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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救世主》第62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台前幕後

在蘭斯面前的方場中有兩支奇怪的樂隊,都是侏儒的樂隊,一支由四個半大侏儒組成,各拿著一只怪模怪樣的侏儒樂器,因為成員都留著披肩長發,故稱「披頭四」;另一支則是由二十個侏儒小孩組成的合唱團,名字很復雜,叫「靈魂音樂與節奏藍」,簡稱靈歌阿藍。這兩支就是安切洛蒂主持的,侏儒音樂創作大賽最後的兩強隊伍。

須知侏儒的平均智力超過人類,大多愛好音樂,更愛湊熱鬧,音樂創作大賽反響熱烈,參賽者踴躍異常,能從激烈的競爭中脫穎而出,走到最後的決賽絕非易事,兩支樂隊的實力可謂不俗。在座評委之中,除了艾莉莎小姐撇嘴表示不屑外,其他人等都十分認真,鮑利更是表現得十分激動,因為在為期十天的初賽、復賽過程中,鮑利已經成了披頭四樂隊的忠實擁躉。

披頭四樂隊也是很多魔法師、特別是苦修法師的最愛。他們激烈、富于沖擊力、充滿震撼的演出總能刺激到人心靈深處潛藏的暴力意識,像鮑利這樣正義感過盛善于壓抑自己的戰士,以及那些每天勤練功課,善于折磨自己的苦修法師,對這種前衛風格的音樂是毫無抵抗力的。決賽開始前一天,鮑利和克魯索就分別找到蘭斯,向他極力推薦披頭四樂隊。

與之相較,另外一支靈歌阿藍樂隊的表現就顯得比較平淡,一路磕磕絆絆的晉級到最後。克魯索說這支樂隊之所以能打進最後的決賽,完全是因為對手不強的緣故。他們的表演是如此缺乏特點,以至于連一個明顯的缺點都找不出來,令評委們無法將其淘汰出局。「平庸」、「毫無特色」是靈歌阿藍樂隊最常得到的評語。

開演之前,主評委席上,蘭斯的兩位主要幕僚先交頭接耳了一番。安切洛蒂低聲問奧爾森道︰「樞密官先生,你看好哪支樂隊?」

老奧爾森爵士捻著下巴上濃密的胡須,面帶笑容,說︰「我還沒看過靈歌阿藍的表演。不過,以我對披頭四樂隊的理解,我認為主教不會選擇它。」

安切洛蒂點了點頭︰「喔,我也是比較看好靈歌阿藍!」

「我不以為然。」旁邊的克魯索插話道,把頭搖得像扇子,「一支不過不失的樂隊有什麼好?大人要的是震撼人心的音樂,披頭四就有這樣的力量!」

「那我們拭目以待。」安切洛蒂冷笑,撇起了嘴。因為對待人生的差異過大,學究派魔法師和苦修魔法師素來不睦,安切洛蒂和克魯索見面必吵,眾人也早已見怪不怪了。

「不。」蘭斯忽然向正在擺開架勢準備擂台的侏儒們伸手示意暫停,「停止。我突然有個新的想法。」

眾人都好奇的、恭敬的看著蘭斯,不禁因為他的崇高地位,他的見識卓絕更是眾人所佩服的,常常能說出人們思路的盲點。

「我們選擇樂隊的最終目的是創造優秀的宗教音樂,打算在布道及宗教慶典中使用。所以我想,這兩支樂隊優秀與否,應該選擇哪一支作為我們的宗教樂手,不是我們幾個評委所能決定的。我們應該把選擇的權力交給廣大的信民。」

「主教大人的意思是說……公開進行票選,讓民眾參與進來嗎?」克魯索臉上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

奧爾森爵士一拍手掌,贊道︰「果然是個好主意!真是奇思妙想呢,蘭斯。不過這是個前所未有的創舉,具體操作起來還有些麻煩,比如如何確定投票資格,又該如何投票呢……」

「呵呵,您想太多了,奧爾森爵士。既然把選擇權交給群眾,便不能設置門檻,投票資格很簡單,就是沒有資格!至于選票嘛……」蘭斯笑著看看眾人,只見諸位男性幕僚都不解的望著自己,唯有艾莉莎小姐又撇起了嘴。「艾莉莎小姐,看來你有想法,不妨說給大家看看。」

「投票投什麼?這還用問。別忘了咱們教會是誰領導的啊,別忘了咱們教會建立的目的是什麼啊。︱︱金幣!只有金幣才是我們需要的!教會的目的就是斂財!投票不用金幣用什麼?」艾莉莎小姐話中帶刺的說道。

「用金錢投票……這不大好吧,蘭斯?」鮑利的臉上老大一個不願意。

「用自己的心意支持喜歡的樂隊,天經地義,有什麼不好的?不用真錢,光是吆喝那算什麼心意!我覺得艾莉莎小姐的主意相當好!就采用這個辦法了!相關事項就由安切洛蒂來辦!一定把這次音樂創作大賽辦的紅紅火火!與民同樂嘛!」

