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

　　肖揚的讓舒樂搬進去的那個家是在傳說中寸土寸金的金城花園。

　　舒樂腦袋裡立馬想起以前劉姐給自己看的那張報紙……也就是說肖揚自己給自己留了一套。

　　肖揚將車停好，搶著幫舒樂提行李。

　　打開門的那一瞬間，舒樂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曾幾何時，肖揚也是一樣，帶著什麼都不懂的自己搬進了一套公寓裡。那時候舒樂以為自己可以和肖揚永遠在一起。

　　但是現在舒樂內心的想法卻是，自己什麼時候會搬出去……

　　舒樂打開衣櫃的時候發現裡面準備了很多套新衣服，他往後看了一眼肖揚。只見肖揚溫柔的笑著，「屋子裡另一位主人來了，當然要什麼都準備妥當。」

　　舒樂輕輕笑了笑。

　　走進衛生間發現裡面所有的洗漱用品都是成雙成對的。

　　肖揚果然花了不少心思……真不愧是個溫柔體貼的好情人……不知道對其他人是不是也一樣。

　　舒樂從來沒問過肖揚有沒有過其他人，因為他不需要問。肖揚這麼一個優秀的好情人，肯定有不少人前赴後繼的貼上來。

　　舒樂從來不會傻傻的認為肖揚會為自己守身如玉。

　　屋子還是嶄新嶄新的，估計以前肖揚也沒在這裡住。

　　簡單收拾好之後肖揚提出一起出去逛逛。

　　「舒樂我們去買菜吧。」肖揚興致很高的樣子。

　　「原來讓我搬過來就是給你做飯的？」舒樂交疊著雙手看著肖揚。

　　「怎麼會……今晚我做給你吃。」肖揚眼睛晶亮亮的，充滿自信的樣子。

　　「是麼？居然學會做菜了？」舒樂聽到肖揚學會做菜簡直比聽到張逸說他是受時更驚奇。

　　「今晚你嘗嘗看。」

　　肖揚之前特地報了班去學習做菜，為的就是舒樂來的這一天給他個驚喜。不過之前時間匆忙，他只是掌握了一些，具體怎麼樣他還是不太有把握的。

　　顯然舒樂對肖揚晚上做飯的事情很有興趣，二話不說就跟肖揚一起逛超市。

　　肖揚只是個初學者，因此選的都是超市裡搭配好了的蔬菜，回來直接炒就是了。

　　可能是肖揚一下班就匆忙來接自己，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舒樂看到西裝革履的肖揚認真挑菜的樣子，覺得很好笑。

　　肖揚選了許多蔬菜，最後還是被舒樂挑出來一些，這麼多拿回家估計沒吃完就先爛掉了……肖揚果然是個生活白癡。

　　肖揚看著被填滿的冰箱，心裡突然有種踏實感。這有這些小細節都落實了，肖揚才覺得真正有家的感覺。

　　「別以為一直看著冰箱你就可以將晚飯的事情賴掉……趕緊去做飯。」

　　「遵命媳婦！」肖揚說完趕緊拿出自己晚上要用的材料，圍上圍裙就往廚房跑。

　　舒樂就站在門邊，看著肖揚手忙腳亂的在廚房裡忙活。

　　本來以為他會將碗摔壞幾個，不過肖揚居然神奇的一個都沒弄壞。

　　舒樂也不上前幫忙，就在一邊看圍著圍裙的肖揚笨拙的做飯，

　　鏟子拿的姿勢有點奇怪，不過能炒菜就行……剛剛那道菜沒猜錯的話是糖醋排骨，但是肖揚似乎倒進去的液體是醬油……

　　在肖揚一個不注意將鹽倒了一大半進鍋裡後，舒樂閉上眼睛扶住自己的額頭，轉身默默離開了……

　　吃了今晚的飯，希望明早自己不要出現在醫院裡……

　　肖揚喜滋滋的將三盤菜端到餐桌上，給舒樂盛了一碗飯。

　　舒樂一看碗裡的米，不，應該叫做飯，心裡一沉……暗暗為自己祈禱。

　　肖揚一臉期待的看著舒樂，「媳婦你嘗嘗看做的怎麼樣……這是我特地學的。」

　　舒樂微笑著點了點頭，猶豫著先夾了一個炒白菜。因為這道菜是三個裡面看起來最正常的。

　　剛吃一口，舒樂就往嘴裡塞了一口飯。這個白菜估計就是剛剛肖揚把鹽巴當味精放的那道菜了。

　　「怎麼樣？」肖揚滿臉的期待。

　　舒樂點了點頭，「還行。」

　　「那你再嘗嘗其他的。」肖揚高興的給舒樂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到他碗裡，舒樂也很快就吃完了，接著還誇獎道，「這個比前面的好。」

