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

　　肖揚躺在床上，頭痛的厲害，。

　　一閉上眼睛，腦海裡都是一個人。肖揚懊惱的敲了敲自己，讓自己不許再想。不就是一個沈舒樂麼？自己何必這麼在意。

　　可是越是不讓自己去想，腦海中越是浮現出他的身影。

　　肖揚覺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不然為什麼現在還那麼想見一見那個把自己耍的團團轉的人？

　　明天自己就要訂婚了，自己沒有沈舒樂一樣可以活的好好的。

　　他肖揚有錢有勢，多得是的人來倒貼，他沈舒樂算什麼！算什麼！

　　他以為沒了他沈舒樂自己就活不下去麼？呵呵，我就要讓你看看沒有你我肖揚照樣過得好好地！

　　肖揚閉上眼睛，心裡突然有一個聲音悄悄響起，今天這個局面其實是自己做的不對吧……自己從來沒有告訴過舒樂自己訂婚的事情，舒樂得知後那麼生氣也是應該的……

　　訂婚……

　　肖揚突然意識到自己明天就要跟一個陌生人訂婚了，而且舒樂也不在自己身邊了。

　　肖揚眼神裡閃過一絲驚慌……

　　肖揚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訂婚那天肖揚並沒有很開心，只覺得那些人似乎都很高興，而自己就像個機器一樣，只知道對前來賀喜的賓客一直微笑。那些喜悅自己根本感受不到。

　　看著身旁的唐殷殷，肖揚覺得是那麼陌生。昨天晚上的想法又浮現在自己腦海裡，自己就要和這麼一個人共度一輩子了？

　　肖揚覺得自己這次的婚姻很可笑，馬上都要訂婚了，兩人總共也只見過兩次。如果閉上眼睛肖揚甚至都有點想不起來對方什麼樣子。

　　一輩子……那麼長，自己要和一個不愛的人在一起一輩子……

　　唐殷殷突然轉身看著肖揚問道，「肖揚，你有喜歡的人嗎？」

　　唐殷殷的這個問題像一擊悶錘敲在肖揚心裡，肖揚此刻腦海裡閃現出的是沈舒樂的那張臉。

　　微笑著的沈舒樂，哭泣的沈舒樂，依偎著自己的沈舒樂，狠狠將自己一把推開的沈舒樂……

　　最後定格的畫面是舒樂離開自己時的背影，是那麼決絕，那麼堅定！

　　不要！肖揚搖了搖頭！突然覺得自己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對方的一段話突然打斷了肖揚，「家裡讓我跟你結婚，可是我並不愛你。」

　　唐殷殷的這段話將肖揚從回憶裡拉回來。肖揚吃驚的看著唐殷殷，他沒想到這個瘦弱的姑娘會在跟自己訂婚當他這麼直言不諱的告訴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是麼。可是即便是這樣你也沒有選擇。」肖揚語氣很平淡，但那句話聽起來卻那麼無情，以及無奈。

　　唐殷殷有點激動，「是。我確實沒有選擇，我生在這個家庭裡就注定要承受這樣的命運。」

　　肖揚沒有說話，靜靜等待著唐殷殷下面的話。

　　「但是這並不代表我不能反抗。即使是不可能的，但我也有尊重自己內心的自由。我不愛你，我不想和你結婚，我不想成為一個傀儡，我希望有自己的生活，和我相愛的人一起。我不想和他分開！」唐殷殷望著前面，想起了自己和愛人在一起的畫面，嘴角有淡淡的笑容。

　　「可是你告訴我這些也沒有什麼用。」唐殷殷的話讓肖揚有片刻失神。

　　「如果你沒有愛的人，我這番話確實是沒用。但是……」唐殷殷篤定的看著肖揚，眼裡充滿希望，「但是，如果和我一樣，有以為深愛的人，那麼你會和我有共鳴，說不定我就有希望……」

　　唐殷殷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那個希望是什麼，肖揚心裡明白……

　　肖揚沉默了。

　　「肖揚，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愛上了一個人時你會後悔如今所做的一切的。」這是唐殷殷最後對肖揚說的一句話。

