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

　　NANA發現自己的大Boss這幾天很不對勁，成天失魂落魄，心事重重的樣子。整個人很消沉。

　　但是作為一個下屬她也不敢問太多私人的問題。只能將工作做好減輕老闆的負擔。

　　她將下季度公司的安排資料輕輕放到肖揚辦工桌上，肖揚根本都不知道旁邊站了一個人。

　　肖揚現在心裡滿滿的悔恨，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現在改過來，舒樂還會不會原諒自己。

　　但是現在自己連人都找不到了。

　　舒樂我明白了，但是似乎太晚了……

　　肖揚處理完公司的事情，給唐殷殷打了個電話，約她晚上跟自己見一面。

　　唐殷殷到的時候肖揚已經等候多時。

　　見到唐殷殷後肖揚也不廢話，直接切入主題。

　　「關於上次你說的事情，我想過了。」肖揚看著唐殷殷緩緩的說道。

　　唐殷殷拿不準肖揚的意思，也沒有貿然接話，「上次是我唐突了，不該在訂婚的時候說那話的。」

　　「不，你說的很對。我還得感謝你。」

　　如果不是你那番話點醒自己，他不知道還要混賬多久。

　　唐殷殷期待的看著肖揚，看樣子他是願意和自己解除婚約了？

　　「和一個不愛的人在一起很痛苦，我不希望我們兩個人以後都不幸福。」

　　「肖揚。」唐殷殷激動的捏緊自己的手，肖揚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殷殷，我等會兒就回去跟家裡說這件事。」肖揚說的很平淡，彷彿這件事其實並沒有那麼難辦。

　　唐殷殷雖然很高興，但她也知道這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涉及到唐家和肖家兩個家族的面子問題，根本不是兩人說解除就解除的。唐殷殷有點擔心的看著肖揚，「他們……」

　　肖揚知道唐殷殷的顧慮，柔聲安慰道，「放心吧，到時候都交給我來處理。你不要表態。」

　　肖揚一個大男人也不想讓一個女孩子來跟自己一起承受。

　　唐殷殷懸著的心放鬆了下來。感激的看著肖揚，「謝謝你。肖揚，我以前一直以為……」

　　「以為我是一個只考慮自己自私鬼？」肖揚笑著接了後面的話。

　　肖揚那麼直接的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唐殷殷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睛，「沒，沒有……反正，很感謝你。你真是個好男人，當初自己傻乎乎的對你說那番話，你不但沒有告訴我家裡現在還要幫我……」

　　肖揚頓了一下，輕聲說道，「我其實也是在給自己一個機會而已……」

　　唐殷殷不太明白肖揚說的什麼，但是他這麼答應自己了，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的。

　　「肖揚，為什麼你突然同意了？」臨別時唐殷殷問出了自己心裡的疑問。

　　肖揚一直冷冰冰的臉突然變得柔和起來，雙眼看著遠方，輕聲說道，「因為，我也和你一樣，有著深愛的人。」

　　看到肖揚這個樣子，唐殷殷第一次覺得原來肖揚也可是這麼深情這麼溫柔。

　　那個被他喜歡著的人一定很幸福……

　　「祝福你們，希望你和你的愛人能夠幸福。」唐殷殷獻上了自己真摯的祝福。

　　肖揚無奈的笑了笑，自己曾經親手將舒樂推開，現在自己還能找回自己的幸福麼？

　　肖揚沒有回唐殷殷的話，只是對她說了一句，「你是一個很勇敢的人。比我有勇氣。」

　　自己當初也輕微的放抗過，但是那時候的自己渾渾噩噩的根本不明白自己對舒樂的感情，對待婚姻的態度也無所謂。要是當時自己能夠爭取一下，能夠更堅定一點，說不定舒樂就不會離開自己了……

　　可是，當時自己沒有。

　　而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後悔藥這個東西……

　　肖揚現在除了追悔，其他的什麼都不能做。

　　因為，他的舒樂已經離開了……

　　*****

　　肖揚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告訴父母他有要緊的事情要跟他們商量。

　　肖揚從車上下來，站在大門外。心裡居然不是緊張，而是相當安定。

　　經過大廳時，肖揚看到自己的嫂子正坐在沙發上陪著小侄子玩耍。

　　「大嫂，今天回來看爸媽嗎？」肖揚朝他們走了過去。

　　張慧笑著點了點頭，摸了摸杉杉的頭，「杉杉說他想爺爺奶奶了，哭著吵著要回來。」

　　「小叔……」這時杉杉奶聲奶氣的喊了肖揚一聲。

　　肖揚笑著走過去，蹲下身將杉杉抱在懷裡親了一下，「那杉杉想不想小叔啊。」

　　「想……」杉杉將臉從肖揚臉邊輕輕移開，「小叔你鬍子扎得我好痛……」

　　肖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著又將杉杉摟在懷裡，「杉杉嫌棄小叔嗎？可是小叔現在很想親親杉杉，來我們再親一下。」