于是,在尚未竣工的聖神廣場左右各擺起了一個擂台,作披頭四和靈歌阿藍演出拉票之用,擂台前幾只巨型瓦缸便是投票箱了。其時德容大聖典的日子一天天臨近,越來越多的人匯聚到德容,有過去的聖神教教徒帶著幼小的孩子朝聖而來,有想要和新教區建立貿易伙伴關系的商會,只是單純來看熱鬧的也不在少數,正是人氣鼎沸。是以兩支侏儒樂隊的擂台賽一開場就吸引了極大的關注。

比賽之初,由德高望重的著名魔法師,前雇佣兵聯合會成員安切洛蒂先生向民眾宣布,新教區為促進教義傳播,吸引更多的芬頓人到真理的門下,特此進行原創宗教音樂大賽,目前已進入兩強決戰階段,請廣大信民熱情參與,為教會的未來投出自己神聖的選票。為體現聖神之下眾生平等,可以使用各種面值的金幣或銀幣進行投票,每個人願意投票的數目也沒有限制,你可以投一枚銀幣,也可以投一百枚金幣,甚至可以同時投給兩支樂隊。

這個規則設計得十分狡猾,不但調動了普通民眾的參與熱情,還給那些閑得發慌的外地富人提供了又一個斗富戰場。安切洛蒂的話音未落,就是一片歡呼雀躍,某些早就對起眼的富人們相互對視,賤笑不已,眼神分明在說,小樣兒,看你兜里到底帶了多少錢。

兩支侏儒樂隊相繼登台試音,與觀眾見面。

披頭四樂隊的四名侏儒身穿色彩鮮艷、帶著無數根大大小小的帶子、如同撕破的蛛網似的奇裝異服粉墨登場。四人把樂器擺好,齊齊一甩長發,把眼楮都擋住,引起台下觀眾一片嚎叫。比起他們的服裝,這四人手中的樂器更是奇怪,兩人推著小車出場,車上各自安裝一副做工粗糙的木制鍵盤和一套大小不同的架子鼓,兩人提著奇形怪狀的長柄琴,琴身比侏儒整個人還長,肩帶在脖子上繞了好幾圈。兩個持琴的侏儒一撫琴弦,一把音色哀婉動人,一把低沉悱惻,引得台下的人群又是一陣沸騰。

因為在之前的內部初選時已積累了相當人氣,披頭四一上台就引起了轟動。很多長袍及地的魔法師趕來捧場,此時紛紛向上空發射零級的火魔法為披頭四助興。

另一邊,靈歌阿藍合唱團也登台了。二十個小侏儒身穿素色牧師袍,在台上站成兩排,由于舞台不夠大,最外側的兩個小侏儒不得不站在台子下面,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的樣子。靈歌阿藍合唱團向觀眾們齊齊鞠躬,前排的一個小侏儒動作太大,用屁股將後面的同伴擠了下去,觀眾們發出一陣哄笑。幾個披頭四的死忠歌迷更是帶頭噓了起來。

艾莉莎站在第一排,可以清楚的看到靈歌阿藍各位歌手的表情,見有幾個小侏儒已明顯怯場,不禁暗暗替他們擔心。

這時,披頭四那邊的架子鼓咚咚咚一陣響,觀眾的鼓噪之聲稍稍停止。披頭四的大嗓門主唱扛著琴上前兩步,充滿鼓動性的對觀眾大喊道︰「披頭四!披頭四!」

一個魔法師上前,遞給那主唱一只從荒脊帶回來的擴音筒。很多外地人還沒見過科魔機,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

「咳咳!大家好!我們是荒脊的披頭四樂隊!今天,為了我們摯愛終生的音樂,我們走上了這個舞台……」主唱一甩頭發,向身後的同伴使了個眼色,低音琴手和鍵盤手心領神會,趁著這間隙來了一段華麗無極的彈奏。下面頓時一片尖叫。

主唱一甩頭發,待要再說,不料卻被一個熱情的女歌迷打斷了,那女歌迷抱著一束鮮花,忘情的撲向舞台,口中高喊︰「披頭四,我愛你!披頭四,我愛你!」

兩個維持秩序的魔法師立刻出手,在女歌迷身前造了一道氣牆,女歌迷出師未捷,迎面撲在氣牆上,僕倒。但她英勇的舉動得到了更多歌迷的響應,歌迷們擠鬧起來,都向前沖,克魯索怕事情控制不住,就特許兩個衣著光鮮的外地貴族女士代表眾人向披頭四獻花。其中一個溫沙來的高個子貴族女士十分大膽,竟然一把將披頭四的主唱抱了起來,在他紅撲撲的臉蛋上印了兩個香吻,舞台下頓時沸騰起來,幾個女歌迷竟然幸福得休克過去。

