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暗流涌動
秋日的陽光透過笨拙的格子窗,照在舊得有點朽爛的桌案上,桌面上空空的,只有袖子拂過灰塵留下的痕跡,地上一疊一疊的文書扔得亂七八糟,椅子上站著一個高大、健美的年輕女孩,用手指抓著自己栗色大卷的頭發,表情抓狂。
這里是聖神教德容地下教會的辦公室,而女孩是代理主教之職的艾哈邁退休聖騎士肯特之女,艾莉莎小姐。
這位艾莉莎小姐,本是作為戰士被培養長大,對使用弓箭有相當造詣。她性情剛烈,敢愛敢恨,為了追求心愛的人私自離開家鄉。天隨人願,艾莉莎小姐現在和她所愛的鮑利在一起,但她所付出的高昂代價,令她一天比一天質疑自己的選擇。
艾莉莎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從事文書工作,更做上了教會的代理主教,每天要管的事情多如牛毛。而自己居然能勉力為之,更不知是幸運或大不幸!
也許當時沒有離開艾哈邁,只是遠遠的惦念著鮑利會更好?艾莉莎小姐看著滿地的文書︱︱每一張都代表一大堆煩瑣工作︱︱不由得這樣想。
一切的根源,在于鮑利交友不慎,認識了一個名叫蘭斯的壞朋友。那蘭斯容貌俊秀,氣質非凡,但卻是個好吃懶做、貪圖安逸的小人。艾莉莎一早就看出蘭斯惡劣的品性,卻苦于鮑利與那蘭斯友情深厚,又是個負責之人,無法勸鮑利棄蘭斯而去,只好陪鮑利一起幫助蘭斯,做了免費的勞工。
聖神無眼,或者,是蘭斯太具備欺騙性,連真神也不能幸免,那蘭斯居然是星落平原上最後一位有神力的牧師。他憑著臭名昭著的艾哈邁盜賊行會,加上巧舌如簧、毫無廉恥的欺詐,說服德容商會出資興建地下教會,再輔之以治療神術的廣告效應,一個小小的地方教會便躲過了禁令的浩劫,漸漸發展起來。
做完了初期工作後,蘭斯便帶著兩個對他死心塌地的小女孩︱︱說起那兩個漂亮女孩,一看就是絕頂的美人坯子,竟粘蘭斯粘得那麼緊,艾莉莎真替她們不值,為什麼這世上總有單純的女孩子被男人的外表欺騙呢︱︱跟著德容商會副會長潘帕奇一道,登上豪華客船金鯊號旅行去了,而把教會的爛攤子交給鮑利和艾莉莎管,且一走就是半年多,這不是欺負鮑利老實是什麼?要知道,鮑利連聖神教的信徒都不是!世上哪有這樣不負責的人!
問了潘帕奇,他卻說蘭斯到阿穆爾玩去了!真讓人傷心。不過,潘帕奇答應給德容教會加大投資,為教民提供工作機會,多少給艾莉莎解決了點麻煩。
過了不久,蘭斯的邪惡寵物,一只名叫亮羽的魔族黑鳩派回來了,主動擔任教會的藥師。牧師不在,教會里的病人無人救治,亮羽來的可謂雪中送炭。
然而,那鳥跟它主人品性一致,都是既奸且懶,一有機會就去勾引德容郡內的雌性鳥類,搞得教會辦公室房檐上每晚都有雌鳥打架,吵得人難以入眠。要不是教會必須靠那壞鳥治療病人,艾莉莎真想把它活活掐死。
又過了兩個月,一群魔法師和幾百個地下侏儒也來到了德容,要求加入教會中。這次來的都非等閑之輩,更有一些來頭很大的,如名揚芬頓北方的黑衣法師會會長克魯索。克魯索帶來了蘭斯的消息,說蘭斯大人正在巨龍山脈下挖掘寶藏。艾莉莎根本不信,懶得搭理,不知道這些魔法師怎麼跟小女孩一樣愛蘭斯,說話也一樣顛三倒四沒有邏輯。
魔法師的到來極大的提高了教會的聲譽,使得德容教會聲名大震,艾哈邁地區每天有信徒慕名而來,德容新教會蒸蒸日上,艾莉莎的工作量也每日翻番。要知道那些魔法師做不得粗活,在德容根本吃白食一樣,若不是德容商會願意增加善款數額,艾莉莎還真不知怎麼養活這許多人呢。