　　肖揚呆呆的站在原地，心裡突然空落落的。

　　肖揚忙完亂七八糟的事情，累的仰躺在床上，好久沒有這麼累了。

　　疲勞的肖揚不知道怎麼的就睡著了，夢裡閃現了許許多多的畫面……

　　肖揚猛然的醒來，覺得口很渴，習慣性的喊了一聲，「舒樂，我想喝水……」

　　空蕩蕩的房間裡並沒有人回應他，肖揚這才反應過來兩人已經結束了。

　　肖揚爬起身自己接了杯水。腦海裡突然浮現出唐殷殷說過的那句話。

　　當自己愛上一個人時，發現和自己結婚的卻是一個不愛的人，會後悔嗎？

　　肖揚身體突然震住，腦子裡不可抑制的有種想法，如果和自己在一起的人是舒樂他不後悔。

　　如果是舒樂……沈舒樂……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跟自己相伴一身的人是沈舒樂……

　　肖揚終於想明白了，自己一直覺得結婚無所謂那是因為那時候沈舒樂還在自己身邊，一直陪著自己。

　　自己當初的有肆無恐，不就是吃準了舒樂會一直愛著自己，在原地等著自己麼？

　　可是現在他離開自己了，他不愛自己了，而自己要跟一個陌生人一輩子……

　　現在這樣真的還是無所謂嗎？

　　他不敢再忘下想。

　　肖揚心裡一陣劇痛，為什麼到這個時候自己才明白過來。自己對舒樂早已不是口頭上說的喜歡而已……

　　自己其實愛他。

　　從八年前開始就愛他。

　　那個所謂的遊戲只是一個靠近他的借口而已！給那時候自以為高高在上的自己一個呆在他身邊的借口！

　　可是那時候自己根本不明白……再見時的死纏爛打也並不是因為他的改變，其實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只要那個人是沈舒樂，自己都會被吸引。因為自己始終愛的就是他一個人。沒有其他。

　　肖揚想起了舒樂最後對自己說過的那番話。

　　「那時候你不是說跟我玩了一場遊戲麼？所以肖揚，這次我同樣也是跟你玩了一場遊戲。」

　　肖揚回想起舒樂那時無情的摸樣，舒樂離開自己時是那麼無所謂，走的那麼堅定……

　　肖揚幾乎站不穩身體。

　　自己之前聽到那番話時那麼氣憤並不是因為被耍了，而是自己其實明白，就這樣自己就失去他了。

　　八年前的自己說出這番話，那時候深愛自己的舒樂聽到後該是多麼難過……

　　那時候自己就是舒樂的一切，可是自己的一番話肯定像是刀子一樣在舒樂心裡狠狠劃了一道，所以現在他才會對自己這麼恨。

　　難怪舒樂現在只問自己喜不喜歡他，而不是愛不愛他。

　　因為自己以前親口說過，自己只是喜歡他……但並不愛他……也不會為他改變一絲一毫……

　　舒樂心裡什麼都明白，可是他還是重新給了自己一個機會……

　　肖揚顫抖著雙手拿出電話，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一遍兩遍……肖揚打了無數遍，對方依然沒有接電話。