在蘭斯授意下,兩個從特倫特家借來的虎背熊腰的衛士抬起投票瓦缸,送到眾歌迷之中,頓時金幣接觸瓦缸發出的悅耳的「叮叮」聲如落雨一般響了起來。

與此同時,靈歌阿藍那邊已經開始演唱了。二十個小侏儒一起合聲,樂音十分縹緲,可惜在披頭四樂迷的噪聲中沒幾個人听到。眼見半個小時過去,投票瓦缸里竟然是空的。

披頭四方面,還在不緊不慢的介紹樂隊成員。四個成員中有一對兄弟,其中那個哥哥長相比較符合人類審美觀,是樂隊的靈魂人物,不但負責主唱和高音琴,樂曲也多是由他執筆,在擁躉中擁有最高人氣;弟弟各方面則只能說是平庸;負責架子鼓的侏儒頭發最長,身材也比較魁梧,也算侏儒里的帥哥;最慘的是彈鍵盤的侏儒,相貌七擰八歪,著實難看,樂隊為了不影響觀瞻特意把他安排在燈光照不到的位置。不過看他彈鍵盤時全神貫注、搖頭擺腦的樣子,對音樂的熱情可嘉。

「……下面為大家演唱第一首歌,歌名是光輝歲月,講述我們偉大的人類領袖聖蘭斯第一次到達地底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歡!」主唱一甩頭發,又是一段華麗的高音琴獨奏,把眾樂迷听得如痴如醉、死去活來,為了能給披頭四投票,瓦缸旁邊投票的人都差點打了起來。

侏儒比侏儒,氣死侏儒。披頭四那邊熱火朝天,靈歌阿藍這邊的投票就冷得像冰窖!此時靈歌阿藍合唱團已經唱完了一支長歌,,成員也逐漸從緊張窒息的情緒中解脫出來,開始有了比較好的發揮,大多數小侏儒沉浸在自己創造的和諧樂音當中,隨著音樂的高低起伏,身子也在左右搖晃,如同溫柔的海浪。

一些德容人開始聚到靈歌阿藍的台前。這固然有披頭四那邊台子太火爆、擠不進去的原因,但也有靈歌阿藍自己的功勞。披頭四的音樂火爆,靈歌阿藍的音樂和諧,對于只熟悉吟游詩人的小曲或歌劇院的大戲的芬頓人來說,都是很新鮮的東西。只是靈歌阿藍的合唱太缺乏魄力,雖然沒有任何樂器伴奏,歌聲本身卻如同伴奏,這才打分偏低,畢竟喜歡看熱鬧的人太多了,想要給人休息的治愈系音樂的人又不願意擠大街。

听歸听,給靈歌阿藍投票的人還是很少,瓦缸旁邊甚至空出了一個白圈。一首歌的時間內,只有一個衣衫破舊的德容老太太走到瓦缸前,扔進去一枚銅幣。

比賽開始一個小時後,似乎披頭四的勝局已定。

在附近一座建築中的高塔內,兩個德容的大人物也在觀賞著這場比賽,對兩支樂隊品頭論足。這兩人,自然就是新教區精神領袖蘭斯,和地方領主特倫特伯爵了。

「想不到差距這麼大。看來無論種族、出身,都是喜歡刺激音樂的人居多。」蘭斯望著靈歌阿藍投票瓦缸前的白圈,故意這樣說。

「我看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嘿嘿。」特倫特伯爵奸笑道,手指舞台遠處的一叢各色遮陽傘,「那些富人還沒有出手。投票的窮人人數再多,身家卻畢竟太少。有錢人要逆轉局勢十分容易。而且,他們也樂于這樣做,好看窮人的臉色取樂。」

「那他們怎麼不上來投票呢?」

「還不到時候。要打擊別人的氣焰,就要在他最得意的時候下手。」

一個苦修法師走到蘭斯身邊,低聲說道︰「主教,常春國來的法昂老爺想要高價購買一支擴音筒。」

蘭斯饒有興趣的問道︰「哦?他出多少?」

「一千枚金幣,芬頓幣。」

蘭斯搖頭,毫不客氣的說︰「讓他自己去地下挖。」

「主教,他說他是您的同鄉,是不是能照顧一下?」

「我是聖神代行者,普天之下都是我的同鄉。」蘭斯毫不松口,苦修法師行禮離開,但蘭斯又招手把他叫了回來︰「讓魔法師們再搬些小科魔機出來,擺給那些商人、貴族看!」

擂台賽那邊,披頭四的歌迷數量呈直線上升的態勢,無數人類為侏儒們的杰出表演瘋狂。而靈歌阿藍與對方的差距雖然在不停拉大,卻也有了很大的起色。當靈歌阿藍合唱團唱到第五支歌曲的時候,終于達到了一種極為和諧的演唱狀態,合聲近乎神聖,如微風,如細雨,無休無止,滲透到每一寸泥土之中,盡管披頭四那邊的聲浪如怒浪狂濤,卻始終不能將靈歌阿藍的歌聲吞沒。

靈歌阿藍的唱詞內容是在講述穴居人的蟲蜜薄餅如何好吃,但用的是侏儒語,在場的人類反正也听不懂。終于有很多人類開始跟著靈歌阿藍的節奏哼哼起來。一些地下居民也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圍聚在靈歌阿藍四周,跟他們一起合唱。因為曲調舒緩以極,即使歌詞不熟悉,也很容易加進去。

鮑利一直在兩個舞台之間來回巡邏,听到靈歌阿藍這邊的演唱聲變大了,便多看了幾眼。越來越多的土地精和穴居人從地底挖洞鑽了出來,加入到合唱當中,還好不是長相丑怪的八腳蜘蛛,不然要引起騷動了。

看著那些忘情合唱的地底居民,鮑利突然間明白了蘭斯的意思。在蘭斯心中,恐怕早已選定靈歌阿藍為聖歌的創作者了。但他為何還要舉辦這次比賽呢?

