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九、靈悟
靈芯緊張成這樣,韓一鳴還是初次見到,二人正不知躲到何處去,靈芯忽然道:「師兄,那靈氣沒了。」韓一鳴愣了一愣,他不曾覺察到什麼靈氣,因而不知來的是什麼。可靈芯的靈力也是勿庸置疑的,韓一鳴自己也很能察覺到靈力挨近,但這回不知怎的,卻是一點兒都沒有察覺。但卻是不敢大意,與靈芯四處查看,這裡四處開闊,著實沒有藏人之處,想要躲在哪裡,也是極難。靈芯道:「師兄,你要是想守在這裡,我還真的得做個結界才好。」韓一鳴四下看過,也知只有這個法子,道:「好的,師妹,你做個結界罷,我們就在這裡看著。他們絕對會回來,並且搞不好這裡還要自相殘殺一番。」靈芯不過片刻,已做了一個結界,韓一鳴並不怕事,但這時看靈芯緊張起來,也有些忐忑,隨著靈芯進入結界中,靜靜等候。
但等了一陣,卻不見有什麼人來。結界之外一切如常,結界之內,二人卻是靜靜守著,看似十分平靜,韓一鳴卻有些說不出的緊張。他們週遭也沒什麼異樣,但靈芯與他都是說不出的緊張。韓一鳴起始總覺是靈芯緊張,因而自己也緊張起來,但過得一陣,漸知不對,他自己也有些緊張,卻說不出這緊張緣何而來。靈芯說得沒錯,似乎有一個靈力強大之人就在左近,可是他平心靜氣去看,卻是什麼也看不到。那人似乎在,卻又似乎不在,很是讓人說不出所以然來。
一個白天過去,不見什麼異樣。靈芯道:「師兄,肯定要到晚間了,晚間才會出現了。」韓一鳴道:「嗯,我們就接著等。」靈芯道:「我很害怕,但也覺得沒什麼。要等便等罷。」韓一鳴仔細思索了一陣,靈芯的靈力與生俱來,與他的靈力全不相似。她的法術也似乎並不怎樣的厲害,卻能將平波攔住,可見也是十分獨到的。再者,靈悟的靈力也是一鳴驚人的。韓一鳴細細看過靈芯手臂上的靈悟。現下它纏在靈芯臂上,已不再似纏臂金了,並沒有浮出來,反而有融入靈芯手臂的樣子,如今在靈芯手臂上,它已是一帶淡金色的金粉,宛如畫上去的一般,連龍頭都模糊了,但再模糊,也看得出那飛翹起來的龍角,和微微上揚的龍頭。只是不再如從前那般棱角分明,龍麟都纖毫畢顯。如今的靈悟,仿似一道靈氣,一抹隨意抹上的金粉,沒了從前那樣的龍形龍貌,卻平白多了飄逸靈動之氣,有著隨時就會破空而去的靈動。
不知現下的靈悟怎麼樣,韓一鳴卻知,靈悟變化得如此模樣,是有自己不能知曉的緣故的。或許是它靈性顯現,也或許是它靈力凝聚了,再或許是它為了逃避青龍,總之,一定有緣故,它才會變成如此模樣。總之這是白龍與金蛟的後代,韓一鳴心中是絕不願意它毀在青龍爪下的,青龍若真的尋到了靈悟,後果不堪設想。總之不論靈悟怎麼改變,只要能夠活下去就好。一時之間,韓一鳴也想起小乖來,它在那深井之中,不知是怎麼樣了?那深井之中,還有一條龍,那條龍身上有傷。這條龍的存在,應該是青龍知曉的,只怕它身上帶傷,也是青龍的一種懲罰。因此小乖藏在那兒,該當是安然無憂的。小乖的靈力,會被那條龍的靈力所遮掩,也不失為一個存活的法子。韓一鳴不禁有些佩服大師伯,將小乖藏在了青龍的眼皮之下。青龍知曉那條龍的存在,說不定還時不時向那條龍看一眼,但它卻是看不見小乖的存在的。那條龍不知得了大師伯的什麼好處或是允諾,才將小乖收藏在他的所在。因此,要將小乖帶出來,還得先知曉大師伯給那條龍許了什麼諾言。
靈芯的結界做得十分精妙,他們所在並非無人來往之處,但往來人等,卻著實看不到他們。等了一個白天,眼看著天色暗下來,靈芯又在這個結界之內做了一個結界,道:「還是多一個結界,我能放心些。」她素來不是那麼的緊張,並且有些頗不在意的樣子,這時一而再,再而三的結界,不禁讓韓一鳴有些意外,卻也不言語,只是看著她。夜色深濃起來,但那說不出的緊張卻慢慢鬆懈下來,韓一鳴知曉,那令他們緊張的靈力,此時不在左近。
