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八、痕跡
但這物事那樣要緊,這女子便會將它藏在一個不是那樣輕易能找尋到之處了。也或許有些異樣的手法,才能讓這物事現身。平波必定找了不是一回二回了,這才讓虞衛佑也來了。靈芯忽然小聲道:「師兄,這個人背上的眼睛亮了,其中有一隻眼睛尤其的明亮,說不定會看到我們,我用法術來遮蔽一下。」韓一鳴道:「好!」靈芯不知自何處拈了一片清澈通透若有若無的花瓣出來,用兩根白得微有冷光的手指拈著,輕輕繞動,片刻之後,她對著那花瓣一吹,她微開的櫻唇中,無數花瓣直吹出來,在那片若有若無的花瓣上一撞,已化為烏有,韓一鳴卻覺腳下有了什麼倚托,已慢慢浮了起來。
片刻之後,靈芯道:「我作了個結界,他不能看破,我們便在這裡看他要做什麼。」韓一鳴見過的結界中,靈芯的結界做得最為賞心悅目,也足夠的快捷,想來是她與生俱來的靈力所致,從前白櫻的法術就是極為清新淡雅的,只不過白櫻的法術,太過出塵飄逸,靈芯的法術,雖說與她如出一轍,但說不出來的多了絲與她不似的味道。似乎靈芯的法術比之更加狠厲,白櫻的法術太過清雅,而靈芯的法術,韓一鳴雖見得不多,已覺其中有一股狠厲之氣,只是還未完全顯現出來罷了。
虞衛佑面上一派輕鬆,與錢若華小聲說笑,兩眼也不四處張望,但韓一鳴聽了靈芯的話,留意看他背上,卻果真見他背上無數眼睛,正四處查看。其中有一隻眼睛,時不時閃爍紅光,韓一鳴對他那隻眼睛看了片刻,已知他那眼睛能看穿許多事物,只不知能不看看透靈芯的結界。靈芯似是知曉了他的心思,道:「我借了靈悟的靈力,他看不穿的,師兄只管放心,我們就等著看吧。」
二人靜靜等著,天色已暗沉下來,平波一眾門徒都站在虞衛佑與錢若華身邊,韓一鳴一直凝神聽他們說話,到了這時,越發細心起來。只聽二人說來說去,都是不曾看到什麼。但還是按住心神,細細往下聽。深茫蒼穹中,明月慢慢移向頭頂,結界之中,二人幾乎是當風而立,靈芯聽來聽去,不見什麼異常,早已神思飄得不知所終,連身上的光澤都暗淡下來。韓一鳴也不叫她,依舊盯著虞衛佑與他背上的那隻眼睛。
看看月亮移到了頭頂,忽然虞衛佑背上的那隻眼睛變紅,牢牢盯著一處,韓一鳴也連忙凝神看去,只見那漆黑之中,似有什麼起伏,但不論他如何看,卻是看不分明。韓一鳴十分意外,連忙寧心靜氣,向那邊看去,寧心靜氣之後,眼前空明,一團霧氣般的物事慢慢浮現出來,卻依舊看不分明是什麼。
再看虞衛佑,依舊與錢若華說笑,面上沒有絲毫變化。只是他背上那隻眼睛,卻是牢牢盯著那邊,一瞬也不瞬。過得一陣,虞衛佑道:「還是沒什麼動靜,我去方便方便,你們看緊了。」錢若華滿口應承,虞衛佑看了看左右,向著另一邊走去,卻不走向他背上眼睛所看之處,而是走向了另一方。虞衛佑看著他走出去數丈,對著一個同門看了一眼,微微一點頭,那人便尾隨而去。
韓一鳴想要走出結界去看,但向靈芯看去,她忽然身上一亮,似是回過神來了,對著那邊看了看,一眼便看明白了,道:「不用去,他們都是假的。你看他背的上眼睛看著的地方,那地方,才是他要去的。」韓一鳴道:「我也知曉這個緣故,那就等著看吧。」虞衛佑頭也不回,向著那邊去了,那尾隨在後面的平波門人,也跟在後面去了,二人沒入沉沉黑暗之中,韓一鳴這裡兩眼只看著那一團霧氣般事物的所在,不論怎樣看,都看不明白那是什麼。