　　肖揚瘋了一般往外跑，他要想要見見舒樂，告訴他這次真的知道錯在哪裡了。

　　肖揚在舒樂小區的樓下往上看，他家裡面漆黑一片。

　　舒樂或許是睡了吧？

　　肖揚安慰著自己慢慢爬上樓，站在舒樂家門口猶豫了很久，終於按響了門鈴。

　　「舒樂，你開開門，我們談談還不好？」肖揚的放軟了語氣，等待著舒樂個自己開門。

　　自己一定很丟人……

　　可是那股莫名的想念卻佔據了自己的心，肖揚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

　　他就是想見一見舒樂，想聽聽他的聲音，想告訴他自己愛他。

　　可是不管肖揚按了多少次，裡面始終沒有人來開門。

　　「舒樂，你開開門。」肖揚有點著急了，按的頻率也越來越高，後來肖揚急了，直接用手開始敲門。

　　「舒樂，沈舒樂！沈舒樂你開門！開門好不好……」

　　肖揚的語氣幾乎是哀求，但是裡面依然沒有人回答。

　　「舒樂！我知道你在，你快開門！」可是不管肖揚怎麼拍，門依然沒有人來打開。

　　肖揚站在舒樂家門口，眼睛直直的盯著裡面。

　　漆黑黑的一片，像是根本就沒有人再裡面。

　　肖揚搖了搖頭，不會的……

　　自己不要嚇自己，舒樂或許只是出去了……

　　肖揚站在舒樂家門口，滿臉的驚慌。

　　卡擦……

　　肖揚突然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他猛地一抬頭，期待的往前看。

　　可是，大門依然緊閉著……

　　「大半夜的吵到人睡覺啦……別再敲了，這家人前幾天就搬走了。」對面的一位中年人語氣不善的說道，誰大半夜被這麼吵著心情也不會好。

　　肖揚轉身看著那個人，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的身體一陣無力，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靠在冰冷的牆上搖了搖頭……

　　「你說什麼……」肖揚冷著聲音問道。

　　「我說這家人搬走了，你敲破門也不會有人來開。」對面那人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嘲諷的看著肖揚。

　　這句話像是一盆冷水一樣，將肖揚心裡那點希望都澆滅了。

　　肖揚頹敗的滑下身，內心一陣後怕，會不會，會不會自己再也見不到舒樂了？

　　怎麼會……

　　不會的！

　　舒樂不接電話只是生自己的氣而已，他搬家也是為了懲罰自己，舒樂只是暫時不想見到自己……

　　舒樂他不會離開的。

　　不會的！

　　舒樂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可是你在哪裡？你出來見我一面好不好？

　　肖揚瘋了似的在城市的大街小巷裡穿梭，幾乎走遍了每一個角落……

　　以前張逸唱歌的酒吧，那裡的老闆說張逸早就沒在那裡唱歌了。半夜打電話給舒樂旅行社的負責人，他告訴自己舒樂前不久就辭職了……

　　原來舒樂早就知道了麼……也，早就計劃好了……

　　肖揚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苦澀……原來舒樂早就知道自己訂婚的事情了……他早就打算好了一切要離開自己麼？

　　舒樂真的要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了麼……舒樂你做的真狠，連給自己懺悔的一絲機會也不給……

　　肖揚回到家裡時天也幾乎快亮了，身心疲憊的肖揚直接用冷水沖了衝自己的臉。

　　肖揚看著鏡子裡滿眼紅絲的自己，突然覺得好累……

　　自己真是個混蛋……

　　肖揚不死心的又開始繼續尋找，但是無論他怎麼尋找，這個城市裡都找不到人了。

　　舒樂一定是離開了……

　　自己這麼混賬，舒樂這次一定是不要自己了。

　　肖揚最後還是回到了自己以前跟舒樂住的地方。那個曾經從滿甜蜜的地方。

　　才兩天沒有回來，肖揚第一次覺得這裡房間空曠的嚇人，也冷清的厲害……

　　地板上還殘留著肖揚摔碎的酒杯的碎片……

　　肖揚走過去，蹲下身將它們一片一片的撿起來……

　　地板是舒樂前一天才擦乾淨的。還記得有一次自己忘了拿文件，回來時直接踩了進來，舒樂生氣的看著自己，一臉心疼的看著地板，他說，「我剛剛才拖乾淨的地你就來給我踩髒了，知不知道擦地板很辛苦的。罰你今晚不准吃完飯。」當時的肖揚笑著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舒樂還笑吟吟的罵自己耍流氓。