鮑利正在想著,忽然看到一個穿著灰色的聖神教牧師袍的穴居人從地底鑽了出來。鮑利心下一驚︰天哪,這不是準備在聖神之禮上露面的穴居人神甫嗎。急忙快步趕過去,把那個穴居人神甫按進土里。

一些富商和貴族的代理人開始投票了。

高塔之上,蘭斯把一切變化盡收眼底,披頭四樂隊的歌迷群固然激情澎湃、聲焰沖天,但唱腔太難,無法一下子學會,能夠跟隨披頭四一起唱的歌迷根本沒有,充其量只能瘋狂的搖擺而已。而且老實的德容農人、牧人多半是支持靈歌阿藍的,靈歌阿藍的合唱節奏感不強,有的只是旋律,每句歌詞都拖得很長,再多人跟著一起哼哼也不會很亂。如果有人教大家歌詞的話,跟著唱也沒有難度。

毫無疑問,應該選擇的是靈歌阿藍,他們的簡單音樂才是教堂應該選用的宗教音樂。只要把一些富于鼓動性的宗教諺語和小故事編成歌曲,把教民組織起來學唱,傳教的目的便自然而然的達到了。

傍晚將至,蘭斯讓教士們把投票瓦缸收回來驗票。悄悄詢問了查票員結果,這次比賽的收入十分豐厚,僅投票一項就收入了數萬金幣。最後的結果是十四萬票對四萬票,披頭四遙遙領先,一些狡猾的教會魔法師采用銅幣大量灌票的方式支持披頭四樂隊,以致重富商貴族的大量金幣打了水漂。

蘭斯直接告訴負責宣布結果的安切洛蒂︰「給我改掉結果。」

「如何改?」

「改成靈歌阿藍稍稍領先披頭四。票數嘛,就寫五十萬對四十九萬多!數目編到個位,盡量『像』一點。」

「知道了。」安切洛蒂領命而去。不一會,外面就響起鋪天蓋地的噓聲和抗議聲。不過極少數的貴族和富商卻顯得很滿意。他們自認為憑強大的財勢改變了比賽結局,有些人還買到了珍奇的太古小玩意,今天可謂不虛此行了。

僅僅一天時間,竟能收獲如此豐厚,也大大超出了蘭斯的預計。看來民眾的參與熱情是一種不可估量的生意!本想把票選進行下去,奈何之前讓老奧爾森邀請了芬頓的知名音樂家來德容參加大典,此時已有人即將到達德容,據說艾哈邁歌劇院的紅歌手加布里小姐便是其中之一。這位老小姐心高氣傲,凡事都要湊熱鬧,如果被她知道音樂創作大賽的事情,怎麼不參上一腳?那可就麻煩大了。

天色漸晚,但廣場上瘋狂的人群還未散去,披頭四樂隊又續唱了許多曲目,累得筋疲力盡。不得已,蘭斯只好叫鮑利把樂隊帶走,又帶人將人群勸退。

擂台賽就此告終,然而引發的轟動效應卻一直持續下去,甚至多年後各種類似的撈錢比賽已成為流行的時代,德容新教區這次偉大的音樂擂台賽也依然為人們所津津樂道。

狡猾的蘭斯繼續利用擂台賽造成的興奮點吸引民眾注意。靈歌阿藍被雪藏起來,而披頭四則成了教會的新賺錢機器,不停在德容郡內各地舉辦小型演唱會。從聖心城、艾哈邁等繁華地帶來的成名藝人不堪寂寞,紛紛也在德容舉辦個人演出,想與披頭四一爭高下,然而四個侏儒的人氣之高遠超這些人類藝人的想像,不但斗得意氣衰落,還傻乎乎的給德容教會打了白工,教會又賺得盆滿缽滿。

為繼續拉高披頭四的人氣,在一場接一場的巡回演出間隙中,教會還為他們安排了歌迷見面會。受邀的幸運歌迷不但能夠得到與披頭四親密接觸的機會,甚至有可能受到偉大的聖蘭斯主教的接見。一個普通的民間少女信徒就得到了這樣的額外恩準。

這個幸運的少女名叫克蕾爾,是一對牧民夫婦的孩子。不過根據潘帕奇的私人密探寫的報告,克蕾爾的真實身份是庫迪埃的私生女,當然,少女本人認為庫迪埃是自己的養父。

因為大主教事務繁忙,克蕾爾並未得到太多的時間。此時蘭斯的精神力控制技巧漸趨登堂入室,能夠細微的改變生物的精神體,再加上他頭頂那一個個光輝燦爛的頭餃,和舉世無雙的富于魅惑力的容貌氣質,只花費了微不足道的氣力,便成功把克蕾爾轉化為一個狂熱的蘭斯崇拜者。

