,那海水不再沾到身上,也不那樣疼痛了。只是那陣疼痛極是耗費精力,二人皆痛得筋疲力盡,不出聲言語,無聲向前走去。
海面寬闊,韓一鳴卻不能任意行走,只得跟在丁五身邊,他不會如丁五一般凌空行走,到了這裡,只能御劍飛行。只是師兄之意是讓自己跟在身邊,便跟在師兄身邊罷,再有什麼意外,可不是自己擔當得起的了。到了東海,離青龍所在想必就不遠了,凡事還是小心為妙。
這回韓一鳴的鳴淵寶劍與無色無相寶鏡失而復得,著實讓他警惕。再將無色無相寶鏡揣在懷內,心知遇上危急時刻,要先將它拿在手中。那海螺對無色無相寶鏡不在意,但自己卻再不可經歷下回丟失寶鏡。他還是不知曉這寶鏡到底是何寶物,卻知此物絕不是一塊銅鏡那樣簡單,或許上面還附著有與眾不同的靈力也說不成。若不是如此,大師伯也不會讓自己去仔細揣測寶鏡了。
海上微有風浪,一道道雪白的浪花自極遠的海面之上奔來,帶著鹹澀味道,韓一鳴走得一陣,身上已不痛了。只是丁師兄在這裡,自然要多添上一份小心,邊走邊舉目四望,除去海天一色,寬闊無邊水域,雖說海天相連,看上去賞心悅目,但被那海螺一頓鞭打,哪裡還有這樣的興致。加之雖說是一直向東而去,卻是在水面上行走,心中總有些不安穩。只有腳踏實地,心中還安定些,或者是御劍飛行,也能心安。至少鳴淵寶劍已是相伴相依了這些時候,彼此之間,已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繫。
至於它為何會掉入水中便一去不回,韓一鳴起先並不理解,但也無從問起。後來跟在丁五身邊向東而去,心中也著實思忖了一陣。不必說那海螺貪圖自己的物件了,它並未碰它們,也或許碰過了,只不過是在水中,自己不得而知罷了。但想起鳴淵寶劍的光澤自海水之中直透上來,它在水中悠然來去,好似一尾游得極快的魚。忽然想到,難不成是彌蕤的魂靈覺查到了大海,它生而屬水,必然對水極為親近,到了海邊,是否會想在水中悠遊呢?
二人一直走到中午,丁五這才停下腳步,向著前方看了看,前方一望無際的茫茫大海,與碧天一色,丁五道:「師弟,咱們都住腳歇一歇罷。歇一歇咱們再走,咱們過了水口,我帶的乾糧早不知丟到哪裡去了,要讓師弟挨餓了!」四周都是茫茫大海,無有坐下來歇息之處,二人只能站在海面上歇息。韓一鳴走了這些時候,肚中早就餓了,心知過水口之時,自己都是頭腳顛倒,上下不分,師兄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便道:「師兄,沒什麼。」丁五道:「唉,怪我了,若是我細細問過師父,有什麼好法子可以順著河走得快些近些,也不會如此。」停了一停,丁五又道:「師父叮囑過我的,若是腳程快些,於水口出現之時趕到水口,便這樣走入水口,萬萬不會有先前的鞭打。師弟,都怪我腳程太慢,致使你受此鞭笞。」
韓一鳴一聽師兄自責,便道:「師兄,咱們已然走得極快了,再趕不上,怪不得我們。只是那水口並非固定在一處地方,咱們趕不上也不足為怪。對了師兄,這天下的水口,只此一處麼?」丁五想了一想道:「那倒也不是。我也問過我師父,我師父說水口乃是天下處處皆有的。天下之水何其之多,有大江大河之處,便有水口。雖說天下之水都要歸於大海,但水口,卻是去尊者處必經之路。若不經水口,咱們便是順水入了東海,也不見得能見到尊者。只有經了水口,才能見到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