　　邊親還邊撓杉杉癢癢，直把懷裡的杉杉逗得哈哈大笑。

　　「小叔，哈哈，不，不要……哈哈，癢……痛……癢……」

　　叔侄兩人正玩得開心，後面有人喊了肖揚一聲。

　　「肖揚，你回來啦。」秦振國看著笑成一團的兒孫，喊了肖揚一聲。

　　肖揚立馬轉過頭，看到父母都在自己身後，自己哥哥也在。

　　「爸媽，哥……」肖揚輕輕放開懷裡的杉杉，收起臉上的笑容站了起來。

　　肖琳捏了一把杉杉的臉，和藹的說道，「杉杉跟小叔玩什麼這麼高興啊？」

　　杉杉指著自己粉嘟嘟的小臉，「親親……」接著立馬又委屈的說道，「可是小叔鬍子扎的我好痛……而且還一直扎我……」杉杉摸著自己的臉，委屈的開始細數肖揚的罪狀。

　　一家人都被杉杉的樣子逗笑了。

　　秦錦安一把將自己兒子抱起來，「寶貝兒你小叔是故意逗你的。」

　　得知真相後的杉杉朝肖揚做了個鬼臉，「小叔壞蛋！」

　　肖揚笑著捏了杉杉的臉一下，朝張慧說道，「大嫂，我看到花園裡好像多了個鞦韆，你把杉杉帶出去玩玩吧。」

　　張慧笑著點了點頭，一把抱過杉杉，將人帶出去了。

　　肖揚看著大嫂的身影消失後，臉沉了下來。

　　他看著仍然滿臉笑意的父母，心裡一陣難過。

　　自己真是個失敗的人，自己愛人抓不住，到頭來還要傷父母的心。

　　「爸，媽，我想跟你們說個事情。你們別生氣。」

　　秦振國笑笑，他平時在軍隊裡也不怎麼笑，下屬都覺得他是個十分嚴肅的人，但是對自己的家人，他卻是百般疼愛。

　　「什麼事情這麼嚴肅？」

　　肖揚看著父親的眼睛，直接說道，「我想和殷殷解除婚約。」

　　「什麼！」首先反應過來的是肖琳。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肖揚，眉頭擰了起來。

　　「肖揚你說什麼？」秦振國也反應過來了，開口詢問道。他們沒想到肖揚要跟自己說的重要的事情居然是這個。

　　「我說我不想跟唐殷殷結婚，我想解除婚約。」肖揚又重複了一遍。

　　「肖揚你簡直是在胡鬧！」肖琳生氣的朝肖揚怒吼。肖揚還是第一次看到一直端莊溫婉的母親發火。

　　肖揚的雙眼看著母親，堅定的說道，「我們兩個人並不合適，我想解除婚約。」

　　肖揚並沒有直接告訴家人真正的原因，這次的事情對父母傷害就夠大了，他不想在雪上加霜。而且自己現在並沒有追回舒樂，他也不想因為自己再連累舒樂了。

　　肖琳沒想到，一直聽話的兒子居然會做出這麼不理智的事情。肖揚以前在外面再怎麼胡鬧都會聽家裡的安排，這次居然要解除婚約！這可是關係到整個家族臉面的問題，肖揚前幾天才訂婚，現在要解除婚約，那不等於生生自己給家族一個巴掌嗎！外面的人到時候會怎麼看？

　　肖琳氣的雙手都在發抖，她不發一語，只是看著肖揚。

　　一旁的秦振國將自己的妻子扶到沙發上休息，「小琳你先別激動。聽聽肖揚怎麼說。」

　　肖揚本來以為自己父親會一巴掌給自己抽過來。可是他現在並沒有。

　　秦振國穩穩地坐在沙發上看著肖揚，也不說話。

　　肖揚猜不透父親現在的心思，也不敢貿然開口。

　　他們生氣的罵自己，自己還會好受一些，可是父親這樣看著自己，肖揚心裡一陣一陣的難受。

　　「肖揚，你也這麼大了，做決定前得考慮清楚。」秦振國看著肖揚，過了很久才說話。

　　肖揚身體一震，隨即堅定的說道，「我考慮清楚了。我和唐殷殷並不合適。」

　　秦振國看著肖揚的眼睛，接著問道，「有心上人了？」

　　肖揚低著頭不說話。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接著又陷入一片沉寂，幾個人就這麼僵持著。