　　肖揚將它們一點一點撿起來，也不顧碎片扎進自己肉裡劃出一道一道的口子，血順著留了出來。

　　撿起來最後一個小玻璃渣，肖揚喃喃的說道，「舒樂，我把地板弄乾淨了，你回來看一看好不好？」

　　肖揚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手在流血，可是痛的卻是自己的心。

　　肖揚看著家裡的一切。那麼熟悉又陌生。

　　沙發邊上舒樂每晚等自己的檯燈沒有亮，廚房裡也沒有了舒樂忙碌的身影……這個房間裡再也感覺不到舒樂的氣息……

　　肖揚呆呆的坐在床上，回憶著自己跟舒樂的點點滴滴。

　　他以為自己記不清楚的那些小事，都一點一點的在腦海裡慢慢放大……放大……

　　為什麼要到錯過了才明白自己的心，為什麼自己沒有早點懂得這就是愛？如果自己以前不那麼自以為是，是不是舒樂就會給自己一個機會？

　　不會的，舒樂一定只是出去散心了，他會回來的。

　　肖揚將床上那件自己換下來還沒來得及收好的衣服拿起來，舒樂是個很愛乾淨的人，如果他回來看到自己這麼邋遢一定會不高興的。

　　肖揚將衣服放到衣櫃裡。看到那些整整齊齊的衣服，心裡又一陣難受。特別是看到自己的衣服還跟舒樂的並在一起……

　　曾經兩人是多麼親密……

　　可是都被自己毀掉了。

　　是自己親手推開了舒樂，是自己將舒樂的愛白白糟蹋了。

　　肖揚悔恨的用一隻手摀住自己的眼睛，趕緊將門關上。就在轉身的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什麼。

　　肖揚眼裡閃過一道光，趕緊將那個東西拿出來，一看是一個盒子。

　　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東西，也就是說這是舒樂帶來的。

　　肖揚苦笑一聲，自己以前究竟對舒樂有多不關心？這個盒子擺在這麼明顯的地方自己這麼久了居然都沒有發現。

　　肖揚小心翼翼的將盒子打開。裡面是一疊照片。

　　肖揚將照片一張一張仔仔細細的看了又看，眼睛澀澀的。

　　那是自己追去德國時跟在舒樂身邊的照片。

　　照片上自己和舒樂笑的那麼開心，那時候自己跟舒樂開玩笑，舒樂說他可以勉強收留自己。

　　舒樂居然把這些照片都保留了下來……

　　肖揚的視線停留在一張照片上，那時自己掉隊了，舒樂在人群裡轉身擔心的看著自己，朝自己說著什麼。

　　那樣的眼神滿滿的關心……

　　肖揚頹然的坐在床上。

　　他顫抖著雙手將盒子裡面的幾十封信拿出來……

　　仔細數了一遍，一共三十二封，而且這些信都是按著時間順序整整齊齊的排列著。足以看出主人對他們的重視。

　　肖揚記得這是什麼，那是自己曾經承諾給舒樂寫的情書……那時候自己說著每天一封。

　　自己當時寫著寫著便忘了這件事，沒想到舒樂卻將這些信全部完好無損的保留了下來。

　　而這些，肖揚都不知道。

　　那些自己看似無聊的事情，舒樂都將他們好好的保存著。

　　肖揚打開一封，裡面除了自己誇張的表白外，旁邊還有舒樂用紅筆標注出來的標記。圈住一些自己寫錯的字，旁邊寫上一段話。

　　「是今天不是令天。肖揚個笨蛋。」

　　「又寫錯別字了吧。」

　　「好肉麻……」

　　「舒樂我愛你，好愛你啊，真的真的好愛你啊，你明白我的心嗎？明白吧哈哈。」這段話舒樂用筆勾了出來，旁邊有幾個字——

　　我明白，我也愛你。

　　肖揚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將自己曾經寫過的信一封一封慢慢看完。

　　看到最後連自己都看不清楚上面到底寫的什麼了……因為有什麼東西滴到信紙上，將墨水暈染開來……

　　舒樂將保存了這麼多年的東西留下，看來他是真的對自己失望透頂了，肖揚心裡明白，舒樂這次是真的走了……

　　肖揚無力的倒在床上。

　　原來，舒樂曾經那麼愛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