那時艾莉莎每天想著,國王對聖神教的禁令尚未解除,德容教會如此作大,遲早會遭到憲兵查封。眼看那群魔法師對蘭斯忠心無比,憲兵來了只怕要出大亂子,不免憂心忡忡。直到有一天,德容郡特倫特伯爵的佷子,也是伯爵第一順位繼承人,一個叫丘魯尼利的外表粗豪的年輕人來到教會,拜訪了艾莉莎。
那丘魯尼利一上來就自稱蘭斯的摯友,拍著胸脯保證德容教區的安全,說如果有那個不識相的憲兵隊趕來找碴,盡管通知自己,一定讓那些不識相的憲兵去碼頭漁場喂骨卡魚,臨走扔下一大袋金幣做孝敬,還說德容碼頭骨卡魚漁場的開業有蘭斯一半功勞,每年收獲季節都會給教會提成。
丘魯尼利走後不久,特倫特伯爵又派人送了一份錢過來,要求委托教會到西方的常春國購買奢侈品,越昂貴的越好,不管花了多少錢,教會再拿一成金幣作代理費用。
經歷得多了,艾莉莎見怪不怪,來送錢的就接,來入教的就注冊。反正蘭斯有魅力,天下無敵,無人可幸免的,教會只管在後面接錢好了,不會餓死的。
艾莉莎最煩惱的只有一樣︰鮑利。德容教會中,艾莉莎主內,鮑利主外,另有魔法師和原德容聖神教隱修會的一些成員幫忙。隨著教區日漸增大,鮑利也跑的越來越遠。最近一個月來,鮑利每天在外面奔波,幾乎不回教會辦公室了!這可讓艾莉莎吃不消,又是思戀又是心疼,想讓鮑利放手,鮑利又是個極有責任心的男人,不可能偷懶逃避責任。但兩人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就少了!
同時,教會越大,麻煩事越多。一些流言在教民中流傳,說黑鳩是魔族的使者,有人吃了黑鳩的藥方死了!德容商會副會長潘帕奇的獨生女生了重病,奄奄一息,只有牧師的神術能夠救活她,但牧師又在哪里?城郊那些精力過剩的小侏儒四處流竄,惹得本地鎮民不得安生!還有,德容邊界處一個小村莊受到土匪襲擊,要求教會提供保護!……真是令艾莉莎不厭其煩!尤其是土匪那件事,鮑利居然不帶魔法師自己去了村莊,這也太危險了!
另一方面,芬頓國內的大事也影響到小教區的未來,鮑利不懂政治,艾莉莎卻不能不關心。
夏天將近時,芬頓出了一件大事,老國王安德雷德五世突然駕崩。第二天,阿穆爾的塞弗伯爵便突然出兵,佔領了阿穆爾與溫沙交界處一個親溫沙的男爵的領地,溫沙公爵立刻調大軍于邊境,與阿穆爾軍遙相對峙。芬頓的政局一下子變得非常不穩。
艾莉莎本以為,這是兩個王子,西德尼和托雷爭奪王座戰爭的開始。但不久後便有消息,說國王去世時,二王子托雷居然在艾哈邁玩耍,因此大王子西德尼毫無阻力的即位,成為芬頓王家第三位西德尼王。不只如此,西德尼還封托雷為芬頓第二騎士團副團長,要他趕快去騎士團赴任。
艾莉莎曾听父親肯特與友人談論政局,知道芬頓國內南北貴族向來互有齷齪,兩個王子之爭背後便是兩個貴族集團之爭。西德尼三世登基,則支持西德尼的以溫沙為首的北方貴族,必然趁機打壓以艾哈邁為首的南方貴族,後者若不肯就範,亂世則不可避免。
艾莉莎意識到,芬頓正站在一個危險的十字路口,到處是暗流涌動。只要有一絲火星都可能點起戰火,把整個星落平原燒盡,德容的小教區又怎能幸免?雖然艾莉莎對教會的大主教諸多不滿,但教會是自己和鮑利兩人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也有很多善良的人們,眼看生活日漸好轉,如果被卷進戰爭里,可就什麼都完了!