克蕾爾幸福得熱氣騰騰的走出主教房間,特洛洛走進來報告道︰「主人,從艾哈邁來的阿索斯爵士求見。」

「阿索斯?!」听到這個名字,一瞬之間蘭斯心中竟升起了逃跑的念頭。那個紅發青年,瓦勒大人的帳下新寵,在金鯊號上時蘭斯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又在機緣巧合之下偷听了阿索斯與其妹妹卡米莉安小姐的密談,知道這位阿索斯爵士不但是一個危險的半魔族,還是達安特城堡的法定繼承人。

達安特伯爵之死與蘭斯不無關系。阿索斯要向自己尋仇嗎?蘭斯不能確定,然而本著小心為上的精神,先把克魯索和一個蠍尾飛獅團的戰士叫了來,才讓阿索斯入內。

和金鯊號相遇時比起來,紅發青年的容貌沒有一絲改變,只是或許因為室內光線黯淡,他的頭發顏色顯得更深了。

阿索斯面帶自信的笑容,目光在蘭斯的兩個保鏢臉上一掠而過,嘴角微翹,顯示出難以識別的輕蔑。「主教大人,倫伯底監獄典獄長西米塔爾大人向您致以最衷心的問候。他要我帶來一份禮物,作為獻給聖神教新教會的心意。」

阿索斯從懷里拿出一張卷軸,交給克魯索。克魯索暗中用魔法檢視了一遍,沒有發現異樣,這才交給蘭斯。

蘭斯打開一看,這是一份倫伯底監獄在押教士的名單,和蘭斯記憶中的比較,這份名單並不完全,一些主要的大神甫都不在里面。蘭斯明白,瓦勒希望通過把牧師交還給蘭斯的方法與教會修好。正好眼下舉辦宗教聖典極缺人手,能弄到一批專業的牧師,可真是雪中送炭呢。地位高的大神甫不在名單之列,也合乎蘭斯心意,省得那些身居高位的老不死事多,德容教會是蘭斯自己的教會,和過去的聖神教有什麼瓜葛呢。蘭斯十分高興,謝過了對方的好意,把名單交給克魯索。

「西米塔爾典獄長听聞貴教會將要在德容舉行聖神之禮大典,心甚向往,然而公務纏身,不能前來。希望這份禮物能夠對聖典有所幫助。此外,我還有一些私事想要跟主教大人商談。」阿索斯又看了兩個保鏢一眼,示意蘭斯將他們遣走。

「代表瓦勒大人?代表北風議會?」蘭斯試探的問道。

「西米塔爾大人的禮物,就是北風議會的意思。」阿索斯毫不避諱的說,「我想要向主教大人述說的只是一些私事。請大人放心,和達安特伯爵的事情無關。」

「喔?」蘭斯也沒有料到阿索斯這樣直率,審視的看著他。

阿索斯道︰「我早已查清了原委。凶手是鷹學院的魔法師,主教大人不過恰好路過那里。這件事情完全是家父自身的責任,妹妹太過計較了。主教大人,你是天下第一聰明人,不要跟她一個小女孩當真。」

蘭斯試著觀看阿索斯的精神體,看他是否說謊。然而對方是個高等級的半吸血鬼,精神體如同一只帶刺的豪豬,根本無法窺探。蘭斯權衡了一下,決定賭一把,就把克魯索和飛獅戰士遣退了,只有自己和阿索斯兩人留在房中。

等克魯索長袍在地毯上摩擦的簌簌聲和戰士咚咚的腳步聲消失,阿索斯臉上的笑容忽然收去了。他自顧自的挪過來一把椅子,在蘭斯對面落座,還大大咧咧的翹起了腿。然而蘭斯根本不會動怒,他已經超過需要別人在言行上尊敬自己的階段,他的自信高過世俗的一切。因此蘭斯反而笑了。但同時,蘭斯也沒有放松戒備。他寬大的法袍下面穿著一件防魔皮甲,袖子里有一根微型詛咒法杖,上面加持的都是律令系奧術,這些都是蘭斯在庇護所煉出來的,可說是花了血本,是世上獨一無二的頂級魔法裝備。如果阿索斯要偷襲蘭斯,也沒那麼容易。

蘭斯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如果阿索斯一有行動,他就先來一發狂嘯術,再用音障把阿索斯和狂嘯術鎖在一起。魔族都怕噪音,阿索斯一個半魔,反抗噪音魔法的技巧未必熟練。一擊之後,不管成敗,蘭斯都立刻施展灰色舞步逃走。

「蘭斯,我的朋友……我們是朋友吧?在金鯊號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知道你很厲害,只不過我還是低估了你的實力。」

