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七、承認
又等得一陣,出去找尋的諸人都回來了,連同松風也回來了,他面上十分沮喪,可見並未遇上無名。這裡眾人碰上了說起來,都是找出去了幾十里,無名卻蹤跡不見。黃松濤無可奈何,想要再找,但這裡人人都已將這裡方圓近百里都找了一回,都不見無名。
想要不找了,卻是十分放不下,站在一邊嘆氣,怪責如風不好好看著無名。如風何其冤枉,他本是兩眼都看著無名的,便是那行禮的一瞬間,無名便消失了,怪得他麼?但他也是幾百年修行,並不現在面上,看黃松濤極為無奈了,反而勸道:師父,這天色已晚了,您也累了,要不您先回去歇息?
我看靈山的師兄弟們所在之處也並不寬敞,您在這裡也不能好生歇息。您回去歇歇,我就在這裡叨擾靈山的師兄弟們,擠一夜罷。難說師兄並沒有走遠,明天便又走回來了呢?黃松濤嘆了口氣道:你說的是,我且先回去罷。你若見你師兄回來了,可千萬要守住了。再不可這樣。說罷,與韓一鳴招呼一聲,回門派去了。
如風留在這邊,韓一鳴屋內已住了三人,馮玉藻便道:如風師弟不嫌棄的話,跟我去擠一擠罷。帶了如風出去。實則如風本是想留在韓一鳴這裡的,他若不知無名為何會跑到靈山派這裡來,但卻認為必定與韓一鳴有關,只是這屋內確實擠了,但要再擠下一個人也沒幹什麼難的。但馮玉藻這樣一講,他也不便推辭,跟著去了。
青竹標累得不堪,往炕上一倒,呼呼大睡。韓一鳴這時想著過些天要去平波處探看,也該養精蓄銳,不多時也有些神智迷糊了。忽然有人輕輕推他,韓一鳴一驚而醒,只見顧清泉雙目炯炯,並無睡意,示意他不要作聲,指了指門外。韓一鳴下得炕來,與顧清泉一同走了出來,這時已近深夜,萬籟俱寂,微有風聲,顧清泉四周看了看,低聲道:無名在那邊,他剛才自門前走過去了。韓一鳴也壓低了聲音:師兄,他就躲在這左近麼?顧清泉道:看,那邊。說著手一指。韓一鳴沿他手指看去,果真那邊屋牆邊坐著一個人,正是無名。
韓一鳴道:不知他先前躲在了哪裡?沒讓他師父看見。顧清泉道:我們仔細看過的,那個如風師兄,十分精細,這四周他都仔細看過的。沒有無名。剛才我有些累,正想睡覺,覺著門前有人走過,睜眼一看,無名不知自何處摸出來了,我趕緊叫上你出來。他先前躲起來是避開他師門眾人的。現下出來,我不知怎麼說,反正我只覺他與我們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牽連。你看,師父的靈骨,從來沒有於他不利過。
顧清泉看了看左右:我們要不要去請…說到這裡,卻不再說下去。韓一鳴正想點頭,卻又止住了,道:不用去喊如風師兄,就讓無名在這裡睡罷。我們去叫了,誰知道他又要說出什麼來?就讓無名在這兒睡罷,看他們的緣份了。顧清泉對於黃松濤倒沒甚不滿,緣於黃松濤這人實在是近千年的人精,說話做事少有得罪人處,但對如風,卻還是有些不滿的,不過聽韓一鳴這樣說了,也道:師弟說的很是。我也很想看看他與無名,倒底是有些什麼機緣?能視而不見。二人這裡計議定了,不去叫如風,又回屋內來歇下。
次日一早,如風起身,果然看見無名躺在屋外。無名也是身體強健了,這樣冷的天,他躺在外面呼呼大睡,居然還睡得很香甜。換了是別的人,只怕早就凍壞了,說不定凍死了。但他卻能在地上睡得鼾聲四起,看他身上,還有熱氣蒸騰,全然沒有寒意。如風這回再不敢將眼睛移開,連忙給派內師兄弟報信,要師父前來。