　　至少沒那麼鹹……

　　肖揚見舒樂吃的津津有味，心裡很高興。

　　這樣舒樂就不會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了吧……

　　肖揚看到自己炒的番茄炒蛋，邊上黑乎乎的一團，突然想起了什麼，皺起眉頭。

　　趕緊夾起白菜往嘴裡塞。

　　「肖揚……」舒樂來不及阻止，肖揚已經將嘴裡的菜吐了出來。

　　「舒樂你別吃了……」肖揚沉著臉將菜全部倒在垃圾桶裡。

　　「肖揚別……浪費。」

　　舒樂話還沒說完便見肖揚臉色不善的看著自己，「吃了會生病的。」接著放軟了口氣，摸了摸舒樂的臉，「是我不好。」

　　肖揚之前是真的以為自己做的菜味道不錯，但是剛剛突然就想起以前和舒樂一起吃飯的場景，那時候食堂的菜不是一般的難吃，每次舒樂都不挑食，再難吃的菜他都吃的津津有味的。

　　肖揚知道自己做菜水平不怎麼樣，舒樂非但沒有嫌棄難吃，反而是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肖揚看著舒樂，心裡一陣一陣的愧疚。

　　他走到舒樂身邊，將舒樂抱在懷裡。「我們今晚出去吃吧。」

　　舒樂靠在肖揚懷裡點了點頭，心裡暗想，肖揚真的是在為自己改變了？

　　*****

　　接下來兩人還真和其他戀人一樣小日子過得有模有樣的。

　　舒樂搬進來不久就快到新年了。

　　舒樂簡單收拾了一些東西準備回家看看奶奶，奶奶已經打過很多道電話催自己回家了。

　　假期一到，舒樂便急著回家。

　　舒樂事先並沒有告訴肖揚。

　　年底肖揚很忙，不僅公司，自己家裡也有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晚上十點肖揚回到家裡，舒樂正坐靠在在沙發上看一本書。

　　肖揚走過去將他的書拿開，湊到舒樂面前說道，「晚上看書對眼睛不好。」

　　舒樂笑著點了點頭，「覺得有點無聊隨便看看。」

　　「對不起，最近實在是忙的抽不出空陪你。」肖揚趕緊給舒樂道歉，自己將人接到家裡來後幾乎每天都很忙，很少有時間陪舒樂。

　　舒樂搖了搖頭，「理解。肖大總裁嘛……年底總是很忙的。」

　　肖揚看到舒樂調笑自己，捏了他的臉一下。

　　舒樂給肖揚倒了杯水，看似不經意的問道，「過年了，你不帶我回家見見你父母麼？」

　　舒樂話一說完，肖揚臉色一變。有點躲閃著舒樂的目光。

　　舒樂瞭然的一笑，摸了摸肖揚的臉，「看把你嚇的，我就是開個玩笑。過年我還要回家陪奶奶呢。」

　　肖揚有點尷尬的說道，「你什麼時候回去。」

　　「明天。」

　　「我送你吧。」肖揚的語氣有點討好舒樂的意思。

　　「不用，明天我還有些事情。你去公司吧。」

　　「那你明天到家了給我打個電話。」肖揚神色還沒恢復過來，不管剛剛舒樂那句話是不是無意的，肖揚都不能給出回答。

　　他其實根本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舒樂冷冷的看著肖揚，剛剛那句話其實是他故意問的，果然肖揚依然和以前一樣，想把自己當情人養著。肖揚根本就不會因為自己打亂他生活的軌跡，也不會為自己改變一絲一毫。之前的種種只不過是哄自己耍的小把戲罷了……

　　兩人晚上躺在床上各懷心事。肖揚甚至都忘了每晚都會給舒樂說的那句「晚安。」

　　*****

　　肖揚去上班之前給了舒樂一個纏綿的吻，吻得兩人都氣喘吁吁，「記得到家了給我打電話，過完年早點回來。」

　　「放心吧，不會一去不復返的。」舒樂直截了當的將肖揚的心思說去來，笑的像個小狐狸。

　　肖揚只是笑笑，他確實是擔心這個。

　　昨晚舒樂那句無意的話讓肖揚心裡的不安漸漸擴大。他總覺得舒樂一不注意就會消失不見了，雖然他一直沒想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肖揚走了不到十分鐘舒樂就將行李提出來。他走出大門往回看了一眼。連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舒樂走之前先會原來住的地方想給張逸道個別，但是發現張逸並不在家裡，而且看樣子家裡似乎有一段時間沒人住了。