「謬贊了。我只是一個一心向天的教徒而已。」蘭斯謹慎的答道。他決定先摸清阿索斯的意思,不然自己的想法一個字都不說。

「教徒?教徒可沒有這麼厲害的。瓦勒大人說,真正的狂信者永遠難成大器,因為他們心中有束縛。」

「宰相大人永遠都是那麼睿智。感謝他的真知灼見。」

「客套還是免了吧,教皇大人。」

「我不是教皇。主教也是自封的,根據教規和教典中記載的先例,一名傳教士獨力創造新教區後,可自任主教。」

「難道你不想成為名正言順的教皇?」

「不想。」蘭斯鄭重答道,「信仰存乎一心,虛名有什麼意義呢。」

「過去的聖神教早已毀了。現在的是新教,是屬于你的新教,這你我都很清楚,北風會也清楚。坦率說,瓦勒大人十分器重你,過去他一直想拉你入北風議會,現今也沒有改變。」

「我是神的代行者,不能介入塵世的政治紛爭。所以我必須拒絕。」

「不錯,神的代行者。」阿索斯的肩膀微微顫抖,似乎在無聲的嘲笑,「神已經死了。在太古時代的魔神戰爭中就死了。其後所有的神都是偽神,是泥塑土偶,是受人利用的道具。神已不可能重回星棋,可能回來的只有魔王。幾千年來,魔王一直在做著這種嘗試,使得整個大陸陷入一場戰爭循環中,日漸衰亡。北風會就是由發現了這個真相的人組成的,世代傳承,從背後控制著整個人類世界的政局,試圖擺脫舊神魔的控制。」

「啊,這是多麼褻瀆神靈的想法啊。」蘭斯看似很虔誠的禱告了一句,「你真的只是一個魔族,阿索斯。」

阿索斯不理蘭斯的表演,繼續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不過,神啊魔啊的,與我們有什麼關系?只有那些守舊的老精靈才甘心做死物的奴僕。其它種族,特別是人類,不給好處是絕對支使不動的。既然如此,又何談信仰!我們這些個人,不論人類還是魔族,不過是浮世的塵埃,徒活百年而已。」

「你太悲觀,爵士大人。我建議你加入聖神教,每日禱告,相信你就能發現生活的真相。」

「不,我有自知之明,我無法跳出能力的界限。即使魔王復生,她也將借助其它魔族的身軀,而不是我,這個半人半魔的阿索斯。我只想在塵世的巨瀾里試試身手,看看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就這個目的來說,瓦勒大人真的是不二之選︱︱在我看到他的另一面之前。」

「他的另一面?」蘭斯好奇的問道。這句話實在勾起了他的興趣,一時忘記裝傻了。

「瓦勒可能是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北風會的議長瓦勒,器重你的那一個,也是我所追隨的那一個;還有一個只在暗處行走,只有北風會的極少數高層人員才知道他的存在,我們叫他瓦勒之影。這兩個瓦勒,無論哪個都具有至高無上的權威,從不同時出現。我注意到他們有一個共通的奇異魔法,就是在身體的某個部位長出奇怪的黑色雕像,與之交流並提供信息和建議,這很可能就是另外的那一個了︱︱我不知他們怎麼做到的,我一直懷疑是這樣,不久之前,靠你的幫忙,我終于確認了這種猜測。」

「靠我的幫忙?」蘭斯更奇怪了。

「你該明白的呀。瓦勒之影是幻術大師和精神體控制大師,從你踏上金鯊號開始就一直追蹤著你,直到巨龍山脈下的地底世界。在那里,他決定殺死你,不顧另一個瓦勒的想法。」

「桑德拉奇。那個人是桑德拉奇。」蘭斯一下子明白了。那個恐怖的幻術師,只要想一下也會不寒而栗。和瓦勒相比,他才是蘭斯生命中真正的魔星,也是蘭斯更加痛恨的人。

「隨你叫他什麼名字,蘭斯。他想要你死。他並不恨你,雖然你戲耍了他,他是出于一種純粹的思辨得出結論要鏟除你。他認為瓦勒無法控制你,反而會被你利用,我認為他說對了,但是我總覺得瓦勒對你的認知,可能到了另外一個層次,即使瓦勒之影也不明白。總之瓦勒之影不惜一切代價要你死,這次他離開之前曾吩咐我,要我代他殺死你。」

「哈,這下我明白了。你到底是刺客。」蘭斯微微抬起手臂,把藏在袖子里的微型法杖對準阿索斯。只要念頭一動,阿索斯就將遭受各種失傳紀元魔法的荼毒。

阿索斯搖了搖頭,有些不滿的說道︰「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瓦勒之影和瓦勒向來是一條心,不過一光一暗,處世方式不同,可是這一次他們之間出現了真正的、無法妥協的分歧。這個分歧可能使整個延續數千年的組織毀滅,人類世界背後的控制力量完全崩潰。那個分歧就是你,蘭斯。瓦勒要保你,而瓦勒之影要殺你,雙方都很堅決,更糟糕的是,瓦勒之影依他一貫的作風,想要在暗中解決一切,不讓瓦勒知道。」

「就是說,你是一個夾在兩個雇主之間的刺客咯?那可真夠尷尬的,同情。」

阿索斯差點就被蘭斯激怒了,但最終還是一笑而過︰「呵呵,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想法。該說你太自大還是太豁達,又或者,是太狡猾呢。真正夾在兩個瓦勒中間的人是你,蘭斯,而我不幸成為這個矛盾的意外犧牲品。無論我是否刺殺你,都沒有好下場。我只恨自己不該參與這件事。運氣實在太差了啊。」