這裡靈山眾人也都起身了,他們早見慣了無名這樣睡著,他常常不知所蹤,因此回來睡覺也多是在別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也多是躺在屋外,靈山眾人起先也意外過,想拉他進屋。但無名豈是拉得動的?因此時日久了,大家都習以為常。實則如風對無名這樣,也應該並不少見。
不多時,黃松濤來到,這邊靈山眾人都不插手,只任他們去看無名。沈若復與韓一鳴自在屋內也不出去,實在不想看他們如何帶無名走。無名豈是隨便帶得走的?他是有靈氣,只不過這靈氣與黃松濤大相逕庭,真不知當時黃松濤是怎樣收他為徒的?沈若復小聲笑道:只怕是沒點頭的,也沒回應過,因此上不受約束。韓一鳴恍然大悟,他進靈山,是要行禮認可的,靈山弟子離開靈山,也要明明白說出來。
看似一個完全沒什麼意思的過場,實則不然。自己認了將來是靈山的弟子,才真正成為靈山的弟子。而這無名,恐怕是沒承認過自己是黃松濤的弟子的,才不受黃松濤管束。一時間福至心靈:師兄,你是說,無名師兄實則不算是黃前輩的弟子?
沈若復道:這可有些不好說。只不過是我的看法罷了。正說著,外面有已聲音來到門前,二人收住聲音,片刻之後,黃松濤已在門外道:靈山的掌門在否?黃松濤前來拜訪。韓一鳴與沈若復對望了一眼,韓一鳴連忙出來:前輩來了。向無名躺處看了一眼,只見無名仍在酣睡,如風蹲在他身邊,似是十分小心。回過頭來道:前輩是來帶松風師兄回去的罷?
黃松濤道:多承你們照顧了,松風現下還在睡覺,等他醒來了,我們便會回去。韓一鳴道:前輩太客氣了,我們也沒照顧上什麼。我們不能叫師兄進屋來安歇,因我們不知他是何時來的,也叫不動他。不過好在前輩來的快,那就請前輩帶回去罷。
黃松濤道:那好,多謝。轉身走到如風身邊,道:你喚醒你師兄,咱們走罷。韓一鳴也沈若復也不進屋去,便這麼遠遠的站著,看他們如何叫醒無名帶走。如風伸手搖了搖無名,無名猛然間睜開眼來,他雙眼中目光清亮,卻只是瞬間,那清亮便不知所蹤了,又是一片混沌。如風道:師兄,我們回去。無名連看都不看他,兩眼不知看著哪一方。黃松濤想是早有準備,自懷內取出一個布包來,解開來,裡面是一盒點心,他手裡拿著,伸到無名面前。無名已伸手去抓了一個點心塞入口中大嚼起來。黃松濤道:走罷。
無名兩眼看著的只是他手中的點心盒子,跟了黃松濤便走。如風跟在無名身邊,十分小心,這邊靈山眾人都遠遠站著看,並不走近去。三人走了十來步,無名忽然甩開大步,向著另一方去了。黃松濤啊的一聲,如風拔腿便追,怎奈無名腳下快捷,片刻便已消失了蹤跡。這一下來得太快,連靈山眾人都愣住了。眼看著無名已經跟上了黃松濤的腳步,韓一鳴還心道:黃松濤倒也厲害,知道投其所好。哪知轉瞬間,他已跑得無影無蹤了。
到了這時,靈山眾人都看出來了,無名實則是不該算黃松濤的弟子的。只怕當時黃松濤也就是投了他的所好,用些吃喝把這弟子誘到手的。但不知為何,現下無名也沒清醒過來,卻不再受他的引誘了。馮玉藻早叫了幾個師兄弟回屋去了,黃松濤當著這許多人丟這個面子,只怕他有點承受不起。韓一鳴自然不好當做不曾看見,只能站在原處,沈若復也沒進去,站在原處看著。至於二位師姐與羅姑,本就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