大約二更時分,靈芯小聲道:「來了。」韓一鳴也看見遠遠來了一個人,不必細看,單看他背後飄拂的長發,已知是虞衛佑了。虞衛佑的長發,並非首如飛蓬的俠客亂發,而是隨風飄逸,配上他俊秀無雙的面容,倒有些翩然出塵的模樣,若是換了別人,這副模樣,也可以算得上是翩翩出塵的俊秀男子了。只不過,這幾個字與虞衛佑卻是沾不上邊,他的模樣,全是假的,他的長發,也只是為了掩住他背上的眼睛。他背上那許許多多獰惡的眼睛,與他面上那清朗如水的眼眸全然兩樣。他面上的眼睛可謂風情萬種,明眸善睞,蘊含著脈脈情意,但他背上的眼睛,卻才真的是他該有的眼睛,獰惡之極,且目露凶光。
虞衛佑大步過來,不多時已走到結界之外,他站住腳步,四處看了看,不止他面上的眼睛,連同他背上的眼睛,都四處張望。韓一鳴知曉他是在張望四周是否有人,明知靈芯的靈力非同小可,這個結界虞衛佑不一定能看得破,但還是禁止不住四下看了看。靈芯也全然不在意,她只是浮在她自己的結界當中,輕輕浮動,無風自動,對週遭的一切全不放在心上。
虞衛佑四處張望,韓一鳴一看見他,心頭就是念頭湧動,殺意陡起。苦於不知如何殺這個人,他最想殺的人,他殺不了。這讓他心頭堵得難受,他仔細想過,是否自己真的起了殺人心,但過後想想,這幾年來,與他有仇的人也不少了,平波也是仇人,但心裡想的,卻只是一定要讓他的心願不能得懲,一定要將靈山一脈保存下去,讓他永遠的無可奈何。只有這虞衛佑,卻是一見面,便動殺念的,可惜的是,他卻沒有殺這人的法子及把握,只能在一旁恨恨不已、咬牙切齒。
便是在這時,那邊又來了幾人,韓一鳴定睛一看,錢若華首當其衝。錢若華身邊還跟著幾個同門,都是穿的他們同門的衣裳,韓一鳴看他們面目,略有一二個識得的,也僅是識得,讓他叫出名姓來,那是萬萬不能。另有三個,連他都不識得。但既然這時跟了錢若華同來,想必是修行有成,頗有手段的。平波門下弟子算得上是濟濟一堂了,平波這時絕不會讓宋出群之流的弟子隨了錢若華來壞事。即便不是平波安排的,錢若華那樣老奸巨滑,也不會帶了修行不好的師兄弟同來。
虞衛佑一見他們出現,本來溫潤如水的兩眼之中,平白就獰惡起來,對著錢若華看了一眼,道:「你也來這裡?」錢若華帶了同門過來,面上也沒了微笑,而是十分的警惕,對虞衛佑道:「前輩既然來了,我們也來看看。」虞衛佑道:「那現下你們已然看過了,請走罷。」錢若華聽了這話,面上浮上一絲笑意來:「前輩這樣說,是要趕我們走麼?這裡有什麼不能見人之事麼?或是前輩要在這裡開壇作法?」虞衛佑道:「此處沒什麼不能見人之處。」錢若華接著道:「那前輩是要開壇作法麼?我們這些小輩,也沒什麼見識,還想著前輩能讓我們開開眼界,學些法術呢。前輩只管放心,要做法只管做,我們幾個師兄弟便在這裡為前輩護法,絕不讓什麼妖邪壞了前輩的大事。」
這錢若華果真厲害,句句話將虞衛佑擠兌得無話可回。虞衛佑愣了片刻,道:「那倒不必,我也不作法,不過在這裡站一站罷了。」錢若華道:「哦,這樣呀,那前輩是果真不在這裡作法了?」虞衛佑道:「不作。」錢若華四週一看,掐指一算,道:「這裡倒是塊好風好水的寶地,眾位師兄弟,既然前輩不在此地作法,那我們就在這裡開個壇作個法,也好吸些天地靈氣,日月精華,以精進法術。他日回到派中,師父看到我們大有進益,必定十分安慰。」韓一鳴不禁佩服錢若華機變之快,果然是經歷頗多之人,能在片刻之間想出這樣的應對來。虞衛佑站在旁邊,一時也啞口無言,他自己不作法,不能讓別人不作法。
錢若華幾人可不管他,錢若華的同門想必與他很是心有靈犀,都各自打坐的打坐,執咒的執咒,韓一鳴細看片刻,他們倒也不曾將虞衛佑圍起來,著實是衝著地底的那團靈氣而來的。虞衛佑面上神情越發難看,想必他是打好了算盤的,但錢若華也是打好了算盤的,當真是各有各的打算。他們對這地底的靈氣都是志在必得的,韓一鳴不知虞衛佑拿了這靈氣有什麼用處,但錢若華拿到這靈氣,定然是交到平波囚禁的那個女子手中去的。此地為那女子從前所居,這靈氣是否是她藏匿的呢?或是她留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