「你決定怎樣呢,阿索斯。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明白告訴你,兩個瓦勒都是我的敵人,利用之後要他們死。我需要知道你的選擇,哪一個瓦勒。似乎你選擇了喜歡我的那個……」

「不。我選擇你,蘭斯。兩個瓦勒都必須死,他們的精神體太扭曲,我遲早會受到殃及。北風會這個組織已經存在得太久,內部早已腐朽了。而我們還都年輕,不是麼?另外,你遠比他們兩個更有趣。哈哈……」

阿索斯笑著,背後忽然張開一對黑色的肉翼,撕裂衣衫。他臉上的皮膚變得毫無血色,頭發和瞳孔與瞳孔則如滴血,嘴角處兩顆銳利的尖齒也生長出來,在燈光里顯得十分駭人。阿索斯扇動肉翼,在空中畫出灰煙般的軌跡,而灰煙消散,卻又從虛空中劃出幾道火鐮。坐著的椅子騰地燃起烈焰,一轉眼就燒淨了。阿索斯卑微的半跪在蘭斯面前,黑色的肉翼也蟄伏下來,鋪在堅硬的地板上。

「大人,您將擁有我完全的忠誠。我是達安特家族最後的吸血鬼,北風會的議員。自此將追隨與您。這個瓦勒在的時候,我順從他的命令,幫助您,做您的左右手。而另一個出現的時候……」

「我要他死。」蘭斯輕輕的說道。「除此之外,你還要什麼代價?」

「我配得起的代價。您可以在您喜歡的任何時間,把我應得的賞賜給我。有朝一日,我要返回地底,找到達安特家族的故鄉,魔風堡,並成為魔風堡的支配者。在那里,我會在安結羅的聖堂內舉行黑暗儀式,將達安特家族的血統轉化為純血。我的子孫後世將不必在人類與魔族的夾縫中做出抉擇。」

「你要魔風堡。這很好,我剛好有一個人你應該見見。」蘭斯走向阿索斯,將右手放在阿索斯肩上。蘭斯的精神分支通過右手潛入阿索斯的精神體中,刻下了自己的印記。兩人間的從屬契約便確立了。

阿索斯的肉翼又縮回體內,外表也重新變回了人類的樣子。椅子已經被他燒毀,他便垂手站在蘭斯面前,像一個真正的奴僕。

「那麼大人,現在我又是北風會的議員了。我把瓦勒大人的話轉達給您,您可以信任他的好意,因為他把您的一切看做北風會的未來,他不會對您不利的。」阿索斯從袖子里取出一張地圖,在蘭斯面前鋪開,是一張芬頓政局圖,但北方和西方的部分土地也包含在內,地圖上用魔法做過標記「戰爭就要開始。這次將會是比以往任意一次人類戰爭更大的戰爭,因為王權與神權的束縛力已將至歷史的最低點,人們已經徹底失去信仰,貴族們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也已銹蝕。可以預見,這次戰爭將會摧毀一切。或許整個星棋大陸都將從此倒退至蠻荒時代。」

蘭斯不以為然的答道︰「戰爭只是政治的延伸,戰爭本身是不存在意義的。如果那幾位領主大人能夠取得共識,將土地分割成人人都可接受的程度,戰爭就會中止。」

「瓦勒大人認為戰爭一旦開始,就會依照自身的規律發展。戰爭是一種狂熱者的游戲,與之相比,大人您太冷靜,永不沖動,因此您對戰爭走勢的判斷難免有所偏差,另外,您掌握的情報與北風會的無法相比,鑒于此,我還是建議您從最壞的結果考慮。」

「所以呢?」

「您需要更大的力量,絕對的,無可匹敵的控制力,超越任意一位領主的軍力的約束力︱︱那就是人們的信仰。領主征服領土,牧師征服人心。瓦勒大人希望我向您轉達,您一直以來,都走在一條正確的道路上,不過如今之世,爭的就是時機,您必須加快速度了。」

「領主征服領土,牧師征服人心。」蘭斯低聲重復道。原來瓦勒看出了自己的心機,不愧是當今星落第一陰謀家。只是不知瓦勒最終是支持王權治國,還是支持神權治國?

「如今,各大領主紛紛派遣使者到聖心城參加小公主的成年典禮,要在芬頓最後交際場爭奪一番。不過對很多領主來說,這一行為也不過是個幌子,包括芬頓王西德尼三世在內,很多貴族已經暗地里調動了軍隊,準備突襲自己的目標。克蘭和艾哈邁正在各自集結兵力。阿穆爾和溫沙事實上已經開戰,雙方的秘密部隊也開始在對方領地搗亂了。塞弗伯爵其人很有野心,倒是出乎世人的預料。根據北風會的情報網得到消息,第二騎士團準備悄悄自荒原公爵的領地繞過溫沙,往國內開拔,騎士團事實的領導者,聖騎士佛朗茲已經先行返回芬頓。而由王弟所統率的第四騎士團則前往晨星高原取代第二騎士團的位置。」

「這種大範圍調動兵力可謂不智。」蘭斯立刻評判道︰「由聖心城到晨星路途遙遠,又逢亂世,一路上不知會出什麼變故。第四騎士團向來是王室直轄的騎士團,不在聖心城守護國王,又去北方做什麼?」