但是,該何去何從,艾莉莎也沒有主意。去年她還是個貼在爸爸身邊的大齡待嫁女,說是了解政治,也不過停留在霧里看花的程度罷了。就在艾莉莎茫然之時,一位正在德容游歷的前樞密官,奧爾森爵士來到教區,請求擔任顧問一職。
這位老奧爾森爵士是溫沙公爵的堂弟,不禁服役宮廷,也曾在第四騎士團任職多年,前聖騎士肯特也對奧爾森大加贊賞,稱他為地地道道的芬頓政治地圖。
這位政治地圖居然肯來幫助自己,真令艾莉莎又是感激又是驚訝。感激的是教區終于有了自己的指路明燈,驚訝的是奧爾森爵士不去溫沙幫自己親族,卻屈就來小小的德容,實在令人不解。
艾莉莎還沒有提出心中的疑問,老奧爾森爵士便報出了原因;他說他在金鯊號上結識了以杰瑞之名行走的蘭斯,兩人成了忘年交。查知蘭斯的真身份後,值此動蕩之際來到德容,只因對蘭斯感興趣,想看看蘭斯的走向。
艾莉莎心里說,得,原來蘭斯的魅力對年過六旬的老年政治家也管用啊。
老奧爾森爵士告訴艾莉莎,二王子托雷已經由艾哈邁直接到第四騎士團赴任去了,甚至沒有回聖心城拜祭老國王。听到這個消息,艾莉莎頓時心安了不少。老奧爾森讓艾莉莎談談自己對未來政局的看法,艾莉莎據實而言,道︰「二王子既然服輸,南方貴族就沒有出兵的理由了。況且溫沙的軍力本就強于艾哈邁,克蘭希曼鎮守邊境,想必不會介入爭端。要南方貴族出兵,只怕他們也不敢。倒是阿穆爾佔的一塊領土,我看西德尼三世為了國家穩定,會勸服溫沙公爵放過此事。」
老奧爾森微笑道︰「托雷王子是個聰明人。他選擇最好的辦法避開他哥哥,這樣就不會有人借他的名頭爭權。不過,你對三大領主的實力判斷有誤,艾莉莎小姐。溫沙雖強,兩位南方大領主也並非勢弱。首先白山之役後,獸人已經無法攻擊我境。希曼公爵大可以派兵國內。而艾哈邁雖然無兵,他卻有錢有地,還有一位國色天香的女兒。第二騎士團團長菲爾南,人稱荒原公爵,他的領土在東方沿海,是一大片荒地,不過他手中卻有兵權,還有一位卓絕的佷兒。」
艾莉莎驚道︰「你說艾哈邁會和荒原公爵聯姻?」艾莉莎當然記得那位艾哈邁的女兒,她更知道蘭斯跟那位小姐之間有些不清不楚的曖昧關系。如果蘭斯知道這件事,只怕他會采取極端的手段,德容教區也就危險了!
奧爾森可不知道蘭斯跟夏爾蒂娜的關系,答道︰「正是。如艾哈邁與荒原公爵聯合,他們的實力不但不會弱于溫沙和克蘭,還會遠遠勝之,打仗是要錢的,艾哈邁的財力不可低估。︱︱哈,什麼叫傾國傾城?艾哈邁的女兒就是!事實上,那位侯爵千金已經動身趕往聖心城。而佛朗茲子爵在北境立了奇功,並繼承了叔叔的聖劍,在騎士團中聲名鵲起,已經取代了老公爵的位置,不日也將返回聖心城。很顯然,兩個年輕人想要給新王帶來登基後第一件喜事。」
「結、結婚嗎?」說到結婚兩個字,艾莉莎的嘴就有點結巴了。艾莉莎最近也常考慮蘭斯回來後讓他主持一場婚禮。
「訂婚就足夠了。葛朗台家族是千年世家,嫁女兒這等大事,萬無草率之理。但時局動蕩,侯爵又不可能親自北上。多半是訂婚儀式。」老奧爾森想起蘭斯這位假商人、真牧師,不免又是一笑︰「到時候,只怕還要從德容搬一位牧師去主持訂婚式呢!」
艾莉莎可不以為然。國內只剩一位牧師是不錯,但若把那位牧師調去了,別說舉行訂婚式,先舉行一場決斗吧。不,那牧師是不會跟人決斗的,佛朗茲子爵多半意外身死。當然,這種想法是不能跟奧爾森說的。「好吧,就像你所說的,艾哈邁與荒原公爵聯姻,取得兵力,但二王子已經服輸了,艾哈邁和克蘭始終出師無名呀。要打溫沙,必先途經聖心城,難道他們敢在國王地界動兵不成!」
