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六八、漁利
在原地站了片刻,韓一鳴御劍回去。
這一路上,他心裡什麼都沒想,卻又什麼都想了。星辰自從石像變回人後,變了許多。韓一鳴說不上來何處變了,他內心極之不安。是有些害麼?是。怕的什麼?是怕星辰再去闖禍,然後去爲他善後?卻也不是。星辰即便是去闖禍,也能自行善後。那難道是擔心靈山同門?實則靈山到了這一步,除了新入門的同門外,師兄師姐們都厲害之極,絕不怕人暗中下手。難不成是害怕星辰這樣大的本事,將靈山掌門奪去?有那麼一陣,韓一鳴幾乎要以爲自己著實怕是這個了。可一想到自己從前在靈山只是一名弟子,無拘無束的日子,實在是心嚮往之。不用擔當掌門的重任,是多麼輕鬆呀。可是自己到底怕是什麼呢?
回到靈山,已見白獅臥在花田中酣睡,同門都在一旁圍觀。師兄們挨得近些,都是探究神色,畢竟白獅也是神獸,師兄們都不挨近。而新入門的同門則遠遠的站著,滿臉艷羨,對著白獅指指點點。星辰早就跑得影子都不見了,與之一同不見了的,乃是青石。
韓一鳴落下地來,在原地站了一站,轉身回屋內去了。┞╪┝.。不多時沈若復進得屋來道:「師弟,你看看這個。」他雙手合捧,來至桌前,將手中之物放在桌上,卻是幾片石角。韓一鳴道:「師兄,這是何物?何處來的?有那麼要緊麼?」沈若復道:「今日清晨我清掃屋內還未曾看到,但就是白獅來前,我回到屋中,便在屋內看到了這些石角。散放在我桌內的桌上,我問過同門,並無人進出我的屋子。」停了一停,沈若復道:「師弟,你不覺得這些石角分外眼熟麼?我們曾見過的。」韓一鳴愣了一愣。沈若復取出一片石片向韓一鳴遞來,道:「師弟,你看看。」
這片石頭韓一鳴卻是識得的,乃是元慧收青竹標入派時送與韓一鳴的。韓一鳴拿起沈若復堆在桌上的石角來與石片放在一起,果然石頭的紋路肌理類似。用手指細細撫摩,也不差分毫。可見元慧送來的這片石片與沈若復攤在桌上的石角同出一石。
韓一鳴看了片刻道:「師兄所見不錯。.〈〔。c
韓一鳴一凜,拿起一片碎石來細看。片刻之後道:「嫂子傳來這些石頭,是破了平波的法陣麼?」沈若復道:「這事我還有想不明白之處。我妻子雖然與我傳遞物事、言語再方便不過了,但她是被平波囚禁在那個法陣之下的,與楊四妹一同被囚。且我妻子的靈力與我們不同,不以武力取勝,真要穿破平波的法陣出來偷鑿法陣的石頭,只怕是難上加難。平波將我妻子囚於那法陣之下,必定有拘定她行蹤的法子。因此這石頭還不是她所鑿,她只是傳遞過來。而我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停了一停,沈若復對韓一鳴道:「師弟可知我說的是何事?」韓一鳴道:「元慧給我這片石頭,意欲何爲?」沈若復道:「正是。元慧著實古怪。看似與萬虛觀往來甚多,卻偷鑿平波的法陣,可他與我們又不是志同道合,奪我派弟子時,毫不手軟。」韓一鳴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沈若復道:「正是。」
韓一鳴道:「元慧想要在靈山與萬虛觀的爭奪當中得到好處,因此兩邊下手。果然是好心計!」沈若復道:「他有他的打算,我們也有我們的打算。不論他作何打算,只要是於靈山有利的,我們來者不拒。於靈山不利的,我們置之不理便可。」韓一鳴道:「他如此精於算計,我只擔心我不是他的對手。」沈若復道:「師弟宅心仁厚,對他這樣的奸狡之輩自然十分警惕。不過據我看來,眼目下他還未能算計得手,懼他何來?再者,他真要算計上門來,我絕不會容他隨心所欲。我靈山弟子雖說不愛算計,卻不是不會算計。果真要他才是會算計的麼?」
沈若復將那堆碎石看了一看道:「說起來我靈山如今也沒什麼好算計的了。元慧之所以算計,算計的乃是平波。他對平波不滿,抑或是對平波的作爲不滿,因此眼目下他是站在我們這邊的。至少是偏向靈山的,因此師弟不必擔心。再者,青竹標在元慧身邊或多或少對我們還是一步好棋。」
說起青竹標,韓一鳴嘆了口氣道:「師兄,我心裡覺得很是對他不起。我並沒怎麼教過他,卻讓他到元慧派中去了。萬一元慧對他下手,豈不是害了他?」沈若復微微一笑:「師弟,青竹標不會中元慧的計的。他生來就是那種與人勾心鬥角的人,不會輕易爲元慧所迷惑,你不必擔心。他與元慧,真真叫勢均力敵。他的狡猾,不在元慧之下。他比元慧更加精明。」韓一鳴遲疑了片刻,道:「師兄,雖說這弟子我當時並不看在眼中。但如今他在元慧門下,我反倒很在意他的安危。雖說他過毒誓了,但我還是擔心元慧會對他不利。」沈若復道:「師弟不必這樣擔憂,青竹標身上有元慧想要的東西,元慧還不會於他不利。他要對青竹標不利,那是他自青竹標身上再榨取不到好處了,方會如此。元慧想要靈山與萬虛觀爭鬥,自其中得到好處,那是不必言說的。只要這爭鬥一日未完,青竹標的可用之處就多了。而青竹標是我精挑細選的,他天生就會見風使舵,漁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