　　舒樂給張逸打了個電話沒有人接。打了幾次都是一樣。

　　舒樂只好給張逸留了張紙條放早桌上。

　　舒樂到家的時候天剛好暗下來。

　　舒樂想了想，自己已經幾年沒回來過了，以前都是工作忙。

　　舒樂遠遠的就看到樓下有個人佝僂著身軀站在路燈下。舒樂覺得自己眼睛裡有什麼東西想要溢出來，自己真是太不孝了。

　　來到這個世上，至始至終對自己好的還是這位在寒風裡盼著孫兒平安歸來的老人。自己讀書的時候一大把年紀的奶奶還要出去撿垃圾供自己，現在自己能掙錢了，她卻依然在遠方擔心著自己。她從來不要自己的回報，總是在遠方默默的為自己付出。

　　舒樂大步跑上前，一把將這位年邁的老人抱在懷裡。

　　「奶奶我回來了。」

　　奶奶也輕輕回抱住舒樂，「舒樂長高了……呵呵」

　　奶奶笑的很開心，眼睛瞇成一條縫，臉上的皺紋更深了。

　　「奶奶您怎麼下來了，這裡冷。」舒樂攙扶著奶奶往樓道裡走。

　　「不冷不冷，我看天暗了你還沒回來，就下來等你了。」

　　「奶奶我說過您別擔心的，孫兒知道回家的路的。」

　　「哪裡的話，只要你在外一天，我的心啊就一刻都不能落下來。」

　　舒樂聽到這句話，心裡一陣難受，無論自己走到哪裡，這裡才是自己的家。

　　大年三十那晚，舒樂將煮好的餃子端出來，跟奶奶一人一碗邊吃邊看春晚。

　　雖然舒樂覺得春晚一年不如一年，但是每年的這個時刻守在電視機前面等著像個傳統一般，每年不看心裡總覺得少了樣東西。

　　奶奶看到裡面一個小品樂的哈哈大笑。

　　舒樂也跟著一起笑起來。

　　看春晚其實也是圖個氣氛而已。

　　本來奶奶打算守歲的，但是舒樂覺得奶奶一大把年紀了不讓她熬夜，舒樂像哄小孩子一般將奶奶哄去休息，於是奶奶也只好不情不願的去休息了。

　　舒樂一個人無聊的看著電視，電視裡四個主持人在跟全國觀眾一起倒數。舒樂也跟著在心裡默默的倒數。

　　五，四，三，二，一……

　　新年鐘聲響起時舒樂收到了肖揚打來的電話。

　　「新年快樂……」肖揚給舒樂送上祝福。

　　「新年快樂……」舒樂聽到肖揚那邊背景聲音很大，問道，「在家？」

　　「嗯。今天家裡的人都在一起。」

　　「嗯。」

　　舒樂看到電視裡又出來一大群人開始唱唱跳跳。

　　「你怎麼了？怎麼心不在焉的？不開心嗎？」

　　「不是，我在看春晚。」

　　肖揚聽到春晚兩字笑了起來，「真沒想到。」

　　「這很好笑麼？」

　　「不，只是沒想到而已，現在年輕人都不看那節目了。」

　　「我已經不再年輕了。」舒樂妝模作樣的感歎一聲。

　　「那我不是更老了。」

　　「嗯，比我老三個月。」

　　「想我沒有？」肖揚突然低聲溫柔的問道。

　　「沒有。」

　　「可是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嗯，知道了。」

　　「你的反應好冷淡啊，果然分開太久都把我忘了麼？」肖揚不滿的說道。

　　「即使是想你也見不到，說也是白說。」舒樂淡淡的說道。

　　「可是我想聽聽。」

　　「好吧，我想你。」舒樂無奈的說道。

　　「一點誠意都沒有。」

　　「肖揚你還真是難伺候。」舒樂笑了笑。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把你的那份也一起算我這邊了吧，我就在家裡加倍的想你。」

　　「你的甜言蜜語還真是張口就來。」

　　「我是認真的。」

　　「我知道啦，我想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吧。」舒樂不想再跟肖揚就這麼無聊的問題再繼續下去。

　　「嗯，晚安媳婦。」

　　舒樂掛掉肖揚的電話發現有個陌生的號碼給自己發了條短信，上面只有幾個字——

　　寶貝，新年快樂~

　　舒樂笑了起來，張逸這個混蛋終於想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