　　秦錦安給母親倒了杯水，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媽，別生氣，弟弟他還太小，不懂事。我去勸勸他。」

　　秦錦安這麼一說肖琳更生氣了，「他還小？我看就是被慣得！」接著她痛心的看著肖揚說道，「我們肖家就你一個獨子，你現在的一舉一動可是代表的我們肖家，你現在鬧這麼一出，簡直就是丟人！」

　　「肖琳！」秦振國打斷了肖琳的話。

　　肖琳這番話一出當場的人都愣住了，特別是秦錦安，臉色立馬都變了。

　　秦錦安和肖揚兩親生兄弟，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因為肖家到母親那代只有她一個獨女，所以當初外公一直要求小兒子隨母性，而肖揚就是他們下一代接班人，於是這樣兩個姓氏彷彿就把兩兄弟分成了兩家人。

　　雖然秦錦安一直知道母親那邊對肖揚要好一些，但是同樣是兒子猛然聽到母親說出這番話，心裡還是一陣難過。

　　肖琳話一出也知道自己剛剛食言了，歉疚的看著自己的大兒子，「錦安媽媽剛剛太生氣了……並沒有其他意思。」後面的話她也說不出來了，自己怎麼圓也圓不了。

　　秦錦安微笑著搖了搖頭，「媽，沒事的。」

　　肖揚看著自己的哥哥，心裡也不好受。他雖然沒說什麼，但是無論換成誰聽到心裡都會有個結的。

　　「哥……」

　　肖揚無措的看著自己的哥哥。

　　「弟弟，結婚是大事，你跟爸媽好好商量商量。」秦錦安示意他沒事。反倒是開始勸肖揚。

　　「我現在只想解除婚約。」肖揚搖了搖頭，態度依然沒有放軟，始終堅持著。

　　肖琳突然站起來狠狠的給了肖揚一耳光，聲音很響亮。

　　今天可是說是肖琳這輩子最失態的一天。不僅說錯話傷了大兒子的心，還給了自己一直最寶貝的小兒子一耳光。

　　但是誰又能理解她的心？要不是氣急了，怎麼會這樣。

　　「這婚你別想解除！平時就是太慣著你了，簡直要翻天了！」肖琳冷冷的對肖揚說道，沒有一絲的退讓。

　　肖揚的右臉火辣辣的痛，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挨過打，這還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而且還是最疼愛他的母親給了他一巴掌。他知道這次是徹底傷了母親的心了，但是他依然倔強的抬起頭，堅定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一個電話打破了沉寂。

　　肖琳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將電話接起來。

　　「喂，親家……」語氣裡已經根本沒有剛才的盛怒。

　　肖揚緊張的看著母親，這通電話是唐家打來的。

　　肖揚心裡有個預感，他覺得唐殷殷似乎做了什麼。

　　對方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肖琳臉色沉了下來，「親家，這種事情可不能開玩笑。」

　　肖揚看到母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語氣也變得冰冷起來，「親家這事你可要考慮考慮兩家的臉面啊……別人問起來我該怎麼說？……難道沒有回轉的餘地了？……好吧，既然這樣，那只能怪我家肖揚跟你家殷殷有緣無分了。」

　　肖琳掛了電話看著肖揚，「你們年輕人真有辦法，吃準了老年人不會把你們怎麼樣，現在真是想怎麼胡鬧就怎麼來。」

　　肖揚張了張口，沒有說話。自己確實吃吃準了父母會對自己心軟，自己堵得不就是父母對自己的愛麼。

　　秦振國拍了拍肖琳的背，「怎麼了？剛剛是老唐打的電話？」

　　肖琳點了點頭，無力的歎了口氣，瞬間彷彿蒼老了許多，「他們要跟我們解除婚約。說是殷殷怎麼也不同意。」

　　肖揚聽到後大吃一驚，沒想到對方會主動給他們肖家提出來。

　　也就是說唐殷殷一定做了些什麼……不然他家裡怎麼會輕易妥協。

　　肖揚有些擔心唐殷殷，但是他現在更擔心自己的母親。

　　他美麗驕傲的母親此刻臉色蒼白，一直視家族榮譽為最高的她，現在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雖然這次是對方先毀約，但是講出去勢必是兩家都會受影響。