過得一陣,虞衛佑回來,依舊是春風滿面,而跟隨而去的平波門人卻沒回來,他回來依舊與錢若華站在一處,錢若華也絕口不提那名同門。韓一鳴看這二人平靜無事,卻覺二人都極是凶險,平波那名弟子一直不曾回來,不必說,已經遭了虞衛佑的毒手。只是錢若華也極是忍得住,一聲不出,對於同門的下落連問都不問,想必是早知虞衛佑手段的,犧牲個把同門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因此也是紋風不動的。
一夜過去,虞衛佑與錢若華都似一無所獲,錢若華道:「咱們要不要找個下處,歇上一歇?」虞衛佑道:「唉,不必了,你師父把我叫來,我看了一夜,並沒什麼異常呀,你們要看,你們只管看,我卻要回去了。我的修行也不能擱下,我跟你們不同,擱下了大是不妙,你們就慢慢看罷。」他這裡說罷,面帶微笑,拱手告辭。錢若華也笑道:「著實耽誤師兄的修行了,這裡左右也沒什麼不對之處,咱們也就回去罷。」說著,招呼同門過來,與虞衛佑告別,帶了同門御劍而去。虞衛佑與他們分開後,也御劍向著另一個方位去了。
天邊已有了晨曦,韓一鳴看他們去了,對靈芯道:「這些人爾虞我詐,我們得找個地方藏得嚴密些,他們一定還會回來的。」靈芯道:「那我們再做個結界?」做個結界自然是好的,靈芯自身的靈力與靈悟的靈力相加,平波只怕也沒什麼應付的法子,他門下弟子自然也應付不過來。只不過韓一鳴看見虞衛佑,卻是壓不住的殺心浮動,想將他手刃了結。這個人活到如今,又如此的怪異,早已經是個妖孽了,再加之白櫻師叔的死,韓一鳴一直不能淡然忘卻,對這虞衛佑真是恨得牙癢。偏偏欲殺之而不能,直到如今,韓一鳴也沒想出來怎樣能置其於死地。
靈芯道:「師兄,你的意思是不做結界麼?」韓一鳴一咬牙,道:「師妹,你做結界,自然是厲害的,昨晚這一干人等,想必都不能破你的結界。可這樣的話,我也沒辦法動手。」靈芯一雙紫眸看向他:「師兄,你想動手麼?搶他們的東西?」韓一鳴搖了搖頭道:「不是。那個虞衛佑,就是背上很多眼睛的那個,他在我眼前殺了我們的白櫻師叔。」靈芯兩眼看著他:「白櫻師叔?」韓一鳴嘆了口氣道:「你不認識的,你應該叫白櫻師伯。白櫻師伯是朵靈花,與你一般,修成靈體。
靈山崩塌之前,被他認出來了,他吃了靈花的靈體,師叔也就從此消失了。」靈芯兩眼之中,有著恐懼,半晌道:「吃了?」韓一鳴道:「是的,就在我的眼前,我是白櫻師叔救過命的,我拼盡了全力,也沒保住師叔的靈體。」停了一停,道:「我一直想報這個仇,與他交手與不是一回二回了,可我沒能殺得了他。他可是我第一個想要親手殺掉的,可惜我沒這個本事。」靈芯「哦」了一聲。
天色微微亮起來,靈芯收了結界,與韓一鳴一起落下地來,二人看看左右無人,先走到虞衛佑背上眼睛所看之處去看了看,那裡看上去並沒什麼異樣,但韓一鳴凝神細看,卻見地底那一團霧氣在翻滾流動,只是這裡地上青草依依,看上去與週遭沒什麼不同,蹲下細看,也不見泥土有翻動過的痕跡。這裡正在細看,靈芯忽然道:「咱們快躲起來,有人來了。」韓一鳴一愣,靈芯滿臉的警惕:「快,來的這個人靈力很強,我很害怕。」韓一鳴連忙道:「這樣強的靈力,我們能躲到哪兒去?」靈芯道:「我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