阿索斯道︰「您說得對,大人,西德尼三世此舉在軍事上實屬愚行,似乎其人之政才不過爾爾。不過在政治上,他這樣做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不知您是否關注過此事︰西德尼三世登基時,王弟托雷正在艾哈邁訪問,就地被封為第四騎士團的團長,並受命返回聖心城就任。現在,王弟正一路拖拖拉拉的往回走,又在阿穆爾盤桓。西德尼三世肯把第四騎士團交給他弟弟,合乎芬頓王室自古的傳統,讓托雷無法拒絕。然而西德尼三世自然會削減第四騎士團的兵力,使托雷無法掌握實際兵權,這也是幾百年來的傳統了,只是這一回國王做得更徹底,不但暗中消減第四騎士團兵力,還要把王弟發配到北方邊疆。只要我們和北方的盟友再弄出一些小矛盾,第四騎士團就要做血祭了。至于第四騎士團抽出來的兵力,自然會編入國王親衛隊,等佛朗茲到聖心城後交給他掌管,也算對荒原公爵一家表達器重。」

蘭斯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這一招似拙實巧,十分高明呀。」

「西德尼三世手里很有幾個狡詐之徒替他出謀劃策的,大人您也要小心啊。您在德容的種種舉措早已引起王室注意,前日瓦勒大人曾建言西德尼三世,要他解除對聖神教的禁令,卻遭到對方婉拒。瓦勒大人認為,這是王室鉗制大人您的伎倆。因為您的神跡無可置疑,勢必成為聖神教中興的源頭,再要強行禁止聖神教是逆天之舉,必遭失敗。但西德尼三世不給聖神教正名,您在短期內也只能做個地方主教,在全國範圍而言,缺乏號召力呀。自然您可以靠外交建立威信,取得各地領主的支持,然而那樣太浪費時間,就怕來不及。」

蘭斯再次點頭,他早就思考過西德尼三世為何不解除對聖神教的禁令,原來瓦勒也是同一看法。「我明白,西德尼三世的意思是要我親自到聖心城,由他封我為教皇,我再以聖神的名義認可他的王權。這樣在外人看來,他就有了聖神的支持,再加上佛朗茲的騎士團,不管領主們如何混戰,誰也不敢挑頭攻擊王室了。芬頓王室的統治可保無恙。而且亂世終結後,教會的權力也依然受到王室制約。他的如意算盤打的可真精啊。」

「大人所言甚是。北風會認為,芬頓王朝氣數已盡,讓它再這樣苟延殘喘毫無意義。不過,王權這東西雖然只是個虛名,卻是必要的虛名,可以為我們遮風擋雨。芬頓王的名義不能用,那就只有向上追述,尋求古時諸位帝王的庇佑了。現在芬頓的各大千年世家,此刻也在往盾牌上刻些古舊的圖徽。」

「紀元時代人類聯盟的王族徽章,是吧?」

阿索斯沒有正面回答蘭斯的問題,而是突然轉開話題,道︰「主教大人,請您見諒,我們已暗中到克蘭城查了您的出身。克蘭的幾家貴族自古以來就負有保留王族血脈的使命,其中培根家族,也就是主教大人名義上的主家,便是其中一支。因此瓦勒大人懷疑,您極有可能是聯盟時代王室的後裔。可惜,希曼公爵已將培根一族屠戮干淨,我們找不到決定性的證據了。大概他自己打算打起人類聯盟的大旗。不過,這又有什麼關系呢?只要人們相信誰,誰是真王。民眾是一個每時每刻都在期待受騙的群體,只要受騙可以使他們心安的話。」

阿索斯從系在腰帶的背囊里取出一只小鐵匣,放在桌面上。室內光線昏暗,從鐵匣縫隙中透出綠色的微光,照在硬木桌面上,留下發亮的細線。阿索斯又用銳利的指甲挑開袖子的牛皮,從夾層里取出一個小布包,布包里裝著鐵匣的鑰匙。阿索斯看看蘭斯,蘭斯略微動了一下下巴,示意阿索斯把鐵匣打開。

阿索斯用鑰匙旋開了鐵匣,隨後鑰匙便化作灰燼消失了。鐵匣里的東西發出的綠光大盛,把整個房間照成了綠色,仿佛被熱帶雨林重重綠蔭透射過來的陽光照耀。阿索斯小心的捧起鐵匣,把里面的東西給蘭斯看。鐵匣里盛滿了一種油狀液體,光芒就是這液體發出的,液體中有一枚小小的翠綠色的果實,狀如人心。液體因晃動產生了波紋,那顆果實仿佛也顫抖起來,像一顆活著的心髒。

那是一顆白樹之種。紀元時代偉大的人類聯盟王室的象征物之一,曾經繡在人類、矮人、精靈聯盟大軍的戰旗上,跟隨著強大的蠍獅騎士一起,越過雄峻的白山與澎湃的織河,飛翔在赤海丘陵紅色的土地上空。其後無盡的歲月中,白樹與蠍獅便成為人類榮耀的標志,直到分立之戰,直到魔神誕生後最後一個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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