　　肖揚走上前，想要將母親扶到沙發上去休息，但是還沒碰到她，她就瞪了肖揚一眼。「離我遠點，我沒有你這麼不孝的兒子。」

　　秦振國給了肖揚一個安撫的眼神，讓他先出去一會兒。

　　「媽，我知道您的良苦用心，這次是我對不起肖家，但是我仍然覺得我沒做錯。我不想和一個不愛的人結婚。媽，您也不希望看到我一輩子不幸福吧。」

　　肖揚跪在母親面前，認真的說道。

　　肖琳看著面前跪著的兒子，心裡也軟了，閉著眼搖了搖頭，「事情都已經這樣了，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既然對方也不願意，那麼我也不強迫你了。你先回去吧。」

　　肖揚擔憂的看著母親，「媽，您別生氣了，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做事，不會給肖家丟臉的。」

　　肖琳也沒有說話，只是單手支著頭，緊閉著雙眼。

　　這件事情太突然，她一時還接受不了。

　　「肖揚回去吧，聽話。」秦振國伸手要拉肖揚起來，一旁的秦錦安也立馬過來將肖揚扶起來。

　　肖揚朝父親點了點頭，再看了一眼母親，終於還是離開了。

　　「老秦啊，你說孩子長大了怎麼就不聽話了？」

　　「孩子長大了當然有自己的想法，年代不同了，現在講求婚姻自由，你再讓他跟我們當年一樣聽父母的命令，他心裡也不好受。」秦振國柔聲安慰道。

　　「哎……可是前幾天才訂婚，現在立馬就散了，別人會怎麼看咱們啊？」

　　「別人怎麼看是他們的事，可是卻兒子是自己的。人啊，別太在意這些虛的。你就是太在乎別人怎麼看了，以前我也沒說你，這次把揚兒逼的都下跪了，要不是真的不喜歡，他也不至於這樣。你也要為自己兒子想想。」

　　秦振國的一番話讓肖琳啞口無言。埋著頭陷入了沉思。

　　肖揚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廢物。傷了父母的心，也傷了愛人的心。到頭來兩邊都沒有周全到。

　　他走出大門，路過外面小花園時，聽到自己侄子軟軟的聲音。

　　「媽媽，我昨天剛學的。我愛你的各種說法，英語是I LOVE YOU，德語是Ich Iiebe Dich，法語是Je t'aime，Je t'adore ……」

　　Ich Iiebe Dich……

　　肖揚覺得他彷彿在哪裡聽到過，這個單詞如此熟悉……

　　德語……德國……

　　德國！

　　肖揚身體突然震住，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走一般，他覺得天旋地轉，自己快要站不穩……

　　他追去德國跟舒樂在索尼中心廣場看噴泉的時候自己沒聽清楚舒樂對他說的那句話！

　　Ich Iiebe Dich，我愛你……

　　原來舒樂騙自己，他到最後都在騙自己……他並不是一直都在耍自己，在去德國的時候他親口對自己說過我愛你……

　　肖揚眼睛澀澀的，酸痛的厲害。

　　舒樂給過自己一次機會的……他曾經真的給過自己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

　　可是他卻沒有抓住。

　　舒樂明明知道自己以前說過的那些話，明明自己已經傷害過他一次。可是他還是給了自己一次機會，還對自己說了一聲我愛你……

　　我愛你……

　　至始至終舒樂都在用愛包容著他，為他付出那麼多，而他卻一次又一次的將他們大方揮霍掉，不懂得珍惜。

　　舒樂曾經將自己的真心毫無保留的擺在他面前，可是卻被他這麼糟蹋了。

　　舒樂就這麼默默地愛了他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像他那麼愛過自己……即便是被他傷過也依然原諒了他一次……

　　肖揚摀住自己的心口，他覺得裡面空蕩蕩的，像是被刀子狠狠劃了一道口子，裡面疼的厲害……

　　如果今天沒有聽到，是不是一輩子都錯過了……

　　說過的話可以記起，可是傷過的心還能再癒合嗎？

　　現在肖揚說一千次一萬次的後悔都不能將人換回來……

　　肖揚悔恨的給了自己一巴掌……他真的是個混蛋！

　　肖揚失魂落魄的走出來，看著泛白的天空，抑制住眼裡想要滴下的東西……

　　我真心知道錯了，可是，心愛的人已經不在了，我還能把他找回來嗎？