奧爾森輕嘆一聲,笑著望向艾莉莎,不說話。艾莉莎給奧爾森看得心里有些發毛,不知他在想些什麼。但她忽然間注意到,老奧爾森爵士袖口上有一個漂亮的紋花,隱約是白樹與飛獅,觸動了她心中的一個想法。這想法太可怕了,令人不寒而栗,艾莉莎再怎麼鼓足勇氣也無法說出口。
老奧爾森順著艾莉莎的目光看了看,知道她看見了什麼,笑著把手臂微曲,使袖口的紋花落在陽光的光柱中。沐浴著陽光的發亮的灰塵在白樹、飛獅圖案上飛舞,仿佛是那圖案放出的光彩。
「你看到它了,艾莉莎小姐?是的,這是聯盟王家的旗幟,芬頓所有的千年世家都曾立誓效忠于它。克蘭、溫沙、艾哈邁、阿穆爾莫不如此。而芬頓建國,還不滿千年啊。」
艾莉莎突然明白了,老國王的去世有著特別的意義。也許安德雷德五世在芬頓王家史上並不是一位出眾的明君或庸主,他生平所做的大事莫過于白山戰役大勝,安德雷德五世一生的所有作為,並沒有讓王家的統治力過分的增強或削弱,然而各大貴族的實力積累,卻在一千年的時間里達到了一個臨界點,芬頓三大領主每個家族的力量都與王家相當,這使得芬頓王家的地位處于一種尷尬局面。而恰恰在這個時候,神跡消隱了,人民失去信仰,王家兩大騎士團之一北上,老國王駕崩,權力結構更替……艾莉莎幾乎不敢再想下去。
「封禁聖神教是錯的。讓牧師們四處活動,才能把瀆神的罪名真正扣在他們頭上,因為他們無法像以往那樣用神術治療。現在人民都認為,牧師無罪,瀆神的是國王,所以國王死了。芬頓王家已失去人民的愛戴。因此,不管兩個王子如何如何,每個大貴族都有時機揭竿而起。他們不需要借口。名目這東西,從來沒有用,有用的只是人心。人心所向,擋者披靡。」
說著,老奧爾森拿出一張勾勾抹抹的地圖,放在桌案上,桌子上的文書之前都給艾莉莎踢到地上,省了很多功夫。
「你將會看到,艾莉莎小姐,」老奧爾森用指節壓著地圖卷曲的一角說︰「所有的千年貴族都將佩戴起白樹飛獅的旗號,各自擁戴一位新王,說是聯盟王國的繼承人,而芬頓家的王族將冠以偽王稱號。佣兵組織和西方五國、北方三國的勢力也將介入芬頓,加入到這一場混戰中。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沒有什麼大義可言。眼下,阿穆爾的塞弗伯爵已經第一個動手了。因為阿穆爾的位置太尷尬,位于三大領主中間。並且它還是芬頓主要的鐵礦區和學術聖地。世人都說塞弗伯爵膽小怯懦,看來卻不是那麼回事。阿穆爾也打算大展身手呢。而聖心城,因為無兵,地界也小,已經被架空了。」
「那麼,其它家族在等什麼呢?」艾莉莎不解的問奧爾森,「既然遲早要打仗,先下手為強,不是嗎?再說現在打的話,對手里有兵的兩家,溫沙和克蘭比較有利。尤其克蘭,溫沙還有阿穆爾擋著,克蘭身邊就只有富裕的艾哈邁,克蘭為什麼不攻擊艾哈邁呢?」
「別小看雇佣兵。艾哈邁的兵不多,但它的雇佣兵可不少,足夠撐一段時間。」老奧爾森指著地圖上芬頓國境的東沿,說︰「荒原公爵得到風聲,會從這一條道路繞過溫沙,趕赴艾哈邁,克蘭很難在他趕到之前拿下艾哈邁。」
「但先下手仍然有優勢。如果讓菲爾南的軍隊到了艾哈邁,情況不是更糟嗎?」艾莉莎不解的看著老奧爾森,提出了一個好問題。
「問題是,溫沙那邊沒有動靜。如果溫沙和阿穆爾之間達成某種協議,阿穆爾後顧無憂,它必然和艾哈邁結盟,合力攻擊克蘭,唇亡齒寒,艾哈邁倒了,克蘭就會攻打阿穆爾,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所以克蘭在等溫沙和阿穆爾開戰?他們會先打起來嗎?溫沙勢大,既然大家遲早都是敵人,他為何不先打呢?反正溫沙一開戰克蘭和艾哈邁就會開戰,相互削弱,而阿穆爾不是溫沙的對手!」
「溫沙的情況和克蘭很像。你看看這里,艾莉莎小姐。」老奧爾森指著北境,那里有一條綠色的箭頭,橫過北方三國,指向晨星高原,「這是第二騎士團現在的位置,如前所述,我們已經把第二騎士團劃歸艾哈邁勢力,而第二騎士團現在的位置,是在溫沙後方。如果溫沙對阿穆爾開戰,則阿穆爾必與艾哈邁結盟,這樣第二騎士團就從後面夾擊溫沙,那時即使是溫沙也很難承受!」
「天啊!所有人都是敵人!而且相互套住了!」艾莉莎忍不住又用雙手使勁抓頭發。
「是啊。局勢非常微妙。所以大家都在等,看是否有有利于自己的轉機,或者,有害于自己的轉機。而那個轉機,最有可能出現在艾哈邁的女兒和新的聖騎士佛朗茲子爵在聖心城相逢之時。新王西德尼三世眼光短淺,身邊又都是阿諛奉承之輩,很難看懂當前局勢。此刻的聖心城,想必還是一片歌舞升平吧。」老奧爾森爵士曾在宮廷服役幾年,差一點做了兩個王子的老師。他對西德尼三世十分了解,這位芬頓新國王看似聰明、實則愚蠢,還特別有自信。在這場宏大的權力漩渦中,西德尼三世究竟能做些什麼呢?
「我不懂!奧爾森爵士!別的領主會破壞艾哈邁和荒原公爵家族聯姻嗎?」
「這是當然的!」老奧爾森斬釘截鐵的說,「不只如此,他們還會試探葛朗台侯爵真正的想法,試探他屈服的底限。要知道,如果眾貴族打著白樹飛獅的旗號起事,那菲爾南這個芬頓時代的草頭貴族就不被承認了,夏爾蒂娜與佛朗茲結婚,也變成屈尊下嫁,門不當戶不對。所有千年世家都有理由認為,自己家的兒子更有資格迎娶夏爾蒂娜!而且老葛朗台侯爵怕妻子、寵女兒也是宇內聞名,不排除會有一個青年貴族征服了夏爾蒂娜,進而從佛朗茲子爵手中橫刀奪愛!從這個角度來講,艾哈邁在這場權力斗爭中一開始就佔有很大的優勢。無論哪個大勢力得到艾哈邁的財力,都是立于不敗之地呀。」
「全國所有未婚的千年貴族都要競爭夏爾蒂娜小姐嗎?」艾莉莎吃驚的說。她畢竟是女性,比起政治斗爭,更喜歡了解感情糾紛以及相關的一切。
「只要有實力!可以想像,那將是一場芬頓國內全體青年才俊熱情參與的盛會!魔法武技,相貌氣質,究竟如何才能獲得侯爵千金的垂青?眾人必然會各展其才,明爭暗斗,花樣百出。為情決斗,在聖心城是合法的。只怕到時,聖心城一個星期內決斗次數比一百年還多!更不能排除會有人挑戰規則,直接對夏爾蒂娜本人下手,溫沙就有此可能!我那霍華德哥哥只有獨女伊麗莎白,總不可能讓兩個女孩子成親吧?」說到伊麗莎白,老奧爾森不禁遐想連篇,乖的那一個伊麗莎白比夏爾蒂娜溫柔,而凶的那一個,可是比不少男人還強勢的。如果伊麗莎白是男的,競爭力還真是強得可怕!「也不排除有外國王子參加的可能呢!我敢說,西德尼三世若不是已經成婚,恐怕也要參上一腳!啊,可惜我年紀大了,不然也真想湊個熱鬧呢!」
「我已經完全暈了,爵士!」艾莉莎叫道,「這些事情你還是等蘭斯回來再跟他說吧!雖然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回來!」想必蘭斯也很樂于參加那個夏爾蒂娜招親大會!
老奧爾森還沒答話,房間里突然出現一個魔法傳送門,一個黑衣法師從里面大步流星的沖出來,卻是黑衣法師會的首領克魯索。
克魯索腳跟還沒站穩,就激動的沖著艾莉莎大喊道︰「大人回來了!蘭斯大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